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 中 幻世非虚构,绿野有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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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无限,层出不穷,如恒河沙数,漫漫无边,彼此交错间隔,表里浑然,极远而极近,不可思议。
有一世界,外围赤壁环绕,岩石巨神泰坦居其中;内有沙海,名为莫贺延碛,别名塔图因。海中有方舟,楼船巍峨,长七百余里,空无一人,惟有小母鸡比莉娜居住其中,自号毗蓝婆菩萨,常驱此幽灵之船,纵横沙海,漫无目的,四处漂游。
沙海无垠中,有**,绵延起伏数十里,名唤沙虫,吞噬一切,凶恶无比。
又传莫贺延碛中有深沙神,名号深沙童子,身长万丈,百千龙蛇纠结为身,足踏血火,颈挂髑髅,赤舌电目,以沙虫为食,昼伏夜出。
沙中亦有亚人,名为拿姆人,于沙中建立王国,因此又唤作沙人。拿姆国出产一种神奇香料,名曰返魂香,不单可以让人明了过去未来之事,据传更可翘曲时空,不知为何,这深沙童子时常袭击沙人村落,抢夺返魂香吞食,拿姆王国深受其害。
沙漠世界中别有乾坤,名为翡翠绿野,地广三亿八千万由旬,其土正方,犹如池沼,纵广一万由旬,人面亦像地形,东南西北四方女巫分治。
又有中央大巫,名为奥兹,隐居翡翠城,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翡翠绿野中人只知道他法力通玄,神通无边,却从没有人见过这大巫生得什么模样,就连是人是妖,是魔是怪也无从知晓,极是神秘。
这四方女巫各据一方,互不往来;中央大巫奥兹久不现世,因此翡翠绿野自创世以来,倒也一直相安无事。
翡翠城高耸万里,碧玉砌就,庄严瑰丽,如接天绿塔,终年放射光彩万道,映得满空皆碧。城中有居民百万,安居乐业,逍遥自在,无欲无求,真乃人间天堂。
这一日黄昏时分,翡翠城中居民忽然听得高天碧云万顷中传出巨声,声如龙吟,悠然不绝,渐渐越来越响,震动天宇,翡翠城居民恍惚间纷纷睡去,全无知觉。
龙吟声约莫响了半个时辰,忽见东南西北四方,青红黑白四道光气破空而来,一去千里,渐渐汇聚翡翠城上空,化作四名异装妇人,东西北三方俱是老妪,形容古怪,皆是钩鼻深目,手拄木拐,或戴高帽,或穿木屐,其中一个坐在一头斑斓大蜘蛛背上,四周七只七色蜘蛛环绕,极是恐怖;惟有南方来的是位美貌少妇,金发碧眼,长裙似雪,仿佛仙女一般,只是眉眼之中清冷如冰,不似生人,其余三名老妇见了她,似乎极是厌恶,纷纷与少妇分开一段距离。
那少妇亦不为意,自顾仰望绿塔绝顶,神色悠然,忽地嫣然一笑,三名老妪一齐变色,都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高天丛云里碧光无限,普照天地,霎时间一派翠绿色的光辉从云中倾洒而落,笼罩了整座翡翠城。就见云气如潮,不断旋转凝聚,渐渐形成一团硕大无比的绿色云气大球,其间雷电火光萦绕穿梭,根根火焰交错,组成一只百丈宽阔的篮子形状,电光交织倒吊球体下方,篮子里坐了一人,身形恍惚,看不分明,仿佛颇为瘦小,高悬天中,一股充斥整个世界的威压扩散开来,四名妇人心头竟觉得隐隐有些惊恐之感,纷纷远远散开数里之外。
就听得半空里有雷鸣之声,轰然炸响:
“四方女巫不必心疑。如今翡翠绿野大难临头,我请四位前来翡翠城,乃是希冀我等齐心协力,度此大劫,为绿野苍生争得那一分生机。如今我已将翡翠城中居民尽都催眠入梦,正好行事,四位休要耽搁。”
南方女巫葛琳达娇媚一笑,说道:“奥兹殿下久不现身,神秘莫测。今日若要我等协力迎战强敌,还请现出真身,一来显示诚意,二来也好叫我们姐妹四个看一看,威震绿野的奥兹大魔王究竟是何许人物?”
原来那云中之人正是翡翠绿野惟一的一位男巫,中央大巫奥兹。当下奥兹听了南方女巫之言,微微苦笑,道:
“葛琳达,你要看我的模样么?那也没什么好看...”
话犹未落,忽然头顶一道金光霹雳落下,映得天上地下一片金色,奥兹仿佛呆了一呆,旋即大声吼道:
“四位休要闲讲,大劫来了!快快布下大阵,或可度过此劫,若再迟得片刻,只怕玉石俱焚!”
