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又见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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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姥姥家的狗,吃完了我就走!现在哥们咱要杀的人也死了,要骂的人也不吱声了,便宜已经赚足了个十成十,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也不等纪美眉答话,我已然转身向门口走去。
“项大夫请留步!”
嗯?什么意思,怎么还是和音?
转身一看,好嘛,信陵君、龙阳君、纪美眉还有魏粲四个人正面面相觑呢。咦,我什么时候这么有人缘了?纪美眉她们两位小姑娘留我还差不多,可你们这两个家伙留我干什么?像信陵君,虽然我没明讲,可话里的意思他又不是不明白,想拿我当枪使,那是不可能的呀,可现在他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嗯,还有龙阳君,魏国人都知道嚣魏牟是他请来对付我的,可现在不仅让我当着他的面给逼死了,末了还借着宁充把他连着信陵君一起骂了一通,他难道能不恨我吗?怎么现在也跟着掺和进来了?
嗯,有阴谋,一定有什么阴谋!我左看看信陵君笑眯眯的模样,右看看龙阳君期待的眼光——我一阵恶寒,难不成这厮鸟有那个意思……呕……我,我再呕!
“项大夫身体不舒服么?”纪嫣然美目连闪,轻声问道:“嫣然本来是想请项大夫指点一下琴技,可是看来是没有这个福分了。”
“什么嘛!”没等我客气一下,魏粲小丫头已经叫了起来:“他不听那是他的损失,不过,他答应给我的画和诗可不能赖!我连他那样的木炭都准备好了呢……”
“呵呵,”龙阳君也笑着道:“公主讲话就是这样直率,项大夫不要往心里去,其实公主的心意是好的……不过项大夫既然身体不好,奴家也不好耽搁项大夫,只是还请项大夫稍微盘桓几日,奴家明日定然拜访项大夫,以代表大王致意……”
这家伙,也太那个了吧,这代表魏安釐王的事情,他连请示都不做,自个儿就决定了?我斜睨了他一眼,心里觉得那股子阴谋的味道更重了。
“少龙呀,还是留下来听听嫣然的琴吧,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听——那是叫人陶醉!”信陵君也发话了,不过却只说什么听琴,切,鬼才信!
我干脆回过身来,两眼直视着纪嫣然的那一双美丽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看着,眨也不眨,直到把这美女看的脸颊上悄悄地飞起了美丽诱人的嫣红,我却突然把眼睛闭上了,就那么的闭着眼睛,微微扬起了头,然后深深的、深深的呼吸着……
我闭着眼睛,心里默默的数着数,一、二、三……嗯,估计这屋里人的耐心也差不多了,摆酷的样子可以结束了。默数到了二十,我突然把眼睛睁开,深望着纪嫣然,慨然长叹一声,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纪姑娘秀外慧中,项某今日虽不能闻弦歌而知雅意,可睹妙人而思清音——此行亦不枉哉!”
一抱拳间,还没等我再转身,那边魏粲却已跳了出来,一边向我跑来,一边叫道:“不行,你这个家伙,不准耍赖皮!答应给我的画和诗……”
拜托拜托再拜托!那叫词。
“呵呵,”我无奈的笑了笑,这缠人的丫头,怎么你就不能也像纪美眉那样认真的体会一下我刚才那番话的意境吗?从小就不好好学习,长大怎么天天向上!你也到处看看,这屋子里的人现在有几个像你这样的张牙舞爪的,看看看看,一个个不都在做深思状体会我给他们带来的震撼么,纪美眉,信陵君,龙阳君,韩非,邹衍,朱亥……咳咳,唉,我说也是,人家别人那怎么看起来也都是一副文士的模样,做苦思冥想状看起来也过得去,你说你朱亥一个五大三粗的牛人,嗯,还有一脸的那个络腮胡子,你也摆出这一副捧心西子的样子玩深沉,你不是有些——太搞笑了么!唉,真是莫得办法呀,教育小丫头的效果,到了老朱您这里一下子就吐血大甩卖了,偶还能有什么办法,干脆再捆绑销售,买一送一吧!当下大手一挥,道:“取帛,设几!”
哗哗哗,小几已设好,绢帛已摆上,就连烧好的木炭也端上来了一盘。看来这丫头真的是早有准备呀!我也不多说,伸手挑了挑,整了整,从那盘黑乎乎的木炭里面挑出一个能用的,然后抬头看看魏粲,好在这丫头也知道我要干什么,就那么在我面前乖乖的站定了——还真有做模特的潜质,想起了后世的人体模特,嘿嘿(滴滴答答的,连汗带滴,偶不会就此脱水吧)……
咽了咽口水,我低头挥笔(炭笔^_^),几乎是一蹴而就,一个美丽天真的少女就跃然帛上。抬起头来,四处看了看,没什么灵感,再一回头,透过滕翼掀起来的门帘,一株悄悄打着花骨朵的寒梅映入了我的眼帘,嗯,就它了,梅花,上次给纪嫣然的是一株咏梅词,今天咱也全靠它来提词了!
