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香香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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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识总是怀着美好希望,而离去却难免失落惆怅。尤其你对离去的对象还充满好感。
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第一个公司,就这样离开了。感觉好象与一个恋人分手,陈谛心中怅然若失,悒悒不乐。
拎着公文包走出闪亮的大门,走下光洁的台阶,亘古不变的阳光扑面而来,将陈谛暖暖地包围,沉闷的心情随之明亮了好多。
太阳每天都是新的,成长每天都是真的。如同细胞的新陈代谢,人生亦要遭遇连绵不断迎拒得失。而你,可以将自己的生命基调定为惆长颓废,可以调为玩世不恭,也可以选择坚强豁达,所谓成长与差别,就是在这无数的面对和选择中形成的吧。
永远不要放弃希望,永远不要丢失热情,永远不要忘记梦想,陈谛对自己说。
但梦想到底具体是什么?陈谛也说不清楚。做想做的事,与所爱的人,过自由的日子,大抵朦胧如此。
手机铃声。
关外彦哥打来的电话,答应晚上过来冈夏吃饭。好的。香香可以做最后一顿晚餐,安安心心地走了。
一桩事情终于要了结了。
来公司之前,陈谛取出兑换了60块银元,还了祝总借款之后,还可以给路天订一个蛋糕,送一个手机。今天是路天的生日,下午和晚上可以好好放松玩耍。来到深钏,除了找工作奔波,两人还没有一起逛过这个城市呢。
等公车的时候,手机又响起来。这次是公安局的电话,让他马上到市局一趟。
案子有了新发现?电话里警察没有多讲。陈谛心中有些忐忑,只怕把路天再牵连进来。
屋子里坐着三个穿制服的人,昨夜开车送他回冈夏的老警察也在其中。还有一个穿西装,仪表整齐的有点过份的人站着,手中拎着一个精制的皮箱。
四个人目光全都盯着从外面进来的陈谛。
“这是卓远集团的严律师。”一个警察指着穿西装的人向陈谛介绍。
卓远集团言而有信,而且办事效率极高。确定无误之后,在几位警察注视之下,严律师打开皮箱,并推过一张纸让陈谛签字。
皮箱内是八十万人民币现金。严律师一旁提示:按照国家有关法律规定,偶然所得要扣除20%个人所得税。
税率如此之高出乎陈谛意料,但八十万的现金更是把陈谛吓了一跳。虽然站着没动,表情沉着,陈谛心脏却是止不住地快跳。
这一叠叠一摞摞崭新整齐的现金,都归自己了吗?真的要一日暴富了。
“请你清点接收签字。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吗?”严律师面无表情地问。
陈谛签字,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没有了。”
陈谛很想提出索要玳瑁的事,但却找不出开口的理由,想想也不妥应,强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要不要开车送你去银行啊?”老警察和善开口说。
“不用了。”还有谁,敢劫一个刚刚杀掉一个悍匪人的奖金。
“还有别的事么?”陈谛问。
屋里人都愣了一下,警察和律师同时说:“没有了。”
陈谛提包走人。
“才八十万?还有二十万哪去了,你小子吃回扣了吧?”路天大叫道。
陈谛狠狠给他一拳:“去你的!20%的税。都是你的。”把箱子扔给他。
路天将箱里的钱一分为二:“这一半是你的,这一半是我的。”
再从自己的一边拿出十小叠放到陈谛那边:“这是还你的美元和借款,连本带利。”
陈谛没有拒绝,钱放在路天手里,会象流水一样很花掉,他对这一点很有信心。不如自己先为他存着。
路天拿着一叠新币把玩,听着哗哗的纸币摩擦声,不禁叹了口气:“钱啊钱,最想你的时候,不知你在哪里。现在就快不需要了,你却急急忙忙来了。”
“不想去美国么,人民币一样好用。”陈谛觉出路天感慨太深。
“不去美国了,要去天国。”路天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铜算子住院了,我看着他被电电翻了。”
“啊,怎么会,很严重吗?”
