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卜赛民族与文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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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内部社会结构
绪言
欧洲曾经流传过这徉的一个故事,一辆马拉的吉卜赛人大篷车在流浪途中陷入泥沼,他们从车上下来,边推边向圣母祈祷:“仁慈的圣母请帮助我们,如果我们的车能从泥中推出来,我们一定向您供奉一支和我们身体一样大的蜡烛。”当马车开始移功时,那支许了愿的蜡烛就缩小到脚那么大,马车往前移功一步,再许愿蜡烛就变成脚指头那么大了。马车赶出泥沼,蜡烛的许愿就成为泡影了。他们会对圣母玛丽亚虔诚地敬今札,并且说:“仁慈的圣母,您对我们这些穷人是一定不会苛求的,我们对您保持敬意比奉献给您蜡烛更好。”
这个故事要说明吉卜赛人并不是虔诚的宗教信徒,而且他们也没有固定的宗教信仰,或者说没有统一的宗教信仰。他们通常采用所在国的宗教仪式,在历史上他们曾皈依印度教、伊斯兰教和基督教。但这种信仰往往同他们所处的特殊环境分不开,因而不能不说包含了权宜之计的成份在内。
在他们刚离开印度的时候,吉卜赛语言中只有一个泛指的词——神,他们并没有坚定而专一的宗教信仰,比较容易接受足迹所到的国家的宗教。在拜占庭时代,他们成为基督徒。在14世纪开始的时候,在希腊各岛他们参加了东正教礼仪。
在拜占庭帝国和土耳其人战争期同,吉卜赛人和当地居民一样,饱尝了战争和统治交替变更之苦。有据可查,1442年在意大利波罗涅和1427年在巴黎“吉卜赛怅悔者”倾诉了战争给他们所带来的悲惨处境,特别是统治者的不同宗教信仰,使他们无所适从。
在土耳其人统治的国家里,许多吉卜赛人仍保持了基督教的信仰,其他人则皈依了伊斯兰教。然而前者的处境比后者要困难得多。当时每个公民必须缴纳税款,然而根据宗教信仰不同,纳税数量也不同。如17世纪在南阿尔巴尼亚,士耳其帝目规定吉卜赛穆斯林交18O阿斯普利,而基督徒要交纳250阿斯普利。
朝圣
吉卜赛人在从罗马教廷统治下游离出来的国家里开始处境比较好,在希腊他们不但同希腊教徒有来往,而且同法国、意大利等西方国家的朝圣者有联系。从他们进入欧洲开始,就在谈论上帝和成为朝圣者。在中世纪的时候,朝圣者是受人尊敬的,每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和神职人员都对朝圣者给予帮助。
1422年在罗马的朝圣更有利于他们的流浪生涯。他们旅行到意大利后,教皇给他们签发的信件派了很大用场。此后7年的时间里,不断地朝圣为他们的流浪生涯铺平了道路,保证他们成为各城镇教会、教徒和其他居民的受欢迎的客人。以教皇、教会、国王的名仪签署的通行许可证,允许吉卜赛人到各地去朝圣,而且并不限定朝圣的目的地。有的时候也提到某些圣地,如罗马的圣彼得墓、至保罗墓或贡波斯泰拉的圣贾科摩墓等,但并不是非去这里不可。而且任何道路都可以通向这里,因此,实际上允许吉卜赛人以自己的方式到自己愿意去的地方朝圣,这就为他们的流浪生活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世界范围的朝圣是由教皇首先提出来的,流浪到欧洲的吉卜赛人立即响应了这一号召,为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找到最好的庇护。