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宝镜耀明辉奇艳千般呈妙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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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妙一真人齐漱溟将三位神僧、神尼迎入太元府时,留守府中的乙休夫妇、瑛姆师徒一齐起身相迎。妙一真人齐漱溟随请殿中落座。众仙因这三位僧、尼行辈甚尊,道行法力之高不可思议;尤以天蒙禅师为最,此次一同降临,还有机密话说,得见一面已是缘法,不便冒昧忝列。外客除却灵峤男女四仙、神尼优昙、半边老尼、媖姆师徒、采薇僧朱由穆、谢山、叶缤、一真大师、易周、无名师徒和乙休、凌浑、白谷逸等二十余位,余者多自知分际,见两为首主人不曾指名相让,反倒分出人来陪客,料知有事,俱都不曾随入。
便是主人这边,也只玄真子、妙一真人夫妇、白云大师、元元大师和四个随侍轮值的弟子在内,余人俱在殿外陪客,不曾同进。宾主就座,随侍四弟子献上**琼浆,天蒙禅师等合掌谢领。
中座天蒙禅师,正在低眉入定。连他所抱三岁童婴,也在他怀中青瞳灼灼,东张西望,活泼天真。这婴儿乃是妙一真人齐漱溟前九世的亲生之子,与天蒙神僧极深渊源。初世便在佛门,因受父母三十九年钟爱,父母年已八十,忽遇天蒙禅师度化出家。后来功行精进,万缘皆空,只有亲恩难报,不能断念,为此誓发宏愿,欲凭自己多生修积,助父母修成仙佛,方成佛门正果。由此苦行八世,俱是从小出家。
那前生父母,便是妙一真人齐漱溟夫妇。因是本身好善,积德累功,终于归入玄门,成就今日仙业。此子虽算完了心愿,但是过去诸生,除头一世在天蒙禅师门下外,余均苦行修持,寿终圆寂,并无多高法力。又以时缘未至,终未见到父母一面。直到现今九世,投生在一个多子的善人家中,名叫李洪。
天蒙禅师才去那家,暗地度化而来,一为使他父子重逢,二为自己功行圆满,几桩心愿已了,不日飞升。而此子此生,须将以前诸生所发宏愿一齐修积完满,并还随时助他父母光大门户,直到飞升灵空仙界,始能证果。当此异派云起之际,非有一位法力高强的佛家师傅不可,故此被天蒙神僧带了回来,想趁着峨嵋开府之时,为李洪寻找一位法力高强的佛门师傅。
此时天蒙禅师忽然睁眼喝道:“洪儿,适才怜你年幼,已将你多生修积功力还原,并赐你我佛门中的大金刚愿力。”
婴儿答声:“弟子遵命,敬谢恩师。”婴儿这时已经天蒙禅师点化,洞彻夙因。立即纵身下地,直朝妙一真人夫妇奔去,眼蕴泪珠,喜孜孜跪在地上,叩头不止。
妙一夫人荀兰因见了自己九世以前的儿子,喜不自胜,赶忙拉他起来,然后又引导他朝众仙宾分别拜见,略说前生因缘。众仙见李洪生得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目如朗星,根骨特异,禀赋尤厚。适又经过天蒙禅师佛法启迪,使其神完气旺,髓纯骨坚。小小童婴,顿悟夙因,具大智慧。相貌又是那等俊美,宛如明珠宝玉。内蕴外宣,精神自然流照,无不称奇爱赞。
灵峤三仙更极喜爱,等过来拜见时,甘碧梧首先揽至膝前,奖勉了几句,由身边取出一块“辟邪古玉”,给他佩在颈间,说道:“适闻诸道友说,你再有六七年,便须出外行道。目前诸邪猖獗,此宝虽无多大威力,却能防御左道中的阴雷魔火诸邪不侵,用以防身,不无小助。客中无以为赠,聊以将意。异日有暇,望在便中过我灵峤荒居,或能有所补益呢。”
李洪此时已经恢复前生灵智,迥非来时之比。闻言忙即合掌拜倒,领谢起身。“赤杖仙童”阮纠同了丁嫦,也各取了一件宝物相赠:一是“碧犀球”,用以行水,能使万丈洪波化为坦途;一是三枚“如意金连环”,也是专破左道白骨箭类阴毒邪法之宝。李洪一一拜谢受领,学了用法,去至下首妙一真人面前侍立。
妙一真人这才手指李洪,转向谢山道:“日前拜读家师玉匣留示,才知此子本是佛门弟子。现今几位前辈神僧,功行俱将圆满,不及携带。而此子以前诸生,发愿甚宏,须历年时始得圆满。方今群邪猖狂,此子冲年在外积修善功,不免到处都有左道妖邪与他为仇。非得一位具有极**力的禅门师父,传以降魔本领,随时照护不可。道友适才皈依佛门,也须有番修积,门下又无弟子,虽有两位令爱,不久便去小寒山忍大师门下清修,不得随侍在侧,将来衣钵,也无传人。如今此子拜在道友门下,实是一举两得,不知道友心意如何?”
