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八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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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正圆形内城,面积超过两个足球场大小。城内纵横有序地分列着近百道一人高的石垣。在这些密密麻麻的石垣内,或立或蹲着无数黑色的兵俑,提刀握剑,形象各异。在它们身侧有序地放置着数以千计的弓箭刀枪盾牌帐篷等冷兵器时代的战略物资,甚至还有弩炮、投石机等等重型武器。
在圆城中心部位,兀立着一座高逾数十米的圆柱,上面缭绕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雾气。虽然看不清面目,但气势孤郁突兀森然凛人,仿佛是一座高高的指挥台,随时都在指挥着十万甲兵攻杀伐夺。
我在西安看过秦兵马俑,固然气势更恢宏,但是同眼前相比,却少了一份震慑心魄的杀气。眼前这座军阵仿佛是阎魔藏于九地之下的一支幽冥阴军,只待一声令下就会破地而出,攻于九天之上,让人从骨髓深处感受到一股的森严寒意。
我愣了片刻,对王凯歌说:“这,这个秦始皇,不会在缅甸还有个分公司吧?”
王凯歌也愣了,道:“真是奇怪,这座古城的历史至少在一千年以上,而且很多地方都有明显的藏地风格,可是这些兵俑的服饰和武器制式却是明朝的。你们看,那里有一具火龙出水,是在正德年间之后才出现的。”
既然连专家都说不清,我也省得费脑子,便道:“管他是朱元璋还是秦始皇,我们只要到那个柱子上去看看,自然一清二楚。”
老卫也道:“反正已经走到这里了,是死是活总要去看个究竟。”
龙老头因为经历过铁馆太岁肉事件后已经没有了话语权,基本上听我们安排,旺美和傻子更不在话下。
王凯歌道:“看是自然要去看的,不过这些石垣排列的相当古怪,好像是座机关埋伏的军阵,我们要是贸然进去,恐怕会有危险。”
联想到在前面的黑石墙壁间的白老鼠经历,我对他的说法深以为然。但是眼下的情况是有进无退,只能希望靠王凯子凭借他丰富的专业知识再给大家指出条光明大路来。
看到有难题又要请他出马,王凯歌还是颇得意的。他认真端详起头顶的星斗布局,过了阵子,脸上显出困惑之色,口中喃喃道:“奇怪奇怪,这内城的星象与外城所见的又有变化。咦,这青龙七宿明明应该在东,现在怎么转到了南方?西方白虎七宿倒是还在老底方,怎么变成了红色?而这东方七宿和北方七宿怎么成了这副模样?——这,太奇怪了,不明白不明白……”
他低下头看看我们,略显尴尬道:“不瞒各位,我从小博览群书,后来又参加历史文化方面工作,按说什么五行八卦,星象风水,我多少都知道一些。可是我们头上这星图布局根本就是人为搞错的,连四象的形势位置都不对,根本就相无可相,所以,这个嘛,那个——”他自己底气不足,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就听不到了。

听到他也没辙,我心中不免有些丧气。前面听他把星相学吹得足尺加三,现在又大放厥词说根本是错的,觉得有些岂有此理。不过又想到这些人造星体可能会造成幻像,所以也不愿再深究了。
老卫前者开枪救了我等,心里上对王凯歌很有优势,现在看到王罕见地表现出黔驴技穷,更多少有些幸灾乐祸,豪气干云道:“我就知道地,你那套封建糟粕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看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天已经到这里了,就得光沟子撵狼——只进不退!”鼓舞完士气后他也给自己打气:“我看这里也就是座陪葬堆,弄些泥人陶俑来吓吓人,估计没啥危险,我来给打个头阵。”
说罢,在高高低低的石垣间瞅着条道路,直奔圆城中心的高柱而去。
我一看他愣劲儿上来了,心中叫苦。但是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跟在他后面,然后招呼众人小心尾随,千万不要触动了阵中的什么机关。
说来真是奇怪,我们最近迭逢险境,什么样的惊险遭遇都碰到过。潜意识里觉得这座兵阵一定有古怪,刚走进去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这些石垣间一路走过来虽说高高低低,但也没有出什么意外。这样太太平平心里反倒不适应了,曲曲折折走了一大阵子,我和老卫王凯歌带头已经走出了兵阵,而跟在最后的龙老头和阿驼也走出了石垣,抬头看看中心圆柱就在近前,心中方才感到一阵轻松。
穹顶星图中的北斗七星就安置在圆柱的上方,这里也是整座圆城的中心。北斗七星光芒远比比其他星座明亮,呈现耀目的金黄色,将我们众人的身影清晰地投掷在地面黑色的玄武岩砖上。
我无意中一低头,突然看到映在地面上的七个清晰的人影之外,依稀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形影子。这个影子在我们七人的影子上方约半米的地方,正在用一种奇特的姿态扭动身体和四肢。同正常的黑色倒影不同,这个模糊的人影竟带着一种淡淡的暗灰色,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抬起头来扫视众人,一二三四五六七,没错,没有多出一个来!
难道是幻觉?在经历了怪虫致幻后,我对自己的眼睛也不是很有信心了。我又低下头去仔细观察。是的,在七条人影之外,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形影子——第八个影子。
这时,那个暗灰色的人影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止了摆动,迅速地向着我们其中一个人的影子落过去。
我正要辨认这个被怪影降入的人是谁,偏偏这时王凯歌走到我的面前,用一只手夸张地在我眼前摇了摇,说:“喂,你没事儿吧?”
这小子早不来晚不来,正好把我的视线挡住了。
我顾不上回答他,用手把他拨拉到一边,再一看,地上清清楚楚只剩下七个人的影子,那暗灰的诡异人影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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