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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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武元年的五月,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五月的风景,蔓延在雨雾的江南,袒露在明媚阳光之下。
从新皇登基开始,除了华国来犯被击退以外,越国上上下下也算稳定,当然朝廷中的暗潮汹涌普通百姓也不可能知道。
这日早朝,一众大臣皆联名启奏,君上不能无嗣,后宫不可无主,请皇上充裕后宫,挑选德才兼备之人为皇后,凤仪天下。
司昊天如何不知这些大臣心中所想,无非是想把自家的女儿塞进宫中,说不定有一日产下太子,位列中宫,那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再不济,也可查探一下宫中形式,最好能知道皇帝的一言一行。
待各个大臣都说过之后,才示意钱如喧读早已备好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吾越国新皇登基之后,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今帝思之后宫无主,君上无嗣,遂定于六月十五选妃,凡官级爵位四品以上之臣女皆要复选,凡民间之女自愿参加采选,参选之女需年满十四岁,至十八岁止,无婚约在身方可,因皇尚未立后,特将于复选之中膺选德才兼备者,凤仪天下,于八月在天坛祭祀上苍,以感上天之恩德。各地不可因私忘公,不可糜费财物,钦此。”
众大臣确未想到这样的结果,所有四品以上臣女皆要复选,民女确是自愿参加,这得有多少大臣之女前来应选啊!自己的女儿要想出头可不容易了。奈何圣旨已喧,无可更改,众大臣只得齐呼‘遵旨!’
圣旨一下,全国皆是一片议论之声,有说不合礼制的,有说这是大好事的,还有说皇帝聪明的,等等诸多话题。
而那些四品以上的官员,却是有人欢喜异常,有人却是愁眉苦脸,有人气愤女儿早已出嫁或者已有婚约,有人欢喜女儿已有婚约不用入宫!有人却道女儿太小,错过机会啊,问道:“多小?”,回道:“今年才五岁!!!”
其实很多父母都不愿将女儿送入这样的火坑,有道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伴君如伴虎’,又有几人能得皇帝宠爱呢,待年老色衰之后,又当如何。
自然也有些人有参选的资格却并不想进宫的,比如紫缘。
叶府已经乱套了,因为圣旨一下,叶府的二小姐要进宫选妃了。最乱的地方还是戏雨楼,从里边传出来的哭喊声、摔东西的声音一直不断,连李氏也劝她不住。
紫缘已经说不出话来,她怔怔的看着前方,目光没有焦点,她在想她的爹爹,从不在意自己,她在想她的奶奶,却更喜欢子宣,她在想她的娘亲,却无能为力,她更想文彬哥哥,却远隔千里,她不怕千里之遥,可是她怕的是,她跟他的心隔着千里。
李氏上前抱住她,轻声道:“紫缘,别怕!”她将紫缘的脸掰向自己这边,道:“紫缘,看着娘亲,你告诉我,你想进宫吗?”
紫缘的目光渐渐的有了焦距,她看向自己的娘亲,颤声道:“不,娘亲!我不想去,我只想跟文彬哥哥在一起,我不想去呀!娘亲,你帮帮我吧!你说过你会帮我的,哇。。。”
李氏轻拍她的脊背,道:“好,娘亲帮你,娘亲一定会帮你。”
紫缘突的睁大双眼,随即眼神中却透出一丝不信,道:“娘亲,你也只能安慰我吗?”
李氏笑笑,道:“娘亲怎么会骗你呢!我说了就一定帮你,你只要这样。。。就好,明白了吗?”