1427年在法国巴黎和亚眠、1429年在杜埃、1429—1430年在荷兰的乌特勒支、鹿特丹和比利时中部、1436年在法国讷韦尔、1447年在奥利、1462年在西班牙安达鲁西亚的贾恩、1470年在安达鲁西亚的安都哈尔他们都畅行无阻。在荷兰从1496—1518年教皇为他们签署了三次通行征。一位“小埃及的勋爵”1505年到达苏格兰的时候.,被苏格兰国王当作教皇推荐的贵宾接待。有的时候,朝圣者还要求所到国家的特殊照顾,如1435年一位“埃及伯爵”付不起哈卡海关的通行税,便以去西班牙朝圣为由申请免税。
一个多世纪以后,在意大利著名朝圣结束时,一位教皇的代表接受了一位“小埃及伯爵”的请求,发给他一张通行证,可以安全抵达和朝拜世界各地圣地。1537年神圣罗马帝国的王储、坎布莱西斯的主教和公爵罗伯特·;德·;克罗伊同样同意一位“小埃及伯爵”的请求,为他的朝圣提供方便。
但是在以后由于地方当局的怀疑,教皇的信件逐渐失去作用。米兰大公弗朗西斯科在1539年责备吉卜赛人“在伪装的宗教信仰和短暂的祈祷忏悔的外衣下,浪迹天涯海角”。1553年,即他的继承人执政5年之后,也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来对待吉卜赛人以朝圣的名义流浪异乡。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宗教改革和伴之而来的宗教战争才结束了教皇为他们到各地朝圣所签发的信件的作用。
朝圣经常是虚构的,这是四处迁徙的最好借口,并可以在宿营地获得停留和补给的权利。
实际上吉卜赛人中也有一些虔诚的教徒,他们确实有自己的信仰,在四处漂泊的生活中包含着朝的内容,并以他们自己的方式随心所欲地进行。另外一些人则相反,利用盛大节日期同人们聚集在一起的习俗,比较容易地找到维持生活的手段。
在有关的地方志上也曾记载了吉卜赛人朝圣的情况。在1508年一些过路的吉卜塞人为了去南泰斯,他们得到法国布列塔尼公爵夫人的恩准停留在圣。米盖尔山。1600年在马莱萨斯,而查尔勒斯故意捉弄他们,朝圣不应该那么舒适,让他们步行。
在法国圣.维拉茵存圣物的阿里塞教堂附近经常看到许多朝圣的吉卜赛人,特别是在18世纪初,他们受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警察的不断盘问。一个吉卜赛妇女在1734年曾去那里祈求上帝治愈她的癫痫病。
在意大利莫德纳区,一个被逮捕的吉卜塞人声称,两天以前他的家庭曾到埃米利亚的雷焦市的吉亚拉圣母院去朝拜雷焦圣母像。
在西班牙吉卜塞人去格林纳达或到莱昂参加多明我会的庆祝活动,或去马德里朝拜城市女神——圣安娜。
在近代比较著名的朝圣是在法国南部加马利岛的拉梅尔的圣玛利(又叫拉梅尔圣母院)。这种巡礼原是欧洲基督徒朝拜至女玛利·;贾科摩和玛利·;萨罗美的宗教仪式。这种仪式起源于1448年,当时昂克家族发现了圣人遗物,并加以供奉。至16世纪时,这种仪式盛行于欧洲。吉卜赛人在这个时期大规模流浪到欧洲,他们以虔诚的基督教徒的身份去参加巡礼。当时他们这样做是为了避免遭到所在国当局的迫害,并为他们的流浪生活提供方便,同时朝圣也成为他们生活当中的一部分。
同欧洲人一样,最早他们也是向圣玛利·;贾科摩和圣玛利·;萨罗美朝拜,但以后吉卜赛不再向基督教的这两个圣女朝拜,而是以天主教的方式向他们自己的圣女萨拉朝拜。黑圣女萨拉是圣玛利的使女,吉卜赛人特别崇敬黑圣女,视为自己的同胞和主宰,并敬奉力守护神。
