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夺珠:地囚星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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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谛停下回头,地平星龙成已凭空不见,想去寻地歇息去了,只剩下地囚星宋禄在原地喊他。
不知又会有怎样麻烦,再耽搁几十分钟,怕是看护汩珠的当值太岁也要从仙湖寺回来了。陈谛回问宋禄:“大神又有何事?”
宋禄将银环收起,对陈谛说:“你不要怕,我是敬佩你的聪慧机敏,所以个人有个小问题想讨教于居士。”
一个神竟然向一个人讨教主意,让陈谛有些受宠若惊,拱手客气道:“大神谬赞,有何问题大家可以一起探讨。”
宋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扭捏,事情似乎不大好讲,踌躇片刻顿一下脚,方对陈谛说:“我与龙成,乃为天上七十二地煞星,依日常惯例,下界看护汩珠这类无聊小事是论不到我们的。龙成是因为酒后语言大声无礼,得罪了西斗星君,被指排到仙湖看珠。我呢,一来龙成是我最好的兄弟,怕他一人来此孤单寂寞;二来也想借机暂离原先岗位换一换气,所以主动请降来仙湖看珠。职期不过一纪十二年光阴,转眼就已经过去了六年,只是我心中的郁结还未解开。”说到这里,宋禄长长吁一口气。
陈谛认真倾听没有作声。原想神仙都是无忧无忧,哪料神仙也有神仙烦恼,土地神孙可君为治妻病求汩珠费尽心机,而现在这位地煞星宋禄又有什么心结呢?
宋禄接着说道:“我原本为后土皇地祗看护后花园,后土皇地祗就是你们人间常说的地母娘娘,她的后花园方圆九百里,里面遍种奇花异卉、珍木神果,我每日工作便是巡护花园,防止神怪精妖入园窥伺。地母娘娘园内有三十六名**摘果神女,个个与我熟晓。其中一位叫冷卉的神女,不但生得仙姿佚貌,而且格外勤谨手巧。从注意到留意,我的眼中心中不觉已时时少不了她,而冷卉神女似乎对我也颇有情意。
“这个事情,我只对老友龙成说过。那龙成是一位热心直肠之人,那年立夏日,蝼蝈鸣蚯蚓出,草木萌长,地母娘娘照例在园中设百花宴酒,与四方来客和自家众人面风迎夏。龙成百花酒喝得多些,仗着酒劲径直走到地母娘娘面前,为我讨要冷卉。冷卉神女羞愧避走,地母娘娘面沉似海。神人动情是极犯忌讳的事情,一时满园寂静场面冷落下来。
“席间有地母娘娘两位极亲密的姐妹,黄土娘娘和黑土娘娘。黄土娘娘首先笑道:‘神也要象人一般爱吗?你说一个题,你若回答能让在坐所有女神都满意,我便代地母娘娘将冷卉许与你。’黄土娘娘虽后说出了问题:‘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在坐所有女神,至少有两三千众,回答要让她们所有都满意,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当时我已顾忌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这是一个机会,我必须要抓住它;我只知道我爱冷卉,看到她到快乐幸福便是我最大的心愿,无论她对我怎样。于是我当场脱口而出:‘女人真正想要的,就是主宰自己的命运。’
“掌声,所有女神的掌声和男神的怪叫呼喊。地母娘娘和黄土娘娘都笑了,显然这个答案也令她们满意。地母娘娘将冷卉唤来,黄土娘娘问她愿不愿意跟我,——那是我最紧张的一刻,比二千多年前封神时刻还要紧张,感谢上天后土,没有说一句话的冷卉最后微微的点一下头。‘你把她领去吧。’黄土娘娘这样对我说。”
讲到此处,地囚星宋禄脸上焕发出与刚才绝然不同的光彩,仿佛仍沉浸在当时喜悦欢欣情景之中。
“后来呢,你应该很幸福了啊。”陈谛问他,宋禄园中的回答真的是天下最妙最好的回答。
宋禄叹一口气,面色重转凝郁:“就在这时,席上黑土娘娘站了起来,说;‘且慢,我还有一个问题呢,且试一试刚才的回答是否出自他的真心。’黑女娘娘冲着站立园中的冷卉一挥,席间一片惊叫,貌美如花的冷卉神女顷刻之间变成了鸡皮黄脸白发苍苍的丑媪!我彻底被惊呆了。

“黑土娘娘对我说,‘你可以领她走,但她现在注定每天一半的时间是神女的美貌,一半的时间是老媪的奇丑。现在我问你,你愿意白天美貌夜里丑陋,还是白天丑陋夜间美貌?
