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是我干的？为什么不以为是……”雪素没有说下去，只是疑惑地看着宇文逸。
“因为没有血。”宇文逸的回答显得颇为深奥。
“什么意思？”雪素皱了皱眉。
宇文逸嘴唇动了动，却由于某些顾虑，没有开口。
“我知道了。”雪素一下子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霜黛会杀镜潼是因为素？怎么回事？”司寇炅虽然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却从中猜到了这一点。
“素对霜黛所使用的是当年我们师傅所传授的‘催眠之术’，凡是中者会感到昏昏沉沉，第二日醒来只会以为是自己昨晚做了一个梦，但是对于梦的内容却不会记得分毫，同时会执行施者的吩咐。”宇文逸转向竹霜黛，“我之前让你服下的药可以解去‘催眠之术’，你现在应该已经想起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不错，……”竹霜黛突然停下，神色有些紧张，不自觉地瞟了司寇炅一眼。
雪素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你们这对兄妹也真是可笑，竟然会……”她故意停下，显得意味深长。
“什么意思？”司寇炅有此迷惑。
“哥，别理她。”竹霜黛已经大致猜到了她未出口的话语。
如此一来，司寇炅益发狐疑：“你知道她想要说的话吗？”
竹霜黛一愣，回顾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幸而，宇文逸及时替她解围：“雪素，你明明清楚当年之事乃是那个告密者造成的，为什么却要向霜黛报复呢？”
“怎么？你心疼了？”雪素冲着宇文逸冷哼一声。
“无论如何，我现在仍然还是‘世代之护卫’，而霜黛身为第一王位继承人，保护她是我的职责。”宇文逸义正词严。
“是吗？不过这样也算是明智，你哪里争得过他呢？”雪素的笑容既有嘲讽，又透着些许古怪。
司寇炅以为她指的是凌剑轩：“素，你误会了，是我当年临走之前拜托逸好好照顾霜黛的，所以他才会这么关心霜黛。”
“不，我并没有误会，是你误会了。”雪素却说了这么一句。
“我误会了？”司寇炅一怔，“我误会了什么？”
“我指的并不是凌剑轩。”雪素故意强调了“不是”二字。
“啊？”司寇炅又是一怔。
“你真的不知道吗？那个人其实就是……”
“雪素，你说完了没有？”竹霜黛出言打断，语气之中满是怒意，还夹杂着几许焦虑。
“怎么？你害怕了？不过，这倒也没错，总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实际上只是一个影子吧。”说着，雪素的目光移到凌剑轩身上，透出几分同情。
“你是说我只是一个影子？”凌剑轩疑惑地看着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却明显是对着竹霜黛提的。
“她怎么会告诉你呢？她总不能亲口承认这一点吧？”雪素在一边火上浇油。
“你不要再挑拨霜黛和凌剑轩的感情了！”宇文逸忍不住开口，神色之中却流露出一些担忧。
“挑拨？没有啊，我只是想要让所有人明白真相而已。”雪素转向竹霜黛，厉声喝问，“你敢说出你最初为什么会为凌剑轩所吸引吗？你敢说出你爱上凌剑轩的原因吗？你敢说出凌剑轩在你心里真正的位置吗？”
“我……”面对雪素，竹霜黛竟然无言以答。
“她说的是真的？”看着竹霜黛的样子，凌剑轩联想起那天初见皇甫镜潼之时她呢喃的“好像”以及自己询问竹霜黛之时她瞬间流出出来的惊慌，不由得明白了什么，陡然觉得一阵心痛。
“凌剑轩，你怎么可以听信素之言怀疑霜黛对你的感情？难道你不清楚她为你做出了多少牺牲吗？”司寇炅的胸中油然而生一股无名怒火。
“你为何如此生气？这可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雪素见他已步步靠近陷阱，不禁扬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雪素，你究竟想说些什么？”站在一旁的皇甫镜潼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过了，我只是想要讲出真相罢了。”雪素淡淡道。
“那么你就干脆地说出来啊！”皇甫镜潼催促。
“不！”竹霜黛大叫着反对。
