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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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的是, 他们的希望再一次落空了。
刚赶到建昌城门口,莫黎昭和诸葛亮已听到城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这绝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成百上千个百姓绝望的呐喊。
一队队士兵骑着马从城门鱼贯而入,旗手拿的旗子上依旧写着一个硕大的“孙”字。
莫黎昭和诸葛亮对望一眼, 硬着头皮进了城门。
建昌已变成了一片废墟。
这里几乎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建筑,无数身披铠甲的士兵在城中横冲直撞,街上到处是流离失所的百姓,妇人抱着孩子在断壁残垣旁抽噎。
天空中乌云惨淡, 街上人潮涌动, 衣衫褴褛的百姓迈着机械的步子跟着人群走,不知要去向何方。莫黎昭和诸葛亮也被挤进了人群中。
莫黎昭见了这情景,脸色忽然变得煞白。
“你怎么了?”诸葛亮紧握着她冰凉的手, 担忧地问。
她紧咬着唇,记起自己刚刚穿越到这个时代流落街头的时候,那时的她饥寒交迫, 无处可去, 离死亡仅有一步之遥……
她只是浑身颤抖着, 不住地摇头。
“别怕。”
诸葛亮一只手搂着她, 在她耳边鼓励道。
她点点头,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往他身边贴了贴。
正在这时,忽有一队军马蛮横地冲了过来, 士兵们高高在上的骑于骏马之上, 挥舞着兵刃, 原本聚在一起的难民惊叫着四散开来, 有的人来不及躲闪,被撞在一边,有的人就这样丧命于马蹄之下。
“小心!”
那些士兵距离莫黎昭很近,眼看就要撞到她,诸葛亮忽然把她抱在怀里,弯下腰,把她护在身前,用他自己的身体将她整个人全部挡住。
“闪开闪开!”士兵们在马上不耐烦地哼着。
一个士兵的刀柄狠狠磕在诸葛亮的背上,少年闷哼一声,咬紧了牙关。
丢下这一切,军队迅速奔过街道中央,绝尘而去。
“这些士兵究竟要干什么?他们疯了吗?”莫黎昭忍不住嘶声道。
“这是在清剿朱皓的余孽呢。”身边一个老头颤颤巍巍地道,“之前,朱皓本已从诸葛玄手中抢占了整个豫章郡,可没过几天,就被一个号称什么‘小霸王’的孙策夺下了。现在朱皓的残余势力全部逃往建昌,孙策这是在清理这些这些余孽……唉,孙策的部队本就凶猛,一杀起来,自然就什么都不顾了。”
“这……”莫黎昭紧紧抓住那老人,又问,“那您知道这县里原先的县尉李坤在哪吗?他还活着吗?”
“李坤?”老头叹息着摇摇头,“我听说,那李县尉为保护建昌,至死不降,已被朱皓杀了。现在的建昌县府,早就更名换姓了!”
莫黎昭身子一软,几乎已站不住。
诸葛亮忙扶住她,又向那老人一问,总算打听出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原来在他们跟司桓和刘琬离开豫章后,朱皓就接连攻下了鄱阳和建昌,统辖了全部豫章郡。但没过几天,早已盘踞附近的孙策将矛头指向了豫章,孙策的军队来势汹汹,势如破竹,朱皓难敌其锋芒,全面溃败下来,现在已被孙策囚禁在南昌。而且,现在不止豫章这一郡,扬州其他几个郡也都落入了孙策的手里。原先的扬州刺史刘繇不战自退,向南逃往交州,这偌大的扬州几乎都成了孙策的领地。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他们全都……死了?”莫黎昭拼命地喘息着,泪水已滚落下来。
没有诸葛玄,没有张严,没有李坤。他们原来拥有的一切、身边的所有人,都已消失。
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现在已无家可归。
莫黎昭呜咽着,忽不由自主地扑上去,紧紧抱住身边的少年。
现在,只有他才是自己的唯一。
她的泪水浸湿了他的白衣。
诸葛亮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唤着她。“黎昭、黎昭,没事的……”
“诸葛亮……现在我们去哪儿?”她趴在他肩上抽噎着。
是啊,现在他们该去哪儿呢?
