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血色咸阳二之惊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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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璧看着眼前一身骚臭的白飞,忍了忍,终于止住了伸手捂住鼻子的冲动,可是他旁边的成皎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早就用一方绢帕,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脸上也仅是厌恶的表情。
“好了,”杜璧看在眼里,叹在心里,连忙将一脸尴尬的白飞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派去的人呢?”
是呀,自从同徐先他们到我的府上开过了联盟成立大会之后,他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通知丘日兴立刻放弃行动回转咸阳,为了稳妥起见,他一连派出了三批人马,第一批有三个人,奉命通知丘日兴回军;第二批有十个人,奉命通知并监视丘日兴,在队伍已经展开并被我的人察觉的情况下,转换部队职能,改袭击为护卫;而第三批人则有整整两百人,全部都是他现在手里最为精锐的人员,他们则奉命,在丘日兴已经完成了任务的情况下,联络白飞,将丘日兴就地格杀,然后将人质“营救”出来。
他自觉的这些安排已经可以补救之前的那个错误决定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感到了不安,直到十天以前,庄襄王突然不顾众位大臣的反对,立嬴政为太子,这才将他心中的这份不安给冲淡了一些,转而开始考虑怎样同徐先他们联合,希望可以催是庄襄王改变成议。而最为有力的举措不啻就是滴血验亲了。
可是,自从徐先他们愚蠢的举动触怒了我之后,我完全退出了这个行动,使得这个行动的难度大大的增加了。因为少了我的参与,他们不得不重新寻找门路来采集庄襄王与嬴政的新鲜血液,而在这之前,他们本来的计划却是由我来采集两人的血液,他们派人在一旁确认。就这样,直到庄襄王宣布立嬴政为太子第三天,也就是给嬴政庆祝的仪式之后,趁着庄襄王饮酒沉醉以及嬴政兴奋过头的时机,通过了一个被重金收买的名叫赵高的小内侍的手脚,这才终于完成了这个计划。
而结果也并不出所料,那个嬴政果然不是庄襄王的血脉。所以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怎样让庄襄王碰巧知道这个事情了。可就在他竭尽全力的思考着,如何将这种可能性变成为现实性的时候,两个时辰之前,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让他这好几天来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庄襄王突然归天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杜璧就立刻赶到了王宫之中,将成皎接了出来,毕竟现在在他府里更能够保障成皎的生命——多年**阴谋的杜璧几乎下意识的就从庄襄王驾崩这件事情里面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这种情况下,把成皎仍然留在王宫里面显然是不明智的。
而在他带着成皎回到自己府门前面的时候,这个浑身散发着呛人的气味的白飞却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这不能不令杜璧心头剧震,所以也来不及做出其他的安排,直接就把白飞带进府里询问起来了。
什么事?白飞苦几乎是苦笑着——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做出这样一个表情,不得不说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很是过硬,但,这也仅仅只是一刹那之间的事了,因为他马上就反问道:“派去的人?将军,您曾经给我们派过人么?我……我们没见到……”
“什么!”杜璧当时就跳了起来:“你说你们没有见到我派过去的人?就是说你们已经把项少龙的家人劫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将军!”他的话没有给他说话的对象带来如何的影响——只是又引起了白飞的一阵像是苦笑的面部抽搐而已——但却让他旁边的成皎跟他一样跳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已经同左相国结盟了么?怎么又……”
“唉——”杜璧闻言不由得转过脸来,长叹了一声道:“说起来,这其实真的是我的失误了,当时蒙骜兵败的消息一传来,我就发现那项少龙必将水涨船高,会成为我大秦最为有力的实权人物,而他又是同嬴政……所以,当时我一冲动,就把丘日兴和白飞派了过去,希望能够抓住他的痛脚……可是没想到后来徐先他们会走上同他联合的道路,而他也愿意跟我们合作,这样一来,我要劫持他的家人的举动反而成了非常愚蠢的举动,所以我先后派出了三拨人马,想要把他们追回来,可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出了不小的麻烦,白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赶快说!到底是不是你们真的把项少龙的家人劫持了?”
如果白飞的脸上不是有太多的泥巴灰尘的话,别人一定能够看到他脸色的风云变幻,和着他们出生入死拎着自己的脑袋在前面打拼,却从根本上就是一个愚蠢的错误!这也太……不过,脑筋一转之间,想到了那个被人从马背上射落在地的丘日兴,他立马心里又平衡了,反正死的那个家伙也不是他的好朋友。所以,他立时稳住了心神,答道:“将军,我们的确是行动了,可是,行动的结果却是我们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杜璧的眼睛立时瞪圆了:“他们有多少人?能然你们全军覆没?”
“两方面的敌人加在一起,应该超过了八千人……”
白飞简洁的将当时的军力情况讲解了一下,可是杜璧最关心的却并不是这个,在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他更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个事实,那就是:“丘日兴呢?他怎么没回来?是不是被抓了?”
“他的确是落入了项少龙的手中了……”白飞的眼角突然瞥到了杜璧的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狰狞,心里猛地一突,连忙接着说道:“可是他们却绝不会知道这些人是和我们的关系,因为丘日兴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那就好……”杜璧心下一松,实话就溜出了嘴巴,要知道,丘日兴那是武士行馆的馆长,同咸阳很多达官贵人交好,只要他一死,谁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受了自己的命令去干那件事的。可随即他又意识到了这样的态度不适合在自己的部下面前表露,马上又改口道:“这太糟了……不过,你能确定他的确是死了……唔,是他还有可能活着么?”

