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师徒三人(前天疏忽,所发乃是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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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张安康自醒来之后,闻知求医经过,心下狂喜着自己伤重之下仍能存生。且马钰真人又给了肯定,自己伤好之后,身体便能回复如常,不会落下病根。这更让他狂喜之余,又庆幸不已。同时心下对全真一派感激不已,对救自己的志木道长更是崇拜非常。
此后又求得马钰真人金口帮忙,如愿拜入他崇拜的林志木门下。于是心满意得地待在重阳宫‘疗养殿’养伤。但毕竟是少年心性,在‘疗养殿’躺得几日便开始觉得无聊。而后又有师兄清明前来授课作伴,总算暂解无聊的困苦。
但师兄清明每日都是来去匆匆,余下的多数时间仍是他只身一人待着。闲来无事,他的心思除了功课之外,便如天马行空般乱飞。心下想到师傅之际,不由得私下计较着日后相处诸事。
他心道,我父子二人虽也曾向重阳宫中的众人打听过师傅的情况,有了初步了解。但旁人怎能及师兄这时时跟在师傅身边的人清楚。心下有了计较,遂常常缠着师兄于传授功课之后,抽些时间来闲聊。一来可以增进与师兄的感情;二来乘机与师兄打听师傅的情况。
清明心下自是明白师弟的心思。但他对这个师弟的第一印象十分不错,这些天来师弟对他极是尊重。如此自然也不会掀穿,免得尴尬。况且好不容易有了个师弟作伴,他心下也想着让师弟能早日溶入他们。有了这等心思,遂把自己跟随师傅身边的日常生活及习武练功等详细与他道来。
张安康听师兄说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给他带来的感觉基本上只有一个。他的感觉便是,在师兄的眼里能待在师傅身边是最幸福的事。他也听出了,自己的师傅对门下弟子要求十分的严格。
古人云:严师出高徒。张安康觉得这很正常。心道,何况师傅还是一个明师呢。
自有了这个认识,张安康心下当下就觉得急不可待。若非有伤有身,他恨不得当下就搬进藏书阁。是以自能下床行走之后,便时时想着搬过来。这日终是耐不住心焦,在师兄授完功课后,便随着他来到藏书阁登门叩见师傅,表示问候的同时也请求准许自己搬入藏书阁侍奉。
他临来之前,心下还怕师傅不肯答应。遂又对师兄清明许了好多好处,求得他答应在一旁帮嘴。
至于张安康这内伤之所以好得如此之快,却也是有道理的。由于他父亲张天佑与马钰真人的关系,是以得到了林志木用真气为他梳通经脉,逼出了淤血。得益于林志木这番施为,内伤当下已好了大半。然后更得马钰真人亲开的药方调理身体。
加之他又家境富裕,自小便常有珍贵药材进补,一身气血旺盛非常,异于常人。而此时他又处于人生最朝气蓬勃的年纪,身体恢复能力自然远胜常人。
如此综合作用之下,内伤自然好得快。这不半个多月下来,身上的伤势已好得大半。当下虽还不能做重工重活,练剑打拳等,但修练内功及自理日常生活诸事已是无碍。
林志木于藏书阁大殿接见了张安康。此前他虽对疗伤之事心有介怀,但这些天过来早已烟消云散,心下接受了张安康成为门下弟子这个事实。是以入门第一眼见得弟子只身体略显虚弱,精神面貌尚可,心下也颇为高兴。
他心下虽是高兴,但弟子接下来的请求,自然不能轻易答应,当下便详细检查了一番。张安康疗养时间虽短,但身体恢复得良好。遂又送了一道真气入其体内查探。感到弟子体内经脉已痊愈,心下便有了底。遂也同意了请求。
清明得了好处,但整个过程却没容他帮嘴,心下甚觉得不好意思,遂帮着师弟张罗开来。其实也没甚麻烦事,主要是帮张安康在他床榻对面搭一张床。然后又去他此前养伤处跑一趟,拿回几件衣衫,一些琐碎的事物。
却说林志木此时准许弟子请求,心下却也有自己的打算。原因与当初他用真气灌通弟子全身经脉,助其疗伤一事有关。
说到此处,却要说些题外话。