谢山一听,自己的事,妙一真人竟早前知,好生佩服。便笑答道:“小弟为了一些世缘,转劫多生,终无成就。今生枉自修炼多年,对于过去一切因果,竟是茫然。适才出迎三位禅门大师,幸蒙老禅师大发慈悲,宏宣宝相,金轮普度,佛法无边,方始如梦初醒,悟彻夙因。现虽立志皈依佛门,寻求正果,但是自来所学不纯,法力浅薄。贤郎多生智慧,根骨深厚,现虽年幼,不消数年,必能精进,不可思议。小弟初入佛门,尚在学步,如何配做他的师父呢?”

芬陀大师接口笑道:“道友过谦了。休说此子本你前生师侄,夙有因缘,谢道友又何尝不是修积释道两门,殊途同归,无异一体。我佛门中法,说难便难,说易便易。道友新近皈依,仅自彻悟,还未修为,心存客气,自然患为人师。”
谢山原极爱重李洪,只因初悟夙因,匆匆与前世师兄相晤,有好些话尚未询问,自身尚无师承,如何便收弟子?为此谦辞。及听芬陀大师这等说法,妙一真人只是含笑不语,情知真人言不虚发,事已定局,便起身答道:“谨谢大师教益。但后辈自身尚无师父,如何收徒?齐道兄之嘱,不敢不遵,只请暂缓,容我拜师受戒之后如何?”边说边往天蒙禅师座前走去。
谢山本意近前跪倒拜师,请求收为弟子。哪知刚一跪将下去,天蒙禅师本在低眉默坐,忽然伸手向谢山顶上一拍,喝道:“你适才已明白,怎又糊涂起来?本有师父,不去问你自己,却来寻我,是何原故?”
谢山吃普度佛光一照,仅只悟彻夙因,以佛法素重传授,未来如何修为,尚须禅师指示。况他又是前生师兄,为了自己,迟却千年证果,受恩深重,觉着拜师万无不允。偏生对付晓月,好些耽搁,不便越众前请。此念横亘于胸,尽管智慧灵明,竟未往深处推求。及被天蒙禅师拍顶一喝,猛地吃了一惊,当时惊醒,神智益发空灵。
谢山立即膜拜在地道:“多谢师兄慈悲普度,指点迷津。”
天蒙禅师微笑道:“怎见得?”
谢山起身,手朝殿外一指。众人随手指处一看,原来灵峤三仙适在禅师等未降以前,施展仙法接引的明月,已应时而至,照将下来。连同由平湖后半直连正殿平台那么宽大高深的洞顶,也被用移山法缩向后去。这时殿外正是万花如笑,齐吐香光,祥氛潋滟,彩影缤纷。当空碧天澄霁,更无纤云。虹桥两边湖中明波如镜,全湖数层青白莲花万蕾全舒,花大如斗,亭亭静植,妙香微送。那一轮寒月,正照波心。红玉坊前,迎接神僧的百零八响钟声,已是尾音。清景难绘,幽绝仙凡。
众仙方在暗中赞美瞻顾问,谢山起身恭答道:“波心寒月,池上青莲;还我真如,观大自在。”
天蒙禅师喝道:“咄!本来真如,作甚还你?寒月是你,理会得么?”
谢山道:“寒月是我,理会得来。”
天蒙禅师笑道:“好,好!且去,且去!莫再缠我。”
谢山也含笑合掌道:“你去,你去!好,好!”
尊胜禅师、芬陀神尼随即起立,芬陀神尼向妙一真人道:“天蒙师兄与寒月师弟因缘已了,我三人尚有一事未办,还须先行,要告辞了。”
叶缤也和谢山一样,有许多话要请教,并欲拜芬陀为师,一见要走,忙即赶前跪下。被芬陀大师含笑拉起道:“道友心意,我已尽知,但贫尼与你缘分止此。行得匆忙,无暇多谈。你和谢道友一样,从此礼佛虔修,自能解脱。一切适才想已知悉,何庸多说?”
叶缤原已悟彻,便笑答道:“弟子已知无缘,只请和老禅师一样,略示禅机,赐与法名如何?”说时,殿外云幢上,钟声正打到未一响上。
芬陀神尼笑问道:“你既虚心下问,可知殿外钟声共是多少声音?”
叶缤躬身答道:“钟声百零八杵,只有一音。”
芬陀神尼又道:“钟已停撞,此音仍还在否?”
叶缤答道:“本未停歇,为何不在?如是不在,撞它则甚?”
芬陀神尼笑道:“你既明白,为何还来向我?小寒山有人相待,问她去吧。”叶缤会意大悟,含笑躬立于侧,不再发问。
三位神僧、神尼见此间事了,便起身往外走。妙一真人等知难挽留,只得恭送出去。众弟子把香花礼乐早已准备。
天蒙禅师笑道:“何必如此?”三人各自合掌当胸,向众辞行,便自平地上升,仍和来时一样,只是易下为上,没有来时云层洞顶阻挡曲折,去势更是神速。妙一真人等忙率两辈同门和先前出接的诸仙宾飞身恭送时,三人身已直上云霄,只见祥光略闪,微闻旃檀异香,便不见踪影。众仙礼送回来,又向谢、叶二仙分别称贺。
由此二人便入了佛门,一个改名“寒月”,一个改名“一音”。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武夷山散仙谢山与金钟岛主叶缤了,只等小寒山一行,便各回山虔修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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