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一夜间举国是反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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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高德十四年腊月,新的一年即将开始,可是坏消息频频传来,先是象郡太守带着八万大军投奔了李从,又有郭布传来奏报,南灵郡土蛮族叛乱,请求拨付军费,接着柔灵侵犯边关,梁皓又要求追加军饷,卫历帝气得一病不起,刘当趁机完全掌控了朝政,后宫也被姜妃彻底监控起来。
历帝因为战事吃紧,又在高烧,将刘当,赵奔都叫来商量对策。赵奔无言以对,而刘当站了出来,“陛下,微臣倒是有一个办法。”历帝有气无力的说:“你就说吧。”
刘当说:“以臣来看,梁皓和郭布之所以索要如此巨大的军饷,目的无非是屯兵自重。其实是隔岸观火,等待一个机会,如果朝廷战胜他们会立刻动兵,参与剿匪;如果朝廷战败,他们就会在背后下手,拥兵造反,割据称王。”
历帝不耐烦的嚷道:“那你的办法呢?”
刘当说:“降旨,命令他们立刻出战,而不给他们足够粮饷,这样他们既不能拥兵自重,也能限制他们的兵马实力,同时还可以平定内乱外敌。最好命令他们在几个月之内做到,否则诛灭九族。”
历帝说:“他们是做不到的,如果几个月就能平定的话,这些年花的军饷又算什么?你想除掉他们。”
刘当说:“臣也是为了陛下,只要如此他们不论战死还是因为无法完成皇明而伏法,总之就是死路一条,将他们的家族和势力连根拔除,他们所控制的西南五个郡,北疆四个郡,以及不下三十万大军全部归属陛下了。”
历帝咳了几声:“……准奏。”
转过年关的正月初二这天,历帝传下旨意,圣旨的内容只有一个:命令梁皓率领十万边军北上草原,务必在三个月之内驱逐柔灵千里;郭布的西南军兵分两路,一路五万南下征讨南灵郡土蛮族,必须斩杀三万首级,另一路十万会同征南大军剿灭李从,也是限时三个月。如有半点失败或是抗命,灭族。至于他们请求的粮饷,就是分文不给。
圣旨到了渠郡,梁皓的心立刻凉了。
渠郡首府党阳城的城外,是盖满积雪的崇山峻岭。可是在梁皓的幕府大堂上,梁皓将圣旨拍在桌案上,“岂有此理,强人所难也要有个限度。一定又是那个刘当,小人,小人——”梁皓怒气难消,气的一阵咳嗽。梁皓对面站着的人是他的幕僚萧正灵,和他的大将令狐武功、长孙文乐。梁元躲在最后面。
萧正灵恭恭敬敬的问:“侯爷,您现在应该下定决心了。”梁皓说:“这个我知道。”萧正灵也说:“侯爷,北郡刺史张专已经开始动兵了,如果张专攻下了易郡他就扼守中原要地了。侯爷,朝廷大三十万大军初战失利了,朝廷现在连国库都空了,中原各地已经在暴乱的前夕了。侯爷啊,我们现在有兵有粮朝廷还能重视我们,一旦我们也上了战场有所失利的话,我们还能有今日的一切吗?侯爷,天下已经分崩离析,我们还要继续为这个朝廷卖命吗?”