用自身的真气为他人灌通经脉之事,于已无益且大伤元气。而元气一物虽看不着,摸不到,却关乎着内功的修为。武人对此最是看重。一般来说,此事于武林之中只会在两种情况之下发生。
第一个可能,便如林志木及张安康般,为他人治疗严重内伤时才会发生。第二个可能,便是修为高深的师傅为自己青睐的弟子行梳经筑基之法,引弟子进入内功修练捷径。
如若将修练内功比作攀山的话,那么经脉就是登山的必走路径。而常人的经脉,在出生之后均已自然闭合。此时若想修练内功,便要将经脉慢慢破开连通。这便如登山的山道布满了荆棘,人若想上去,就先得将荆棘破开同一个道理。
而师傅为弟子行梳经筑基之法,用自身真气一举破开弟子已然闭合的经脉。将作法比作登山,便相当于弟子登山前,师傅事先助其开好上山之道路。有人帮忙开好了路,这人走起来自然快捷方便。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内功修练者。闭合的经脉经人开通,无须自己慢慢地打通,修练起来自然快捷无比,比之常人也更容易有所成就。
但又说了,世上岂会有完美无缺之事。老子曰: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刑,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又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物。既然如此,大道又岂会对梳经筑基之事有所偏袒呢。
道家及中医认为,人之身体就如一个小宇宙一样。人体之内也存有阴阳之气,也存着五行之分。这些东西存在于人体之内,人眼虽看它不见,摸它不到,它却主宰着人的生、老、病、死。而这些东西在人一出生时便已自然确定,并不会由本人的意愿而增减。
而中医及武功的出现,正是古人为了自身的强健及长寿的意愿,对抗老、死、死这等自然规律而创就的。但上文也说了,道常恒。大道之下,有正自然便有反。是以习武之人在习武之时若动作错误,多会落下暗伤,年深日久便会伤及自身。这等暗伤倘若未能及时发现求治,多半会致病入膏肓,其时药石弗能治。
后人为了解决这个困扰,又发明了内家功。内家功的主旨更进一步,它的功能可平衡及增强体内阴阳之气及五行。借助于内家功,人们从而得以去除暗疾,延年益寿。但人体对内家功的修练时也有阻挠。人体之内经脉间存在数以百计的**道关窍。人们若想修练内功,便须得破开经脉间这些关窍的阻隔。而其中某些关窍却关乎着人的性命的存亡。武人中最常提及到的,便如任督二脉间的阻隔。
这些关窍若能打通,那此人之内功修为自然高涨,天高海阔任他畅游。若是不幸出了问题,其时能否存活得下来,便要看他的个人运气及自身实力了。
都说这世上找不到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这是常理。这个道理也是大道的一种表现,放在人体之上也是适用。便如人体内经脉的分布,虽人人大致上相差无几,都有一样多的**位,一样多的经脉。但落到细微处,总会有所差别。如软硬、大小、弹性,细微的位置等等。而自然而然的分布当是最适合那人之躯体体质的。
上面也说了,内家功的功能是平衡人体之阴阳五行。而阴阳之气于人体是怎样运行的呢?道家及中医都认为,经脉是运行阴阳之气的通道。是以各人经脉之细微的分布,也关乎着内功成就之关键。
师傅帮弟子作梳经筑基时,真气于其体内运行之时,均是参照自身真气的运行路径及经验。如此,真气灌通弟子全身梳经通脉的同时,却也无意间生生地将其体内经脉,参照自己改造了一番。如此,后果也不言而喻。
是以那些得他人帮忙梳经筑基之人,也只在修练初时能高歌猛进。修练到最后,特别是到得要打通身上关窍时,这些人却要面对数倍于常人的艰难及危险。有他人帮忙开路虽是好事,但这路终不是最适合自己的路。大道常恒,有得自然便有失。
只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江湖之中有成千上万的武人,又有几人能修到那个程度呢。是以那些自感资质平庸又想出人头天的武人,对此事的渴求可谓趋之若鹜、如蝇逐臭。
