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百年状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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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头翁指着东方天空,对陈谛道:“看!三个护法神正在寺院上方巡游。”
陈谛顺他手指看去,却只看到寺院上方一抹白云与蓝蓝晴空,“没有啊,在哪里?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苍头翁瞟他一眼,“你当然看不到,哪怕你是个秀才,噢,现在叫大学生了,也一样是凡夫俗子。肉眼凡胎,当然看不到了。”
陈谛语歇,问:“真的有神仙和护法神吗?”虽然近来许多事实已经给了他答案,但要彻底颠覆固定二十多年的世界观,实在是件很艰难也很痛苦的事。
苍头翁颇为滑稽地在湖边一块大石上旋了个圈,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那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哈哈,当然了,我不是神仙——神仙根本瞟都不瞟我,勉勉强强算个精怪吧。如果不是有缘,你连一个龟精也见不到呢。”
“为什么神仙不让凡人看见?摆架子还是故弄玄虚呢?”
苍头翁再一指仙湖寺上空,对陈谛道:“神仙就是哪里,不是他们不让你看,而是你自己看不见。”
“……。”陈谛认真琢磨这一句话。
苍头翁捺不住举个例子:“你现在就站在地上,地上有一只蚂蚁爬过。我问你,那只蚂蚁能不能看到你?是不是你有意不让蚂蚁看见?”
陈谛似有所悟。如果把蚂蚁归入两维动物,那它自然看不到三维立体的人。而仅能感知四个维度的人,自然也就不可能看到五维、六维和更高维度的物体存在。是不是真的这样呢?这个问题太过深奥。
陈谛对苍头翁说:“我们去仙湖寺看看吧,我也第一次来。”
苍头翁一缩脑袋,向后倒一步:“要去你自己去吧,我、我有点腿软。”
陈谛问:“是不是很累了。”
“不是,仙湖寺护法众多,除了四大天王,还有手下韦陀等32神将,见到它们任何一个,我的腿都有些发软。我在他们面前,就好象一只蚂蚁站在你面前。”
陈谛想起一个问题:“天下寺院,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如果每个寺院都有四大天王和护法神,那么,哪四大天王、韦陀们岂不要到处奔波忙得要死?”
苍头翁道:“当然不会,每个寺院都有天王,但绝大多数都是天王的化身。神仙做到了一定级别就可以生出化身,能量越大化身越多。孙悟空十万根毫毛,哪一根都可以再变化出一个孙猴子来。”
“化身和真身有区别吗?”
“当然有了,化身没有真神识,而且能量要比真身低3到10级别。”
“那么神仙的能量级别共分多少级呢?”
“你的问题确实太多了,难怪土地佬儿孙可君都会被你问得头痛。——我也是听人说古,而且还是几十年前的听说。”
“谁在背后说我啊。”两人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随即,土地神孙可君从竹林后面转了出来。
“说土地,土地到。喂,山东老头儿,昨夜你跑到哪里去了,也不与我破土重生摆上一桌洗尘酒。”苍头翁和孙可君今日虽是首次晤面,但是隔地对话已有三十多年,早已成了心照神会的莫逆之交。
孙可君呵呵笑道:“洗尘酒是一定要摆的,且缓小神数日。昨晚小神也是彻夜未安,回了一趟山东老家。”
陈谛瞠目挢舌,从广东深钏到山东淄川,少说也有三四千里距离,高速火车也要跑上一日半夜,可孙可君已然一个来回,速度简直要赶上和谐号了。
“老头儿好有闲情,是不是想看看自己的玄子玄孙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不须我辈多费心。此次回家,专程捎来了家藏百年以上的高粱老酒。”

“老头儿又想逛我谗我,什么高粱酒,能收藏到百年以上?山东地面上怕百年老屋都没剩几间了。”
“我这坛酒,取料大清光绪年间九月淄川的上佳红高梁,再取济南趵突泉重阳卯时之泉水,经过十法百序酝酿,收入淄博紫坛之中,再加以三重密封,埋于六尺黄土之下。先考当时于上亲笔题字‘状元酒’,即是对当年出生的我寄予厚望。谁料清庭倒台,状元不再,这状元酒也就一埋地下长过百年——比起你在地下瓮中岁月,还要多出三四十年来。”
苍头翁听的不住咂舌,口内津水大涌,连不迭地问:“好好好,老头儿我信了,这酒现在何处?你又如何搬来?我们何时聚饮?”
“我自是搬不动的。但我当年在东岳泰山府侯补之时,结交了数个清谈朋友,其中一个便为泰山力士,此次便是这位力士朋友将酒于地取出,并千里搬运到广东来。至于现在存放哪里,我不能告诉你,免得你饥馋起盗心。不过,看到几十年朋友的面上,我自会与你留下一盏半杯。”
苍头翁急插嘴道:“这一盏半杯如何够喝?最起码也得一盆半坛——难道你还想将这坛状元酒贿赂城隍上司不成?”
孙可君摆摆头:“暗污之事,孙某不为。不过这酒么,确实另有用途。”说完,走至湖边,朝仙湖湖心深望过去。
苍头翁猛有所悟,指着孙可君叫道:“老头儿!难道你真的想……”
孙可君缓缓点下头:“不错,正是。”
苍头翁仰面向后倒去,嘴里倘在叫:“疯了,疯了,老头儿疯了,你可千万莫拖上我去。”
陈谛在一旁边看着两人对话,听到最后如看哑剧,禁不住插进问道:“到底他想做什么事,象猜谜语一般。”
苍头翁冲他连连摆手:“你最好不要知晓,塌天祸事,若是沾上点差错,你这小蚂蚁是担受不起的。”
苍头翁越这么说,陈谛就越是想知道,回头再问孙可君,偏偏孙可君站在湖边,静静看着粼粼湖光,不再说一句话。
倒底还是苍头翁忍不住,伸长脖子告诉了陈谛:“他是想——盗取汩珠!”
“不是盗取,是借用。”孙可君终于开口,转过身来,纠正苍头翁的说法,“汩珠用过之后,我自会归还。”
陈谛想起前日孙可君与他所讲冶容镜与汩珠故事,心下大致明白了七八分。
“哎,这也是无法之法。曾经无论我怎么请求,他们都总是不应。也只好出此下策了,想来借过即还,出于职责考虑,事后他们当也不会声张的。”
“你想得太轻巧了!”苍头翁从石头上站了起来,挥着手对孙可君说:“据你以前所说,这汩珠四围,地中有仙湖土地日夜监守,水下有仙湖湖神看守大湖,外围有当值太岁四时巡视,内卫有地煞双星紧盯不离,最后还有大鹏龟王贴身看护,你如何盗,又如何取?——要知道,他们中间就算能量最低的土地、湖神,也比你我高出太多,更不要提太岁和地煞星了,他们能象捏蚂蚱一样把我们一下捏扁!”
“所以,仅我们两个是不行的。我找来一个帮手。”
“有帮手?你不早说。你请的是二十诸天,还是十大罗汉?要是那样,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也许仅仅凭他们的面子,汩珠借你一用也未可知。”
“罗汉我请不动,诸天我也不认只一个。”孙可君说着,转身用手指向陈谛,“我请的帮手——就是他!”
“他?一个凡人!”苍头翁先惊后笑,险些没有从坐的石头上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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