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前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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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森德兰,正是一年最美的季节,繁花盛开,大地回春。做为埃兰帝国的首都,这里地处托特尼斯大陆的中北部,为典型的暖温带半湿润大陆性季风气候,毗邻萨洛姆湾,南方与帝国特奈特米纳尔行省接壤。森德兰是整个已知世界最美的城市之一,这里已经近千年没有遭到战火的波及,即使在四百年前艾布纳王朝篡夺托基王朝的战争中,也尽量避免在这里发生战斗,最终和平占领了森德兰。三层依次错落的高大雄伟的城墙,近百米宽的护城河,遍布城墙的数千座箭塔和魔法塔,所有来到过这里的人都不得不低下头,承认这几乎是一座不可能被攻破的城市。
艾狄生匆匆的走出首相府,在阿奇柏德即位后,任命了鲍尔为帝国新任的首相,这几个月,鲍尔几乎都在清洗大皇子留下的势力,森德兰内人人自危,几乎没有人还能记起在帝国的南方,铁竹和教廷的联军,正如火如荼的攻城略地。直到拉布拉多城失陷后,人们才仿佛大梦初醒。可惜此时的阿奇柏德陛下才悲哀的发现,除了禁卫军团军团长格吉尔,他的属下竟然再没有一个可以领兵作战的将领。
幸亏教廷将第一骑士团的士兵全部屠杀在绥芬河岸,这支军团是战争爆发初期奉老国王的命令开赴南方战场的精锐军团。可惜到达拉布拉多城时,第一骑士团团长德农听从父亲阿布舍克公爵的命令,停留在那里观察事态发展,最后惨遭屠杀。这支军团的大多数士兵都是帝都和附近的青年,他们的悲惨遭遇使得平民和小贵族们暂时忘却了艾布纳三世的死亡和帝都内的大清洗,更浓的血腥掩盖了这里的杀戮。阿奇柏德抓住机会,发表了‘告埃兰人民书’,号召所有的埃兰人团结起来,与侵略者做殊死之战。
帝都的局势终于在忘国灭族的危机下渐渐缓和,各个势力暂时放下了矛盾和权力斗争,彼此妥协,使得埃兰这架老旧的机器终于在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中,动了起来。北方三行省的领主带着热血的高原汉子,来到了帝都,虽然这些野蛮人不被允许进入帝都,但是他们的到来还是让帝都内的人民微微放下担心,那可是埃兰帝国最强大的士兵,他们和西北与兽人作战的北风骑士们一样,是帝国对抗北部野蛮人的钢铁防线。
四十万据说本来嗷嗷叫着,要南下牧马的兽人帝国士兵,忽然在他们那彪悍的安德烈王的带领下,偃旗息鼓,返回了塞北高原,这让原本受到两面夹攻的的埃兰帝国的局势一下好转起来,西北可是有近四十万战士,虽然真正的北风骑士大概只有二十万人,但这已经是一股极为可怕的力量。只是目前西北的海瑟薇大公仍然不肯承认阿奇柏德的皇位,可艾布纳三世只有这一个儿子了,帝都的所有人都知道海瑟薇大公的忠诚,最终她只有妥协,所以,虽然铁竹和教廷的联军不断地北进逼近埃兰皇城,但帝都内的埃兰人大多数都相信,他们最终只能在这里碰的头破血流,滚回自己的地方去。
艾狄生打量着周围街上面带忧色,但还算平静的市民,心中却莫名的感到不安。自从十几天前,一些穿着大斗篷,鬼鬼祟祟的人频繁出入皇宫以来,鲍尔的眉宇间就一直带着浓重的焦躁。这位失去双眼的新任首相一直都显得很坚强,只是在受伤后匆匆治疗了一下,就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阿奇柏德陛下的政变雷霆万钧,可惜这位新任皇帝却完全没有与他的狠决果断匹配的政治智慧,要不是教廷的大军进逼帮了忙,帝都此时可能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下了。做为新皇的第一心腹,鲍尔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充当灭火队员,好不容易帝都慢慢平静下来,但艾狄生能看出最近鲍尔的异常,他似乎突然变得十分疲倦,那是一种深深地,发自灵魂深处的疲倦。
艾狄生匆匆走向帝都的南门,与他随行得还有二十几名鲍尔派出的首相府的侍卫。他们将去迎接一位身份特殊的客人,艾狄生对将要见到的人非常好奇,在帝国生死存亡的时刻,在绥芬河以南基本沦陷的敌占区,突然出现的这位神秘的大人,几乎以一己之力,力保帝国东部阿德罗森行省的大部分不失,虽然这与教廷的主力北上进逼埃兰帝都有关,但能靠一支地方守卫部队和难民组成的队伍,在教廷和铁竹的联军的攻击下打的有声有色,不相上下,这位大人的能力可见一斑。
南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几名身穿布衣,手里只拿着短剑的随从骑在马上,默默地注视着周围的行人。这几名随从身形雄壮、目光锐利,散发着一股莫名的气势,艾狄生知道,那是一种信心,一种有实力的人自然产生的一种以坚定信念支撑的强大信心。
他快步走过去道:“请问可是阿德罗森行省的巴顿子爵?”
为首的随从目视艾狄生,道:“阁下是?”
