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悲凉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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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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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sè古香的小镇中,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不过最热闹的还要数其中的几个特定地点,比如,原山眼前的这座“国sè楼”。
“官人,快请进啊……”
“老爷,来里面坐坐啊,今天可是有头牌出场哦……”
……
四五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艳丽女人,穿着暴露的各sèchūn衫,摇动着手里的手绢,不时地向着过往的路人挥动着,带起一阵阵的香风。
但是,与其对应的却是“国sè楼”的侧门处那正在上演的悲歌……
“刘老大,你就饶了我吧……”
一个油头粉面,身材如同干柴的年轻人,正在对着一个满面虬髯的大胖子哀求着,但是,那个叫做刘老大的胖子却是“嘿嘿”冷笑着,揪住年轻人的衣领就是不放,嘴里嬉笑道:“王生,谁让你来我国sè楼喝花酒,不仅不给钱,还要了头牌,欠下的钱又没有什么钱来还,那么,就只好用你媳妇来抵债了,嘿嘿……”
胖子话语说罢,叫做王生的书生已经是面sè苍白,双腿打颤,而跟在胖子身后的几个打手更是放肆的大笑着,嘴里不时的附和着刘老大的话语:“是啊,王生你既然敢走进国sè楼,就应该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不过,话说你老婆真是让人垂涎啊,嘎嘎……”
王生听到这样的话语,已经站都站不稳了,嘴唇哆嗦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而刘老大径直将王生扔到了身后的几个打手手中,而后,带头趾高气扬的向着小镇的东头走去,身后的那些打手架着王生,紧随刘老大向着东头而去。
路边的行人们在刘老大一行人走过后,才叽叽喳喳的开始说话,可见这个刘老大却是yín威密布,居然让小镇上的人们看到他连话都不敢说,原山也如同一个游走在世间的路人,随意的从人群中走过,耳中不时的传来行人的谈话声。
“哎,看来这下子王生是要倒霉了……”
“是啊,不过,谁让王生的老婆那么漂亮,可是他又那么没有本事,居然连续考了四次都没有中举……”
“其实,你们不知道,就是因为刘老大看上王生的老婆了,才会让王生考试的时候经常出事的,真是造孽啊……”
“可惜那样一个好女子了,也不知上一辈子造了什么孽,居然遇到了王生这样的不淑之人……”
“噤声,有人来了……”
……
原山的身体化为一缕薄烟,飘忽中从人群中走过,紧随着走在前面如同“净街虎”一般的刘老大等人向着小镇的东头走去,而身后的那些路人,却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
一路慢行,原山不时的看向路边的众生百相,自从修行后,他已经十年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人间烟火了。
刘老大一行人走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不仅走出了小镇,甚至在阡陌之中行走了有数里,才走到一座小小的山包附近,看见了几间小小的茅屋。
刘老大径直一脚踹开柴门,肆意的闯了进去,被打手们挟制住的王生居然垂头不语,这一幕,让原山看的不由一声叹息。
“相公,你回来了……”
从竹屋之中传来一声温柔的话语,声音中充满了喜悦,接着,茅屋的门“吱呀”一声拉开,从里面奔出来一个木钗麻衣的女子,虽然素颜无妆,可是眉目之中却是zì yóu一种难言的风情。
可是,当她看到院子中的刘老大时,脸上的喜sè立刻化为了惊sè,转身想要跑进竹屋之中,可是,忽然看见了被打手们挟制在手中的王生,立刻低声一句惊呼,停住了自己的身形,眼神中的惊sè已经变成了满满的担忧。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女子满是担忧的看向自己的相公,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刘老大疾声喝问道:“刘七,你为何挟持我的丈夫,莫非你以为这世间就没有王法吗?”
刘老大冷声一笑,“唰”的一下将王生从打手手中提了过来,将他的头发揪起,指着王生的脸,对着女子yīn阳怪气的说道:“玉芝,你问问你这个龟蛋相公,我为何会来这里?”
