第六章 师徒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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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这孩子出自书香门第,父母皆是能言善辩之人,别让他唬住了。”楚怀拙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很高兴,能收下这样一个出色的弟子,谁会不高兴呢。
韩赫走过来,小声地在耳边提醒自己的师父:“师父,时间已经不多了,再不起程会错过点儿,您明天一早得飞回北京。”
唉,时间能再多点就好了,从来没有一个弟子,让自己有想与他深入谈话的冲动,但洛尘有:“师弟,你也不必送了,我带韩赫下山就行了。”
“那也好,师兄我就不远送了,您慢走,一路顺风。”
“还是那句话,一定要记得有空来棋院,我可还准备了一份大礼等着你。”
“是,我抽空一定去趟北京。”
终于走了,洛尘还以为他们要演上一出十八相送呢。洛尘的肚子突然闹起了空城计,走吧找点东西吃去,父母不在身边,他要自力更生。转了一圈却失望地发现,这里什么都有,不过全都是生的。
洛尘问了两位师兄会不会做饭,他们却跟洛尘不屑的摇头,不屑,等你们饿了就自个儿喝西北风去吧:“师父,咱们这儿没人做饭吗。”
“噢,我已经跟山下一户村民说了,他们会让他们家的媳妇上山来帮我们做饭,等会儿应该就会到了。”幸好,还有人做饭啊,民以食为天,没有吃饱,还谈什么围棋。
“师父,我随处看看,你自己休息吧。”让他们三个相顾无语好了,这里明山秀水,说不定有什么地方可玩儿的。
“嗯,去吧,注意不要太晚回来。你们两要是闷的话,也出去玩玩吧,不必守在这端坐着。我跟你们师父不同,只要达成了我布置的课题,你们到哪我都不会阻止。”师兄的弟子太规矩了,还是洛尘好,看着他们楚怀拙感觉浑身不自在。
林文史和袁君开互相看了看,然后又看着楚怀拙:“我们下山去玩没有关系吗。”师父可规定没有他的允许不能随便下山。
“嗯,可以,但要注意时间,天色太晚了,山路不好走,在山下不许闹事,要安全回来。”
师叔比师父宽松多了,怪不得洛尘看起来那么自如,无拘无束:“谢谢师叔,我们这就出去了。”
林文史见楚怀拙进去了,才和袁君开一起起来:“君开,我下山去打电话给家里,你家好象就在山下不远吧。”
“是啊,我去家里看看,已经三年多没回家了,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两人稍微整理了一下,将居幽斋的门关好。
洛尘就在半山腰上逮麻雀,这里的麻雀丝毫不比蝉少,洛尘学鲁迅书里写的,用一旧箩筐逮它们,可是半天了却连麻雀毛都没逮着,大抵他也跟鲁迅一样笨吧。
袁君开看见路边趴在落叶上的洛尘,叫起来:“洛尘,你在做什么呢?”
“师兄喔,我在逮麻雀呢,可都半天了白费功夫了。”
“洛尘家住在市区里吧,我们这边的孩子可没有不会的,看我的。”袁君开的兴致也来了,开心地趴在洛尘身边。
林文史无奈,只好和倔们一起趴在地上,跟两半大小孩一起逮麻雀:“能不能逮着啊。”
袁君开朝他一笑,灿烂极了:“一逮一个准,以前小时候我们最喜欢逮它们玩儿了,而且麻雀肉还特别好吃呢。”
洛尘一听好吃,眼睛都亮了起来,不过才离家几天,想起乡亲的食物来都能流口水了:“师兄,真的好吃吗,咱们多逮几个,今天抄它们吃吧。”
“嗯,这一带麻雀很多,都是吃稻田里的谷子长大的,村民们拿他们又没什么办法,所以特别多。以前因为穷,家家都会时不时的抓他们吃,现在没人抓了,麻雀多得跟天上的星星似的。”看来袁君开也是个对吃没有什么免疫力的人。
林文史皱着眉,这两个人还真有共同语言,一说到吃就跟从小绑在一起长大的一样,高兴得什么都忘了:“那就快点,别讲话了,要不都飞走了。”
等他们逮到麻雀后,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林文史瞪着袁君开:“拎着它们下山吧,我们要快点了,六点之前必需回山上,师叔会担心我们。”
“师兄,你们下山做什么去?”
