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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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局:
“墨儿,快看快看,好壮观的城池!城池好高啊!还有……”当赶车的老板说快到的时候,好动的刑远从马车探头出去,开始惊呼不断。
而墨,对了,现在应该叫允墨,依然如故的沉默,从刑远掀开布帘子的空隙看去,远远的,一座高大雄伟的城池出现在大路的另一头。
渐近,下了马车出走驿站,高耸的城墙,护城河,巨大的城门前排着正等候进城的百来人。殷都,是仰韶国的都城,进出城的关卡特别严厉,允管家出示了一个信物,允墨一行人也没有排队,顺顺利利地从侧门走进。
家里的东西送人的送人,卖钱的卖钱,老黄牛借给刑远家作农活。至于那些新下的谷子,允墨一直和村民一起晒谷,装好,再一家一家把谷子送给每一个村民。送完后,把家里的大件家具搬进一间屋里,用木条把门窗钉死,锁好,抱上老白,带上几件旧衣服,就上路了。
本来允管家让允墨把旧衣服送人以后进城再买新的,可墨怎么都不肯。这可是婆婆用自己的旧衣服一针一线改的,怎么能不要?他没有留意到管家眼底的欣赏,就算留意到允墨也不可能有什么反应。自己家穷,是事实,如果不是婆婆的病,允墨情愿一辈子留在平静的小山村里。
可对于世事的无常,老天爷让自己重拾棋子,允墨,只能顺其自然了。
话说到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仰韶国的都城——殷都。刑远年少好奇,进城后东张西望看热闹。允管家耳目灵敏,留意到远处的马车急奔过来的声音,快步上前把少年拉到一边,可回头一看,暗叫不好。
允墨抱着老白走在后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根本没有留意到异常的声响,听见允管家和刑远的惊呼,抬头看见马车已近在眼前。华丽的马车,拉车的是两匹高大的骏马,马蹄似乎已经踏过来,眼前一闪,赶车的不知道拉了那里,马生生转了个弯,居然绕开从身旁掠过。
劲风吹起身上的衣裾,散乱的头发遮盖了双眼,那飞奔的马车离墨只有几寸的距离,允墨仿佛看见车里一双惊讶深邃的眼睛看着自己,然后所有的景物一闪而过,随飞驰的马车远离。
“啊,墨儿没事吧?都怪我没好好照顾墨儿……”赶来的管家和刑远打断允墨的沉思,墨摇摇头示意两人放心。那只花母鸡老白本来被抱在怀里舒舒服服的,现在被惊醒过来,气得跳到墨的肩膀上叮了两下才肯罢休。
刑远内疚不已,一脸懊恼地埋怨着自己,再往前走的时候就死死拉着墨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
虽然大城里人不是没见过鸡,可这么嚣张站在肩膀上当成宠物养的鸡倒是少见,一行三人一只鸡的组合怎么看怎么怪异,引起路人纷纷的注目,只是刑远和允墨两人一个粗心大意一个无动于衷倒也没受影响。
这一路来允管家早就感受到不少奇怪的注视,老人修养好表面还是照常的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松了口气,这小孩子是大公子千叮万嘱要照顾好的,如果真出什么事情来,还不知道大公子要怎么样呢。
出来的时候大长老说,大公子在信里对小孩推崇备至,甚至请长老同意能正式收养赐姓,这对允家来说可是一件大事情。据自己这一个多月来的观测,墨的人品不错,个性更是坚韧不拔,沉着冷静得根本不象个普通的小孩子,心里对自家大公子的眼光信服了几成。
那么,棋艺呢?这么小的小孩子,棋力怎么都看不出来,就连自己暗中试探也是若无其事般冷淡而对。不如……允管家一边想着,脚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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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的集市看起来很是热闹,其中一角的凉亭中,有十来个人围观着。
允墨本来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可刑远期望的眼神,允管家在一旁有意无意地怂恿,心中明白了几分,也就随着刑远挤过去看热闹。
亭子里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人在对弈。老者一缕长须仙风道骨,眼睛半盍半迷着,看不出深浅。年轻人衣着考究,五官俊逸异常,一身藏青滚着毛边的锦衣,腰间别着贵重的玉佩等装饰物,而最特别的是有一条彩线挂着的牌子,古朴的暗纹围着大大“御棋”两字。
