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8 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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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要什么样子,我就得有什么样子!”
隐身的人这么说道。为了跟着地球好好转,他总是要求自己伪装成圆润的样子,好去获取漂亮的脸色与手势。我们叫他隐身的人,就因为他伪装了太多某某的样子,早已把自己的样子隐没到不知哪里去。
“我要一只糊涂蛋的样子。”卖眼镜的生意人对隐身的人说。
于是,他便裹上圆滚滚的西瓜皮,捏了憨乎乎的脸。“橘框眼镜能看到丰收的秋日。”“蓝框眼镜体会了天真的很蓝很远。”“粉框眼镜是一树最初的樱。”“绿框眼镜是一双诡秘的猫眼。”……生意人在多彩眼镜店里向客人推销,每说一句一旁的糊涂蛋就猛点头:“嗯哪!嗯哪!”他以一种“真是个博学多才的眼镜家呀”的目光望着生意人,打动了不少客人。
糊涂蛋也知道,眼镜不过是用来治治眼疾或装装酷罢了。秋日里失收的比丰收多,天更多时候都很灰很狭窄,最早的樱落就落了,猫眼就猫的眼罢了,这些事戴不戴眼镜都看得见。可他不会告诉客人的,他是糊涂蛋,看事情嘛得迷迷糊糊。这么一来,卖眼镜的人就送了他一副镶金框的眼镜,戴上啊,人人瞧他金闪闪,他瞧人人也金闪闪。
“我要一只诗人的样子。”嗑瓜子的休闲人对隐身的人说。
然后,他就换上轻飘飘的长衫,仰起忧郁的脸(他们说,诗人的魅力在于忧郁)。“烟花开了,这一刹那的华丽哪!”休闲甲道,诗人摇头叹了一首诗;“雨下了,那是谁家的泪滴呀!”休闲乙道,诗人垂眸吟了一首诗;“苦难来了,哪支歌子可以宣示生命呢!”休闲丙道,诗人捂心吐了一首诗……诗人的忧郁像没完没了的羽毛,整天挠得人的鼻头直打喷嚏。
诗人必须时刻把心底涌上的活跃份子压下。烟花开时,他多想当个孩子跳上夜空尖叫!雨下时,他多想上街卖伞子赚外快!苦难来时,他只想由沉默安慰世界好让它睡去,甚至他想说,诗人的魅力并非忧郁而是麦芒似的尖锐、肆意!但诗人始终忧郁着,让休闲人以他的忧郁证明自己活着真不简单,而他赢得的是一句话:“他是个诗人。”

“我要一只国王的样子。”恰恰国的凑合人对隐身的人说。
随之,他便套上一尘不染的袍子,转回庄严的脸。芋头丈夫跟鱼头妻子吵架,国王丢给他们一个馍馍宝宝就平静了;哈哈守卫在地下抓到偷绿鼹鼠苹果的蓝鼹鼠,国王让蓝鼹鼠拿出两颗葡萄干,赔给哈哈守卫和绿鼹鼠作罢;东村的院子跟粮仓被妖怪吃掉,国王召集大伙到大树下,挖来枝条瓦片地瓜过家家……国王在凑合人的协助下,把恰恰国管理得“恰恰好”。
“该重新配搭一对夫妻,芋头跟鱼头不相配。”“是夫妻就行,凑合着啦。”“该把蓝鼹鼠关起来,才算对绿鼹鼠的赔偿。”“地下根本看不清,凑合着呀。”“该捉住妖怪,重盖院子和粮仓还大伙才对。”“他们有地方遮头有东西填肚就行,凑合着吧。”国王提的想法统统让凑合人驳回。好吧,反正他本来也不是国王,那也凑合着咯。
“我要一只独一无二的样子。”直露两只眼的黑衣人对隐身的人说。
独一无二的样子?他就变个俊俏的小丑,又变个温柔的海盗,变一颗邪恶的开心果,又变一颗害羞的火龙果,再变个聒噪的独行者……但是黑衣人已经见过千万只如此的样子了,隐身的人只好留在黑衣人那儿,想想哪只才是独一无二的样子。
隐身的人想啊想,年轮开始从身边匆匆滚过。几个年轮下来,他老了;再几个年轮下来,他睡了,睡到深深的土地里,风吹开他沉重的装束,盛开了一张干净的脸。黑衣人解下头罩,取下一只光环,慈悲地为他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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