那个叫做玉芝的女子急忙看向自己的丈夫,屈声问道:“相公,到底出了何事,你不要怕,刘七他也不是只手遮天,咱们不用怕他……”
王生的脸上羞愧之sè一闪而逝,对着女子的问题,居然腰身一抖,站直了身体,理震辞严的正sè说道:“夫人,为父因为和几个好友交流诗词,所以,在国sè楼欠下了一笔钱,因此却是只能委屈夫人了,不过,话说夫为妻纲,你也不用过分怨恨……”

王生此话一出,顿时场面一静,就连站在刘老大身后的打手,都愕然的看向王生,真是没有想到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无耻之人,能将卖妻之事说的这样理直气壮,莫非他的脑袋秀逗了。
玉芝听到王生此语,先是神sè一愣,而后木然片刻后,对着王生柔柔的问道:“相公,你说什么,玉芝没有听清楚……”
这一声凄苦哀怨的问话,顿时,即使刘老大那种杀人放火、坑蒙拐骗无恶不作之人也感到一阵羞愧,神sè一哀,转过头去。
可是,王生居然弯腰对着玉芝一礼,而后,眉目昂然,大声说道:“为夫因为欠了国sè楼的酒钱,所以,只能用你来抵债了。”
此言一出,玉芝脸sè顿时苍白如雪,身体一摇,差点摔倒在了地上,而站在王生身边的刘老大都听不过去了,顺势一脚,将王生踢了个大马趴。
王生对着刘老大的威势一句话都不敢说,颤抖着看向刘老大等人,可是,当他迎向玉芝那凄然而不可置信的眼神时,却是眼神清明,毫无愧sè。
“这是……真的……”玉芝不敢相信,这句话居然是从自己丈夫的口中说出来的,几乎是颤抖着嘴唇,向着王生再次凄然的问道。
“不错……”王生即使摔倒在了地上,可是,对于玉芝的问题还是神sè如常,坦然说道。
静寂无声……
过了许久,刘老大似乎有些不奈,再次踹了王生几脚,脸上带着媚笑朝着玉芝说道:“玉芝,你也看到了,你跟着这样一个废物,这些年可曾享过一天福,而且,他居然无耻的想要将你卖掉,所以,你早就应该跟了我的,不然,何来今rì祸事?”
玉芝却对此话恍若未闻,对着倒在地上的王生凄然一笑,转身走进了茅屋之中,留下一串话语:“且让贱妾梳洗一番,而后随君处置!”
“吱呀”一声,茅屋门再次闭合,站在王生身后的众多打手顿时围拢到刘老大的身边,媚笑道:“恭喜老大了,此番终于心愿得偿,真是可喜可贺啊!”
“对对,老大此番定然抱的美人归,可是大喜事啊!”
……
刘老大对着众人的恭维,朗声大笑道:“好说好说,此番此事的成,全靠众多弟兄帮衬,一番犒劳绝对少不了大家,哈哈……”
众多打手一听此言,更是大喜,谀辞媚语更是如同cháo涌,而刘老大也是大笑中喜悦异常,照单全收。
至于王生,此时的众人,早已将其遗忘。
一座茅屋,却仿佛将世界两隔……
玉芝坐在茅屋中唯一的一面破烂铜镜前,神sè悲苦中却又带着一丝解脱,而后,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凄然一笑,而后,洒然转身,一道三尺破烂丝麻卷成的破绳,悬在了茅屋中的屋梁之上,脚下破烂木凳一踩,一脚踩了上去。
神sè凄然,蓦然一笑,眼睛一闭,玉芝的头颅已经从绳子中伸了过去,下一刻,就要香消玉殒。
“你为那样一个男人死去,值得吗?”一个声音,飘飘渺渺中传到了玉芝的耳中,却不知来自何方。
“值得又如何,不值得又如何?”玉芝凄然一笑,而后,对着不知来自何方的声音灿然一笑,恍若梨花绽放,低声轻吟到:
“那是三月,草长莺飞,chūn意盎然……
那时的他:瞳凝秋水剑流星,
裁诗为骨玉为神。
翩翩白衣云端客,
生死为谁一掷轻。
那时的我:执手看歌敲金钗,
笑语落珠明眸睐。
忽然蝴蝶chūn风满,
焉教冷镜瘦朱颜。
而今却是: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时不能改变……”
说完此话,玉芝将脚下凳子一甩,娇颜上留下一滴泪水,却不知是为谁而流?
听到茅屋内的木凳倒地声,站在茅屋外面正畅然大笑的刘七等人顿时一愣,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几步跑到茅屋外,而后一脚踏开茅屋的破门,冲了进来。
“玉芝——”
刘七一声怒吼,三步冲做两步跑到玉芝脚下,一把将她抱了下来,但是,此时的伊人,早已香消玉殒。
原山站在远处的山岗上,怅然一声叹息,右手随意一挥,顿时,刚刚消散的玉芝的魂魄进入了混沌界。
寒风乍起,悲凉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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