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车站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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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列车里出来的乘客向月台上的楼梯口走去。下午西斜的阳光透过站台巨大的透明顶棚泻落下来,班驳光影在旅客身上起伏。楼梯上耸动着一片黑色的头发,下去后是通往出站口的地下通道。芝麻的警卫盯着从车上下来的成群旅客,暗自提高了警惕。看到枪兵,旅客都加快了脚步,挨着列车行走,尽量离这些陌生的士兵远些。芝麻注意到身边发生的情况,回头看了一眼,见大家都枪口向上对着车站的透明天棚便没说什么,只是拉了把马尾走到了车的另一边,给下车的乘客留出了更多的空间。负责警戒的兄弟们意会到芝麻的用心,也改变队形站到两辆车的前后,把车面向列车的一侧完全腾空了。月台上维护秩序的车站工作人员起初心中好反感这帮当兵的,这会儿见对方收敛,行事体贴,这才稍有释怀。
是这个站台吗?
芝麻有些疑问。
是的。少校。
负责与车站联系的少尉回答。
没事。还早呢。就在别的站台过去也方便。别人不都还在候车大厅等吗。
马尾生怕因自己的事情惹警卫排的弟兄挨克,赶紧先拿话垫个底。
那边好象出事了。
听到这话,芝麻也察觉月台另一头不同寻常的吵闹声。远远看去,似乎印家大公子那一伙跟什么人拉扯起来。这些烂事还是离远点好。芝麻刚回过头就听到一声女人刺耳的尖叫声。扭头再瞧时,那场景让人实在看不过眼。
别管它。
马尾想拉住芝麻。
只过去看看。芝麻这种时候很倔的。马尾跟上。少尉示意一个人跟自己过去,其他人原地警戒。
你们跟来干什么?长枪巡逻?
听芝麻这么说,少尉转身走回自己的战车,查了下枪保险后把枪平放到后排的座位上。跟他一起的中士也照样把自己的步枪放到了车内。两个人拉了拉军装,按了按大腿枪套里的手枪,并肩跟在了已走出段距离的芝麻和马尾身后。
见少尉和中士又跟过来,芝麻别头挑眉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他和马尾慢慢走向出事地点,心里希望不用走到事情即已自然消失。那么就可以避免一次可能发生的正面冲突。跟硬肚子打口水仗就已经够意思了,没必要再跟他公子干仗,自找麻烦。
贴着列车流淌的冷风轻浮的掀动着人们衣角,空气中夹杂着一股好闻的凉爽气息。身穿银色风衣被印家大公子一伙围在中间无法脱身的女人大声叫嚷着,红色的旅行箱翻倒在地上,旁边一支浅兰色的花形发卡格外显眼。被拦在一边的车站工作人员缩着脖子不敢再管。月台上值勤的民警一早避开不见踪迹了。还在下车的乘客敢怒不敢言,怯怯顾盼着离去,胆小的更是连跑带颠的。
是个亮姐,长发飘飘,愤怒的表情好有风采。芝麻独自穿过印家大公子一伙的人墙,弯腰欠身提起了地上红色的旅行箱,左脚略微离开了月台那粗糙的水泥地面,露出军靴底磨花的后跟。正在叫嚷的小姐声音小了,楞楞看着面前年轻的军官,惊异他那少校军衔。一时犯晕的印家大公子醒过神来,伸手拦住芝麻。
我姐。芝麻僵硬的笑道:来接她的。
说着话时,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好慢好慢,好远好远。激动的眼泪都快要出来的小姐立刻把他的胳膊挽住了,眼神恨恨的瞪着骚扰自己的人。芝麻正要开步走时,那愤愤的小姐却又突然放开他,过去姿态优美的拣起了掉在地上的发卡,旋即又回到了芝麻身边,可能芝麻提着箱子有些硌,她一转身又到了芝麻左边挽住了年轻军官的左臂。两个人看上去的确像姐弟俩,姐姐比小弟高出半个头去。芝麻赶紧走人,却不料被印家大公子再次伸手拦住。两大公子月台对峙,众人齐齐为之侧目。
与此同时,东部战场。安徽巢县前线兵站,一间不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却是鸦雀无声。滴答的雨水落在窗外雨阳蓬上吧嗒吧嗒的,和场院里嘈杂人声一起在会议室内盘旋着,像在讥讽这一屋的哑人。黄精看着面前、左右的谈判对手,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虽然表面上看去他是一个儒雅的人,有时甚至显得有些软弱,但真正了解的人都知道他黄精是一个原则性极强的汉子。随着岁月的磨砺,一颗坚韧的心非但没有衰老反是更加硬朗了。
你倒是给个答复啊!难不成非要我们打过去?
