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觉得北辰姑娘有些不对吧？”犹欢蹭在水色身边：“阁主不过是开了个玩笑，她居然脸红。脸红的北辰呢……说出去谁信！”
“管你什么事？”水色手里不停的搅着药汁，把一张张脸皮铺平了放进茶盘里，药汁浇上：“我倒看着没什么不同，不过言语端庄了些。而且……”
“而且什么？”犹欢厌恶的看着那些死人的脸，心不在焉的问。
“而且端庄的有些刻意。好像故意拉远与阁主的距离。自然，这些东西咱们都不该去想，犹欢，你也该去练武了。”水色皱起眉头。
“这就去了。”犹欢说着，已经离开了。
“你刚刚说的话，是真心的吗？”里间榻上传来一声叹息，随即，白阁主撩着帘子出来，黑发如瀑披在肩上。
“属下心里所想就是如此。”水色依旧忙自己的，头也不回。
“很好。”他笑笑：“那么，继续盯住犹欢。”
北辰直勾勾的看着遥临，许久不发一语。遥临只觉得浑身爬满了虫子一样，坐立不安。
“那天她是怎么知道‘木兰死了’这个消息的？我记得，只有跟你说过。”北辰歪歪头，看着他的眼睛：“要说你是探子，我头一个不信。然而，这件事确实很奇怪。因为那个消息是假的，自然也不会是从西沂传出来。遥临，你跟谁说过？”
“没有跟谁说过。”遥临讷讷地：“我是探子？”
“你不是。”北辰少有的烦躁。她捂着脸：“头好疼。真不知道我干什么趟这个浑水！你们阁主丢下这千头万绪跑去快活，做什么我替他遭这份罪！”
“身体才好，就什么都别管了。”遥临盯着地板说。
“这几天有谁去看过花姿么？”她打起精神说。
遥临说：“没见有谁去。”
“你盯住谢庭月。”北辰两手掐着头皮：“白云遏搞什么！这样一来都有了嫌疑，在这个时候……不是消磨志气么！总之风生阁又不是我的，都死了也不关我事。”
遥临抹了把冷汗：“那我先走了。”
北辰看着恢复成黑色的头发，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然而，如今的情形是真是梦，她已经分不出了。身体已经不是那样冰冷麻木，也无须每日服药保持体温。难道梦中发生的事都是真的？
她所认识的霁月，也确实是能作出这种事的人吧？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吓了一跳，她手上的茶水泼泼洒洒的，把血红的罗裙染污了。
“云儿。”她放下茶盏，叹了口气：“呐，早知道拔了针会这么烦恼，还不如病死了好。”
“又是我多事么？”他习惯性的摩挲腰间挂着的玉牌，莞尔一笑：“真难伺候。”
“谁又这么说了！”北辰笑嘻嘻的：“你是不是该准备马车？”
“要出门么？”
“哦。去换楠芝出来。”
“这个无须你操心，虽说绝无可能被放回，却也绝无生命之忧。”
“在哪儿？”
“……”白云遏神情有些复杂：“在朝凤家里。”
“原来是在苏将军家——就算想到也不愿承认的地方？”北辰咬着尖尖的指甲：“糟糕了，苏将军向来不喜欢我。楠芝倒也罢了，本来无怨无仇的……可我就……”
“我说过这些事不须你操心。”白阁主淡淡道。
“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还是去吧。”北辰掩着口呵呵的笑：“白大阁主不是现在就开始心疼我吧？”
他抿着嘴笑：“哦，就是。”
就是。
那，为何你还要告诉我？
入了夜，北辰推醒了戒备在外间的惊寒。
“怎么？”虽说不是一流杀手，惊寒到底老练。
“陪我出去一趟。”北辰提着琉璃灯，笑嘻嘻的脸在夜色中魅惑诡异。
“半夜陪你出去？”惊寒开始穿衣服。
“恩。快些。不要点灯。”她催促道。
“也别问上哪儿？”
“对，也别问上哪儿。”
“真是作孽！”惊寒叹了口气穿好长靴：“走吧。”
角门里有早打点好的马匹。
“这是上哪儿？”惊寒正要扶北辰上马，冷不防被叫住，黑魆魆的夜里怪吓人的声调。
“你不是睡了？”北辰呵呵的笑着：“挑了个最恰当的时候走，不好吗？”
“我说过不需要。”走近了，才看出是白云遏。狭长的眼睛眯起来，淡漠的模样。
“算了吧。”北辰凑过去，在他唇角一吻：“入夜了，快回去睡吧。”
“这种争斗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北辰。你向来不是喜欢蹚浑水的人，况且现在身体还未康复，何必勉强自己？”他抓着她的手：“你以为我把情形都告诉你，目的是叫你自己去送死吗？”
“呐，咱们现在说的，都是废话。”她笑笑：“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白阁主！我可不是喜欢逞强的人。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嗓子哽住了一般，慢慢的，一字一顿：“我等你回来。”
“呿！我还以为是你救我回来呢！”北辰娇嗔：“再见面时，我们就回扶摇宫去。霁月哥哥一直很喜欢你。”
白云遏苦笑：“这算是什么话？”
北辰眨眨眼睛：“就是这样的话嘛。”她吻了吻他的耳珠，悄声说：“嘿，我要不要为你守节呢？”
不待他回答，她飞身上了马：“我知道你不会担心我，嘻嘻，保重咯！”
原来是会武功的么……
白云遏冷冷的看着她的背影：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是虚假的，还是说，究竟只有多少东西是真的呢……
“带楠芝走。”北辰伸了个懒腰：“跑了一夜，天都快亮了。”
“把你自己丢给他们？”惊寒看着虎视眈眈的一排精兵。刚刚像是丢麻袋一样把楠芝架出来。
“走吧。”北辰推推两人：“趁着她还没醒，不然少不得又得理论一番。”
弓箭手蹲在房檐上戒备，逃跑无望。
惊寒抱拳：“我先带她回去了。放心，一定会救你出来。”
“呵呵，救我的事就算了吧。告诉你们阁主，小心谢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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