祭祀黑圣女萨拉的起源在吉卜赛人中也是神秘莫测的。有史可查的,在17世纪一个吉卜赛女婴在洗礼中接受了萨拉的名字,那是在1632年,驻在法国讷韦尔的圣·;维拉茵的雅克·;豪贝尔上尉连队的埃及人(指吉卜赛人)查尔勒斯·;德·;拉·;图尔和玛利·;雷内德的女儿在受洗时得到这一荣誉。在此之前,萨拉的名字似乎没有出现过,尚未在这非地区被认识。19世纪以后,吉卜赛人开始到上述的加马利岛去举行巡礼。每年5月24—25日,西班牙、法国、意大利、德国、匈牙利、罗马尼亚等国的吉卜赛人,乘著马车或汽车赶到那里参加祭典。一位名叫弗莱德利克.米斯特拉尔的人,在他的回忆录中叙述了1855年他在圣.玛利所做的旅行:“教堂格外地充满了朝拜的人群,有阿尔勒的妇女,有病人,有吉卜赛人,一个挨着一个。特别是吉卜赛人,他们点燃了许多大蜡烛,但是只在萨拉的祭坛前,特别是他们的信仰,萨拉是属于吉卜赛民族的。”
近几十年来,欧洲吉卜赛人仍然遵循民族传统每年要到圣玛利举行巡礼。祭典的前一天晚上,人们来到拉梅尔圣母院,聚集在地下圣堂的萨拉圣像前参拜,把插在黑圣女塑像前的数百支白色蜡烛通通点燃;使漆黑而又香烟缭绕的圣堂被照得如同白昼。用鲜花、花边来装饰黑圣女萨拉的蓝白色衣服,并给她戴上项链。
参拜的人群自觉遵守纪律,尽管极度兴奋,但仍然静静地鱼贯而入。其中有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也有裹着头巾的老奶奶,有身着现代服装的黑发青年,也有紫裹花连衣裙的妙龄少女,当然带着孩子的母亲更不少见,人们都期待一睹黑圣女芳容,这将给他们带来好运。朝拜的人还把孩子高高举起,让他们热烈亲吻黑圣女的脸,致使萨拉偶像的彩绘颜料日益脱落。
第二天清晨,在18名骑马的卫士护送下,吉卜赛人将搁放圣像的小舟抬向岸边,放入水中后,举行海洋祝福仪式。以前,每个参加者都要走入水中,现在仅聚集在海边接受大海的祝福。在宗教仪式举行完毕后,还要进行诸如舞蹈、斗牛、唱歌等庆祝活动,以遣余兴。
有着100多年历史的圣玛利巡礼,是离散了的家庭和朋友重新团聚的极好机会,因此吉卜赛人十分重视这个节日。同时,对于非吉卜赛人也产生巨大的吸引力,因力它既是宗教膜拜,又是狂欢节,所以旅游者也纷纷按时赶到这里观看朝拜、祭祀和表演节目的各种精彩而又奇妙的场面。
近几十年来,除在加马利岛举行巡礼外,还在法国南部与西班牙交界处的鲁鲁尔举行类似活动。自1959年以来,每逢9月1日来自各地的属于罗姆、辛特(或马努斯)、卡列三大血缘集团的数千名吉卜赛人也到那里参加庆典。在意大利罗马市近郊波美次亚,每年9月也举行天主教巡礼。1956年教皇保罗六世亲自参加庆典,在吉卜赛人营地主持了弥撤,给吉卜赛人带来了无上的荣誉,使他们受到极大的鼓舞。
宗教礼仪
除去到固定的地点朝圣外,吉卜赛人还经常到各地教堂去做弥撒和参加宗教仪式,并且根据当地宗教信仰的不同情况来决定他们的取舍。在某些国家如特兰西瓦尼亚(今罗马尼亚),那里有天主教、东正教和基督教,于是不同的部落和家族的吉卜塞人也有了不同的信仰。在捷兰多他选择了当地统治者大公的信仰,这种根据贵族的意愿所做的选择应该说是最明智的,它避免了件多麻烦。
吉卜赛人去教堂参加宗教仪式一般是在最重要的场合,主要是给孩子施洗礼和老人的葬礼,有时候婚礼也在教堂里举行。
在法国有无数吉卜塞人在教堂举行洗礼的例证。1494年在梅斯的教堂里曾举行了一次十分隆重的洗礼。一个“埃及公爵(吉卜赛人)”的女儿出生于10月24日,这是圣.弗朗西斯科的吉日,于是她的洗名就叫弗朗西斯科。这位“公爵”还请了该城市三位出身显赫家族的男人和两位来自名门的妇女做教父和教母。宗教活动也具有社会意义,一般教父母的选挥不能脱离当地的实际情况,毫无疑问,最好的人选是有地位出身门望族的人,他可以保护她的教子及其家庭,同时还可以慷慨解囊相助。1595年法国沙特尔的一个吉卜塞女婴得到了由法国司法大臣的女儿卡特琳娜·;胡朗特做教母的荣誉。
