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特使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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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不睡吗?
就像你不吃。紫罗兰笑着在薄荷床边的木椅坐下。
我吃不下。靠在床头看小说的薄荷摘下了眼镜,放到摊开的书页上。
光线暗了。
还行。能源危机不是吗?谢谢你来看我。今晚最后一次吧?
已经是凌晨了。
啊,新的一天。也许我该睡了。薄荷说话把眼镜放到了床头柜上,顺手拿过放在上面的书签夹进书页,然后合上了小说把它放回到枕头边。
我才刚来?紫罗兰觉得自己在被驱逐,苦笑着说。
没那个意思。薄荷笑了:只是真有些困了。他话音刚落,肚子忽然咕咕叫起来。
看你是饿了。给你叫点夜宵吧?见薄荷并无反对的意思,紫罗兰叫进门外的特工:让厨房送杯热奶,两条切好的香肠,两个面包,一盘什锦沙拉。特工一点头带上房门出去了。
一吃,我又会睡不着。薄荷想着即将到嘴的美味,心情又轻松了一些。这间不大的卧室,在昏黄的台灯光照下,显得十分贴合人意,会让你觉得像个家。
薄荷。我来,还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说吧。
代表澳大利亚出使塔敦仑。紫罗兰压低声音说。
出使?薄荷撇嘴笑了。
我们得面对现实。澳大利亚,甚至整个行星的命运都掌握在这些外星人手里。
谁出使?我吗?薄荷笑出声来。
是的。中午,你离开会议后,大家都很认同你的意见。应该面对面的和塔敦仑人打交道。日本人可能最大的失误就在这里。他们不了解塔敦仑人的真实意图。而在猜测的时候又很不走运弄错了答案。希望你可以担当起这个使命!
不。我不会去做这件事。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夜宵送来了。两个人的谈话暂时中断。为是在床上吃,还是下床吃,两人又争执了半天。末了还是薄荷坚持着下了床。从昨天得知橡树死讯后,到现在已经快24个小时,薄荷什么也没吃。浑身发软是在情理之中了。
屋顶的大灯被紫罗兰打开了。薄荷眯了下眼后,便适应了忽然的强光。吃了这顿饭,我还是不会去的。他一边嚼着西红柿和芹菜一边口齿不清的嘟囔着。
没想到你不愿意去。陪坐桌旁的紫罗兰眼睛盯着冒油的香肠说。
也吃点。
紫罗兰伸手拿起块切好的热乎乎香肠放进了嘴里。嗯,好吃。他又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连油腻的手指也吸了个干净。
接着吃。
吃不够。你吃吧。这儿的厨师都是一流的。
或者派他去。薄荷吃了点东西,情绪渐渐的高涨起来。
现在好像还不是拿它们做菜的时候。
喔,恐怖。薄荷边吃边说,话音含混。
去吧,薄荷。你和雪博人见过面。有和外星人打交道的经验。我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形容,和塔敦仑人打交道会多难,又会有什么结果。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派我们最强的人去。
即使我是最强的那个人,我也不会去。再说我也不是最强的那个。嗯,这香肠真好吃。可把我饿坏了。哎,悲伤也不过如此。饥饿能让人清醒。难怪印度有那么多苦行僧。
如果橡树在,他也会支持你去的。
不会的。他会尊重我的意愿。当然,解雇我的时候除外。这个没得商量。
你害怕了?
有点。更多的是恨。这件事我反正做不来。
原因?
我不是澳大利亚的政府官员。
可你一直在为政府工作!而且,是你自己不要官职。我随时可以任命你为特使!你不就是政府官员了!
我恨!恨他们的残忍,对我们习以为常甚至倦怠了的生活肆意破坏。所以,我与他们不共戴天!我根本无法掩饰内心的仇恨,如果亲眼看见他们。我恨我们的文明!支离破碎的文明。徘徊不前的文明。被贫穷和饥饿控制的文明。贪婪自以为是,自以为高高在上的文明。现在好了,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外星人。愿意和我们结盟的雪博人被我们全坑了!于是,我们开始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塔敦仑人却给我们当头棒喝!我们连起码的辨别是非的能力都缺乏!我们的文明里有许多愚蠢的成分,就像这沉淀在盘底的油,它深埋在我们心里,让我们干尽蠢事。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应该了解我在说什么。我至少要保证自己不做蠢事。

我了解。你当然不会害怕。你是恨他们。
是的。
哪派谁去呢?紫罗兰决定不再说服了。薄荷刚才的话已经说的再明白不过了。他开始征求新的意见。
第一次你最好能亲自去。然后留下一个办事机构。特使办事处之类的,和一个高级别的官员带领的小团体。从塔敦仑与日本的交往,以及我们自身的体会都可以看到,塔敦仑对我们社会的微观结构是比较了解的。尽管他们并不平等的看待我们,但是他们了解。这就是沟通的基础。我们,雪博,塔敦仑是性质相同的文明。如果能熬过去,我们的前途不可限量!
我去?
家里一定要控制好。现在绝对不能乱。这里没有第三个人。有句话我想了很久,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你愿意现在听,我可以试着把它尽可能清楚的表达一下。
你说。
澳大利亚正处于一种多重的战争状态。和其他保护地的,中立地区之间的关系都可以用战争状态来定位。要假设所有其他人都会对澳大利亚不利。彼此之间只有交易,没有情谊。这样塔人才有可能放心我们一方独大。跟塔敦仑,是一样。一场分秒不停的隐形战争。委曲求全的战争。为了延续人类的文明,我们和他对抗,却又时时刻刻的顺从于他。这种生存的智慧,是极其古老的。为了对抗死亡的恐惧,在古埃及是灵魂不灭;在古罗马是人生在天堂、地狱里延续;在印度是三界轮回;在中国是阴阳调和修道成仙,有所谓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的认识。将对抗隐含在顺从之中的做法,就是一种高级的忍耐。面对强大的塔敦仑势力,我们仿佛退化了一样又回到了文明之初的蒙昧状态。事实上,我们现在的处境更要凶险很多。我们随时可能在塔敦仑人的践踏下,转瞬间灭绝!我们作为一个物种就此在行星上不复存在。如果把现在北美的情形扩大到全球,情况就会是这样。
薄荷说到这里放下了餐叉。扎着块香肠的叉子柄落在了白瓷盘子上,清脆的一响。紫罗兰目光落在了银光闪闪的叉子上,想着听到的话。当薄荷接着说下去时,他又抬起头来仔细的听起来。薄荷手在餐桌上比画着继续说:我们无法划出个一目了然的界限。因为,所有的因素都混杂在一起。这种状态是我们身处劣势时,所能取的最好状态。但也是最危险的状态。控制不好,就会鸡飞蛋打。所以,我们必须在内部建立一个严格的管束机制。在澳大利亚,我们必须实行铁碗的**统治。唯有如此,才有希望度过眼前这场空前的生存危机。
不可能。沉默了半晌后,紫罗兰闷闷的说道。
薄荷没说什么,开始继续吃剩下的食物。紫罗兰说了一大套关于民主的可贵,和愚弄人民的危险。薄荷边吃边听,没再说一句话,直到把香肠、面包、什锦沙拉、热奶全吃尽喝光,才煞有介事的打了个饱嗝。
吃好了吗?紫罗兰停下了那自我安慰、忏悔似的念叨。
饱了。决定什么时候去塔敦仑那里?
明天。
人选呢?
我亲自带人去。
怎么去?
先申请,希望塔敦仑人能允许我们飞到奥马哈。
我倒有个主意。不妨试试。薄荷摸着自己的肚子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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