梁皓语气深长的说:“如果打这一战我的将士们将血染黄沙,最好的结果也是死伤过半,可那样的话我们就要被灭族;如过不打,就直接被灭族。真是去也死,不去也死。想我梁氏家族一门忠烈,为了朝廷征战百年,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下场。”
梁元小声嘀咕:“不就是打个柔灵,至于如此决绝吗。”
萧正灵对梁元说:“公子有所不知,柔灵在草原上三百多年以来,除了西北的狥狳之外还没有对任何一个族群认输过。如果他们是非常轻松便能击败的,一百年前就被太祖皇帝灭掉了。”
长孙文乐说:“如果一定要出战的话,非二十万大军,没有一年的粮草是不行的,因为柔灵人是游牧之族,我们的兵士以步兵为主,他们是骑兵,打赢了我们追不上,打输了我们跑不了。皇上的旨意显然是置我们于死地。”
梁元又问:“那狗屁圣旨怎么办,我们根本就灭不了他们,难不成真要等死?”梁元衣袖一甩,“依我看一不做二不休,我们还等什么,他想逼死我们,我们就先弄死他呗。我们也反了,杀进西京夺了皇位,父帅来做。也不辱没我们将门之后的名誉啊。”
几个幕僚和将领一阵唏嘘,陆续默许了。
梁皓缓睁虎目,斩钉截铁的说:“传我军令,你等的亲兵全部集结与党阳,加上我的两万兵马一共五万,准备出征。其余各部驻守关隘,防范柔灵,萧正灵你去一趟柔灵王庭,馈赠他们一批粮食和佳酿,同他们缔结合约。”令狐武功、长孙文乐来问:“末将敢问此次出征的目的。”梁皓说:“西京!”令狐武功又问:“以什么名目兴兵。”梁皓说:“清君侧。”
萧正灵、令狐武功、长孙文乐、梁元全部跪下,“主公英明!”
于是梁皓在党阳举起大旗,以清君侧的名义公然起兵,五万大军沿着莹水顺流而下,锋芒直指莹水郡各处关隘。莹水郡山峦叠嶂,梁皓与令狐武功统领主力军,绕过群山向莹阴进发,长孙文乐统领另一支人马在几处险要关隘攻打城关,吸引官军注意。自从路翁龙被剿灭以后,莹水郡就没有了乱军,新上任的太守除了收税就没有别的事上心。所以梁皓训练有素的边军迅速将官军肃清,将莹阴合围。太守逃走之后,梁皓就占据了莹水郡。
得知了梁皓攻打莹水郡的事,张专坐卧不安的搓着手掌,看着自己的幕僚叶焕,屈良,齐伯升,白鲤,还有自己的将军乐浩,尚付。“这个老家伙还真是有胆啊,他就不怕吗?这个……我是不是也……”
白鲤说:“主公,你莫不是也想反朝廷吧。”
张专说:“谁不想啊,从司徒易刃到路翁龙,我也是剿灭了不少的叛军,可是朝廷只封我为北关郡太守,兼北郡的刺史,我怎么都觉得不公平。我要称王就不能只有这么一点地盘。既然他梁皓都反了,那我也反了!尚付,命令你留守,我和乐浩统领大军攻打易郡,务必将这中原重镇拿下,成就称霸天下的大业!”
叶焕连忙下跪:“主公不可啊,梁皓固然兴兵,但是他打的是清君侧的旗号,如果主公贸然举兵的话,只能得来乱臣贼子的骂名啊。”白鲤也谏言:“叶大人所言甚是,此举无异于玩火**,何况那镇守中原的老将程章绝非三两万兵马就可以轻易战胜的。请主公三思。”
张专勃然:“放肆,几个家臣居然敢乱我军心。再来胡说八道者斩!十日之后起兵,推翻卫朝,另立新君。”
说完张专拂袖而去,只留下他们哀叹。
同时在西玚郡首府兴都,郭布看着桌子上的圣旨,竟是哭笑不得的表情。“三个月之内剿灭土蛮和李从,我的西南军就是天兵也不可能在三个月内做到啊。”
站在下面的迟平、肖韦、李伯升是郭布的幕僚,马青风、孔仲令,仇卓是他的将军,还有关休,一干人等都在等待郭布的决定。