一个小童在旁边侍候着,燃香煮茶,清香缭缭,两人在众人围观之下倒也悠然自在。

墨被棋局吸引不由得靠近。此时棋面下到十之五六的中盘,老人的白子锁住对方中间的大龙,眼看着黑子全军覆没,年轻人紧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看来陷入困境已久,轻叹一口气正要开口认输,突然旁边响起清脆的声音,“十一,九。”一个穿着银狐皮夹袍的少年走上前。
好漂亮的小孩子,浓眉大眼,唇红齿白,年纪大概在十一、二岁之间,钟灵之气浑然天成。
浑身一颤,叫墨惊异的不是那少年的面容,而是他腰上别着的一块玉佩,手不由得抓紧,袖里的东西似乎和那玉佩很相似。
年轻人很有风度的让开位置,那少年也不谦让,先是冲着对面的老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大大咧咧地坐下。的9f
倒是作为对手的老人没有阻拦,眸子半开,闪过一丝精光又隐入,微笑着继续下棋。
允墨觉得目前的棋面变化莫测,十分有趣,也把注意力投入棋局之中。本来黑子实力不错,占地厚实,下子巧妙,应该是中段的时候攻势过猛,被老者利用,反而被锁住中部的大龙。那么要摆脱困境,倒是有几种办法,不过……抬起头看看老人,允墨摇了摇头。
少年的棋力不错,下的头几手确实能缓解黑龙的危机,又能坚固左侧下角的地盘,可只有这样还不是老者的对手。果然,两人棋力相差悬殊,除了开头那几手,越下越乱,十几手之后黑棋又落入相同的境遇,少年一双眉紧皱着,陷入长考。
那边老人露出笑容,摸着长须赞赏着,说道,“能下到这里,郁儿也不错了。”
“老师说得是,郁儿的天份很高,想必不久后又是一大助力。”旁边站着的年轻人笑容可掬的,可眼神却带着说不清揶揄的目光。
不知道管家在刑远耳边说了些什么,刑远反驳着,突然冒出几句话来,“什么啊,我家的墨儿肯定能赢!”他的声音不大,亭子里众人却听得一清二楚,纷纷看来。刑远知道自己惹火烧身,恨不得把刚才的话收回,可面子上又下不来,只能可怜兮兮看着旁边的墨。
允墨暗叹口气,管家的目的就是试试自己的棋力?虽然自己已经下定决定重新下围棋,可也不用这样吧?老者的棋力深不可测,就算全盛的自己,也要出全力才有把握和对方一决高下,可现在的自己,已经三年多没有摸过棋子了,而且对这世界的围棋布局定式什么都不了解,能赢才是怪事。
众人的眼睛锐利,早发现少年口中“我家的墨”是指旁边那个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小孩子,而小孩子肩膀上还怪异地站着一只似乎是花母鸡的宠物,更是诧异。
叫郁的那个少年撇撇嘴,不屑地说,“你知道面前的是什么人,还敢说大话?他一个小孩子有什么资格和老师对弈?”
允墨肩膀上的老白似乎能听懂人话,展翅竖起顶上小小的肉冠,张牙舞爪地咕咕叫了几声。少年想不到回应自己的居然不是本人,而是一只鸡,气得咬牙切齿,面子上又不能和一只鸡计较,小脸涨得通红。本来亭子里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松懈下来,有些人早就暗中带笑,觉得这小孩和母鸡好玩。
老人笑了起来,带着慈善的微笑,问道,“你会下棋?”
允墨被身后的管家推前两步,无可奈何地点头,“会一点。”
摸着长须,老者虽然惊讶,但还是问道,“那你来说说这盘棋。”
允墨又仔细看看面前的棋局,心中盘算一会,才说,“不战而战,绝处逢生。”
黑子大龙虽然被白子锁住,可白子要想灭了黑龙还需要费很大的功夫,而黑子的其他地盘厚实,算到最后也不是相差太远。而且无论怎么样,在古代中可没有让子一说,先下的黑子怎么都有利的,只要利用黑子的特性,那就有持平的可能。
老人一愣,继而大笑,指着对面的位置。
允墨坦然自若地在少年嫉恨的目光中坐下,拾起一子,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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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涉及到的人物:
*允墨:孤儿,被允家正式收养赐姓。
*邢远:村里的小伙伴。
*允靖海:允家的老管家。
*老白:墨养的一只花母鸡。
*郁:突然出现的围棋少年。
*老人:集市中对弈的老者。
*年轻人:集市中对弈的另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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