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四章 形同虚设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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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之前和巴克搭过话的那个穿着法袍、脸色苍白的男人回应道:
“嘿嘿嘿……先生的问题就显得多余了,能在这行里干到今天的人有谁是把命看得很重的呢?不过怕死的情况嘛……肯定是会有的。唯独这点我希望您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做是我们前仆后继的宣言好了,嘿嘿嘿……”
男人阴阳怪气的语言风格容易让人感到不适,但却出乎意料的有礼貌,遣词用句也很谦逊,不像是没读过书的粗汉在学着斯文人装模作样。
米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与刚才只是粗略的留下印象不同。此刻,他是在仔仔细细地打量这个男人的外表所能展现的全部细节。
然后,他得出了结论:
“你看起来像是会用魔法的样子。”
“如先生所说,在下是会使用一定程度的魔法,嘿嘿……”
男人每说完一句话,都会从喉咙里挤出一阵沙哑的怪笑声,好像痰没咳干净似的。当他承认了自己拥有释放魔法的能力时,很多人都向他投来惊异的目光。
“魔法?你是说,你用魔法来狩猎?”这次发声的是格罗,他的眉头紧紧凑到了一起,语气里饱含着质问一般的认真劲儿,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点,态度也有所缓和。
“额……我的意思是,你以前狩猎时会用到自己的魔法吗?还是说,那只是为了加强你的身体机能?”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哦,格罗先生……确实,有很多钻研魔道的术士会先从强化系的魔法起手,因为那样的魔法难度低而且很快就能取得成果。想要专精的话,也很有方向性,只要朝着一个目标去努力就肯定会有所长进。虽然我也掌握了数种强化系魔法,但这并非是全部。请原谅我不能说的那么详细,毕竟捣鼓这行的人都不喜欢把自己的老底揭给别人看,嘿嘿,见谅了……”
格罗点点头,没再追问。
听到这里,昆的眉毛动了一下。他回想起之前的“狼猎人”们所使用的“瞬身”技巧,其原理就是将体内的魔力以某种运转机制集中于腿部,从而让腿部机能拥有爆发式的提升。也就是说,是很典型的“强化系魔法”。
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以白刃战见长的猎人会掌握魔法,因为这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玄奥至深的东西,只要反复锻炼依然可以取得不错的成果。
因为昆的体内根本就没有“魔力”这种无法用科学思维解释的存在,即使别人说的再好,到了他这里都不顶用。
就在这时,从站在长桌另一头的数人中忽然冒出了一声:
“你之前说我们不能以守为攻又是什么意思?”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聚焦在了米克的身上,前后不过是几秒钟的间隔。
“这就是我之前说的‘你们是否做好了死的准备?’或者,我可以再说得更清楚些……你们有没有做好用自己的安危保全更多人的觉悟?当然,这份觉悟是值钱的,你们也可以理解为,是这个镇子在用金钱购买你们的觉悟。”
“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有坚固的城墙不用,非要让我们承受更大的风险么?”这次放话的是昆,语气是冰冷的却极具进攻性,这也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米克顺手拿起方才叠好的一张羊皮纸,他看了眼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录后,清楚地念道:
“在585年、593年和605年都曾发生过灾兽侵入城镇的浩劫,平民的死伤数都在百人以上,尤其是在593年一级灾兽‘沙丘重虫’袭击西域边城的那次,罹难人数更是有856人之巨,这还不包括在‘沙陷’中失踪的67个人和另外负伤的2000多人。不过,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30多年,那些失踪的人也不可能还活着了。”

米克将手指塞进那叠羊皮纸的其中一层,抽丝剥茧一般地从中取出了一张手绘稿然后展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手稿上描绘的是一只酷似甲虫又比甲虫可怖得多的怪物。巨大的颚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六只向外伸展开的、粗健的足上,覆盖着坚实的加壳;宛如坦克般沉重的身姿就算隔着炭笔的灰渍也描绘得淋漓尽致。
站的靠后的人更是凑近了来看。
然后米克指着这张手稿的怪物向所有人说道:
“这就是制造了593年西域惨剧的罪魁祸首,‘沙丘重虫’。虽然它的学名是‘赛铠洛米奇’,但我不觉得各位能记住这个名字。它看起来很笨重不是吗?但我要告诉各位,这个家伙的奔跑速度赛过快马,而且有着极为惊人的弹跳力。它甚至能够轻而易举地越过城墙,城防工事在它的面前形同虚设……实际上在588年到593年的这5年间,西域的多个边境观察站都不止一次地发现过它的行踪,甚至还做过抵近侦查这样危险的事情,为的就是在决战讨伐的时候能够更有胜算。”
“但结果很不济,不是吗?”盗贼模样的小个子男人忽然补充道。
米克朝他站的位置瞄了一眼,但也只能透过层层缠绕在他脸上的布条看见一双尖细的眼睛。
“是啊,在没能完全掌握目标能力的情况下就把拥有坚固壁垒的城市当做了牢不可破的决战场地,这从一开始就是个致命的错误,现在也是一样。如果我们选择在平民聚居的镇子周围激怒它的话,其后果将会是无法想象的,当然……也是无法承受的。”
昆回想起自己和那凶兽初遇时的情景:它从树林相对开阔的地方从天而降,在那之后,在面对自己和巴克的围攻时也能在树干间自由地来回穿行。这么一想的话,这个镇子那比城墙逊色不少的篱墙确实显得弱不禁风。
其实昆无所谓在哪里与之对峙,一个人独自旅行的时候也曾数次面对强大的生物,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没有火器可以使用——这对现在的情况来说倒确实有很大的影响。
“猎团的队伍已经做好出击的准备了,现在是各位考虑自身安危的最后时刻了,想好的人在后院集合。初阶段的讨伐计划是在隐蔽气息的状态下在镇外创造出适合决战的场地,陷阱师会布置好拦阻索和拘束桶。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后,我们会使用特殊的熏香将目标吸引过来,然后就是各位表现得时间了。当然,陷阱和武器也会一并用上,并不是让你们和它以命相搏,但请务必做好这样的觉悟。”
米克把话说完,就收拾起东西径直走出了房间。在完全离开之前,他和格罗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格罗清清嗓子,接替米克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正如布朗多先生说的那样,在正式出发前无论多少次机会我们都会给各位,但只要出了这个镇子的大门,我希望各位不要临阵脱逃……当然,我们商会一定会履行承诺并给予各位必要的协助。”
格罗打了个响指,房间的门又被再度打开,这次进来的是两位推着金属手推车的年轻女招待。手推车上放着一只稳稳当当的厚实木箱,招待把车推到了米克刚才还站着的地方。所有人都朝这里投来了好奇的目光,虽然大家心里都八九不离十地猜到了箱中所盛究竟为何物。
“这就是我们的承诺,若各位完成了这次的紧急委托凯旋归来。我们绝不吝啬,报酬一分都不会少。”
随着格罗缓缓打开那只木箱,璀璨的光芒从愈发扩大的缝隙中直射出来,直到所有人的双瞳都沐浴在这一缕令人沉沦的金光之中。
——一堆崭新的金币,令人难以拒绝的高昂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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