转回身来,“唰唰唰”,我又在绢帛之上少女的画像旁边添上了一支青梅(不是梅花),然后再“唰唰唰”添上了几行字,随即把手中的碳棒一丢,“哈哈”笑着,转身扬长而去。
“是什么!”身后魏粲再顾不得来缠我了,几步冲到小几前,伸手抢起画卷,随即目光就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再也难以从画卷上移开。看到魏粲呆呆的样子,纪嫣然等人正欲上前,却忽听小姑娘轻声吟诵起来: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划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这坏家伙,居然敢嘲笑我,可恶,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说的虽狠,可是嘴角眉梢,却怎么也掩饰不住那洋溢出来的一丝笑意。
“果然是好诗!”龙阳君看着喜不自胜的魏粲道:“公主,这诗好,人也不很错呀,呵呵——只是现在天色也已经近晚了,您是不是跟奴家一同回大梁呀?”
“不,”那丫头头都没抬道:“今晚我就在这里跟纪姐姐做伴了,你正好回去跟父王说一声。”
“那好,”龙阳君笑眯眯的看了一眼纪嫣然,道:“嫣然妹子,公主就麻烦你照顾了。奴家还有一些俗事,就不多扰了……告辞了。”
出得大门,不及上车,龙阳君就吩咐手下道:“焦旭,你立刻派人去通知沙宣把人撤回来,不要再监视项少龙的军营了。嗯,如果途中遇到了项少龙的人,无论如何不能跟他们起冲突……嗯,算了,还是你去吧,现在就去!”
项少龙,希望我这次没有看错……
“龙阳好兴致呀!”
龙阳君眉头一皱,转过脸时却已换上了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
“原来是君上,怎么,你也不听嫣然妹子抚琴了么?”
“唉,清音尚需清心听,”信陵君感慨道:“我现在心神不宁的样子,强要聆听嫣然抚琴,实在是对她的亵渎。所以我干脆也出来同你做个伴了,怎么,可欢迎我这个老头子?”
“欢迎欢迎!”龙阳君笑得越发灿烂了。
“如此,我们且在这风雪中漫步,如何?”
“难得君上这么兴致,奴家怎能不相陪呢?”龙阳君心里恨不得要掐死眼前这个拉住自己挨冻的家伙,可是脸上却偏偏是一副像是发自心底的欢笑的表情,也真是够难为他的了。
“龙阳觉得项少龙此人如何?”没走几步,信陵君就直奔主题了,看来他也没心思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冻的向孙子一样的跟龙阳君绕圈子了。

“……英雄!”龙阳君顿了一下,方才道:“是个真英雄,可比那些欺世盗名之徒强的太多了!”
“龙阳你这是在骂我呢!”信陵君一笑,不等龙阳君接话,立刻接着道:“刚才我一出门,就让手下把监视项少龙的人给招回来了,已经没必要了——你肯定也这样了吧?”
龙阳君笑了笑,却并没有答话。
不过信陵君似乎也没有要他答话的意思,顿了一下,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说的没错,这个项少龙是个英雄,一个了不起的英雄人物,有仇必报。我本来是在他的使团里安插了一些人,准备控制住他,可是刚一出邯郸,就被他连根拔起了。因此反而没能给他造成什么麻烦,要不然,今天我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呢。”
“多谢君上的关心了,”龙阳君嘲讽的笑着道:“龙阳很是爱煞了这样的英雄人物,纵是被他教训,那也是龙阳理亏在先,受的也是心服呢。呵呵,就连嚣魏牟那样桀骜不驯的人物,自杀之前都心服口服,龙阳自谓见识不比嚣魏牟短上半分,君上的心意,龙阳倒是生受了。呵呵……”
“龙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信陵君摇头道,不过却也没有再解释什么,接下来口风一转,道:“我也学学那项少龙的话,来个假设,假如明年的某天,赵国因为此次和亲不成,发兵讨魏,你我该当如何?”
“君上会怕么?”龙阳君反问道。
“呵呵,我是说赵国领兵的人就是项少龙!”
“……”龙阳君默然。
“我纵不怕,可是……”信陵君神色黯淡,良久才继续道:“其实,如果真的是明年项少龙就领兵来犯的话,想我魏无忌纵然拼了这条老命,上天入地,也要把他挡住。可是,我真正怕的却是他明年不会来。”
“……”龙阳君看着身边这个四十来岁的却自称老人的信陵君,心里突然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危机感。
“是的,”信陵君却自接着说了下去:“他明年一定不会来,连我都能看清这一点,他又怎么能看不出来呢?项少龙虽然惊才绝艳(你别看我,这个词是那项少龙说的,你知道,我在邯郸仍然还有一些眼线),可是他毕竟根基太浅,如给他三五年的时间把根基打牢的话,天下之大,他又有什么地方去不得呢?到那个时候,对于我大魏来讲,才是真正的灾难呢。到那时,纵然我有拼死的决心,却仍然没有御敌的希望!”
