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二回 千古血魂山下聚 双龙九魄体中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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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等又是半天之久,那昆仑主山,玉峰玄圃,皑皑不可直视,且峰崖连叠,崎岖千摺,险逾天极。又有罡风吹雪,寒潮涌冰,琉璃蓝穹之下,巍巍然都天下之势。
正在众人计量之时,只见昆仑主山飞出数道剑光,凌空盘绕,当中一团墨雾飘摇不定,斜衔有一柄青冥冥剑光,左冲右突,欲往峰下飞来,却叫那数道剑光定住。
早在山头的猫武馆嚷道:“郡马,郡马,我先上去帮手。”把手一咬,却见变不了身,又咬了一下,还是变不出来,连声咒骂道:“那两条混蛋龙不成是骗我,这会怎么变不了龙翼龙头。”急忙叫道:“郡马,你先上!”
支七早已飞上,对狐女阿杏与小青道:“你们先在这处候着,我去看看。”把身一纵,如虹贯去。
猫武馆见支七飞上,一急之下,双脚一跨,居然也半颠半倒的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好不容易稍控住身形,嘴上念道:“不是吧,原来是这样。”当下大是欢喜,一步一步的跨去,竟与支七一前一后。
只见那数道剑光之中,有一皓发鹤皮的老道,玄袍素带,飘飘然凌于半空,对墨华夫人道:“墨华,你还把青黎剑还我,念在相识一场,不与你计较。”
墨香雾中,墨华夫人娇笑连连,一双黑袖轻挥,道:“白老道,怎么这般看紧,我说了借来用一天,明天当然奉还。”
白琨子干巴巴说道:“这青黎剑乃我昆仑至宝,你取去也无用,还是交还我吧,免得刀剑相拼,便是情分也无。”
而那数道剑光,也是各定在一方,剑光吐吞不定,只待墨华夫人说话。
支七突然落在一旁,见那些昆仑道士并未动手,便与白琨子一辑,道:“这位前辈,事出有因,还望借贵派宝剑一用,明日自当奉上。”
猫武馆此时也跨步上来,大咧咧道:“谁敢欺负我姐姐,我便一脚踹死他。”那件土绿女袍有些散乱,忙又一手拉紧。
白琨子打量了支七与猫武馆二人,见支七身上琉璃云彩,猫武馆赤红猫毛,俱是不弱之辈。呵呵笑道:“倒不是我小气,不过墨华夫人以为取了剑便会用,却是失误。”只见白琨子手捏个剑诀,迎空一点,墨华夫人手中那青黎剑自个倒飞回白琨子手中。白琨子那鹤皮老脸一笑,道:“既然你们这般着紧,贫道便帮你们一把。且说来,要这剑去何用。”
支七正要说话,墨华夫人却先道:“白老道,是你说的,不可吃言。便是要你这剑,破开昆仑上古黄泉上的禁忌。”
白琨子闻言,哈哈大笑道:“怪不得你昨天来作客,尽套上古黄泉之事。不过这剑能不能破开禁忌,贫道也不知然。”
此时小青与狐女阿杏也赶到,那些昆仑门人见来的又是狐女,脸色不悦。而白琨子却不甚在意,笑道:“那位脸色惨白,莫不是墨华夫人所说的受伤亲戚?”
墨华夫人闲笑道:“是呀,白老道,我知你们对狐类素来反感,方不敢说。如今你已夸下了言,可莫反悔。”
白琨子鹤皮老脸又是一笑,道:“放心,贫道既然说了,便不吃言。”又对其他昆仑门人道:“你们都回去,这处有我便可。”
待昆仑门人走后,白琨子方对众人道:“随我来!”身上金光一纵,便往地下遁去。
这昆仑山下百丈之后,俱是白玉,只见白琨子手持青黎剑,发出青冥冥之光,大如巨剑,一瞬便过。而这遁地钻地,乃是支七本行,不紧不忙跟在后面。而小青与狐女阿杏又是跟在后面,只有那猫武馆连番大叫,道:“谁行行好,把遁地术也教我一下。要命的,这石头怎么这么大,我闪。”
那墨华夫人却如闲庭信步,一手拉着猫武馆,笑道:“小猫帅哥,这会儿教你,怕是来不及了,把眼闭上吧。”
也不过几个须臾工夫,这千丈之距便至。
白琨子把青黎剑一挥,划了个大洞,对众人道:“据本门典籍所载,这一千丈有一禁法,共有九重,待我试来。”把剑一剌,只见无数道符流光生彩,烁烁而起,又有数万道黑火一闪而出。但一触青黎剑,便自消失。
墨华夫人道:“原来这般容易。”
白琨子笑道:“你别小看这禁忌,若不是修的是玉清道术,手持青黎剑,便是太清上清二派道人来,只怕此时勾动地火阴雷了。”
又领了众人往下一千丈遁去。如此这般到了第八层,那白琨子脸上大汗微渗,显然一路上费力过甚,手中青黎剑轻轻抖颤,竟了破不开这第八层禁忌。这八层禁忌薄如流光,也不见什么符箓之纹,却是剌个不透。白琨子又贯力喝了一声,但见青黎剑自震退了数步,白琨子大喘了一口气,道:“诸位,贫道尽力了,这一层比一层厉害,第九层想必更加难破。诸位,还是另作打算吧。”
墨华夫人道:“老道,不如待我试下?”
