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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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莫要小瞧了我夏侯元让, 有您助威,我今日便拼了!”夏侯惇早已跃跃欲试,站起来抓起一杯酒就往嘴里灌。刚喝了三杯,嫌杯子太小不够过瘾, 干脆提起酒壶,直接对准喉咙往里倒。
却见郭嘉安然坐于席上,修长的手指也拎起壶酒,却是豪放而不失优雅地饮了下去, 速度竟不比夏侯惇慢。
夏侯惇不甘示弱, 一壶接一壶地豪饮,转眼间已喝完了三四壶。
郭嘉却是越喝越快,他喝得越多, 明锐的眼睛就愈发清亮,在那苍白英俊的面孔上显得夺人心魄。
夏侯惇见他喝得快,也不禁急了, 喉头急动, 透明的酒顺着嘴角溢出, 脸色也越发通红。
也不知二人喝了多长时间, 这时,只听夏侯惇打了个酒嗝,“咣当”一声把酒壶摔在桌上, 喘着气道:“不喝了, 再多喝一口都要吐了……”
话还没说完, 只听“哇”地一声, 夏侯惇弯下腰呕吐起来。
再看郭嘉,仍是面不改色。
他见此,微微一笑,也放下了酒壶,道:“请孟德兄计数。”
“好!”曹操命人拿了些茶水给夏侯惇解酒,才数了数桌案上的酒壶,抚掌大笑道,“元让十壶,奉孝十三壶!”
话音一落,众文武一片喝彩:
“还是郭祭酒厉害啊!”
“想不到,文官竟然比武官的酒量还好!”
……
一片欢腾声中,莫黎昭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荀彧,却见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也不饮酒,凝神静思,宛若置身事外。
一个月后。
曹军联合刘备终于大破了吕布,整个许都城都处在一片欢庆之中。
自曹操派郭嘉看管莫黎昭后,无论郭嘉去哪,她都得时时刻刻跟在他身旁,不离开他的视线。不过,只有当郭嘉去一个地方时,她不好跟着,也不必跟着。
但即是是这样,她也休想走出郭嘉的府门一步,门口那几个持刀武士早就奉了命令看守她。
今天郭嘉一大早就出了府,莫黎昭一个人呆在厅堂里,百无聊赖地翻看着郭嘉的兵书。
看到一半,突听门外有人进来,然后是武士恭敬的行礼:“荀令君。”
荀彧进了大厅,莫黎昭也认识他,对他微微点了点头致意。
荀彧回了礼,见只有莫黎昭一个人,问道:“莫女郎,请问奉孝在吗?”
“他出去了。”
“他去哪了?”
莫黎昭抬了抬眼皮:“你说呢?”
“……”荀彧也猜到了莫黎昭说的是什么地方,没说话,咳了一声。
“什么事?等他回来我转告他吧。”
“刘备破了吕布,进许都述职,主公召集众文武集会,商量表彰的事情。我正巧路过,本想来请奉孝一起去。”
“……刘备进许都述职?”
莫黎昭几乎是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死死盯着荀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怎么,趁着奉孝不在,刘备来许都,你想走?”
荀彧笑了一下,却是很快猜出了她的意图。
“……荀令君。”莫黎昭深吸了口气,“你既然也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为什么不能帮帮我呢?”
荀彧只望着她,没说话。
“你是曹司空的尚书令,郭奉孝的朋友,我若跟在你身旁出府,侍卫肯定不会拦我,我有朋友还在刘备身边,我必须去找他!”
莫黎昭一边说着,却一边暗暗在心里泄了气——是啊,荀彧是曹操的忠臣,郭嘉的朋友,怎么可能救她呢?
但她知道,若想出府,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可就不知道几时才能再找到刘备,见到诸葛亮。
这样想着,她不觉又放低了姿态,几乎用哀求的语气道:
“荀令君,求求你,带我出府吧。”
荀彧深深凝视了她许久,就在莫黎昭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点了点头。
“……等等。”
莫黎昭似又忽然想起什么,让荀彧稍待片刻。
她转过身抓起桌案上的毛笔,匆匆在一张竹简上留了字:
郭奉孝,多谢你于曹司空手下救我出来。自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向你当面道谢。
想了想,又提笔写道:
倘若真如你所说,他日,你我各为其主,兵戎相见,不知你还能否记起今日之友情。但请莫忘记我在建昌县府的誓言。
写罢,莫黎昭搁下笔,对荀彧点了点头:“走吧。”
府门口,武士一见莫黎昭走到门口,都把刀横在了她面前。
“干什么?郭祭酒有令,不准出府。 ”
莫黎昭急忙用求助的眼神望向荀彧。
荀彧淡定自若地笑了笑:“我带莫女郎去找郭祭酒,不会有事的。莫非你们连我也敢拦?”