袁君开不好意思地对了林文史笑了笑,要是误了回居幽斋的时间,肯定会挨罚吧:“师兄要下山打电话给家里报平安,我下山回有一趟。”
“干嘛要下山打电话,给你,这是我离家时,老妈特地送我的,以后师兄要联系家人,尽管找我就好了。”他们不都是职业棋士了吗,难道没有对局费,打个电话还下山,怎么那位大师兄看起来却是钱多得没地花。
林文史看了看洛尘,才接了过来:“谢谢你,洛尘。”
“走吧,我们去前面等师兄,袁师兄,我们下山去你家把这几只麻雀烤来吃掉吧,我等不及了。”袁君开看起来呆呆的,不知道棋下得怎么样。
下了山走得不远就到了袁君开的家,家里只有袁君开的父母跟小妹,家里看起来不是很富裕,院子里堆着很多竹子和编好的竹筐。
“爸爸、妈妈、梨梨,我回来了。”袁君开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急急忙忙地破门而入,三年来不曾归家,思乡之情可想而知了。
气氛有些沉,洛尘走到院子里,看着眼前入目的苍翠,他突然想起了家,不知道父母在家中一切是否安好。虽然在家时,洛尘一直觉得他们对我有些不关心,但是现在离家了,回想起来,他们的一举一动却让洛尘备受感动。
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却失望的发现无人接听。只好又拨通了母亲的手机,打给母亲时,却被告知,父亲跟母亲两人都在外地旅行。正享受着异地的阳光,在过着甜蜜的二人世界。洛尘收起手机嘲笑了下自己,自己的父母是什么人,他们怎么会因为自己不在家而心生惆怅,离开了家,他们会更加无牵无挂的玩儿。

唉,不想这些个事儿了,他们玩得自由自在,自己不也过得怡然自得,他们家的人果真都是些怪人。等洛尘几人再回山上时,天色已经很晚了,他们来不及吃晚餐就上山去了。回到居幽斋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他们都以为楚怀拙父会给他们留点饭或是等他们回来一起吃。没想到等他们回去时,只胜下了一桌子的残羹剩饭,两位师兄倒不觉得什么,也许他们的师父比楚怀拙更恶劣,但洛尘受不了。
洛尘从房间里拿出棋盘,打定了主意要去好好出出这口气,楚怀拙吃完饭后一直在院子里,躺着看书:“师父,我们下一局棋吧,你输了的话,你答应我一件事儿,我输了我答应师父一件事儿。”
楚怀拙当然有些惊讶,他还从来没听过自己的弟子这么自信的讲话:“好,可以愿赌服输,到时候不许耍赖。”
哈哈,就等你这么说呢,师父是不会相信凭自己现在的实力能赢得了他,现在心里一定在打主意该怎么修理自己吧:“师父,开始吧。”
跟楚怀拙下棋的规则就是,洛尘执黑不贴目,因为这样洛尘一开局便布下了坚实的秀策流。看得出楚怀拙眼里有些惊讶,洛尘知道他一定会这样,他还没有开始教洛尘布局,这是张师兄送洛尘的书里的布局形式。
黑棋下到中盘时,要开始进攻了,如果托到收官,输的一定会是洛尘,根据这此日子与楚民怀拙的对局来看,楚怀拙不是很擅长非常激烈的战斗。洛尘早就憋着一股劲想赢楚民不拙,这局棋是他盼望已久,也是他谋划已久的,今天楚怀拙就等着掉进洛尘的陷阱里吧。
黑七之十六碰,利用白下面的余味攻击上面的白子,白压是权宜之计,黑顶后白出动不好,黑接着跳一步,白后扳出黑断,白已经不好行棋了。
白考虑后在七之十三打出,黑长接着三成另一边打出,这时黑在十之十五断绝好的点,白已经不能在九之十五拐了,只好提黑一子,黑得以在九之十五提白两子,这里现在是洛尘说了算。楚怀拙接下来看我怎么把战火烧到另外的地方吧,今天,让楚不敢当拙看看他全力以赴的实力。
现在看来黑实地似乎不够,通观全局,白棋似乎是很厚,怎么样找到白的毛病是换回实地的最关键了。十六之十五点,粗看是白白送子,就看白是要吃住这一子还是在十六之十四接受被利用。
对黑点,白不甘在十六之二四接,在没吃到黑一子的同时还留下了不少利用空间,于是选择了十六之十五。黑此时在十八之十四点,是奇袭的好手段,出奇不意才能制胜,对下面的白棋,黑棋这手是急所,对这手棋,白如果不能在十八之十三挡,就会被黑搜根而爱到激烈的攻击。
对于黑点,白只能在十五之十三接,黑爬,白挡下后,黑轻松连回,黑冲后再剌一手痛快之至,白提后黑靠,利用白下面不活,占领中间制高权。
师父又手拢于胸前,直直地看着洛尘,似乎想说什么,但却什么也没说,就这样看着洛尘。这种眼神洛尘太习惯了,所以也很自在,没丝毫不适:“洛尘,你的棋很好,但是,你太过急于学定式,反而会影响你下棋。你天生的棋感是很多职业棋士也做不到的,有时候直觉比定式重要,现在就开始学定式,将会束缚你自身的灵悟。”
“师父,我没有学定式啊,这秀策流是在书上偶尔看来的,我觉得他很实用,占大场,一直想试试。”
“是吗,可是左下角用的却是小目定式,虽然有些微小的不同,但确是定式没有错。”楚怀拙有些惋惜,如果现在他就学会了定式,那么他只可能变成一个会下棋的人,而不是一个下棋的人,会下棋与下棋区别那就太大了。
洛尘摇头,他只不过是看了张师兄送的书,上面跟本没有讲到定式,只是一些秀策的布局:“师父,我只不过是看了这本书,是张师兄送给我的,上面是秀策的棋局。”
楚怀拙接过书,细细地看了几页,并没有发现任何定式的讲解,虽然局中有定式,但并没有标明数字,所以棋局里虽然有定式,以洛尘现在的水平还悟不出来,他却这样先后有序地把小目定式下出来了,真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
“这样吧,这本书先放我这里,等教完你定式后,再还给你。”
见师父起身欲走,洛尘急急的喊住,他的条件还没说呢:“师父,你答应过我如果我赢棋,要答应我一件事的。”
“什么事情,你说吧。”楚怀拙回过头来,差点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一下子沉浸在棋局上了。
“以后,在居幽斋的这段时间,都由师父来替我们做饭,这就是我要师父答应的事。师父,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不许反悔。”
楚怀拙摇摇头,为人弟子的洛尘怎么尽想着算计师父,看来以后洛尘要真把围棋下得无人能及了,他这做师父的恐怕都要遭天下人的围攻了:“嗯,我知道了,以后就由我来做饭,去休息吧,明天你要正式拜师,要早些起床。”
拜师,明天……洛尘觉得自己离围棋的世界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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