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撒下心网的表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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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的星球安静地沿着恒久不变的轨道慢慢旋转移动,这颗绝大部分部分都是水域的星球却有着一个‘地球’的名字,这点倒是个奇怪的事实,不过既然绝大部分的人类都如此称呼她,也就没有哪个人想要对这个名字有任何改动的念头了。
在地球附近的宇宙中被称为近地轨道的地方,有一只舰队漂浮在地球的上空,那是ZAFT的MS搭载舰群,而为首的正是‘面具指挥官’的旗舰——‘菲萨留斯’。
“队长,还有20分钟我们就要进入预定区域了,您看......”
舰长阿迪斯接到目前方位的报告后,带着询问的语气看向一旁沉思的总指挥官劳.鲁.克鲁泽,但他这时候才发现长官虽然一直盯着战略面板但心思似乎并不在这上面,这种状况对于这个男子来说太少见了。
阿迪斯尴尬地轻咳了一下,再重新报告了目前的方位,克鲁泽仿佛现在才注意到他一样,看了阿迪斯一眼,平静地下达了命令。
“通知阿斯兰和尼科鲁进入MS待命,15分钟后准备发射......”
说完后就不再理会阿迪斯,轻轻用脚一蹬舰桥的地面,整个人飘向了正前方的主观察窗,窗外那颗孕育了无数生命的星球开始在黑暗中渐渐显露它的身影。
克鲁泽冷冷地注视这这颗原本应该让人生出无数赞叹的星球,面上的表情和他戴的面具一样,任谁也不知道这名男子此刻的想法。
然而,此时他的心里却并不如表面那样的平静,在舰队出发前他与‘二月’的代理参议员迪兰达尔进行了一次密会,现在他仿佛又听到了当时那个黑色长发男子所对他说的那番话。
“劳,我知道你这次找我的目的,看来前两次的对话还是不能让你满意啊......”
“那对你就那么重要吗?实际上与你有关的那部分我已经全告诉你了,还有什么不能让你满意的呢?你就那么想知道全部吗?”
“原来,你也有这种疑惑吗?就像当初的我一样......”
“是啊......看‘他’那个样子哪里像个‘失败品’是吗?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他的那些‘出色表现’在促进我们计划的同时也让你对他身份产生怀疑了吧?甚至,我也怀疑过你是不是正因为这样才将他引到那里的.......但我也同样可以肯定,在这一点上确实是没有什么疑问的......”
“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全部吧,你所希望知道的全部。”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当初与他的第一次见面是因为我调到那里参加‘人造子宫’计划的原因吧?是的,我的确是用这理由调到那里的,但那只是‘理由’而已......我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他’......”
“一开始,根本没有人相信那个‘人造子宫’会获得成功,我所在的部门对那里每次送来的报告全都不持乐观的态度,那些档案全都被束之高阁,当然,我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有一天,我无意看到一份随着定期报告送来的副档......”
“‘关于666号实验体的处理意见’......”
“对,你猜对了,正是那份报告让我起了兴趣。一个第一次实验就没有成功的失败品,有必要在两年后还送上一份处理报告么?是什么原因,让他在那个研究所里多呆了两年,而没有被送到他‘该去’的地方?”
“我看完这份报告后,就查了两年来的存档,‘那里’这两年几乎是每两个月就会有一份这样的附带报告送来,直到一年半后才减少了相关的报告研究。”
“而引起他们对这个‘失败品’产生兴趣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个‘变异实验体’!”
“所谓‘变异实验体’就是在调制过程中产生不可预知的原因而诞生的实验......好吧,既然你不想听这段我就跳过去,简单说,就是‘他’的身体产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你知道脑波这个东西吗?这方面的研究一直是人类研究的重点之一,因为人类的大脑被称为‘宇宙最不可思议的奇迹’,它的活动方式和原理一直是我们难以琢磨的,无数的先辈提出了各种可能,但那也只是可能而已......抱歉,这可不是我跑题,因为这和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有关。”
“‘他’作为实验体本是该按规定处理的,但却被留了下来,据说这也有所长夫人的因素在内。本来所有的研究人员都不看好‘他’,只是例行做了跟踪研究而已,但在‘他’从婴儿开始慢慢成长时,他们却突然发现了一个他们一直忽略的事实——666号实验体的大脑活动频繁得有些异常,这点,他们是从脑波探测仪那种异常的数据察觉到的,而由于这个领域对人类研究而言还处于荒漠的状态,所有的研究人员,包括所长在内,全都不能轻易下任何结论,于是,他们决定再继续观察。”
“经过无数次的比对,他们终于确定,这个还是婴儿的实验体大脑活动的状况确实太过频繁,这点从脑波图上就可以看出。要知道,虽然大脑活动的研究尚未得到历史性的突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人一但有所思考,脑波的活动频率就会大增。而当时的研究者们不得不有这么一个设想——身体强化失败了,但却成功地在大脑智力的领域得到了重大加强?一个会思考的婴儿,这是多么疯狂的想法!”