紫缘的目光从迷惑到闪亮,从怀疑到确定,她扬起了嘴角,道:“娘亲,你真好!”说完,她亲热的抱住李氏撒起娇来。
六月十五就要开始采选,六月二十五开始复选,四品以上官员之女只要在六月二十四前抵京就不会错过复选,虽比官家之女稍晚些时候,但许多在京有些人脉的官员,已提早将女儿送到京城等候了。时间紧迫,虽然叶老夫人并不想让孙女进宫,去谋什么三千宠爱于一身的荣宠,但是皇恩浩荡,也只能替紫缘准备好进宫需要的一切了。老夫人问过紫缘的意思后,决定六月二十再送她进京,因叶府已逝的老太爷原就在京城任过高职,曾在京城购置过一处宅院,紫缘也自然就可以呆在此院中等待复选了。
六月十七这日,紫缘将奶奶商量,说是即将离家,想与全家人吃一顿饭,以作告别,叶老夫人直道甚好。直至晚间,全家人汲汲于一堂,老夫人先说了几句场面话,说希望紫缘到了京城好自为之,若是选妃失败也只管回家了,一定会替她找个好人家的。子羽与喜月也一同向紫缘敬了一杯酒,紫缘一反数日前的常态,席间尽是温柔体贴,一改往日的泼辣刁钻的个性。诸人只当她想通了,准备好好的去应选,也都逝怀,都真心的与紫缘说起话来。直至夜深,老夫人低不住困,而子宣早已睡到娘亲怀中,便说要不散了席吧!紫缘却是不依,说还想与大哥大嫂多说几句话,老夫人也不阻拦,叫银荷带上子宣,自去歇息了。

此时桌上只剩李氏紫缘和子羽喜月夫妻俩,子羽见奶奶走了,便也想带上喜月回房,紫缘却拦道:“大哥,我只想与你们再说说话,以后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一起喝酒呢!”说完,眼中泪光闪闪。
喜月一时心下不忍,便道:“紫缘说哪里话来,是一家人还能没个见面的机会么?”说完,扯了扯子羽的衣袖,夫妻俩便仍陪着紫缘和李氏。
紫缘亲自端起酒壶往子羽杯中倒去,侧眼使了个眼角给绿竹,一倒满子羽的酒杯,可巧壶中酒已尽,绿竹忙拿递过来一壶酒,紫缘接过,继续往喜月杯中倒去。
紫缘端起酒杯,要与两人干了这杯,喜月并不惯于饮酒,所以席并不曾饮得几杯,紫缘便说,只与大嫂干这最后一杯了,喜月只好饮尽此杯,喝完之后不久,喜月头晕无力,心道是真的饮醉了!子羽一见,便要送喜月回去,紫缘却拉住了他,道想与大哥再说说话,子羽想着这个妹妹就要离开家了,不好不顾,只得命怜雪青禾将少奶奶送回月朗阁。
紫缘看着心不在焉的子羽,‘卟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大哥与嫂子就这一会儿都不能分开么?”
子羽涩然,道:“只是怕她多饮了,明天该要头疼了。”
“好了好了,再饮这最后一杯,我就放你回去陪嫂子,呵呵!”说完,又给子羽满上一杯。
子羽只当是最后一杯,也就痛快饮下。不知为何,子羽也觉得头晕晕的,看来是饮醉了,便去叫洗砚来扶,可叫了几声,也无人应答,紫缘便吩咐绿竹将大哥送回去。
刚出戏雨楼不久,子羽被夜风一吹,觉得自己稍好受了些,便叫绿竹止住,自己往月朗阁走去,绿竹竟也听话的回去了。
谁知子羽走至半路,竟不支昏倒在地,四周静无人声。
天刚蒙蒙亮,喜月便就醒过来了,只是有些头痛,倒没有特别难受的,一看四周,是在自己房间,只是少了一个人,摸了摸身边的被窝,一片凉意,怎么子羽回来睡吗?急急地爬了起来,也顾不得只穿着中衣,打开门就去叫怜雪青禾。
怜雪刚准备去给小姐姑爷端洗涮的热水,还没出院门,就看见自家小姐只着中衣就跑了出去,大吃一惊之下,忙跑了过去。
喜月看见怜雪,问道:“怜雪,有没有见着子羽?”
怜雪摇了摇头,道:“姑爷不在房里么?”
喜月一急,道:“他不在房里啊?”
“会不会是一大早出去了?”
“不,他应该是昨夜就没有回来。你们昨夜没有候着他吗?”
怜雪喃喃道:“昨夜送小姐回来后,我和青禾是等了一阵,可后来一直没有回来,去二小姐那里问过,只说还在吃酒,二小姐又说反正有洗砚在,不会有什么事的,还让我们先歇着呢!”
“这,洗砚呢?”
“一直没见着他呢!”
“快快去找!”
“是,小姐!”
怜雪急急到洗砚房里去了,青禾早已听见动静,忙打了水来侍候喜月梳妆。
很快,怜雪拉着睡眼睲松的洗砚过来了。
待洗砚明白过来,也是大吃一惊,道:“大少爷没回,是二小姐说还要说些话,老长时间的,还吩咐说会叫丫鬟送少爷回来的,让我先回来歇着了。”洗砚说完,自己都冷汗冒了出来,一下冲了出去。
怜雪看着,急叫:“洗砚你跑哪去?”
洗砚边跑边回头道:“我去二小姐那问问!”说完,一下就冲出了院门。
喜月心中不安,默念道‘肯定是在紫缘那,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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