关休说:“一定是朝廷里有奸臣作祟,意图解除舅舅的兵权。所以我们只有清君侧这一条路了。”
李伯升也说:“主公,眼下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如果我们迟迟不给与答复,朝廷必然会有所警觉的。请主公决断。”
郭布愁眉紧锁说:“难啊,我们想攻进西京是难上加难。可是如果先割据西南倒是绰绰有余。”迟平进前一步:“正是如此,如今天下早已是乱世了,所以我占据整个西南的时候,天下业已四分五裂了。届时我们就可以逐一消灭诸侯,一统天下。”郭布看看自己的这些亲信,说:“好吧,就以清君侧的名义,抗拒这道圣旨,先将西南纳入我们的掌握中吧。”

马青风、孔仲令,仇卓三名将军发问:“主公,我军应该先攻取何处。”
郭布说:“三水郡,先占据南江两岸,占尽地利是最优先的。还有伯升,你马上去南灵郡,招安土蛮,我们必须要解除后顾之优。”
“谨遵主公军令——”
郭布亲自率领中军,仇卓为先锋沿崎岖山路进攻三水郡的首府会阳城。三水郡因为南江的两条支流在此汇入南江主流而得名。三水郡扼守水路要冲,在这里的南江河道水流湍急,道路崎岖,于是在三水郡境内有肆关和三水关,只需要几千兵力和一百多条战船就可以阻挡数万大军的进攻,从而封锁出入西南的陆路水路。
即使官道一样是劈山填谷的险路,不利于大军行动,除了骡子以外根本不能用大牲口驮运,所以两万人的军队在不到四百里的路程上足足走了十几天,又围困了几天,三水郡太守和会阳府尹就畏惧郭布在西南的盛名和军威而出城投降。夺取了肆关和三水关之后郭布就完全封锁了从并阳郡等地进入西南的路。
南江,源自西域某处,从西玚郡一路向东,在三水郡与其两条支流汇合,穿过扼守水路要冲的三水关和肆关,进入并阳郡,与其支流并水汇合,而后向南进入横郡,再向东经过沧海郡,再向东与秀郡河流相连接,最后在双江口与定河汇合,流经南郡以北,流进大海。
在郭布突然发兵夺取了三水郡之后,李从、袁玄、娄明、薛观在南水郡筹措粮饷,收到薛小倩的信报,李从打开装着信报的竹筒一看,居然失笑道:“郭布居然……”然后又交给娄明,娄明展开看后:“果不其然,他们等不下去了。”李从满脸的得意,把竹筒丢在一旁,双手叉腰说:“这样一来,这卫朝的天下就在我的掌握了。”娄明将信报收在袖子里,袁玄说:“未必啊主公。他们这些封疆大吏是否真的打算谋反,所以我们还要静观其变才好。”
海州郡,首府崇阴,东海之滨,北面越过东屏山就是东郡,但是山高路难行,只有玉阳县和玉阳关有大路通行,其余的小路只有樵夫才走;西面是过定河就是了江郡;南面过了南江就是南郡。盛产海盐,其产量占天下四成,因此海州郡无论公私盐商都是富甲天下,但是土地肥瘠不均,又不及东郡和南郡多有鱼虾,故此海州郡仅以盐课名闻天下。
海州郡太守邹凡,是个有名的道德君子,自从做了海州郡的太守,而历帝即位以来,对朝廷的许多政令多有微词,这几年的苛政暴政更是令邹凡深恶痛绝,眼见着百姓水深火热之中,各州郡盗贼蜂起,叛乱此起彼伏。如今又听说了李从将南水郡攻陷,朝廷又逼迫梁皓北伐,郭布南征,逼得他们起兵“清君侧”,邹凡对历帝彻底失望也决定起兵。于是他召集了转运使王宪,和都尉乔端,商量起兵的事。
王宪说:“大人,这些事我已经知道了。不仅是包铜和雷长被陷害,现在连郭布和梁皓也被‘逼’得造反。朝廷是自掘坟墓,大人如果真有此意,王某一定殚精竭虑。”
乔端叉手而立,“末将一样。”
邹凡捋着胡须,“不是我不顾忠义,是这暴君自绝于天下。我们就打起仁义的大旗,另立新君!”