面对这**裸的威胁,黄精实在无法再沉默了。他注意到发炮的虽然只是一个人,可其他的家伙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呢。此时即便只是一点怯弱的表情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那不辱使命就变**家的笑谈啦。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后,他伸出右手,用手背把面前桌上的茶杯轻轻赶到一边,并开口说话。
中国人也好,日本人也好,我们现在把它放到一边不去管。言语间,他不露声色的注意着各方表情,悄然分化对方,拉拢动摇分子:眼下是塔敦仑人的时代。我们作为这颗行星上的原住民如果还以国别相轻,以民族相残,哪还谈何人类?惟有团结一心,我们才有望共度难关。两湖之地虽地域广阔,却也人口稠密。诸位要求率军迁移,在保护地内划区自治,哪和封土建国有何区别?武王的时代已经很久远了。分裂保护地意味着更大规模的战争。谁愿意打头阵?在进攻保护地的战斗中死伤殆尽,给后来的人铺路搭桥?大家都在这里,谁愿意先死?抛开这个问题,请诸位考虑一下,塔敦仑人会容忍这种对保护地的进攻吗?这支合流的西迁大军在地面上运动时会不会招来塔敦仑战机的轰炸呢?在所有这些不确定因素面前,要想获得一个妥善的方案就需要相互间充分达成谅解。我日夜兼程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和谁吵架,而是希望可以帮助大家,帮助诸位尽可能多的携带家属、亲随获得进入两湖保护地的权利。这一切还都是免费的。6号通告后,保护地的公民权有多昂贵就不在这里重复了。大部队的运动是危险的,极有可能招惹塔敦仑人的攻击。我们可以接受的只有在座的诸位和你们挑选的极少数核心人员。至于诸位的部队继续驻防现有实际控制地域将是一个较安全的方案。我猜测,一旦我们进入保护地,与这里远隔千里后,和留守此地部队之间的联系就会松散,逐渐疏远。所以,是给部队自由的时候了。我相信在适当的安排后,大家会乐意安守地界,和平共处的。

他话一说完,屋内又陷入沉寂。窗外风雨飘摇,忙碌的人们在院子里的停车场和高耸货堆间疲惫的穿行着。天空一片灰暗。
月台上有的旅客放慢了脚步,胆大的干脆停下来看起热闹。两大公子的部下彼此保持距离,显然都无意在接到命令前擅自出手帮助自己的长官。眼前这两位公子可都不是能随便得罪的人。
有些不耐烦的芝麻仰起脸,不想却被透过顶棚照下来的阳光晃到了眼。当他低头看了会儿月台粗糙的地面再抬头直视印家大公子时,目光中已满是难耐。
我得走了。
你什么意思?
再见。
芝麻说话抬脚就走,却不料被印家大公子当胸一掌推了个趔趄。芝麻不吃这个,就势抡起皮箱砸了过去。两个人眨眼间就扭打在一起,连累女人也踉跄倒地,又尖叫起来。马尾、少尉和中士想上前拉开两个人,扶起女子,却被印家大公子的部下架住了。看热闹的旅客越聚越多,连候车大厅内都有人趴在大玻璃墙幕前看这边站台上出了什么事情。被少尉留守在车辆旁的4名警卫发现这边打起来,当即留下两个看车,派出两个增援。为避免激化对方情绪,两个增援的警卫以正常的步速走了过去。
会议室里忽然响起打火机的声音。看来有人实在是憋不住了。沉默片刻后,各派的谈判代表开始私下商量,彼此小声沟通。嗡嗡声越来越大,接着又悄然消失。随后各方开始轮番发难,提出种种疑问,听得黄精一班随从军官寒毛都竖了起来。
我的部队都是精锐,装备人员都不多,完全可以全员进入保护区。任何其他方案都是不可接受的!
黄将军,请不要拿外星人压我们。这里天天在打仗,也没见塔人来管过。甭拿大话吓唬人。
收起你那一套!什么狗屁惟有团结呀,都是屁话。要团结就把我们这里的兄弟都带进保护地去!
就是!
说别的都他妈是扯淡!
会议室拍桌子、踢板凳的忽然热闹起来。黄精冷眼相对,面色沉静,内心却倒海翻江,苦思脱身之计。眼前的形势瞬息变化,多说无益。一场大战看来是在所难免,纠集一支大军进掠两湖之地,某些人早已是成竹在胸。所幸那10个机械化师还没增援过来。事隔一个多月竟会出现如此戏剧性变化。起因不过是塔敦仑人的一个通告。这些蠢材还说什么不要拿外星人压我们。看来只有会后私下接触了,尽可能的争取带一部分头领回去,达成一部分默契,这样剩下的部分就比较好对付了。事情也只能如此。一切都要快,快谈妥,快回去,连夜走。慢了,恐怕就成仁就义了。拿定主意后,黄精脸上露出笑意,近似谦卑的目光友好的扫过激奋的众人,寻找着暂停谈判的时机。夜里走的事情自然不能让所有人知道。能确保车队顺利离开巢县的人必须抓在手里。动武总是下下策。尤其眼下这状况,比鸿门宴更苦味呀。阻止战火西延的使命看来是无法完成啦。想起临行前拳参的再三叮嘱,心中顿感忧伤,那友善的笑容里不由得便流露出些许哀愁。
月台上的人都在看两个当兵的打架。女人从地上爬起来想去拉架,被身后好心的旅客伸手一把拽住。原本围成一圈的印家大公子部下,这会儿都去拦特勤营的人了。
你个王八犊子,仗谁的势啊?救美!
占了上风把芝麻压在身下的印家大公子挥拳猛揍。
有种,调戏你妈去!
吃了亏的芝麻也不示弱,熬住脸上青疼拼命的一挺身,把骑在自己身上人高马大的印家大公子颠起,右腿跟着可劲的一蜷,**的大腿正正的擂在了印家大公子的尾椎骨上,疼的印家大公子立马翻倒。
部下们的推搡也加剧了。突然,砰的一声枪响,一些在阳光下闪亮的碎片子从空中飘了下来,顶棚上一大块透明的碳纤维板被走火的步枪弹打破了。吓着的旅客缩脖惊叫起来,滞留在月台上的人们慌忙夺路奔逃,一时在楼梯口造成拥挤和混乱。刚翻身起来的芝麻也是一楞。
都住手!
大喝一声的芝麻,乘地上的印家大公子还没爬起来,过去一把提起地上的皮箱,不想那把子在刚才抡起来打人的时候已经断开了一半,芝麻干脆哈腰下去一手把箱子抱起,牵上不知所措的女人就往自己的车那边走去。没人拦他。后来的两个警卫倒退着走在队伍后面,枪口虽指着地面却保持着随时射击的态势。
被部下扶起的印家大公子黑着脸从腰间枪套里掏出了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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