“应该不会要命,但会脱层皮。你可以去看他,应该就在最近的福山医院。”
陈谛决定去看看。尽管萍水相逢,但铜算子数次有心提醒,想不到却被电倒住进医院。铜算子在深钏也是无亲无故漂泊一人,不知医疗费有没有人先支付。
“我去一趟就回。午饭别等我,晚上我们到外面吃大餐。刚好有人要借我们煤灶用一下。”陈谛装了点钱,出门前告诉路天。
天台已被房东找人洗涮干净,洗涮的清水都被蒸发干干净净。天台上空空荡荡,一片和平,好象从来没有什么事件在这里发生过。
“去吧。早点回来,有时间给你找个新家。”路天把手中的钱往空中一撒,仰面倒在席子上,粉红色的百元钞票蝴蝶一样在室内飞扬。
陈谛刚下了一层楼,就撞见从外面逛了一圈回来的香香。
陈谛告诉香香,彦哥答应晚上过来吃饭。
香香尖叫一声,兴奋地在空中转一个圈,“那你马上买菜去啊。”随即开始滔滔不绝给陈谛列清单:“一块腊肉,越肥越好;半斤竹笋,要新鲜不要干的;一只土乌鸡,一斤多重不要太老的,六只鸡蛋、一把朝天椒还有红辣椒,另外还要买金针菇、小菜心、里脊肉、墨鱼片、小黄瓜、西红柿……”
“大姐,你不会把整个工厂的人都请来吧,只有你和彦哥两个人吃哎。”陈谛叫道。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比那天四个人吃的火锅还要丰富。
“这是人家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顿饭么。都记下了么?千万别落了,我再想一想。——还有,再给我找一个做饭的替身。”
这个要求难倒了陈谛:“你干脆上我身算了。”
“我才不上臭男人身。”香香还是那句话。
陈谛有点生气,故意道:“那就请那天晚上吃火锅的女孩好了。”
香香吓得向上连跳几级台阶,惊恐得叫:“那小妮子,千万不要啊!”要是再被那女孩身上玉兔打一次,自己恐怕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看到香香的惊恐狼狈样,陈谛又不忍心了,也许中阴身的人,神识都不太清醒吧。陈谛答应她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花钱雇一个人好了。

“我不要稀奇古怪的,而且人一定要干净顺眼,最好象我一样漂亮。”缓过劲的香香又开始作补充。
陈谛不免感到好笑,转身正要下楼,香香又喊住他。
“我上午看见冈夏土地爷了。”
陈谛一下停下脚步,惊奇地问:“你怎么认识土地爷?”
“当然认识了,就是他用红绳我把缚在到天台上。要不是那女孩把红绳解掉,我现在还挂在栏杆上呢。——对了,你就找那个女孩么,留着齐耳短发很好看的那个,我喜欢。”
陈谛知道她说的是欧阳燕,但仍很好奇的追问:“你在哪儿看到土地爷的?”
“就在前面巷子里。一个算命的被电了,你屋里朋友救了他。土地爷就站在一边看,后来又来了一个好大的官儿,让手下的人把土地爷抓走了。”
触电的一定是铜算子,香香说的事情应该是真的。那孙可君被谁抓走了呢?还是汩珠的事情么,陈谛心里一下很不安。
“后来呢?”