“霜黛，你没事吧？”司寇炅连忙关切地询问。
“雪素，把东西给我！”宇文逸见此情景，连忙抢在雪素说话之前开口。
“什么东西？”雪素一愣。
“你认为我会毫无理由地引你前来吗？”宇文逸缓缓反问。
此言一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使他们暂时忘却了刚才的问题。
“引我前来？如此说来，那个常建果然是你故意许的咯？我想这也不符合你的一贯作风。”雪素马上反应了过来。
“常建？”凌剑轩惊呼一声。
“常建是谁？”司寇炅疑惑地看着宇文逸。
“所以你那天才会故意放走他，为的就是引出雪素，而她在海非失败以后果然亲自潜入谷中，可你怎么能够如此确定？”竹霜黛也有自己的不解。
“那是我们一派的独门手法。”雪素冷冷插了一句。
“原来如此。”竹霜黛恍然大悟，却见司寇炅已将狐疑的目光转到了自己身上，连忙道，“此事我稍后再告诉你。”
“那么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总不见得只是单纯地想要见她一面吧？”凌剑轩提出了至为关键的问题。
雪素看着他，显然也在等待答案。
“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宇文逸却并未回答。
“果然是它。”雪素证实了自己的揣测。
“给我！”宇文逸紧盯着她。
“不！”雪素断然拒绝。
“究竟是什么东西啊？”竹霜黛忍不住询问，其余几人同样也都是一脸的迷茫。
“给我！”宇文逸对此充耳不闻，只是重复这两个字。
“我知道你最终目的是什么，所以我是绝对不会交给你的！”雪素斩钉截铁地道，不容人有任何质疑。
“如果我一定要呢？”宇文逸的口吻愈加强硬。
“地就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雪素的眼中掠过几许奇异的光芒，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两人对峙，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皇甫镜潼下意识地靠近司寇炅。
眼看他们即将动手，司寇炅正想上前劝阻之时，竹霜黛已抢先走到他们中间：“莫非你们要以动武作为十年之后重逢的见面礼吗？”
“素，你留下来住几日吧。”宇文逸突然提出建议。
雪素的眼中掠过一丝柔情，继而是冷漠：“好，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如愿的！”话音刚落，她径直向外走去。
“霜黛，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还是回房休息一下吧。”宇文逸体贴地道。
“也好。”竹霜黛临到门口，甫一回头却恰好遇上司寇炅的目光，心中一动，嘴角边扬起一缕淡淡的微笑，带着几分幸福的意味，随后走向自己的房间。
凌剑轩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叹了口气，满是悲痛，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你好好照顾皇甫姑娘。”说完，宇文逸也走了出去。
司寇炅转过身，却见皇甫镜潼望着门口，眼神定定的，不觉一惊：“镜潼，你怎么了？”
“你还记不记得雪素方才之言？”皇甫镜潼却问了这么一句。
“她说了那么多，你指的……”皇甫镜潼其实并不需要司寇炅的回答，因而不待他说完便已开口：“她说对于竹霜黛而言，凌剑轩实际上只是一个影子。”
“那又如何呢？这只是她想要离间霜黛与凌剑轩之间的感情罢了。”司寇炅的语气很有几分不屑。
“他很像你。”皇甫镜潼仿佛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什么意思？”司寇炅茫然地看着她。
“难怪我第一次见到他之时突然生出一种熟悉感，”皇甫镜潼依旧怔怔地盯着门口，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下去，“他不羁的眼神、淡然的微笑全都显得冷漠而又拒人千里之外，就像我当初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感觉一样。但是，当他看着竹霜黛之时，眼神中与笑容里潜藏着无限柔情，尤其是他言语更为温柔，这也和你关心一个人时的样子一般无二。”