四位女巫面色齐变,本来尚且将信将疑,此时再无半分犹疑,一齐化作四色气练,当空旋舞,结成一片五彩缤纷的光网,瞬间延展开来,覆盖了整片翡翠绿野世界。

奥兹亦自篮中化道绿色光练倒坠而下,投入光网之中,翡翠城中百万点碧光,荧荧点点,纷纷升上高空,与光网集合一体,七色火电斑斓腾越,嗡然巨响声中,光网反罩而下,将翡翠绿野世界完全笼罩其中。
黄昏时分,翡翠城巅,一剑东来,天外飞仙。
金花教主长袖鼓荡,乌丝如云,红光青焰满身,手中金蛇宝剑召雷奔电,破开时空缝隙,翩翩飞来,剑光倒卷,如一条黄金巨龙,自高天之上轰然劈向大地。
剑光如龙,悍然落下,未及地面,忽然被那无穷碧光翻滚涌上半空,一仿佛大海波涛万重,一齐将金色龙蛇电光托住,去势顿减,只听得劈啪连响,金花如云涌流而出,与满天碧光融会一体,光焰旋射,四散崩离天外,无数金火流星彼此激撞,纷纷爆炸开来,密布充斥整个翡翠世界。但见满天碧云光气深处,隐约露出绿树参天,花叶延展万里宽阔,倒卷如蜗牛状,点点荧光充斥森林,水藻倒上云天,仿佛海中世界,如梦似幻。林海中隐隐传出龙吟之声,此起彼伏,好似互相响应一般。
金璧风法力直追三清道祖,本来不以此世界为意,不想自己凌空一击,竟然莫名其妙被挡下,不由面色微讶。
原来每一世界,本来各不相干,然而其中大神通之辈,轮回亿万劫后,往往有自然参破天机如女娲兄妹者,或奋起抗争以期终结盘古轮回,或隐忍不发,不过保持自身元神一分清明,不昧本来面目,任轮回重开往复,始终如一。中央大巫奥兹便是其中之一,早已悟彻世界真相,但欲独善其身,苟延残喘而已。他算出金璧风穿越各个世界搜寻人书残片,自知翡翠世界大难临头,故此不惜屈尊邀请四方女巫齐聚翡翠本城,又将翡翠城百万住民催眠,召唤翡翠梦境,以期对抗大劫。
翡翠梦境,又名造物之梦境,乃是此一世界创世者泰坦们所造,是为此世界之潜在蓝图,纯洁无垢,全无半分尘世污浊,犹如极乐净土,须由翡翠绿野中居民梦中进入。此世界自有规则,但凡可能破坏此自然世界之攻击行径,其破坏力必然减半。金璧风适才一击之下,翡翠梦境大地受到威胁,因此规则自然而然发动,将金璧风这一剑的威能削了足足一半。
饶是如此,金蛇剑一剑之威,仍足以毁天灭地,翡翠梦境纵有规则庇护,依然抵受不住,金蛇横空,只是稍稍缓得一缓,依旧落下,漫天碧云青光纷纷散开,翡翠梦境承受不住,被满天雷光火电金蛇摇曳狂舞轰击之下,土崩瓦解,渐渐崩坏。
蓦然间龙啸九天,四头通体翠绿,碧鳞斑驳的翡翠巨龙自林海深处冲天而起,透明的光翅纷乱振舞,将金璧风围在当中,泰拉尔、艾莫莉丝、伊森德雷、雷索四头梦境守护绿龙,一齐仰天怒吼。吼声未绝,早被金璧风掌中金蛇剑剑光横扫而过,皆化作片片翡翠碎片,纷飞满空,消散无踪。
悲鸣声中,奥兹大魔王坐在一头其大无比的六翅绿龙名为伊瑟拉者背上,自翡翠梦境废墟深处飞出,不过是一小小老儿,手指金花教主,愤然喝道:
“究竟为何,你要将维系这方净土之物夺去?我等本来在这梦境里安居乐业,为何非要打破这场好梦?”
金璧风微微踌躇,摇头道:“幻世虚构,无我梦中,恍如泡影,终归于空。梦便是梦,纵然再美也终究是场梦而已。你们当真愿意世世代代生活在梦中么?你既然也早就明悟世界真相,又何以只是苟且偷生,苟延残喘?”
奥兹厉声叫道:“纵然苟延残喘,也胜过玉石俱焚!你等愿意去破什么盘中之谜,自去破了就是,又何必非要强人所难!?我等在梦中世界自觉满足了,你等又凭什么要将我这梦中世界破灭!”
话犹未了,忽然听见虚空里尖声如刺,怪叫连连:
“呃普-普,哌普-普,卡克-克。”
“嘿勒-咯,嚎勒-咯,嗨勒。”
“吱吱-兹,咂兹-兹,兹克!”
只见西方魔女不知何时落在伊瑟拉背上,手捧一顶奇特帽子,口里讴歌不休。
金璧风微感诧异,只见奥兹与四方女巫齐声狂叫,如疯似狂:
“既然翡翠梦境奈何你不得,那便看看你是否能奈何得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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