但梳经筑基之法,又岂是随便一平庸之武人能做。要行此法,便须要寻一修为高深之人助之。世间高人少之又少,且多是不问世事。要想成为高人弟子,却是可遇不可求。况且梳经筑基之法的其中厉害那高人自然清楚,怎么随意施为。
题外之话到此暂住,且再回到本书来。

由于林志木深明灌通经脉的厉害关键,加之那时张安康新伤不久,经脉更是十分脆弱,是以也不敢随便地让他修练内功。而方才送入弟子体内探查之真气所到,他却发觉弟子体内经脉已恢复了强度,且当初被灌通的经脉大部分已闭合。他也不继续探去,真气到得此处便已收回。
他心道:大多经脉的重新闭合,说明了弟子的部分经脉已自然而然地恢复了原状。这也为他日后的修练,大大地削弱了梳经通脉所带来的负面效果。若能在此时机指导他开始修练内功筑基却有些好处。一来梳经通脉之负面效果大弱,弟子还可以承借自己的余荫,轻易地重新冲开闭合经脉。二来且于此时修练内功,也利于伤病好转痊愈。林志木心下仔细衡量过后,遂也同意了请求。
藏书阁大殿内,矮几一张,上面摆着一套茶具,一小盆清水及一个碳炉。矮几周旁摆放着三个蒲团,蒲团上盘坐着林志木师徒三人。
林志木坐在上座,手里一如既往地执着一卷书,时不时地看上几眼。待在下座的清明一面新奇地看着对面的师弟忙活。张安康则在做着沏茶前的准备,这时正在烧炉煮水。无意间觉察到师兄清明的好奇感,遂一边忙活,一边向其讲解这些做法的要决。
碳炉上的水一滚,清明便见得张安康有条不紊地忙活开来。但见他烫壶、置茶、温杯、高冲、低泡,此时茶汤已泡好。张安康又将茶汤倒入茶盅内,再行从茶盅分倒出三杯。
张安康的这番动作,使得一旁的清明看得目瞪口呆。心道:师弟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喝个茶也能整出这多花样。比我可是厉害多了!且看他方才沏茶之时,动作不慌不忙,神色气定神闲。想不到师弟年纪轻轻,这养气的功夫便如此地了得。竟与自己练习写字之时,别无二致。师傅常说大道如一,去到极处无一不是道。师弟这茶中之道,我练习之书法之道与武学之道均有相通之处。既然如此,能过此二者又如何不能旁窥武学之道一二。
清明想到此处,眼中一亮,转头望着张安康,心下已开始盘想着,要将这沏茶的功夫学过来。
张安康当下并不知道一旁师兄心下的小九九。便是他知道了,想来也不会隐秘不传。分茶完毕,他双手捧起一杯茶汤,奉到林志木面前,恭敬地道:“请师傅品尝。”
林志木闻言,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茶汤,置于眼前细细观看。杯中茶水汤色碧绿黄莹,袅袅水气带起青香扑鼻,转头望弟子处泛起一丝微笑。捧杯细细地尝了一口,茶汤入口,但觉滋味甘鲜醇和。他又余下茶水又分作两口饮下,饮完静待了一会,才长吁一口气,向张安康点了点头,道:“香郁味醇,不愧是西湖龙井。你们也尝尝吧。莫要拘谨,随意些,不必理会为师。”
清明闻言也不等张安康奉茶,当下伸手端起一杯,细饮了一口,感觉到这茶汤确实如师傅所说一样,忍不住赞叹,道:“师弟这茶沏得真好饮。师弟,你这沏茶的功夫都快赶得上咱师傅了。”他也不赞茶叶好坏,只赞张安康沏茶的功夫高明。
只因张安康心下虽对师傅早就了解得一清二楚,但搬入藏书阁后面对面时,行止不免拘谨,总怕惹来师傅不喜。这些表现林志木及清明自然看得清楚明白。清明心下喜爱师弟,寻想着找个时机打开局面,好让其尽快溶入进来。是以当下便借着师徒三人品茶此机打开局面。
他心下这点小心思怎瞒得过余下二人。林志木微微一笑,心中欢喜,心道清明这弟子当真的是赤子心性。
张安康心下感动不已,这些日来他早已感到来自师兄的爱护。闻言当下连忙起身,向师兄拱手行礼,一脸恭敬,道:“师兄谬赞了。安康虽未曾有幸亲口品尝师傅所沏之茶,但听师兄言语间透露出来,师傅于茶道方面的造诣当是高明之极。师弟这粗浅的沏茶功夫怎敢与师傅相比。”说着又向林志木处行了一礼,偷偷地看了一眼。见得师傅面上神情不动,这才放下心来。
清明却一面的无所谓,轻轻松松地摆摆手,道:“确实如此,怎会是谬赞。嘿嘿,咱师傅向来不拘于世俗礼节,与当世五绝之一‘东邪’黄药师有得一拼。你莫要多礼,且坐下吧。”这家伙拍着马屁时还不忘向张安康处眨眨眼。