司寇炅闻言怔在原地，尚未反应过来。
“你还是不明白吗？”皇甫镜潼转向他。
“你的意思是……”司寇炅大惊，“这怎么可能呢？”
“倘若不是这样，刚才她为何表现的如此激烈，又千方百计阻止雪素说出来？”皇甫镜潼冷哼一声。
“我去问逸究竟想问雪素要什么莱西。”说完，司寇炅走了出去。
皇甫镜潼注视他的背影，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其实，司寇炅根本不是想去找宇文逸，只不过寻个借口离开房间而已。他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的揣测，一时之间心乱如麻，任由脚步自行移动。少顷，他猛一抬头，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立在竹霜黛的屋外。
他刚想走开，门却恰好打开，原来是醉露。她先是一愣，继而道：“公子是来找小姐的吧，请稍候。”说完，她就要转身入内。
“等一下，”司寇炅连忙拦住她，“我只是想来问你霜黛现在如何？”
“小姐在看书。”醉露立刻回答。
“看书？”司寇炅只觉出乎意料，“那么她有没有休息过？”
醉露摇了摇头：“小姐自回房以后便一直在看书。”
“是吗？”司寇炅若有所思。
“公子真的不需要告知小姐吗？”醉露见他久久没有反应，不得不说话。
“不用了，”司寇炅回过神来，“让她继续看书吧，别告诉她我来过。”
“是。”醉露虽然不明所以，依旧恭敬地应道。
于是，司寇炅转身信步而去。
醉露关上房门，见竹霜黛仍然手持卷轴，似乎看的津津有味，她便去做别的事情。
事实上，竹霜黛尽管确实从回到房里以后就顺手拿起一岫卷轴开始翻阅，但是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这一列字上，脑中所思所想的全部都是发生之事：“虽然逸及时拦住雪素，没有让她说出那些话语，可是难保炅不会起疑。何况，剑轩已然满腹疑窦，我应该如何向他解释呢？之后的日子我又要怎样与雪素相处呢？万一偷偷告诉炅怎么办？……”她的双眉紧锁，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
而司寇炅这一次走到了后山，他在岩壁前停下，怔怔地注视着：“难道这是真的吗？她真的是因为凌剑轩像我才会与他走到一起的吗？她对我的感情真的不只是纯粹的兄妹之情吗？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她是我的妹妹，是我最疼爱的亲妹妹啊！一定是，不，是我、镜潼、雪素全都猜错了，她的的确确是爱着凌剑轩的！对，一定是这样的没错！”他拼命地想要说服自己相信这一点，却在不知不觉之中益发动摇。
远处，一个人将此看在眼中，赫然正是雪素。见到这一幕情景，她的嘴角轻轻上扬：“看来他倒是挺聪明的。这样也好，尽管我并未说出，却能够使他们更加痛苦。”她的笑容在得意之中更显残忍、狠毒。
“你就这般痛恨司寇家族吗？”一个声音忽然传入她的耳中。
“谁？”雪素一惊，立时转过身，却见宇文逸站在面前。
“你的轻功真是越来越好了，我一点都没有察觉你走到我身后。”雪素虽然说着赞扬的言语，从中流露出的却是嘲讽。
宇文逸故作不觉：“我知道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令你打消报仇的念头，但是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再伤害炅与霜黛！”
雪素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以及潜藏在背后的冷酷，那是他从前在面对敌人之时才会有的，不禁一惊：“你是将我当成敌人了吗？”
“是你自己选择的。”话音刚落，宇文逸便转过身，看似无情，却是因为不想让她发现眼中的冷酷俱已为温柔所替代。
雪素却不知情，喃喃自语：“那么又何必要我留下呢？”她的心中满是痛楚与哀怨。
“因为你的东西。”宇文逸不敢逗留，抛下这句话就走了。
此言立时击中了雪素：“我怎么差点忘了呢？雪素，你要记住，当年就是司寇家族害得你家破人亡，你留在这里的目的只有报仇！”她重又恢复了一贯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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