“所有的男神女神包括已成丑媪的冷卉都在注视着我,我呆立在那里,内心如雷电海啸般翻腾。白日美貌,自己很有面子,那么夜晚怎么办?夜间美貌,那么白日冷卉又如可出门,左思右想,实在是两难不能选择。
“‘你考虑的时间太长了,看来,你并没有真正理解你刚才说的那句话。’黑土娘娘说完,将手再冲冷卉一挥,奇丑无比的老太婆瞬间又恢复了如花美貌,她低着头走下当庭,消失在红花绿叶的后面。就这样,我失去了那个曾到面前的机会,也永远失去了她。
“我依旧每日巡视花园,冷卉依旧**摘果,只是我们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我也不再有什么奢望,唯一郁闷时时涌上心头难以排解的就是黑土娘娘的那个问题:让冷卉哪一半时间选择美貌呢?为什么黑土娘娘说我没有真正理解自己说出的话。我一直想啊想啊,想得头发掉了一半,想得头痛欲裂,却一直想不出来。一直到和龙成一齐来到仙湖,人间六年时间又过去,我还是没有想出来。聪明如你的居士,我诚恳向你请教,我到时该怎样选择呢?”
说完,地囚星宋禄不再作声,满目期待地望着陈谛。
陈谛同样感慨万千,黑土娘娘提出的的确是让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选择的难题。不过,在听到宋禄最后的表述中,陈谛突受启已然找到答案。
于是陈谛对地囚星宋禄说:“答案的线索就在你自己的话语中。”
宋禄大惑不解,再次恳请:“宋某愚顿,请居士明示。”
陈谛问他:“黄木娘娘问你的问题,你是如何回答的呢?”
宋禄说:“我说:女人真正想要的,就是主宰自己的命运。”
陈谛说:“既然你真爱她,那么,当黑土娘娘再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按自己说的话去做呢?”
宋禄喃喃道:“照自己的说的话去做……女人真正想要的就是主宰自己的命运……照自己的话去做……”
“我知道了!”宋禄大叫一声,两行眼泪流了下来(原来神也会流泪),“我知道了,我明白了,原来我真的没有真正理解自己所说的话,我活该失去她。……谢谢你。”
宋禄真的明白了,当时唯一正解应答黑土娘娘难题的答案就是:让冷卉自己决定什么时候是美貌还是丑陋。
黑土娘娘能把冷卉变成丑媪再变回神女,当然容貌的不可更改只是一句测试,如果自己当时就回答上来,那么冷卉极可能白天黑夜都将是美丽的神女。可惜,自己没有理解,也就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
仿佛受到十个太阳的蒸烤,流出的泪水在宋禄脸上迅速蒸干。他对陈谛长鞠一躬直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像章大小的银环,犹如他手中所拿银环的微缩袖珍版,将它交到陈谛手中。“了结宋某百年心结,宋禄无以为谢。只有身上这柄小小银环送于居士,如遇战斗危难之时,拿出来或有些许用处。宋禄就此告过。”
银兴闪过,地囚星宋禄已了无踪迹,陈谛手中多了一柄小小的银环,他将银环收入怀中,转身继续向水宫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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