白琨子哑笑一声,道:“你莫不是信不过我,你非我昆仑门人,一触便发动禁忌,还不是要冒险的好。”
猫武馆嘟叫,道:“你们闪开,让我来踹上一脚。”
支七忙拉住,道:“还是让我来吧。”把青莲华目一撒,化作那青光之球,围着诸人,道:“若是凶险,你们先退。”自个把头一缩,往那流光之层冲去。
蓬然一声,那流光之上生起无数透明蓝焰,噼噼燃烧,又嗞嗞之间,有阴雷如黑砂浮起。那墨华夫人大惊,急忙腾出墨香之雾,那知这透明蓝焰厉害无比,都烧个干净。白琨子急忙手持青黎剑,散出光芒,一并护住墨华夫人,口中叫道:“那位小友,快些回来,这是玉清真火,抵它不得!”
那知话音未落,突然有一道清光透山而下,直穿过众人之体,那流光层上的蓝焰阴雷一悉闷声消失不见,而支七一头穿了进去。
白琨子看得老脸发呆,哑然道:“这、这不可能,这是怎么回事。”

却见小青与狐女阿杏等人也穿过了这第八层,墨华夫人拉着猫武馆也向下遁去,边呵呵娇笑,道:“白老道,还发什么愣?”
到了九千丈之下,只见这黑幽幽之中,有一无穷深渊黄泉,绵长如九曲之河,汩汩沸腾,两头隐于深黑之间。有硫酸溶岩相撞,瞬息之间,火舌乱吐,岩石销溶,又有冷礁兀起如块,一下又崩散沉于渊中。那热气冲蒸而起,却是形成一圆弧,弧上若不细看,断看不出有一层淡淡光痕。
那白琨子遁了下来,他虽是昆仑掌门,也是首回见得这上古黄泉,看这般火溶石销之景,不禁也镇住在一旁。
而支七脸色凝重,心中又是狐疑,方才那磅然清光,与五天蝠之前所见一模一样,到底是何方人物暗中相助?索性也不打照乎,把身一闪,又往这第九层禁忌冲去,这回连半点动静也无,一穿而过。小青与狐女阿杏也是如此,三人浮在这黄泉之上,只觉灼热无比,汗如雨出,急忙各施了法术,方稍减缓。
墨华夫人也拉过猫武馆一穿而过,那猫武馆却觉得这热气舒适无比,一下脱了墨华夫人之手,往那火层吸去。嚯啦一声,如长龙吸水,猫武馆吸了满满一口火液,方道:“要命的,这火喝起来这般好食。”又吸了数口,方才也浮在空中,身上那赤红猫毛,却是十分明亮,也如一团烈火般。
而那白琨子,心中叫怪连连,暗道这最后二层禁忌为何如此。便也欲往里面穿去,但这薄薄光痕,立时清光弹起,旋转不息,那白琨子如陷大海深潭一般,纵手持青黎剑也进不得半分。再一用力,却是弹了出来,白琨子那鹤皮老脸,不禁颓丧,道这最后二层,莫不是不许昆仑弟子进去?
