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游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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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女辛苦了一个月,礼仪乐舞都习得差不多了,再过三日就是复选,最终能留下来的不知几何。皇恩浩荡,特许秀女们在复选前至御花园游玩一日,一帮在月华宫中困了一个月的小姑娘们,都乐坏了。
初雪三人也觉得实在闷坏了,便相约一起去逛逛。月华宫离御花园极近,穿过两道长长的宫墙,就到了御花园之中。她们都想好好看看园中景致,都是一路慢行而来,只有许幸儿不时开心的蹦蹦跳跳。
已是初秋,并不像春天时有百花盛放,却也别有一番美感。
早菊已植满园中,开得最美的便是玉湖边的玉簪花了,玉簪叶娇莹,花苞似簪,色白如玉,清香宜人,许幸儿一时忍不住从枝头摘下几朵初绽未盛花朵,往每人鬓边都插上一朵。谢婉茹想要说她胡来,又看见周围许多秀女头上都戴上了从园中摘下的花朵,有的是玉簪花,也有的戴上了早开的菊花,这才止住了不说。
初雪逛了一会儿,并没有哪里特别想看的,就找了一处假山之后,坐在石上不肯走了,谢婉茹与许幸儿见状,只道她体力太差,也就让她在此等候,两人自顾自到别处去玩了。
假山挺大的,初雪坐在靠湖边的地方,从湖边看来一眼就见到了,若是从假山之后,就会被假山遮住。
不过,这种地方确实是偷听的好地方,虽然初雪并未存这样的心思。
假山之后,有三、四个女子在说话,声音不算小,也并没有刻意顾及周围的环境,初雪想她们说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
几个女子都是进宫的秀女,说的也都是些园中景致、聊些诗词琴曲之类的话,初雪在这边正听得兴起时,突然一位秀女惊呼了一声,然后全都止住话题,传来了整齐的声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道威严而又略带温和的声音传来:“免礼!都起来吧!”
离假山稍远又聚在湖边的秀女并不知道假山后的事,初雪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离这远远的,便急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待到初雪停住脚步,她已经到了玉湖边一处植满桂花树的小林子里,正尤自喘气,眼神无意往左侧望去,她一下被一双幽黑的凤眸吸引进去,那双眸深不见底,却又清澈如水,直到那双眼中泛出一丝不可意动的情绪,又有些冷淡,还带些烦燥,初雪才猛然回神,偷偷打量之后,发现眼前之人,实在是俊,优雅而清华的容貌,挺拔结实的身材,冷淡的簿唇紧抿着,如墨的长发被束在头顶的金冠之中。
此人穿着精工绣制的月白袍,腰间却系着一根明黄玉带。初雪的眼死死盯住那根玉带,双脚不由跪了下来,而口中却不知该如何称呼。皇帝刚才明明还在假山之后,如何能这么快跑到这小林子里,这位应该不是皇帝,那么他又是谁呢?学规矩时曾听说,皇上有两个弟弟,这应该就是其中之一吧。皇帝也不可能会有个十七、八岁的皇叔吧!
淡而没有情绪的低沉嗓音传来:“没有人教过你规矩吗?”,说出的话却威严无比。
初雪只得道:“奴卑见过王爷,奴卑知罪。”
司昊杰从不在意周围的一切,父皇还在世时,就有许大大臣拥立他为皇太子,只是他心中却一点也不想那上上之位,直到三哥继位,才没有人再来打扰他了。
只是他却对眼前的这个秀女,觉得有丝不一样了,敢直视他的眼睛这么久,的确是够特别的。他甚至从她的眼中,看到与自己相同的东西,虽然脸上没有表情时会戴着一丝温柔,但眸中同样是清泠而幽深。
初雪已低头伏下身子,正奇怪眼前的王爷怎么不叫她起身呢,虽然地上是泥土,但干燥的秋天,泥土也是冷硬的,这膝盖今天要受罪了。
司昊杰已看不到她的面容,突然心中一个声音叫他,让那个秀女抬起头吧!不,这秀女以后说不定会是三哥的妃子呢!司昊杰一下转过身背对着她,浅声道:“起来吧,本王要在此地呆一会儿。”
“是,奴卑告退。”初雪慌忙退出林子,脚步一急,还差点摔倒在地。直到离得远了,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司昊杰看着那有些狼狈离开的身影,簿唇竟没有抿得那么紧了。
初雪看见谢婉茹她们正在不远处,赏看湖中的锦鲤,初雪走到她们身边,观察两人的表情仍是开开心心的,应该是还没有见到皇帝,只说逛得累了,先回月华宫去休息了。

御书房中,满眼都是明黄颜色,华丽而又精致,青铜鹤身的薰笼中散出淡淡烟雾,**丝丝龙涎香的味道。
皇帝司昊天坐在首坐,左下方则坐着六王爷司昊杰。司昊天脸上带着淡淡笑容,问道:“昊杰,今日去了御花园吧?”