张安康登时明白过来,当下依言坐下,心中感动,向师兄点了点头,道:“师兄说的甚是,安康心下自然也知道师傅是当世高人。”
清明微微一笑,又眨了眨眼,道:“知道就好!是以你日后莫要再拘谨了。再说了,我一直都觉得,其实师傅心下恨不得弟子都能强他百十倍呢。师傅您说是不是?”说完时望着林志木。
林志木哪里听不出这弟子二人恭维之意,他二人的小动作也逃不过他的眼睛。看着二人耍嘴皮子,深感二人相互亲爱,心下大为欢畅,有心再推一把。当下抬头看了清明一眼,面现微笑,道:“你既知我心意,那为何平日还时常贪玩。”
清明闻言心下一窘,面上一红,偷偷望了师弟一眼,见得师弟正在强忍笑意。这些时日他奉命教导张安康入门功课,心下常常害怕有负师傅所托,是以常常以身作则。一段时间下来,他自感自己在师弟眼里的形象应甚是高大。这下被师傅当面掀了短处,心下虽知这是师傅打趣,但也觉得尴尬非常。
是以嘴里哪肯服输,尤自吞吞吐吐地说道:“师傅,您不是常说么。习武练功也要讲究劳逸结合,让弟子戒急戒燥。弟子不也是遵从师命修行么。”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师傅,神色鬼鬼祟祟,让人不禁发笑。
林志木看着清明,呵呵一笑,伸手摸了摸下巴,道:“这么说来,为师以前的安排竟是错了。嗯,既然如此,为师思考着是不是该给你增加些功课了。”
清明闻言顿时面色发苦,扫了张安康一眼,挑挑眼眉,示意他接话转开话题。
张安康正在苦苦憋笑,见得师兄望过来求助。心道:我又不是你,你是师父身边的老人。我哪有胆子敢跟师傅扯皮。遂装作没有看到师兄的眼神,捧起面前的茶汤,神情专注地细品。
清明见得张安这般做作,当下恶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头看着师傅,而后露出自觉得最诚恳的笑容,道:“师傅哪里能错。弟子向来都觉得师傅说的都是对的,便是借的,也是弟子理解错了。嘿嘿,弟子与张师弟日后定当加倍努力,不负师傅厚望。”说完一面可怜地望着林志木。
张安康闻言不禁两眼发白,狠狠地盯了清明一眼。那眼神分明是说:师兄你当真无耻。为了给自己开脱,将自己这有伤在身之人也扯上了。他心下也明白玩笑而已,是以未曾真个恼怒。
林志木微微一笑,道:“这世上有种人,这种人在平日里说话甚是漂亮,旁人听着均觉此人言之凿凿。但当其面对困难艰苦之时,却又多是言行不一,畏葸不前。清明,你不会是这种人吧?”
清明一听,当即挺起胸膛,道:“弟子当然不是那种人了。况且弟子相信,弟子便真如师傅说的那种人。得师傅教导之后,最后定也会焕然一新。”
张安康正喝着茶水之际,听得师兄连这种摆明居马的马屁,也能若无其事地拍出来,当下便想喷笑出来。好在及时反应过来,不然对面的清明便要遭殃了。清明却不知自己逃过了一劫,仍在那儿耍宝。
林志木闻言哈哈一笑,摇了摇头,指着清明对张安康说:“安康,他说的话你也听清楚了。日后你却要帮为师监督好他。”
张安康原本拘谨的情绪,早已烟消云散,此时闻得师傅说话,当下起身一礼,道:“是,弟子遵命。”复又转头看了清明一眼,微笑道:“师兄,师弟师命在身,日后行使监督职责时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清明闻言念头急转,随即笑开,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师弟遵师命行事,师兄怎么怪责于你,心下只有高兴而已。”又转头望师傅处,一面谨慎地问到:“师傅,张师弟的功课日后还须要弟子负责么?”
林志木闻言笑了开来,心下哪里不知清明话外之意,一看那边张安康也已明白,正在苦笑,遂点头道:“嗯,大部分还是由你负责。”
清明闻言当下斜眼看着师弟,漫不经心地道:“师弟啊,师兄我也是师命在身啊。日后练功习武感到辛苦时,心下可莫要怪我啊。”
清明这话一完,师徒三人俱大笑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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