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章 不畏烟火熏颜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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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李头儿站起来,把茶碗一放,“该准备做午饭了,哥儿几个该干什么**什么吧!花老弟,水缸里的水见底了,你赶快去营外小河边挑水吧!”
“那么多男人,偏偏叫我一个小姑娘挑水!”木兰心里不满,但也不能明说,只好拾起伙房外的扁担和木桶,拎着向大营外走去。
出了军营向右拐,便是水流潺潺的黄河清流。木兰慢慢走下河沿去,晃动着一只木桶打满水,正准备将另一只木桶也沉进水里时,忽然听到河流的彼端树林里有人在争吵:
一个男声说:“阿娅,你一定要听我的,以后不要随便跑军营门口来找我,我会犯纪律的!”
回答他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蹩脚的汉话:“可是我喜欢你,一天见不到你,我就茶饭不思,醒睡不宁。无论如何,什么都不能阻止我要见你!”
“我也不是不喜欢你,可是我是个军人啊,必须服从纪律!”
“我不管这些,子文,抱紧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阿娅,为什么你就不明白,我懦弱,我无能,在这里,没人瞧得起我,我不可能给你什么的。”
“子文,我不许你这样贬低自己,你那么有才华,读过那么多诗书,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足以让我陶醉,对我来说,你就是天赐的最好的礼物!”
男的不说话了,接下来是衣裙的窸窣之声和压抑不住的**喘息声。木兰不由闹了个大红脸,扔下木桶转身要走,一不小心脚扭了一下,“哎哟”叫痛,对面树林里立马停止动作,接下来是慌张逃走的脚步声,渐去渐远。
木兰坐在河岸上揉了一会儿脚,摇了摇头,决计不去管别人的闲事,打好水之后,将两只木桶一头一个挂到扁担的铁钩上,轻松自若地担着向营内走去。幸好花木兰自八岁以来,做这种粗活一直是做习惯了的,因此倒也不费什么力气。
进了军营,忽闻杀声震天,木兰忍不住把活一摞,跑到校场边上往里偷看。只见士兵们在各自副将的统率下,练习着招式和阵法,骑兵营的弟兄们更是精神抖擞,挥动戈矛,平白创造出一种战场上才有的杀气。
木兰又是兴奋又是嫉妒,正要多看一会儿,瘦猴儿忽然出现在她身后,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就知道你会半路上偷懒,赶紧的,快去把三口大缸挑满,否则看李头儿怎么收拾你!”
木兰嫌恶地拂了一下被拍的肩膀,白了他一眼,挑起扁担回伙房去了。一进伙房,不由地张大嘴巴,天啊,那三口大缸个个得有一人深吧,得三个人联臂才能抱过来吧,什么时候才能挑满啊?
李头儿已经腰扎围裙,提起菜刀,准备切菜了,旁边两个新兵身旁堆了好几个大盆,盆里的土豆、青椒、茄子什么的堆积如小山,但他们还是不敢懈怠,依旧勤奋地择菜洗菜。
只见李头儿把土豆削头去尾切成长块,就左手按着,右手闪电般一连串动作切下去,嚓嚓有声,莹光闪亮的土豆丝就连成一路小小的纵队,在案板上排了一片。瘦猴儿赶紧过来,把案板上的土豆丝搬走,又换了一块新案板。接着李头儿又开始切茄块,他把茄子把半空中一抛,连看都没看,只是挥舞菜刀在空中翻斩一番,茄块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大小均匀,齐齐整整。
真的从未看过如此精湛的刀功,木兰和两个新兵都呆了,心想,看来这大胖子也并非一无是处呢。李头儿切完几样菜,回头瞟了木兰一眼,恶声恶声地凶她:“还不快去挑水,看什么看!”

木兰醒悟过来,因为增添了两分钦佩,倒也没有再回瞪过去,赶紧拎起木桶和扁担跑出伙房。迈出门槛时,她听到李头儿问瘦猴儿:“吴子文那小子出去砍柴,怎么还不回来?”
“这日头儿也够高了,也该回来了!”瘦猴儿回答。
因为急着回来看李头儿表演炒菜,木兰这次不再偷懒,即便经过热闹的校场时也无暇观看,一趟又一趟,飞一般来回,毫不懈怠,结果,不过半时辰,三口大缸水满为患。
挑好水后,木兰已经累得精疲力竭,她把木桶和扁担放回伙房外,一边捶着酸痛的后腰,一边长叹:“唉,好累啊,要不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替父从军,我何其受这份洋罪?”确实,如果不是心存大义,凭木兰的脾气和本领,怎么会嶊眉折腰,甘心受人驱使?
就在这时,一个瘦弱的士兵背着一捆干柴,慢吞吞走过来。他低垂着头,有气无力,瘦猴儿出现在伙房门口,一声暴喝:“吴子文!叫你去砍个柴,这么磨磨蹭蹭,看呆会儿怎么收拾你!快去烧火!”
吴子文一听,吓得赶紧回答:“来了,来了!”无力的步伐一下子变得匆忙起来,他经过木兰身旁,几步就跨进了伙房。
“这声音好生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木兰有些纳闷地想,就走到伙房门口张望。
李头儿见了吴子文,气就不打一处来,吴子文正弯腰往地下放着柴禾,他就忍不住抬起大脚丫子在他**上踹了一脚:“你说说你能有什么用,明摆着一个白吃饭的家伙!”
吴子文猝不及防,一下被踹倒在地,背硌在柴堆上,脸正朝向伙房门口,视线一下和木兰的眼睛对上。
“吴先生!”木兰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棣儿那羞惭弃馆出走的先生,居然参军到了这里!
吴先生并未注意木兰,一来他和木兰本也不太熟悉,二来木兰女扮男装,最要紧的,李头儿又要对自己施以体罚,哪还顾得上瞅别人?
吴子文想爬起来又不敢,吓得浑身发抖,李头儿又在他头上打了一巴掌:“去,烧火去!呆会儿操练结束了,耽误了全军吃饭就把你当猪给宰了!”
吴子文这才抖衣而站,挥手抹了下脸庞,那脸上,已然是汗泪纵横,而他手上又沾染了很多尘灰,这一抹,脸上正是一片狼籍。
吴子文坐在灶下,生着了火,正在往里外堵塞柴禾,李头儿忽然眼珠一转,吆喝道:“今儿你也砍了半天柴了,就歇会儿,”吴子文面对突如其来的好意,有些不知所措,李头儿不耐烦了,“老子叫你滚开,你听到没有!”
吴子文这才疑疑惑惑地站起来,看着李头儿转头命令木兰:“你,过来烧火!”
吴子文这才细细打量了木兰一眼,木兰好像已经习惯李头儿这种吆五喝六的作风,低垂着眼眉,不声不响地坐到灶下烧火。
李头儿奇怪地盯了木兰一眼,心里有些诧异:“这小子不是喜欢乍刺儿吗?这会儿是怎么了,难道又被我驯服了?小样儿的,我就知道,你也撑不了多久,老子整治人的花样儿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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