白飞只能在自己的心中表示自己的鄙视了,脸面上还得露出一副坚定的表情:“他被项少龙从马上射了下来,随即就被骑兵淹没了,在那种情况下,除非冲在骑兵最前面的项少龙愿意救他,否则的话,任他是铜浇的身子,也给战马给踏扁了!”
“哦——”杜璧这下真的有些放心了,不过他立刻又意识到了白飞话里的另外一个意思:“你敢才说什么?带领援军去解围的居然是项少龙……”
就在杜璧惊讶于我的去向的时候,无独有偶,吕不韦也在同管中邪讨论着相同的话题。
“……这么说,”吕不韦的视线越过了管中邪,同他身后的莫敖的视线交汇起来,两个人的眼睛里同时精芒一闪:“项少龙真的是带着骑都卫到长安去了,看来,他真的是知道了我们的计划,那么即使我们想同他善了这件事情,也是不可能的了……必须在他回咸阳之前就让政儿继位!”
“就只怕……”莫敖捋着他下巴上稀疏的胡子,沉吟道:“他现在已经回到咸阳了……”
“不会吧,”吕不韦皱着眉头道:“没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呀,难道他掩盖了自己的行踪?嗯,中邪,你怎么看……中邪,你怎么了?”
吕不韦知道这个时候,才发现了管中邪脸色的异常,而显然这种异常之色并不是他在逃亡的路上餐风饮雨留下来的。
“大人,”管中邪直直的看着吕不韦,直直的道:“我很好,就是有点累罢了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中邪呀,”吕不韦人老成精,眼珠一转之下就了解了管中邪的心思,当下叹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先王和王后力主,我也没有办法呀……可是,你现在也看得出来,我们同他毕竟不是一条船上的人,终归有分个明白的时候,到那时,该是你的就还是你的……”
“我……”管中邪猛一低头,沉声道:“明白!”
“那好,”吕不韦接着道:“你现在是愿意同我们一起商量下面的事情呢,还是要去休息一下?”
“我一点儿也不累了!”管中邪缓缓的抬起了头,铮然说道。
“可是,”他们这边正在表达感情的时候,那边踱着步的莫敖突然自言自语起来了:“他为什么要亲自带人赶过去呢?难道说他……难道这是真的么……真的是这样么……”
“莫敖,”吕不韦唤道:“你想到了什么?”
“呃,相爷,”莫敖恍然一惊,抬头看着吕不韦道:“我只是突然之间有些怀疑,项少龙是不是故意给我们造成了现在这样的一个局面……”
“什么?”吕不韦悚然道:“你是说现在这样的局面——包括……在内?”
“呵呵,”莫敖勉强一笑,可是那笑容看在吕不韦的眼睛里,却是那样的难看:“我只是在想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性……相爷,你看,我们最初是如何会想到徐先他们滴血验亲的?是他在同您谈话时候的动作,如果他不是无意的做那些动作的话,那么他一定就是故意在暗示我们。然后,他令王齿统带咸阳的城卫,但却把一万人的骑都卫**了咸阳,我敢说,他这样的举措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用意。当时我们只是觉得他这样做对于我们的行动来讲,非常有利,如果他不是作出了这样的安排的话,骑都卫仍然驻扎在城内的时候,则城卫与宫卫的力量对比,将会是两万人对一万人,我们出于绝对的劣势。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们未必敢于做出……我刚刚听了中邪的话,突然意识到了项少龙心机的深沉,恐怕比我们以前认为的还要可怕,只看他这次做的这样一个将包括田单在内的、我们所有的人都圈进去的大圈套,就可以看出他的头脑非常的清楚,绝对不会看不出来咸阳城内力量对比的变化来的。可是要说他的将骑都卫调出咸阳的目的,仅仅只有彻底掌握这只力量和利用我们来抑制徐先他们一伙这两个的话,我现在却突然觉得这是我们小看他了……”
吕不韦是越听越心惊,忍不住道:“可是,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难道我们毒死了异人,扶政儿上位,对他还能够有什么好处么?”
“是的,有什么好处呢?”莫敖像是在梦魇似的茫然道:“如果他是故意这样做的话,他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呢……”
“丘日兴好像没有死,”管中邪突然道:“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就是当时项少龙是瞄着丘日兴的肩膀射了一箭,后来我有亲眼看到他把那家伙从地上拎了起来……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可能不那么简单,或许跟他的目的有什么关联……”
“你是说他知道丘日兴?”莫敖猛地一把抓住了管中邪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我想这很有可能。”管中邪思索着道:“自从到了长安那里以后,我就总是有些有些怪异的感觉,那是一种被人在暗中监视的感觉。为此我曾大力加派斥候,可是却没有任何收获。知道后来丘日兴突然出现,而他的表现似乎也同我们一样,不知道对方的存在,那是我就隐隐的有一种掉进了陷阱的感觉,可是因为三小……的事,我当时只想抓住机会,结果就没能够清醒过来……后来在逃回来的路上,我才有机会回想整件事情,项少龙既然能够连我们的情绪都准确的把握住了,那么他又怎么可能在不知道丘日兴的情况下,做出这样周密的部署呢?所以我觉得,他不仅仅知道丘日兴,而且他对于他们的了解程度一定非常的惊人!”
“嘶——”吕不韦颓然的坐倒在了木几后面。管中邪的这一番话着实将他吓坏了——有这样一个对手,他怎么能不感到双腿发软呢!以至于他现在突然有了这样的冲动,那就是收回刚刚怂恿管中邪的那番话,转而实实在在的强打吕娘蓉这一父女感情牌。
“明白了,”莫敖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吕不韦似的,锵然道:“我明白项少龙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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