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十一章 白云出岫山色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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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纷纷扰扰,合衣假寐,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忽闻一声鸡啼,我魂魄悸动,恍然惊起,长声嗟叹。揽衣推枕,下得床来,第一次注目长视东墙上那柄宝剑,舒腕摘下,轻轻擦拭掉鞘上蒙的微尘,提在手中启户步出。
院落寂寂,可怜爹娘阿姊昨夜为我忧心竭虑,不何何时才就寝,习惯早起的他们竟然房门紧闭,声息全无。我有些歉意地望了正房一眼,轻轻推开院门,又转身轻轻虚掩上,一路向万花山逶迤而来。
我知道我是文弱的刘璃而非志量过人的木兰,然而一往无前的勇气却令我和她心意相通,这是我们两个都具备的品质,而来到北魏之后的一系列事件,也让我或多或少的疑惑,我居然有些分不清,到底21世纪的一名普通的女大学生刘璃和令无数后人扼腕唏嘘、尊崇敬仰的巾帼英雄花木兰有什么区别,为什么凭我软弱文静的性格却能做出赛场夺魁和扶贫济弱、惩治恶徒的惊人事迹来?我心中有着无穷的问号,却又无法作答,亦不知究竟可以向谁问个明白。我甩甩头,大大呼吸了几口山村秋晨清洌的新鲜空气,混沌的头脑多少有些清明,反正无法改变,不如努力做好眼前之事。
雨过天晴,万里碧空俨然蔚蓝色湖水倒倾,白云如蓬舟,扯起片片白帆,草木如洗,青翠欲滴,鲜花含露,红艳凝香。一夜秋雨,涨满秋池,更不用提山下那条大河,水溢河沿,奔腾翻涌,竟如一条巨大的银龙一般,苍须利爪,掀起**丈高水雾。
我无心恋景,快步上山,想是花木兰平日上山早就练就敏捷身手,这身体居然与我的焦急念头配合得天衣无缝。不到半个时辰,我就攀到了山顶,在一个拐弯处,发现一道类似小平原的石梁,长约五百米,宽约百米,平坦宽阔,嵌满了深浅不一的马蹄印,暗自思忖:“这倒是一块跑马练箭的好所在,大概真木兰经常来这里了?可惜我现在必须去查看千年蝙蝠洞,唉,希望我能够生还,带烈焰来这里。”
万花山主峰上,我当凌绝顶,举目四望,只见四周数座低峰竞秀,层峦叠翠,围拱着万花山主峰,形如一朵巨硕无比热烈盛放的莲花。
“那蝙蝠洞到底在哪里呀?”我急得四处打转,不期然见到对面山峰和脚下主峰相连之处,形成一道宽可十里的无底天堑。探头下望,云雾缭绕,从深岫中朵朵冒出,无心相逐,漂浮不定。青翠山藤掩映之中,一个类似三角形的狭长洞口若隐若现,按照黄青儿的描述,这应当就是传言中的千年蝙蝠洞了。我估计了一下,若从我现在站的位置爬下去,大约得有五六百米,看来我得准备足够长的绳子。
可是入得洞中之后,还得需要一些另外的东西,需要什么呢?我凝眉思索,涧下幽暗深杳,入洞后肯定极其黑暗,得准备一些照明物品,上学时也读过一些金庸古龙写的武侠小说,知道江湖中人夜行时都带一种叫做火折子的东西,回去以后得向爹爹打听打听。还有,吸血蝙蝠嘴尖牙利,如若只穿普通衣服,势必被咬透至肌肉,得用什么坚硬的装备抵挡一下为好。
想到这,我主意打定,将手中长剑缓缓从木鞘中掣出,宝剑一出,在朝阳照射下发出一道光芒。剑是铁的,沉甸甸坠手,如果我现在还是刘璃的身体,拿起来都会有些吃力,然而这身体毕竟是花木兰的,对于宝剑的运用已经得心应手,剑身发出锃亮的乌光,而宝剑的木把柄,亦被磨得平滑发亮,直到此时,我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掌指根处,已经满是老茧。

真的是“常练武勤操劳”啊,我感慨万千:“花木兰,我怎样才能真正走近你?”转眼看到崖上悬垂生长的青藤,计上心来。
时近正午,我肩背怀抱着一大抱青藤走下山来,看见木莲带着棣儿焦急地等在山脚下。
“木兰!”“二姐!”他们一看到我,赶紧迎上来,木莲不住口地埋怨着:“猜你一起来就上山了,怎么也不跟家里人说一声!早饭都没吃吧!”
棣儿却好奇地拉过我怀里的一根山藤,“二姐姐,你砍山藤干什么呀?吃又不能吃,烧又不能烧。”
“山人自有妙用。”我神秘地朝他挤挤眼睛。
“那这个呢?”棣儿又踮起脚尖,拉起我胸前一个什么。
“这是柳笛呀!是二姐用柳条皮做的。”我说,从脖子上摘下拴着柳笛的细柳条,把它递给棣儿,“你吹吹看。”
棣儿高兴地把柳笛的一头放在嘴里,嘬起腮帮,轻轻一吹,发出“呜呜”的笛声,清脆响亮,只是略嫌单调。
“不是这样吹的,”我把山藤放在地上,接过柳笛,把削薄的一端放进嘴里吹,手指在挖空的几个凹孔上交错地掐捻着,婉转优美的笛声如黄鹂出谷一般,从笛孔里飞了出来。
“真好听,真好听!”棣儿兴奋地拍着巴掌,迫不及待地从我手里把柳笛夺过去,模仿着我教的方法吹起来,很快就吹得很好听了。
“棣儿真聪明,一学就会一点就通!”我高兴地揪揪他的小辫儿,然后和木莲两个人一人分了一半山藤,姐弟三个高高兴兴地向村子走去。
“木兰,你上山半天,就是割这些山藤,做了这个柳笛啊。你到底要做什么?”木莲一边走,一边隔着跳跃的藤叶发问。
“蝙蝠用声波识物的啊,”我回答,“所以为了对付它,我得扰乱它们超声波的频率,这样才不会轻易被它们咬到。”
“超声波是什么?”姐弟两个异口同声地问我,满脸的疑问。
“超声波就是……”我想了一想,耐心地解释说,“就比如说我们每个人都能说话,每种动物都能鸣叫,发出的声音会引起四周空气振荡,那种振荡方式就是超声波。蝙蝠视力很差,只在夜间出来,就靠嘴里发出超声波来感应对面物体,从而来探寻方向和捕捉猎物。”
“哦。”他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看他们好像还不太明白,就捡起一个小土块随手抛进一个小水洼,水面漾起了美丽的波纹,但遇到一片落叶的阻碍,圆形的纹路改变了形状。我指着波纹说:“你们看到水的波纹了吗,一圈一圈的,超声波也是这样的,一圈圈地向外扩散。可是一遇到外物,就被挡回来,这样蝙蝠就知道前面有东西了。”
“原来如此呀,你真厉害!”姐姐和弟弟真心诚意地夸奖着我,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村口。
“大丫!二丫!棣儿!”前面有人在喊叫我们三个的名字。
“娘!我们在这!”姐弟三个高声回应着,高兴地向来人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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