如果一个家庭请到教堂的本堂神甫亲自主持洗礼活功,这对吉卜寨人来说不仅仅是荣誉,在未宋的流浪生活中将有实际效用。
吉卜赛人也在其他的天主教国家为自己的孩子施洗礼。如在西班牙的格林纳达的一个教区的登记簿中记载了1530年一个吉卜赛女婴菊雅娜洗礼的情况。
吉剥塞人在新教国家施洗礼的情况也很多,如在马尔萨斯的班克斯峡谷的路德派牧师为一个埃及人(吉卜塞人)的小孩施洗,教父母均是当地绅士家庭的成员。吉卜赛人为自己的孩子施洗礼,在英国自伊而莎白二世以后便风行起来。在瑞士从16世纪开始,在荷兰北部特别是弗里西亚和维鲁威则在17世纪出现此风。
17、18世纪的许多半者如托马斯、格莱尔曼等都肯定为了增加可能的利益,吉卜赛人多次为他们的孩子施洗礼,也就是说同一个孩子可以在不同地点的几个教堂里施洗礼,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教会十分担心这种情况出现,如特兰西瓦尼亚的萨克森教会在1557年和1661年两次规定,如果没有确切的出生地证明的话,就拒绝为吉卜赛人施洗礼。
既然教会把吉卜塞人拒之门外,那么他们是否有自己的洗礼仪式呢?德国医生约翰.迪茨肯定1686年在匈牙利己经形成这种仪式:“他们有自己的仪式,成年人带著孩子到溪水中施洗礼,让孩子的头浸入水中三次。”
吉卜赛人在教堂里举行婚札是比较少的,他们习惯按照自己的民族传统举行婚札。但也不是说在人生中的重要时刻不希望得到教会的祝福。在许多教堂的记事薄里登记了吉卜赛人的名字,1651年在靠近法国卡昂的多乌莱斯的教堂为拉.盖斯纳依上尉连队的两个吉卜赛士兵和两个同族姑娘举行了结婚仪式,并在奎斯泰尔汉证人面前缔结婚约,他祝福他们永结百年之好。
1662年在荷兰马斯特里赫特附近的圣彼得教堂,吉卜塞士兵卡洛鲁斯·;皮托罗麦与他的同胞马利·;拉佐乌尔姑娘在神职人员面前发誓互敬互爰终生。
在英国吉卜塞人的婚礼受到牧师的祝福。在17世纪,在某个教堂为吉卜塞人举行的结婚仪式上有20对吉卜赛人组成的队伍为新婚夫妇祝福。
但是教会或教士并不都愿意对吉卜塞在举行结婚典礼的时候履行神圣的职责。意大利摩德纳的宗教裁判所受理婚姻事务诉讼,然而他们这些神职人员对吉卜赛人持有偏见:认为吉卜赛人不信仰基督教,结婚仅仅是机遇;因此拒绝在婚礼上为他们祝福,也不受理没有在教会举行过结婚仪式的离婚案件。一位已婚吉卜塞妇女向这个宗教裁判所提出离婚要求时,在宗教裁判所的法庭上,来自托莱的教堂神甫矢口否认曾为起诉人拉乌腊和她的丈夫冬尼诺在他的教堂里主持过结婚仪式。当事人拉乌腊,一个刚满20岁的吉卜塞妇女说她是在一年前结婚的,她丈夫在婚后时常离家出走,在家的时候又常打她,因此提出离婚。对于神甫的否认态度提供了如下的证词:“冬尼诺说他爰我,要和我结婚,于是他把我带进托莱的教堂,当着我叔叔、兄弟和其他来宾的面,发誓永远不抛弃我。托茉的教堂神甫出席了仪式,他手拿一本书(圣经),宣读了我们永不分离的誓词。托茉的许多妇女(吉卜赛人)都象我这佯做。”这件事既说明了教会并不太愿意为吉卜塞人进行结婚祝福,或者说即为吉卜塞人主持了结婚仪式,在宗教裁判所法庭这样严肃的场合也不愿意公开承认,同寸也证明了许多吉卜塞人在他们完成终身大事的时候也愿意得到教士的祝福,在精神上得到慰藉,使生活更有意义。

至于宗教葬札,教区的记录经常提到吉卜塞人的名字,弥撒是葬礼中必不可少的仪式,隆重而又严肃,是为了死去的吉卜塞人的灵魂安息。在教堂举行葬礼绝不能说吉卜塞人抱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在教堂为他们的孩子施洗礼或许可以批评他们目的不纯,某些人则是为了某种实际利益——葬礼的费用对他们来说是十分昂贵的。