司昊天并不奇怪,浅声道:“今日的确是去了御花园,不过,如果早知道那里有这许多人,我就不会去了。”
“哈哈!昊杰,我就是知道你今日会去,才吩咐秀女们可以去那里游玩一日的。”
“皇兄,我以为是你在找皇后!”
“皇后要找,你的王妃也同样要找,呵呵!今日有没有看见中意的?”
司昊杰脑中却浮现了那一双清泠的眸子,心中叹道,如果是她也会比随便找一个好得多。
司昊天看着弟弟有丝变幻的表情,取笑道:“看来是有了,八月初二那日,我与母后一同接见秀女,你告诉我名字,到时我把她赐于你为妃,如何?”
司昊天看他好像说不出名字,问道。“不知道名字?!”不由一急,道:“你当时没问?怎么会忘记问了呢?”
司昊天看着脸上泛出一丝恼意的弟弟,摸了摸鼻子,道:“呃,没关系,皇弟你看中的人,定是品貌俱佳者,到时你与我一同去看就是了。”
司昊杰表情又镇定了下来,下巴微点,已是同意了。
司昊天看见直摇头,笑道:“明明是一母同胞,为什么你的性子是这般呢!呵呵!”
“性子再不一样,也是兄弟。”司昊杰回唇道,说完只望向窗边一盆名贵幽兰。
初雪就怕被人惦记着,特别是那些能穿黄色衣服的人,战战兢兢回到月华宫,还好,路上没有见着该见或不该见到的人,也没有什么合适或不合适的巧遇,待回到房间,终于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在园中并没有呆多久,如今时间还很早,看到书桌上的笔墨纸砚,才想起自己自进宫后,就再没练过字了,于是端坐在书桌前,练起了簪花小楷。
刚写了几字,手有些生,下笔也有些退步,看来这练字也是不能断的,便用心的写了起来。待慢慢写过十余张纸后,手也稳了,心也静了。
看着纸上绢秀的繁体字,初雪很是佩服自己,经过十几年的养成,终于把自己培养成了这个世界的标准淑女了吧!又看了看纸上那些不应该存在于此的诗句,初雪只好又把它们一张张又撕了。
院中渐渐有秀女回来,说话的声音也不小,都开心的说着园中的所见所闻,还有一个说下午还要再去看看,却有另一人取笑她,道:“怕是上午没见到皇上,下午再去碰碰运气吧!”
“哼!难道你不是这样想么?”话声渐远,说话的正是同住这一排的杨姑娘与柳姑娘,这两位都来自扬州。
直到香婷敲门进来,手上拿着食盒,初雪才意识到自己有些饿了。
“姑娘怎么这么早就回了,不在园中多逛逛?”香婷问道。
“逛了一会儿,也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不如让我练练字,我心里还高兴些。”
香婷只笑笑,放好饭菜仍退了出去。
初雪坐到小圆桌前,并不开始吃饭,而是用筷子将米饭和菜都翻了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她才吃了起来。
初雪心里其实很无奈,这就是中毒后遗症了,总是害怕饭菜里突然出现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其实就算里边加了料,初雪也分辩不出来,只是如果选秀的秀女突然死了一个,不管是病死还是毒死,都会引起皇帝的重视吧,李氏绝不会这样做的。
可是李氏又不会让她真的进宫为妃,那么会在什么时候让她正常的死去呢!初雪眼中一亮,三日后就会复选了,如果自己不能被刷下,就会见到皇帝了,甚至还会见到今日那位王爷,不,如果那样,也许就逃不掉了。虽然现在的秀女中,国色天香的美人并不少见,可初雪如今已是容光外露,不免有些害怕了。
李氏自然也一定是样想的,那么她会在复选之时,动什么手脚呢?而且还必须让宫人女官们丝毫不觉,初雪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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