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东线的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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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半个多小时后,车子抵达第五军军部,我心中着急,三步并作两步抢在黄佳华前面向军部里面闯。胖子本想赶到我前面进去通报一下,奈何这厮没有我跑的快,只好跟在我后面一边小跑一边气喘吁吁。
我一进军部的指挥部,就见一身中将军服的杜聿明正在沙盘模型前来回踱步。在沙盘两侧立着一高一矮两位将领,正是戴安澜和廖耀湘。
杜聿明见我进来,双眉一扬,道:“马先生来得正好,我这里正有事情向请你指教。”
我同戴廖二将略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直截了当问杜聿明:“军座,第五军不是在东线驻防么,怎么会在这里?”
杜苦笑一声,说:“还是安澜介绍给马先生吧。”
戴安澜愤愤道:“都是英国佬弄的鬼!”
随即向我讲明以下情况:
在和我分别后,杜聿明分析战局,深感我对战事的判断入木三分,打算按我的建议将战斗力最强的200师和新22师部署在平满纳以东战场,以稳定东线战局。谁知道部队刚刚到达指定位置,就接到史迪威电报,命令他立刻率200师和新22师赶往乔克帕当。
老杜摸不到头脑,西线明明由孙立人的新38师负责,又刚刚打了胜仗,为什么又要调第五军过去。于是发电报去问,才搞清楚是英军司令亚历山大称在仁安羌和乔克帕当之间发现了大量日军行动,请求中**队前去支援。
杜聿明断定这是英国佬故弄玄虚,目的是由中**队来掩护英军撤退,于是以东线形势危机,西线已经由新38师负责为由,拒不执行史迪威的命令。
老头史迪威看到自己手下的这名陕北汉子居然不听调遣,愤怒得脚气都要犯了。一方面向蒋介石告御状,一方面向刚上任的远征军司令罗卓英施压,让罗以总司令的名义下令杜聿明带200和新22两师到西线增援。
性格优柔的罗卓英在关键时刻站在了史迪威一边,同美国老头一同发命令给杜聿明,宣布取消平满纳会战,准备曼德勒会战,严令其在规定时间内率200师和新22师抵达乔克帕当驻防。
杜聿明虽然不买史迪威的账,但是对罗卓英还是颇有敬畏,无奈下只得率戴廖两师人马赶来西线。
我听完杜的情况说明,脑子嗡得一下,心想完了,现在中**队战斗力最强的三个师都被拉到了西线为英国人站岗放哨,东线败局已定!
我看着杜聿明、戴安澜和廖耀湘三位将领,足足有半分钟没有说话,目光中尽然是震惊与无奈。
这时,黄胖子急匆匆地走进来,低声对杜聿明说:“军座,刚刚受到第六军的电报,就在今天下午东线重镇罗衣考被日军占领,而且——”
杜聿明沉声问;“而且什么?”
“而且在战场上除了56师团外,还发现了日军18师团的番号。”
那一瞬间,杜聿明的瘦削平淡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是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颈侧的一根血管微微暴起。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杜聿明如此紧张。
廖耀湘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还是那样神色不变地立在原地,但是可以看到他眉上的那块伤疤却因瞬间充血而显出一种特殊的红色。戴安澜神色凛然,走上一步在杜聿明身旁说:“军座,救兵如救火啊!”

杜聿明仿佛没有听到,挥挥手示意黄胖退下,然后又上一眼下一眼地看了我有十秒钟,最后慢慢地说:“马先生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到我们军部来么?”
我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一下子竟怔住了,仓皇道:“不知道。”
看到我目瞪口呆,杜聿明却仿佛松了口气,缓缓说:“马先生对战局洞若观火料事如神,处处与众不同又处处指点我军。从我第一次见到马先生,就给我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我想马先生如果不是第五军最亲密的朋友,那么一定是我军最可怕的敌人!”
此言一出,我身上冷汗淋漓,没想到事到如今,杜聿明还是对我有如此防范之心。不过想想,我在杜聿明面前,每次推算战局都百分百命中,简直亚赛关云之长,超过诸葛之亮,以杜聿明的性格,对我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神机军师自然是有疑心。
杜聿明一双细目紧紧盯着我,慢慢说:“据我观察,马先生实在不像是一个有着心机城府的人,因此我愿意相信马先生是我军的朋友,也愿意听从马先生的指点。但是——所谓兵者诡道也,毕竟我杜聿明手中握的是数万将士的生命,何况所以不得不谨慎行事。”
我开始明白了,杜聿明现在面对的不仅是来自日军的咄咄攻势,来自史迪威罗卓英的高层压力,更担心的是“所托非人”。要知道杜聿明掌握着中国唯一的机械化军第五军,不仅是日军想吃掉他,就是在**各派系中想取而代之的也大有人在。所谓高处不胜寒,他所面对各方的压力确实不是我这个局外人所能想象的。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说:“杜军长,您的心情与处境,我非常地了解。”一边说着,脑子里一边紧张地回忆历史上关于杜聿明的记载,看看利用什么说辞来打动他。可惜最近这年他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件能够为我所用,突然间我想到了1945年杜聿明兵变昆明,解决“云南王”龙云的事件。
关于解决龙云,大概经过是这样的,杜聿明离开缅甸战场后,被任命为第五集团军总司令兼昆明防守总司令之职。当时蒋介石和云南行营主任兼云南省主席龙云的矛盾非常尖锐,终于1945年9月,在蒋的授意下,杜聿明发动兵变,一举解除龙云直属部队武装。龙云被困五华山,最后在宋子文的斡旋下迫通电服从中央。
我心一横,按照蒋介石未雨绸缪的性格,只能赌一赌了。于是走近两步,用只有我和杜聿明能够听到的声音说:“杜军长,实不相瞒,我的身分的确特殊,不是我不愿意坦诚相告,确实因为关系重大,有自己的苦衷——但是有一点请相信,我确实是第五军的朋友。您记不记得,这次从云南出师,有人曾关照过您注意云南的风土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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