吉卜赛人家族的族长或某些成员甚至作为社会名流获得在教堂举行葬礼的荣誉。德国教堂里友现了15、16世纪小埃及伯爵(吉卜寨人)的墓碑,上面刻有碑文和家族纹章。在法国昂儒的布列萨克,1629年埃及上尉(吉卜赛人)查尔勒斯·;载·;拉·;戈拉维葬于洗礼泉附近,300多人为他送葬,他的遗孀为他做了40次天主教弥撒,并且把上边刺绣着美丽图案的面料捐赠给教堂。在法国曼恩的查龙斯教堂里有热莱麦.罗伯特上尉的墓碑,这是根据教区负责人安则耐塞主教的命令并经过教区的同意于1626年修建的。同一年在法国阿尔比一位吉卜塞上尉被埋在贾可比尼修道院,天主教加尔默罗会的修士们参加了宗教仪式。1655年一个上尉家庭在械斗中被杀,经过调解,由凶犯付款在教堂里为死者做6次弥撒,以超度亡魂。
1661年圣梅内赫德教堂记事中,本堂神甫笔录了一次吉卜赛妇女的葬礼,他写到:“在接近圣餐圣事和临终涂油的时候,作为教悔者的可尊敬的神甫向我们保证,由于她接受了我们的信仰,所以他决定给予她受祝福的权利,拯救她的灵魂,并在一切事情上给予必要的关心。”
被惩罚的吉卜塞人在临终前,也可以向神父忏悔,让上帝拯救他的灵魂,饶恕他的罪过。1787年茉因哈尔特家族的吉卜赛人成员虽然在新教区已被收监定案,可是许多天主教教士仍然去看望他们,接受他们的忏侮,并一直陪伴他们走上刑场。
英国教区的记录中有无数吉卜赛人在教堂里举行葬礼的事例。最早可以追溯到1533年,一位吉卜塞人被埋在教堂里,他的亲属付了9先令的费用,而这笔开销在当时是昂贵的,因力埋在公墓里只需要若干便士。一些葬礼非常庄严肃穆,1740年,在一位吉卜赛酋长夫人的葬礼中送葬队伍浩浩荡荡,牧师为她进行祈祷。
除此之外,不同国家、不同地区、不同职业的吉卜赛人也有各自不同的宗教实践。在英国的一些地区,许多吉卜赛人是虔诚的教徒,他们按时参加一些日常的宗教活动。每逢星期天这些家庭的成员穿戴整洁的服饰来到教堂做弥撒,然而他们的出现似乎并不总是受到其他虔诚教徒的欢迎。他们指手划脚地说:“看!吉卜塞人!他们来了。”教堂执事和公众也很少愿意为这些“外人”安排适当的位置。
在特兰西瓦尼亚一位旅行者记录了吉卜赛人守斋的习俗。他们至少在封斋期(四旬斋)的最后几天和圣诞节、至母升天市的前夕禁食。
英国旅行者斯文布尼在18世纪末谈到西班牙吉卜人时说:“尽管他们极力适应天主教仪式,但总被看成是不信教者。”他接触过一些吉卜赛人,他们向他保证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他也亲自看到吉卜塞妇女衣袖上缝着圣牌。
一位名叫尼古拉.文图拉的女作家,在她的《政治宝藏》一书中,当谈到希腊和达尔马提亚(今南斯拉夫境内)的吉卜塞人时写到:“在这些地方他们以基督徒的方式生活着,既不偷盗、也不欺骗,我注意到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对神职人员总是特别有礼貌和言听计从。”
教会对吉卜塞人的态度
尽管教会对教徒受祝福的权利给予保障,但无论天主教的俗间教士、入修会教士以及其他教派的神职人员,还是各派在俗教徒,对于吉卜赛人的宗教虔诚并不都感兴趣。
希腊人管吉卜赛人叫异教徒,而西欧的基督教徒自吉卜赛人出现在欧洲起,就称他们为撒拉逊人。在德国、阿尔萨斯(今属法国)和荷兰,人们给他们冠以“海吞”之名,意为异教徒或新的皈依者。