“但是我们的兵力实在是……”王宪一句话没有说完,侍者跑来禀告,“大人,并阳郡太守严朗有使者到。”邹凡连忙召他进来。
使者递上书信,邹凡看后大喜过望,说:“太好了,严朗父子已经起兵,推翻暴君,重建天下了,好,我们兵马不多,但是钱粮颇多,我们就资助严朗白银万两,钱十万,粮草二十万,共襄义举!”
王宪心中暗喜,大声说:“主公英明。”
登虚阁,历帝看着那奏本,手颤颤的抖,气的两眼冒火,腮肿的像个栗子。
赵奔小声说:“陛下,那份奏本已经看里几天了,六部官员都在等陛下的圣裁啊。”
历帝咬牙切齿的说:“李从——郭布——梁皓——邹凡——严朗,朕……”历帝捂着腮,不住的紧闭双眼,微微颤抖,突然大叫一声,将面前书案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一脚将桌案踢翻,“传旨:敕令兵部下发金牌,各郡各州各县征用壮丁,至少征召十万兵力,此外扩编所有军营,各地兵马在郡县首府聚齐,征讨叛匪。”
刘当站出来,双手握持笏板,说:“陛下,梁皓、郭布、邹凡、严朗四人所掌握的兵马部下有三十万之多,仅仅征召十万壮丁是不足以对抗他们的。微臣的建议是征召二十万,配合程章的兵马,逐一剿灭方为上策。请陛下三思。”
历帝捂着腮,满头大汗,伏在龙椅上,“……准。”
从登虚阁出来,下了千寿山,赵奔不解的问:“大人,你为何建议征召二十万人,你明明知道已经没有这么多壮丁了。”刘当说:“我这是在为了你我的将来啊。如果我们手里有足够多的兵马,不论卫朝是否覆灭,我们都可以威慑天下,更有可能称王。你也看见了,亡国只在年月之间了,我们不为被人想想也为自己想啊,我们得意保全,才有机会保全天下。”赵奔回头看看登虚阁,跟着刘当下山了。
而历帝在登虚阁里大呼小叫,都打得汗珠覆盖了这张消瘦苍白的脸,卧在龙椅上,“去!把那个太医的牙拔掉一个,手指斩掉一根,明天再治不好朕的牙,继续给他拔牙断指,直到朕康复为止——”
整个天Lang苑都在战战兢兢,而在西京皇宫里则自在许多,姜妃的儿子自从被立为太子,历帝让她留在宫中照顾孩子。尽管心情很不好,历帝还是对这个太子很宠爱。姜妃听说了外面的局势不免也为自己担心,这天下真的要变的话,自己也是活不长的。所以她经常派自己贴身亲信的宫女和太监出宫,送一些关于历帝心情的消息给刘当,现在和历帝暂时分开,但是依然长长通过这个方式与刘当暗中联络。
金牌发下去了,各郡各县也开始抓壮丁了,将领和大军的调动花去了不就所剩不多的国库,新兵的编练要花时间,调兵遣将的同时各路“义军”也在调动,李从的兵力在南水郡、南海郡频繁运动;郭布安抚了南灵郡的土蛮;梁皓在莹水郡驻扎大军,囤积粮草;张专派遣人马袭扰易郡;严朗攻占了横郡,准备转过头来进攻柏县,威胁中都。
局势越不利,历帝的牙就越疼,太医就越难当。终于在横郡失守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太医悬梁了。
天下越发的乱了,东山村的小溪边石贝的身影开始不分早晚了。这天一早,石柯无心读书,也到河边去散心,远远看见石贝坐在树下,石柯上前问:“二哥雅兴啊。”
石贝说:“雅兴?我可没有这个兴致,我在想这个天下,想大哥有那个机会吗?”石柯坐在石贝身边,“难,我们说钱没有钱,说兵没有兵,说人没有人。就我们这几个人,加上大哥那几百个小兵,算上鼓动起来的百姓也就几千人,连一个东郡都未必打的下来。”石贝问:“王奉壹怎么样了?”
石柯说:“输了,退兵八十里了。但是人没有死多少,估计半年之后又能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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