“君上的意思是……”龙阳君试探的问道。
“此次联姻一定不能失败!”信陵君斩钉截铁的道:“魏赵之联姻势在必行,只要联姻成功,我们可以就势要求赵王将项少龙留在大梁,理由就是赵国三公主身边需要一个故国重臣,而我魏国也需要一位赵国重臣常驻大梁,以加强两国之间的友谊和协调联系。嗯,同时,为了公平起见,我们魏国也可以选派一位大臣常驻于赵国。这样,项少龙身为赵臣,却常驻大梁,虽有惊世之才,却失却根基,再也难以威胁到我大魏了。另一方面,项少龙长居我国,我等结之以恩义,奉之以长荣,其必久则安之,安则泰之,泰则悦之。既悦安泰,其才能不为我大魏所用乎?这样,我们既用其才,又去其害,何乐而不为?”
“只是,”龙阳君皱了皱眉道:“君上计较虽好,可那项少龙已然决定要回邯郸了,他既然当着我们的面说过不会再把赵国公主嫁过来,有道是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看君上定然要失望了……天寒地冻,龙阳颇不耐寒,不能陪君上漫步赏雪,就此别过!”
说完,龙阳君再不回头,转身登上旁边的马车,在车夫扬鞭呼喝之中,撩风卷雪,飒飒而去。
“哼、哼、哼哼……”龙阳君走了之后,信陵君不仅没有恼怒,反而看着渐被风雪淹没的龙阳君一行人,冷笑起来了。
其实,从平原夫人那里听到了项少龙如何识破他的计划之后,信陵君就知道,想利用赵国使臣行刺魏安釐王的的计划是行不通的了,那是他就在考虑今后的替代计划。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把项少龙一行人除掉以灭口,可是这一个多月以来,监视项少龙营盘的人却从来没有发现任何可乘之机:凡是送进去的粮食,都要送粮食的人尝过之后,才肯放送粮食的人出营,而如果送的粮食分量不够,或者时间过晚,他们立刻就会派出一队一百人的骑兵,将一些去了头的箭矢,绑上一块绢帛射进大梁城里,而绢帛之上,赫然写着《致魏国信陵君的一封信》,落款是项少龙,而内容却是空白。正如那个项少龙讲的,闻弦歌而知雅意,他信陵君当然不能让他们把写了字的信射进大梁城里来,所以只好……总之是郁闷的不行!
虽然如此,信陵君始终没有放弃过寻找击杀项少龙的机会,反而一再的给乐刑加派了人手。直到刚才,他才忽然发现,自己没找到机会其实是一件好事,看到别人头上的疤,难道自己还非要也去撞一下,才能知道石头其实是比头硬的吗?况且,见到项少龙之后,朱亥曾在他的耳边说过他对刺杀项少龙这件事的看法:“不行!”
想当年在晋鄙的的营帐里,当着那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和他的十几个同样身经百战的部下、侍卫的面,从容将其击杀,更未说一个多余的字。可是,今天他居然等不到单独的时候,就急着告诉他“不行”,那肯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于是信陵君当时没有任何犹豫,当机立断,在那个项少龙侃侃而谈的时候,立即就悄悄地命人前去传讯,立刻撤掉所有针对那个项少龙的的安排。
可是,即使这样,也还是晚了。就在刚才,他一走出纪嫣然客厅的门,就看到了那被他派过去负责刺杀项少龙的乐刑,只不过,以前见到的乐刑是完整的,这次咋一见,倒也没发现少些什么——当然了,这仅仅是对于乐刑的头部而言,至于其他部位有没有少些什么东西,那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这次的乐刑,只有一个脑袋过来了。
询问过带着乐刑脑袋来的那个失魂落魄的武士,信陵君才知道约一个时辰之前,乐刑见到了项少龙一行只有十个人,冒雪赶路(显然就是前来雅湖小筑),遂带着身边的整整一百个武士发动了袭击。而结果呢,就只有那武士带给信陵君的一句话:“快点去把那地儿打扫干净,看着心烦!”
看来,在刚才的客厅里,那项少龙并不是故意给自己留面子,而是,他已经知道没必要再削自己的面子了。
不过呢,无论如何,怎么对付项少龙,信陵君也已经心有定稿了,只是,这个决心下的晚了一些,可惜了那个乐刑了。
“哼哼哼哼……”信陵君继续对着龙阳君一行人消失的方向冷笑着,龙阳呀龙阳,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意思,你想用魏粲拴住项少龙,好呀,赶快吧,我正等着看呢!哈哈,联姻,又是联姻!这次虽然不是我魏无忌的搞起来的,但,却正是我魏无忌需要的!哈哈,龙阳呀龙阳,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呦……
呼啸的寒风和弥漫的大雪中,什么声音正在这寒天里,和着天籁,慢慢的扬起,飘散。
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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