“后来,他们唰地一下都不见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买菜啊。”香香又催他。
陈谛想着心事下楼,不忘回头说一句:“你上楼不要进房间,我朋友脾气很大。”
香香偏不信。
虽然路天杀人的样子很可怕,但他能杀自己么,我才不怕他呢。
香香哼着小曲飘上了楼。
路天正枕着钱箱,大瞪着眼睛想事,想得黯然神伤。
因为头下枕的这些钱,其实是拿卓婳的命换来的。他无法高兴起来。
如果那天自己晚去一个小时,让板寸牛先动手呢?不,应该晚去半个小时,这样就可以正好挡住板寸牛,将卓婳救下。但事实上,自己不但没有救卓婳,反而亲手杀死了她。想到这一点,后来自己找出的一千个理由,一万种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无法为自己开脱。
如果卓婳没有死,现在将会怎样?即便得不到她的性灵珠。
路天想得头痛欲裂,心痛如醉,恨不能以头撞墙,将脑袋与思维同时撞成碎片,再不会受这摆脱不掉梦魇般的折磨。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圆圆的大脸,冲自己眨了眨眼睛。
路天吓得大叫一声,翻了个身滚起。
香香吃吃地笑了。虽然这个壮小子能力劈联防队长,却被自己吓成了这个样子,真是好玩。
路天看清楚,是一个穿红衣的女子平浮在半空,慢慢地正过来,站到了地上。
“你是谁?”路天厉声喝问,都说鬼怕白天,难道自己又碰到一个神。
“我是香香啊,我就住在这里,还在你们之前。”香香撇着嘴道。
路天马上想到了跳楼的女子,和陈谛与他说过中阴身的事,这就是那个跳楼的中阴身了。路天皱了皱眉头,心里一阵腻歪,死就死了算了,长这么丑还要出来吓人。
香香长得一般,但说丑也绝对算不上。但哪知路天满脑子正在想卓婳呢。
香香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跳到外面看了看又穿墙回来,点了点头:“嗯,灶板刀盐油还算齐全,不过常用调料还是少了点。”
路天很快反应过来,问:“是不是晚上你要在这里做饭?”
香香点头:“当然。你们这儿还缺好多东西呢,你马上下去买。”
你算干啥的呀,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还敢吆五喝六指使老子,翘起脚跟真把自己当大个儿。
“滚!不借!”路天才不象陈谛那样逢人买帐呢。
香香登时恼了,冲着路天张牙舞爪:“不借?你再说一遍!”
路天甩手一巴掌过去,却象扇到了空气一般,大巴掌直接从香香脖颈抡过来,差点闪了自己的臂膀。
香香大怒,伸出长指甲向路天脸抓去,路天也没躲得及,只感觉一阵小风扫面而过。
原来两人谁也对付不了谁。
路天懒得理她,反正挡住不让陈谛买东西就是了。
香香开始施展自家杀手招数,飞起来贴路天耳朵边嚷嚷,路天往左她往左,路天往右她往右,路天趴下她悬浮,两片嘴唇吊在路天耳边不间断地嗡嗡。寂寞了好多天,终于有个可以说话的对象了。
“你不是男人,你敢打女人!你不是男人,你比女人还小气!你不是男人,大白天呆在屋子里不去做活!你不是男人,你只配住这种破地方!你不是个男人……”
路天捂住耳朵,左躲右闪,烦得要死,香香低沉单调的唠叨声透过手掌穿进耳中,象是钻头在钻他的脑髓。路天不禁怒火燃烧,渐起杀心,偏偏又对香香摆脱不掉无可奈何。如果手边有狗血和黑驴蹄子,不管有没有用,路天都一定会劈着盖脸砸过去。
一个发疯的女人比拿着刀的板寸牛还难对付。
香香看到路天的狼狈,愈加好玩得意,贴着路天的耳朵接着问:“借不借?借不借?借不借?借不借?借不借?借不借?借不借?借不借?……”
路天要疯了,松开手大叫一声:“索老三!”
香香大笑,还要搬救兵呢。
香香马上不笑了,一个面目青白高杆枯瘦的家伙瞬间无声地出现在屋内,目光象两只冰刀,冷冷地盯着自己。香香不由自主打个哆嗦。
路天指下香香对索殃道:“赶紧把她处理掉。”
索殃不多言语,左掌闪电般伸出,一把将正欲逃窜的香香抓住,象揉纸团一样将香香对折四下,叠成一个近圆形的方包,张开大嘴送给嘴里,腮邦子鼓动几下,整个香香就连影不见了。
世界一下清净了。
“你把她弄哪里了?”路天好奇地问。
“吃了,灵气还没有蚂蚁多,食之无味。——至于‘她’么,掉进饿鬼道了,经我索老三嚼过的,一定会是最笨最傻最惨的饿鬼,千世万世不得翻身。”索殃轻描淡写地说。
路天听了也没太放在心上,转而问:“告诉我,最后一个人是谁?”
索殃很奇怪地看着路天,嘿嘿地笑了:“看来无论他是谁,你都要下手了。”
“他是谁?”
“到时再告诉你。你自己也会感觉到的。”说完,索殃抖一下衣角,悄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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