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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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年又是一年春,窗前停落的鸟儿不住地叫着,伯俞白看看眼前的竹卷,瞄了一眼那上面圆润的字体,叹了口气,看了看外面的鸟儿,轻笑了一声。
“大人,解大夫求见。”门口的侍女轻轻缓缓地走进来,低下头轻盈地行了一个礼,“大人,解大夫已在外面等候多时了……”又进来一位年老的侍人,含着苍老的声音说着。
“告诉解大夫,再过个半个时辰吧我定出门接见……”
“伯兄,莫要玩这样浪费时间的游戏!”伯俞白还没有说完,未见其人便听到了那大嗓音,吓得立在门口的侍女“哇呀”一声。伯俞白笑对那老侍人说,“喏!我还没让你回话,解大夫已经等不及了。即然解大夫打扰了我读书的兴致,你们先退下吧。”几位待在房间里的侍人皆说道,“是”便退下了。
“解籽,你找我做什么?”伯俞白放下手中的书,眼前的这个人虽说仍穿着朝拜礼服未褪去,神情却跟那十年前的模样一样,傻憨憨地笑着,不讲究地坐在地上,“哎,伯兄,都是从楚国来的,哪有那么多规矩!”
“解大夫有什么需要伯某助力的,伯某绝不费一丝一毫之力。”伯俞白端坐着主位,书卷尽皆平整放好,表情淡然地说着,让解籽觉得好笑,“伯兄,你如此可就不厚道了,国君刚刚开始对解某有些信任,若听到这样的话定是要对解某做做调查了。”
“解大夫来是有些什么事情吧?”伯俞白眉毛轻佻,手臂微微支在矮低的桌面上,露出一处清晰可见的伤痕。
“听伯兄的语气,可是不欢迎解籽了?”解籽哈哈大笑,笑了半晌再说道,“也并非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过来叙叙旧,毕竟很长时间没有同伯兄这样聊过了。”
“哦?解大夫还有这样的兴致啊!”伯俞白一边说着,“来人,带来一些好酒,同解大夫共饮……”
待侍人将酒菜侍弄完毕,留下那两个多年没见的人。晓得这些大人物们都有着些许难为人知的癖好,侍人们也不说什么,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便离开。这可是中军佐,乱来的侍人也皆尽被伯俞白的冷劲儿给吓的屁滚尿流不得不听话。这些侍人曾聚在一起,讨论过各家主人的种种,唯独谈到伯俞白的中军佐都瞠目结舌,不敢再说什么。在这些侍人的眼里,伯俞白可是比上军将都要可怖。
“闻得大夫在晋国站稳了脚跟,伯某还想着什么时候去拜访。”伯俞白难得说出一句不损解籽的话,解籽有些无语苦笑着,“伯兄,怎么知道你成了现在这样油头滑舌的样子?”

“这都是规矩,句句入心,怎么会是没由头的话!”伯俞白轻笑着,声音微微有些嘶哑,自己先喝了一口酒说道,“解大夫也莫客气,既是共饮,也得不醉不归才对!我这酒已经下去了一半,大夫那里却还是满着的,真跟那个头戴蓑笠的解大夫不甚相同!”
“难得你还记得我以前什么样子!”解籽旋转了一下酒斛,一干二尽,“伯兄,你家大小姐怎么样了?”
“管我的申姬姐做什么?”伯俞白抬头看着解籽,“你这样破皮破落户的出身,从始至终我也不会允许把我的申姬姐给你!”
“不过是问问,伯兄便这样的激动,……”解籽说着,又喝干一壶酒,“她……怎么样了?”
“还好,嫁了个……不错的人家,现在还在楚国。”伯俞白说着,仿佛说着一件和自己毫无相关的事情,令解籽甚为惊讶,不过也继续听下去,“公孙大夫的情况我多年未有联系,也听不得申姬姐谈起过,想必叔父和夫人已经仙逝了。”伯俞白头开始来回扭,似有些醉意,“唉,一个家,分崩离析真够简单的。”
“想必这十年,也没有公孙大夫长子的消息吧。”解籽难得不笑,声音却仍旧带着些不置可否,“你那个弟弟也真是不让人省心!”
“解大夫说的话,伯某不曾听说过……”
“别蒙人了,我在那黑市上听的有人说那公孙氏家的长子偷跑到中原小国偷药草……幸得此事并没有传开,若是传开了你身上恐怕也全是满身黑。”
“什么事情总得要解决,满身黑去水里洗洗就可以了,就怕的是心都黑了,再怎么去河里洗也洗不干净了。”伯俞白醉意已浓,喝干手里的酒,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胡话,“解籽……你得记住这样的话。”
“我堂堂大丈夫,需要你给我提醒?还以为我这近三十年都是白活的?”解籽呵呵地笑了两声,“真是的,跟你一吃饭就得听这些无聊的大道理,还以为我上的什么贵族的习呢!”
“你知道就好……喝酒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二人无言,无声喝酒,喝到通畅之处,伯俞白从主位下来挨着解籽坐下,喃喃地闷哼什么,解籽没听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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