“首相府的书记官艾狄生向您致意!我奉鲍尔首相的命令,前来迎接巴顿子爵。”艾狄生微微躬身。

那随从目光一凝,道:“首相大人怎么不来?这个时候了,还摆那贵族的臭架子么?”
“兰斯洛特,噤声!”马车内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车门打开,一位年轻的过分的,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走下马车。他身穿紫蓝色的骑士礼服
,面目如画,顾盼之间,一股亲切的气息扑面而来。
艾狄生施了一礼:“鲍尔大人原本是要亲自来迎接您的!但帝都内部目前有些复杂,他如果露面会发生一些不必要的事,所以只好失礼了!鲍尔大人让我替他向您道歉!他在首相府恭候您的大驾!”
巴顿子爵大有深意的看了艾狄生一眼:“能让无霜城的艾狄生亲自来迎接,巴顿已经深感荣幸,抱歉什么的就不必提了!请带路吧!”他的声音虽低沉,但极富磁性,艾狄生很难相信这竟是一个少年的声音。他身后的侍卫有些气愤,但艾狄生深受鲍尔倚重,没有他的命令,也只能面带恼怒,恨恨的看着对方。
在巴顿的邀请下,艾狄生登上了他的马车,一行人向帝都内行去。对巴顿随从的无礼,艾狄生只能报以苦笑,阿奇柏德陛下虽然登上了皇位,但帝国南部大半沦陷,北方三领主因为地域歧视,一向与帝都内的大贵族不睦。西北的比迪福德公爵是海瑟薇大公的父亲,二十万北风骑士枕戈待旦,不来讨伐就不错了,根本不听从新皇的命令,所以巴顿在阿德罗森行省的势力,对此刻的帝都来说,已经是一股不能小觑的力量。
“您听说过我?”艾狄生挑起话题。
“无霜城外与第四骑士团击灭教廷荣光骑士团,帝都扫灭叛乱的皇家近卫军团。您的名字,帝国内不知道的认可不多啊!”巴顿看着马车外的风景,很随意地回答。
艾狄生可不这么认为,他自己明白,如果不是政变后瞎眼的鲍尔意外成为新任首相,而他又深的鲍尔信重,他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根本没人理睬,而这位远在绥芬河以南的巴顿子爵却似乎对自己很熟悉的样子,艾狄生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清对方,这真的只是一个国难之际振臂而起,保家卫国的地方英雄么?
鲍尔竟然等在首相府门外,这让艾狄生有点意外,但巴顿却似乎了然于胸,他适时的摆出一副受宠若惊,感激涕零的样子,与鲍尔一同走进首相府。“巴顿子爵,您能来到帝都,阿奇柏德陛下非常高兴,他不日就会接见你!”鲍尔的双眼以瞎,但对一位五阶强者来说,平日的行动还是没有问题的,在大厅内,他客气的邀请巴顿子爵和他那位随从首领兰斯洛特坐下,不知道的人,绝对看不出他竟是一个瞎子。
巴顿子爵微微一笑:“首相大人,我的来意想必您已经知道,阿德罗森行省的形式不容乐观。我们缺乏支援,虽然为数众多的难民使我们不缺人手
,但我们缺乏武器和药品,希望帝国能给与帮助!”
“当然!”鲍尔微闭着双眼:“阿德罗森行省是帝国的领土,我们没能庇护那里的人民,已经是帝国的罪过。对于你们能自发的抵抗侵略者,勇敢的拿起武器战斗。帝国既感到欣慰,又感到愧疚!只是目前绥芬河失守,运输很不方便!所以我们还在想办法!”
“您知道,布赖特灵西行省的商人没有受到教廷的攻击,而我和他们有些交情,他们已经答应可以帮助我们运输物资,走海路前往阿德罗森行省!”巴顿子爵迫切的道。
“那实在太好了!您请在帝都稍作逗留,我相信皇帝陛下会很快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鲍尔似乎惊讶对方的能量,也高兴棘手的问题得到解决,满口答应下来。
谢绝了鲍尔提出的暂住首相府的建议,巴顿子爵很快就告辞了。艾狄生的脸色有些沉重:“大人,布赖特灵西的那些商人,原本就是帝国的蛆虫,他们几乎就是靠出卖埃兰的利益发家,这位子爵大人和他们有交情,不能不防啊!”
鲍尔的脸上又露出那种深深地疲倦:“艾狄生,你还是不要考虑这些了!这不适合你!你以为他真的是来求援的?”
艾狄生吃惊的看着鲍尔,对方已经起身前往书房,上楼梯的时候,他道:“阿德罗森行省有帝国最大的铁矿,以及第二大的武器制造厂。并且帝国在那里秘密修建了三座武器库。而且,那里还有两所帝国内一流的魔法学院,以及不计其数的高等武技学院。他会缺武器?或是资源?他什么都不缺!!!”
艾狄生道:“那他来干什么?现在的帝都并不是个旅游的好地方吧?”
“所以我说你还是不要思考这种问题了!去查看一下新招募的第一军团的训练进度,督促一下装备和配给,做你擅长的事吧!”鲍尔没有在回答,他有些蹒跚的向楼上走去。隐约的,艾狄生听见他说了句上古巨人的俗语: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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