男子温雅的神态下,隐有一丝威严。
“不敢。”
武士们都知道荀彧的身份,低下头,踌躇半晌,最终还是放行了。
终于,莫黎昭跟在荀彧身后走了出去。
街上。
“我还要赶去主公那里,就不能再送你了。刘备刚进城,人马就驻扎在城西,你快去吧。”荀彧往来时的路望了望。

莫黎昭舒了口气:“荀令君,谢谢你。”
荀彧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目送莫黎昭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莫黎昭又跑了很久,才终于看到刘备的营寨。汗水湿透了重衣,她的心咚咚直跳。
“孔明!”
她再不停留,风一样跑到了营门口,急切地唤着少年的名字。
正在这时,她迎面撞见一个银盔银甲的青年,却正是她一个月前在刘备身边见到的那个年轻将军。
“莫女郎,你回来了!”他见到莫黎昭,几乎是一瞬间就记起了她,一愣后,扬起嘴角。
“将军,诸葛亮在哪?”莫黎昭第一句话便问。
“跟我来。”银甲青年转过身,带她走向一间大帐。
莫黎昭刚到帐门口,就见到一个白衣少年的身影,背对着自己。清雅,却无比熟悉。
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少年。
“孔明!”
她飞奔了进去。
听到这个声音,白衣少年的背影狠狠一震,回过头,起身几步冲到少女的面前。
他紧紧地拥住了她。
“孔明……”
感受着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她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她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在他肩头长长地呼吸着。
“黎昭。”他把她揽在怀里,紧紧贴着她的脸颊,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
自离开了南昌,他历经过多少次苦难,也曾觉得痛苦,却从不觉得痛彻心扉,一切只因有她在他身边陪伴,和他一起度过难关。
而在她不在身边的日子里,他才真切感受到了何为痛彻心扉,何为刻骨铭心的思念。他知道自己早已离不开她。
“你还好吗?”诸葛亮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声音沙哑地问。
“嗯。”莫黎昭重重地点点头,才又道,“找到均儿了吗?”
尽管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但她还是没忘了问诸葛均的下落。
听到这句话,诸葛亮的神色才黯淡下来,摇了摇头。
“没有。尽管刘皇叔张贴了告示,我也找遍了徐州,可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
一个不言而喻的结果同时在二人心中升起。
在那样战乱的徐州,一个十岁的孩子能独自活下去,本就不是什么可能的事情。何况,他身边还有朱皓的人。
诸葛亮长叹一声:“罢了……”
毕竟,他们无法再去找一个毫无踪影的人。
莫黎昭知道诸葛亮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多么无奈和悲伤。
她轻轻拍他的背,安慰道:“毕竟我们还没有确定他真的已经……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一个时辰后,刘备的大营外。
诸葛亮和莫黎昭站在门口,终于向刘备道别。
刘备郑重地抱拳:“二位珍重。”
“这段时间,感谢皇叔对亮的收容之恩。”
刘备眼中有浓浓的笑意,更有些不舍,嘴里还是道:“不必客气,你既然和莫女郎重逢,便赶快找个定身之处安顿下来吧。”
莫黎昭不知道诸葛亮和刘备这两个月的相处,他们都谈了些什么。诸葛亮的眼中似也有着什么东西,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述的情感,最终化为一句“多谢皇叔”后,携着少女转身离去。
莫黎昭和诸葛亮出了许都。
这里是郊外,两人携手走过一遍田地,不时有农人赶着车经过山野,阳光正好,微风温柔地吹拂着脸颊。
尽管莫黎昭早已知道答案,但她还是问诸葛亮:“我们去哪?”
“襄阳。”
襄阳是荆州的治所,荆州主人刘表曾和诸葛亮的叔父诸葛玄有些交情,刘琬也能照应他们一二。况且襄阳现在未临战火,一片祥和,去了那里不用有性命之忧,再好不过。
她没有犹豫,勾起唇角道:“好。”
半个月后,距襄阳二十里的卧龙山脚下,搭起了一座草庐。
一对少年少女搬了进去,似乎又在等待着什么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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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番外部分——
原来莫黎昭在府上从傍晚呆到夜晚,都未见他来用餐,便知道他一直在忙公事。见此,她终究有些不忍,便去为他做了碗粥。
粥可以养胃,对他的身体有好处。
她模模糊糊地知道,历史上诸葛亮的死因除了积劳成疾,似乎也和胃疾有关。
“喏,给你的。”莫黎昭把粥放在桌案上。
诸葛亮愣了一下,随即浅笑:“多谢。”
“不必。”她看着他慢慢喝着那碗粥,心也逐渐放下来,随口问道,“敌军那边有什么动向吗?”
诸葛亮双眉一展:“刚才有人来报,江东孙伯符的势力愈发壮大,现在已成功牵制了刘繇,解除了后者对我方的部分威胁。”
“孙伯符和刘繇在两年前就是对手了,只不过,刘繇始终是其手下败将。”她回想着历史,“朱皓少了他的帮助,于我们也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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