诸葛亮也沉默下来。
他不知道。
愁云惨淡,血红色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莫黎昭和诸葛亮跟着街上的流离失所的人群,漫无目的地走着。
孙策的军队终于剿杀了全部敌军,现在街上已安静了,唯有夕阳下的那片废墟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残忍。
夕阳渐渐滑落。
周围的百姓奔波了一天,再也走不动,都寻了个空地方,零零散散地坐下了,有的人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那断壁残垣睡了起来。
莫黎昭也有些乏了,她拉拉诸葛亮的手:“歇一会儿吧。”

他点头,和她寻了残垣边一处稍微干净的地方并排坐了下来。
天上已升起了几颗若隐若现的星辰。
他们紧紧挨在一起,靠着背后的废墟,相互依偎。
天空中的星星逐个亮了起来,不一会,深邃广袤的夜空中布满了漫天繁星,就像闪烁的钻石镶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
莫黎昭仰望着星空,方才经历的悲伤已经平静了许多。取代而之的,只是一种孤独感。
她从距此两千年的现代社会穿越到这个时代,虽跨越了两千年的时空,但她自己,同这浩瀚漫长的历史相比却是那么渺小。
莫黎昭苦笑。
“黎昭。”
耳畔,诸葛亮忽然这样轻轻唤她。
她转过头看着他。
他慢慢用一只手揽过了她的肩,抵住了他的额头,低声道:“所有人都走了,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声音里含着无尽的悲苦。
他的眼角已挂上了晶莹的泪。
莫黎昭鼻子一酸,此刻,这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们已经变成了对方仅有的唯一。
“嗯。”她重重地点头。
“诸葛亮……”
“你不是给我取了字吗?”他柔声道。
“什么?”
“孔明。”他道,“以后这样唤我吧。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好。”
少年的呼吸纠缠在他的耳畔。
她靠在他身上,轻轻呢喃。
“孔明,你真好。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后悔过救你……我永远都不会后悔。这些日子能够跟你一起度过,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我——”
他忽然用食指封住了她的唇。
“我早已懂得,你又何必再说。”少年温柔地低喃,把她拥进怀里。
晚风在暗夜中低语,吹干了他们眼角的泪,一对少年少女,在漫天星辰下,终于紧紧相拥。不知过了多久,他们靠在一起,沉沉地睡去。
再次醒来,太阳已经当头。
两个人终于做出下一步的决定——去找诸葛均。
是的,当初莫黎昭和他进入南昌县府,成福并没有明确地说他们已经杀害了诸葛均,这就表明,他现在有可能还活着,只是不知道被朱皓藏匿在哪里了。
莫黎昭点点头:“但是……去哪里找他?”
“……我们去找孙策。”诸葛亮沉吟半晌,道,“朱皓现在被孙策囚禁在南昌,我们就去南昌,看看能不能见到孙策,让他允许我们跟朱皓见一面,问得均儿的下落。”
去见孙策?传说中的江东小霸王?莫黎昭抽了口气。昨天在街上,她已是见过了孙策军队的厉害。
但如今为了避免大海捞针,去找孙策已经是仅有的办法。
二人没多耽搁,再次上路。
南昌距离建昌并不远,他们到达目的地,也不过用了一天的时间。当他们来到距太守府还有几条街的地方,莫黎昭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诸葛亮看她。
莫黎昭道:“孙策刚刚才夺下豫章,根基尚且不稳,你也看到了,昨天他对朱皓的残余势力大肆杀戮,所以现在他最怕的就是曾经统治过此地的旧部东山再起。你叔父毕竟是先前的豫章太守,而你也代理过太守的职位,若你真的去了太守府,我怕会有危险。”
诸葛亮沉默不语。她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他们既然要去太守府面见孙策,谁也不能保证孙策就一定不识得诸葛亮的身份,若孙策真的把他抓起来,像囚禁朱皓一样囚禁他,他们再想要逃出去找诸葛均,也就难了。
“我一个人去,你在这里等我。”莫黎昭又道。
“你?”他摇头,“不行,面对孙策,你一个人去太危险。”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我不是原先太守府的人,只是个普通的百姓,我去求见孙策,他们顶多会拒绝我,难道还能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抓起来不成?”她深吸口气,握住他的手。
见他仍有些犹豫,莫黎昭看着他,一字一句笃定地道:“我保证,我一定会安全出来找你,探听出均儿的下落。”
诸葛亮终于点头:“好,你千万要小心。”
平作之上,阳光不同于屋里,一下大亮了起来,少年仰望着蓝天,几朵白云浮在蔚蓝的天空,飞鸟长鸣着在空中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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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番外部分——
风很大。劲风吹得两个少年的衣袍猎猎作响,少年迎着风,却都睁大了眼睛。
这是乱世之中,只属于男人间的谈话,也是只属于卧龙和凤雏之间的谈话,所以莫黎昭不在,徐庶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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