“但在近一年半的观察里,研究所的人却愈来愈失望,他们对‘他’进行了无数次的智能试验,最后全以失败告终,在最后的一份报告上,甚至出现了这样的话‘他对外界刺激的反应能力甚至比不上一个普通的婴儿!’,这点,让所有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真正让人们失去对他的兴趣的是,他的脑波图在两年里以惊人的速度在提高它的频率!要知道,人的脑波活动图在以往的研究中早就发现了一定的规律,正常人的脑是平稳的,只在情绪特别激动时才会突然增大,呈现混乱的趋势,这也是人类能否控制自己情绪的证明。可是,‘他’的脑波在一开始就是极其混乱的......”
“一个看上去对外界毫无应激反应的幼儿却有着随时都剧烈活动的大脑,这让人联想到了一个名词——‘先天性精神异常’,在比对相关的脑波图后,他们证实了这个结论,他们认为现在‘他’的平静只是某方面机能的坏死而无法进行外在表现而已。他们的结论并非没有道理,因为从脑波图像的分析,如果说正常幼儿的脑波像是在地面的水滴,那么成年人的脑波就是平稳的河流,但绝不是像他那样,是奔腾的洪水!既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那么出现这种情况也就不奇怪了,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大脑活动频率根本不是一个不到三岁的幼儿那种脆弱脑袋能承受的......而‘他’的脑波频率还有上升的趋势,研究报告最后断言大约在他五岁的时候,他就会因为承受不了那种超常的思维能力而彻底崩溃!”
“为此,在研究报告的结尾处,表达了研究人员们的遗憾,因为他们本来以为他们发现了另一个‘进化的方向’。”
“很有趣不是吗?当时,我也仅仅是因为好奇而已,申请成为临时观察员的助手到那个研究所去也仅仅是因为想去看看那个奇怪的实验体而已......”
“我第一次看到他时,他的眼里是一片的死灰,我看不到任何在一个幼儿眼里该看到的颜色,好奇、恐惧、兴奋等等全都没有,他的眼睛似乎只为了看而看,从不向外传递任何的信息......那时,我也做出了和别人一样的结论。”
“原本,我只在那里呆上三个月而已。但,一个月后的一次意外,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那一天,我还在做例常的档案整理,但外面突然的骚动吸引了我,等到我出来时,才知道,当时才三岁的‘他’在没有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离开了研究所,当被送回来时,‘他’已经晕迷不醒。”
“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看那个几乎被人遗忘的‘他’,但现在回想起来,我却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
“只是简单的治疗,‘他’就醒了过来,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认为这只是实验体无法适应外部环境所产生的结果,他们更坚定了原先的结论。但,我却在那偶然的一瞥中,看到了‘他’眼里的一些东西。”
“那原本死灰色的眼里,竟然闪过了一丝惊诧......呵呵,我没看错,那的确是惊诧的眼神,虽然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他到底在惊诧些什么。”
“他眼里的神色只是一瞬间,又再度恢复了原本的死灰色,这样的变化没有人注意到,就像,当时他也没注意到我一样......”
“我当时太吃惊了,一个三岁的小孩,竟然在对周围的环境突然产生反应后,他选择的不是好奇的探索,而是理智的隐蔽,这竟然是他做出的第一反应。你能想象吗?这就像一个从来没进过厨房的人突然在没有任何可参考的条件下就能做出一道美味的大餐一样,他怎么会做出这种判断的呢?正是那时,我被他真正地吸引住了.......”
“半个月后,他的似乎恢复了正常......不,实际上他是越来越异常了,他开始探索周围的事物,开始了解周围的人,像一只缩在硬壳里的软体类动物,悄悄地,小心翼翼探出自己的触角。这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而更让人吃惊的是,在他醒来后,他的脑波图竟然开始趋于平稳!虽然频率仍比一般人要高出数百倍,但已经不像以往那么不可琢磨,而开始有规律地运动着!”