有关诅咒吉卜赛人的传说,始终在欧洲各国民间流传。人们他们说成是圣经里一些恶神如凯诺、库斯、卡姆等的后代。而上面提到的文图拉在证实吉卜塞人信仰天主教后她又写到:“他们受到一些诅咒,人们议论吉卜塞人的祖先由于拒绝逃到埃及而且怀着耶稣的圣母玛利亚投宿,所以他们的后代才落到如此下场。没有固定住址,浪迹天涯海角。”也有人说他们的先人曾服务于圣经故事中的暴君埃罗德王,并参与屠杀圣婴,因此他们的后代也不得安宁。
许多学者(包括神职人员和在俗教徒)说吉卜赛人没有任何信仰,或者全部皈依不同的宗教。18世纪末,根据德国语言学家格莱尔曼的说法:“没有一个吉卜赛人会服从于宗教的最小的教义,而在任何一个村庄要改变他们的宗教信仰不会遇到什么大的麻烦,就象一个人要换身衣服一样容易。”
西班牙的一些理论家更加偏激,他们以托莱多大学圣经教授桑秋·;德·;蒙卡达为代表,他在1619年写到:“有虔诚信仰的人们认为,他们(吉卜赛人)同异教徒一样,他们的许多人是非基督教徒、狂热的崇拜者和无神论者,他们没有真正的信仰,尽管表面上皈依当地的宗教,但他们是土耳其人或象士耳其人,他们是犹太人或象犹太人,有时候也让他们的孩子在教堂受洗礼,实际上这只不过是入乡随俗罢了。而且这种情况只是偶尔发生,他们并不经常参加圣事,也不去做弥撒。”在他看来,吉卜赛人应该象犹太人那徉受到谴责。
瑞典新教教会16世纪时对吉卜塞人公开表现出敌意,斯德哥尔摩大主教劳伦迪乌斯.彼得竟这样教悔他的教士:“没有一个神甫必须力塔塔尔人(指吉卜赛人)服务,既不给他们的孩子施洗礼,也不为他们的葬礼做祈祷。”的确许多牧师遵循这个主教的教导,拒绝为吉卜赛人祝福。甚至当某位神甫在为吉卜塞婴儿施洗礼后,竟遭到劳伦迪乌斯.彼得的训斥。他说:“为吉卜塞人的孩子施洗礼;就等于拿着珍珠去喂猪。”由此可见教会对吉卜塞人的故意和歧视并不比一般人逊色。
与此相反,有一些人努力改变吉卜赛人不能循规守矩的一面。在17世纪中叶,一位出身普洛旺斯显赫家庭名叫卡斯帕尔德·;戴·;西米亚内的科斯泰的富人,曾试图在吉卜赛人中传教。在马塞有一所监狱,许多吉卜塞人被收容,而家庭关念十分强烈而又非常忠于自己丈夫的妇女带着孩子也到附近安家,形成了一个临时营地。卡斯帕尔德请桑泰.阿科斯蒂诺神甫每周为这些吉卜塞人妇女布道三次。又为她们租了一幢房子,让她们生活在一起。这个改变吉卜塞妇女信仰的举动,每月花费2000里拉。但这个共同体没能保持下去,酷爰自由和浪迹天涯的习俗时刻呼唤着她们,在创建者死去之后,共同休也就随之消亡了。
有些教会的负责人也有转化和改变吉卜赛信仰的企图,对于那些尚未皈依基督教的外乡人,他们做了许多宣传和动员,但并不一定取得满意的结果。1711年在德国的德累斯顿,一位新教牧师到狱中去看望7个被收监的妇女,向她们讲解基督教教义,但她们对于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对于生活的艰辛和苦难的遭遇深感痛心,对未来己失去信心,于是她们拒绝了牧师的要求,回答他上帝的教悔是太古老了,宁愿按照传统的方式生活。一位著名的西班牙传教士加泰拉尤达神甫在1756年对停留在特利亚纳地区的吉卜塞人也曾进行广泛的宣传,但结果是相同的,这些吉卜赛人没有对上帝表示敬意。
有些国家也曾经使用严厉的措施以使吉卜塞人皈依基督教。德国皇帝裘塞拜二世(1765——1790年在位)下令对吉卜塞人实行强制性教育。吉卜塞人必须送自己的子女到学校就读,同时他们也必须经常到学校去做弥撒和参加宗教节日庆典。一些国家相继效仿。十多年后,或许是愿意了解这种强制性措施所产生的效力,一位女慈善家向一些匈牙利吉卜赛妇女询问有关的宗教知识,尽管出于暴力强制使她们皈依了天主教,但对于教义却什么也不知道。她们虽然相信上帝的存在,但是与其说她们热爱上帝,不如说她们害怕上帝。她们说:“上帝会杀死我们。”
