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云门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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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昀猜想,皇上一定是希望他亲自戴甲,但他官居首辅,又是大元帅,最主要的是自己年近古稀,皇上不方便直接下旨命令他这位老臣出征,可是明明白白的口谕却是事实,这是皇帝的暗示,希望他自己提出来出征,皇上再做个挽留的样子,最后君臣相宜,皆大欢喜。浸淫官场多年的葛昀当然明白,这回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可是自从昭帝改变国策,对外和缓以来,自己已经十多年没有上过战场了,到底自己还行不行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可是这次皇上的批复里都带着杀气,加上前线的军报又言之凿凿,分明是敌在明,我在暗,调集主力打个伏击战而已,应该问题不大。更何况,这次如果打赢了皇上肯定龙颜大悦,这位少年天子登基以来大刀阔斧,看得出是个好大喜功的皇帝,对外边功可是彪炳史册的功绩,还是击杀河罗可汗,这是武祖武功全盛时期都不曾做到的,如此大功,皇帝动心是肯定的。葛昀还有个考量,自己这次要是能打胜归来,正好请辞,这样功盖当世,全身而退,当然是自古武将最好的归宿,而且极有可能在百年之后进入华朝的功臣殿——华英殿,这可真是无上荣耀,想到这里,就是再老谋深算,患得患失,葛昀也不免动心了。
于是,葛昀提笔写了奏折,奏请自己披挂出征,另请陛下恩召南方军副元帅林允贞,北方军副元帅迟峰,作为自己的副手,领兵五万,出云门伏击。
皇上拿到奏章以后,先是看也不看直接驳回,批复“中军主帅岂可轻动,老帅不必远赴边塞,再经风沙”
葛昀三日之内,连上三道奏折,请求出战,皇上表示拗他不过,终于降旨“老帅壮勇,务须保重,所请皆允,另掉禁晖军统领仲平率所部兵马北上,受老帅节制”
这样一来,华朝此番出兵,由征讨大元帅奉圣命戴甲七万,辖林允贞,迟峰,仲平三员大将,从北方军中调三万精骑,南方军里调两万,京畿卫戍军队之一禁晖军全体两万兵马。浩浩荡荡,千里疾驰,赶往云门设伏。
是夜,河罗可汗的汗旗飘飘荡荡进了华军的伏击圈,近处的斥候来报,河罗军队不过几千人,刀利马快,估计是打算打了就撤,葛昀在后方营帐当中几次询问,反复确认是否真的看见汗旗进了伏击圈,另一面又传令给前线具体指挥的三位将领,要求务必要看真切,而且无论谁率先发起进攻,则无论如何三人要统一进攻,彼此呼应。
率先发起进攻的是迟峰,他率领北方军的三万骑兵迅速截断河罗人的后路,林允贞和仲平见状,不敢怠慢,也迅疾出兵从两翼杀出,很快双方的军队绞杀在一起。
夜色苍凉,北风呼啸,寒夜当中,血流溅在人的身上也感觉不出有什么异常,唯一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方式就是不断的挥刀砍杀,把和自己服色不同的敌人一个个斩落马下。华朝军服主要是赤色,红袍红衣配金甲,河罗人的军服大多都是动物皮毛制成,基本都是灰黄色,双方人马绞杀在一起,根本不能分辨人脸,夜色下只能从衣服服色的稍微不同上判断对方是敌是友。

突然,两军之中杀出一个白衣白袍白马的将领,他左冲右突,挥舞手中尖枪,呼啸生风,策马直奔河罗可汗的汗旗,倏忽之间便杀到汗旗之下,手起刀落砍杀了汗旗下的敌军主将,转手刺穿了汗旗的木杆,两臂运力砍倒汗旗。
这位白袍将领正是华朝禁晖军统领仲平,他所穿的白衣白袍金甲,是先帝所赐,所乘白马是今上所赐,可见他受恩深重。尤其他和今上的关系非同一般,早在今上居东宫时,他就担任过东宫禁军的统领,能担任这个职务,他的武艺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他深得先帝和今上的信任,不然今上也不会刚刚即位就把他调任京畿卫戍军队中最精锐的禁晖军担任统领。此番出征,葛昀上奏请掉兵马时只提到了林允贞和迟峰,可是皇上在最后出征的名单中不露声色的加了仲平,这很明显是对仲平的特殊礼遇,不但是要他在这场战役中立边功,而且把他派来还有监军的意思,他是代天子出征,不过好在仲平这个人儒雅的很,起先是读书科举走仕途上来的,曾经还是文党的官员,后来被昭帝无意间发现仲平练过武功,也十分出色,于是十分看重这个文武双全的人才,才把他放到京中的几支军队里面历练。所以此番他代天巡阅倒也不会对葛昀治军有什么掣肘,只是实在缺乏真正的战功,难免有些立功心切,冲杀起来也干劲十足,行军途中也有些冒进。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却说这位仲平将军,砍倒汗旗之后,两军交战的远处陡然响起号角,火把如星光一般多如牛毛,几位主将赶紧观阵,前方斥候迅疾调转马头向后方帅帐奔去,赶忙回禀元帅葛昀。
四面的火把都向交战之处涌来,尘土飞扬,此时天已见亮,绞杀在一起的兵士都能听的见远处马蹄奔腾的声音,可现在几路人马都混在一起,这边实在抽离不开,三位主将各自都不敢下令撤退,因为三人都明白此刻一退,全军必然崩溃,没接到元帅的命令,又不知道对面河罗军队的状况,三个人都不敢擅自做主,只能硬着头皮顶上,抄底的迟峰下令务必要全力搏杀,为后方全歼河罗可汗本部兵马争取时间,两翼的林允贞、仲平也都下令迅疾解决战斗,打完才能有序撤退。此刻,葛昀在营帐中也已经接到前方军报了,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难以判断从后方赶来的河罗军队到底只是营救河罗可汗的援军,还是从一开始,镇北关截获的军报就是个陷阱,如果要真是那样,整个华军很可能不但设伏不成功,反而是中了埋伏。
但他还不至于惊慌失措,一是由于他前半生打过许多这样的危难阵仗,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将领,二是因为他觉得河罗人即便准备了埋伏,但他们很可能没有料到华军会调集几支精锐主力,全力出击,也许河罗人安排的伏兵并不足以击败此次出征的华军军队,更何况他还没接到前线进一步的军报,所以他紧紧盯着地图,尽力平息自己的喘息,心中焦急等待前方最新的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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