墨华夫人在里面,道:“白老道,既然我们进了这上古黄泉,你自回去吧,改天我登门拜谢。”
白琨子沉声道:“既然来了,自然要一起回去,贫道便在这处相候你们佳音。”自盘坐在这黑岩之隙上,青黎剑斜插在背后,闭目冥思。
上古黄泉之上,支七等人,放眼望去。但见这黄泉绵长不知几千里,而盘曲乱环如线,火升岩落,四处俱是热赤之壁,流火之液。不知何处是头何处是尾,这刑天头所在的血池更不知在何处。
却说狐女阿杏,自进了这处,顶上那五彩光缓缓聚散,神志竟是恍惚。半响之下,竟脱了小青之旁,直往一处深渊飘去。
小青忙道:“妹妹!妹妹!”欲把手去拉,那料这狐女阿杏,顶上五彩光倏然变化,把狐女阿杏一下拉飞开来。
支七此时道:“看来是女娲娘娘所下之法,我们小心跟上。”
只见那狐女阿杏,在这黄泉之上飘来荡去,而那黄泉火舌,有喷起数百丈这视,险些烧着,但自有五彩光一转,便抵了过去。而这一路,左拐右弯,也不知众人飞了多久,到了一处,更是深不见底,那无数流火之液,如瀑布般冲注而下,火焰喷燃,映得这处炫目剌痛,几睁不开双眼,更是赤热异常。
众人一身俱是汗水,口干舌燥,如身在火炉一般。只有那猫武馆反是舒适,不时狂吸这火液为食。突然正悬在上面的狐女阿杏,往这火渊急然坠落,众人大慌,也顾不得这毒火如笼,各施了护身之法,随之坠下。
这深渊四壁,无数火液流下,如无数火龙一般,洪洪巨声,纠结乱流,喷射火花溶岩,砸在众人身上,如万均之重;这深渊竟也似有九千丈之深,如坠于虚空,激剧火流渐渐冷结为黑色之岩,尚缓缓下坠,而赤热也渐渐转作阴寒,到了下面,直如冰窖。这溶渊四壁又是一变,黑黝巨岭如浪波堆积,有不少尚闪着暗红火色,吐出闷热之息,噼噼作响。
而这溶渊黑岭最中之处,有一大血池,上面漂浮着无数古怪白骨,有似龙兕貔夔,有似长蛇巨象,饶是多有断碎缺损,也巨大无比,嶙峋可怖。
那墨华夫人深吸了口气,望着这池中的白骨,道:“这、这便是上古神魔的尸骨,竟数千年不化,若是生时,枭悍可知。”
又指往池中一具九头九尾之骨道:“两位妹妹,你们看,那便是我们狐中始祖龙蛭。”又指着数具白骨,长叹一声道:“蛊雕、颙鸟、肥遗、招司、穷奇,哎,上古那次大战,无数魔神俱作这黄泉血池之骨。窥窳、诸怀、居暨、象蛇、絜鉤,这些那一只不是当年纵横洪荒之兽,都作了白骨,都作了白骨呐。”
小青闻言道:“姐姐,圣人不仁,天地不仁,视苍生万物为蝼蚁。如今小青但求在世,能快意恩仇,不似局中棋子,便以足了。”
支七也是浮在这血池上面,久久不动。正如墨华夫人所言,这池中白骨之原身,当年都是移江倒海、开山劈地之辈,如今皆作了一堆无生无灵的白骨,在这血池中浮沉。听得小青之言,怆笑一声道:“棋子,我们此时还是棋子一般,在他人手掌之中。”
只见那狐女阿杏,犹是神志懵懵,浮在这血池之上,五彩光时散时聚。
猫武馆倒是又挠了下头皮,道:“刑天那头呢,这血池中没有刑天的头呀。”
众人方自感慨中醒来,支七等人见过女娲娘娘所显之法,应是一水晶巨头。但这血池之上,白骨飘浮,却是没有相似之物。
在众人不远之处,一青黑土堆突然裂开,露出一个人头。虎啸一声,又是数声撕裂,那土堆散在一边,跃出一只人头虎兽来,后面又拖着九条虎尾。
墨华夫人脸上变色,道:“陆吾?大家小心?”
但见那陆吾如大睡方醒,蓬发一甩,人头四下乱转,舒展虎爪,方沉吼一声如雷鼔,喝道:“何方来的小辈,竟私闯昆仑黄泉?”又人眼一转,在墨华夫人与小青、狐女阿杏三人一扫而过,“喑”了一声,道:“竟有龙蛭那妖狐的后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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