在强迫归化的同时,许多国家的教会也没有放弃做吉卜塞人的工作。1828年德国新教组织在腓特烈港的吉卜赛人聚集区开展工作,当没有取得成效,该组织试图对吉卜赛孩子进行宗教教育并让他们离开自己的家庭。同样的事也发生在1850年,一些匈牙利神甫努力使吉卜塞人天主教化。索特马尔的主教为吉卜塞儿童创建了一所天主教宗教学校。这种使吉卜塞儿童脱离他们父母去接受教育的作法,对于家庭观念很强、注意保持自己民族传统和忠于自己家庭的吉卜塞人来说是并不合适的,往往造成心理上的反感并带来后遗症。1988年年底当我在瑞士考察时,了解到瑞士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情况,本世纪20年代开始,一个由倾向纳粹思想的人发起的“陆地孩子运动”,强迫吉卜塞儿童和他们的家长分开去接受教育,以使这一代人实现定居化。这个运动使无数吉卜塞儿童和他们的双亲失散,直到现在1974年这一运抵才告结束。近年来瑞士的“吉卜塞儿童基金会”要求瑞士政府公开道歉,并通过周密调查找到那些失散的人,同时也应给予必要的赔偿。这一情况在瑞士有许多人知道,他们也感到出了这种事是很不应该的,对不起那些失散了的吉卜赛人。
吉卜赛人由于他们纯朴的感情和天真的信仰,在刚到欧洲的时候还是受到欢迎的。当他们在基督教世界逐渐扩散开来的时候,情况就发生了变化,不同的生活方式和信仰都难以使当地基督教徒所接受。形成偏见以后,他们的处境就更困难了。
有时候宗教感情也可以接受他们,但只是暂时的。在圣诞节至主显节(1月6日)期间,这些神秘的东方人可以在庆祝场所找到他们的位置,排外情绪消失在节日的喜庆气氛之中。在意大利教堂里安置的耶稣诞生的模型里,总可以找到吉卜塞姑娘对圣母玛利亚的奉献——马槽边的干草垛。
关于这一典故有着各式各样的传说,在意大利流传着许多有关吉卜塞姑娘偶然遇到圣母玛利亚的叙事待,特别是以民谣的形式出现。著名的诗篇《吉卜赛人》出现在16—17世纪。下面节录了一些有关圣母玛利亚怀着耶稣在裘寨拜陪同下逃到埃及时偶然遇到一位吉卜赛姑娘的对话:
吉卜赛姑娘:
神会拯救你,美丽的夫人
我相信你有什么不幸
你们在寻找住宿吧
但愿别失去机会
于是吉卜赛姑娘为他们提供了一个休息的地点,在驴棚的干
草堆上过夜。然后她提议为疲惫不堪的过路人算命。他用30行诗
的结构叙述了圣母玛利亚的过去未来,并且对孩子的未来说出了
令人震惊的话,预卜他将接受洗礼,受到爱抚,还将遭到鞭答,最
后死在十字架上。她说:
这个惹人喜爱的孩子
你将看到他先你而去
死在牢固的十字架上
美丽的孩于,温柔的孩子
她功告玛利亚做罪人的母亲:
你将得到无限的荣誉
使我们这些罪人羡慕
最后她要求施舍:
我没有使你烦恼吧
我知道该怎么做,美丽的夫人
给我点施舍吧
拯救我这可怜的吉卜赛姑娘
但是她要求的不是物质上的施舍,而是给予真正的悔过和永
恒的生活:
我做了真心的忏悔
得到了你的祝福
为了使我死去后的灵魂
进入天堂的大口
很明显,这些早期的民间传说是以教育民众为目的的。想让更多的吉卜赛人皈依基督教,用上帝的思想指导他们的行为,使他们的价值观念纳入西方社会的轨道。在另一个民谣里,吉卜赛人认式到圣母玛利亚比他们更能善知道过去未来:
夫人,对于人的命运
我们善于推测、卜算
但是我真心地告诉你
你比我们知道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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