“他似乎,找到了控制他自己的方法......”
“他的异常举动引起了包括所长在内的研究人员的注意,但他当时就像容易受惊的小动物一样,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会缩回自己那伪装的外壳,而这对研究是很不利的......他自以为他的表现能瞒过其他人,但那些研究者又怎会如此好骗?他们可是研究人类的专家啊,那些以为研究者不通世事人情的想法只是自以为是而已,他根本不知道,他那自以高明的掩饰,才是引起其他人兴趣的真正原因。越想躲藏反而更引人注意......”
“劳,你不会以为我们只要把他强制性地关起来,然后再在他身上接上各种线路和莫名其妙的仪器,这就是研究了吧?那只是那种叫‘电影’里的胡说八道罢了。这样得出来的数据的结论,能有多少真实性呢?尤其是一个懂得伪装自己的研究对象。”
“或许是枯燥的研究让他们想找些乐趣,或者是为了别的目的,总之,在所长响博士的默许下,那些对他有兴趣的研究员决定演一场戏,舞台是GARMR&;;D研究中心,演员是所有的研究人员......”
“他们先表现出对他的浓厚兴趣,然后在对他进行了一系列实验后,当然是带着‘无比的遗憾’丧失了对他的兴趣,然而,真正的剧目现在才开始。”
“我们这个朋友似乎是天生的演员,他在努力地扮演着一个三岁的小孩,但我们大部分人都推断,他的智力绝不会像他表面那样。为了消除他的戒心,所里的人开始慢慢改变对他的态度,但又不显得唐突,要让他认为这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为此,他们私底下还反复练习过......”
“在这个舞台上,两边都在进行着虚伪的表演,他们为了自己的目的带上了不属于自己的面具,而我也是其中的演员之一。不同的,只是一个以为自己的表演很成功,而另一边只是在为了配合表演而表演而已。”
“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他似乎找到那种短暂的幸福,可以看得出,虽然他仍带有一些警惕,但他内心里已经把多少其他人产生了一些感情......而那些观察者们当然不会对舞台上的表演感兴趣,他们采取数据的方法不比那些高明的特工差,所有的资料都在他不知不觉中被人获得。”
“结果让人高兴而又失望,他们通过观察研究后,确认他地确是对外界的应激还是接受能力上都大幅度提高,这对研究可是重大的发现,或许他们能从这个失败品上找到成功的道路。但,他们仍找不到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就像站在一个透明的门前,里面全是一目了然的宝藏,但缺怎么也找不到门上的那把锁,更别说开锁的方法了。”
“至于他那特异的脑波,研究人员发现他竟然可以像昆虫一样感知周围的危险,而且不是那种模糊的感觉,他是直接‘看’到了危险的来源,对此,他们还制造了几次控制范围内的‘意外’以验证这点。而我第一次被他发现,也是因为感觉到了我在观察他的目光。”
“纵然有着超越常人的天赋,失败品仍旧是失败品......”
“这样的状况出现在一个成年人身上自然没什么,但他却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身体的不成熟和脆弱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谁也不能在一个玻璃般脆弱的容器里进行核实验的.....”
“他或许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大脑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负荷,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他的睡眠时间越来越长,那是大脑在有意识地恢复自身的疲劳,但就算这时他的脑波仍在剧烈地运动着,一辆无法停止的马车,它速度越来越快,离毁灭也就更进了一步......而且,在研究中,竟然还发现了第二种脑波。”
“劳,我是个科学家,以往对你说的‘第二灵魂’其实我早就证实了,因为在科学界,对这种状况还有另一种称呼——‘人格分裂’!”
“种种的隐患埋藏在他的那颗威力无比的脑中,谁也不知道那些一但全部显现他会变得怎么办,或许成为一个真正的白痴,或许一睡不醒,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已经没有了未来......”
“所长获得了他想要的资料,他再度全身心投入研究中,这幕剧本就该这样完结的。但这时候,人们才发现,他们已经无法从中脱身,剧中人与剧外人完全混为了一体,再也无法分清,在这点表现得最为严重的正视所长的夫人,或许是女人的天性,或许只是沉浸在戏中的无法自拔,总之,她对他的表现已经超出了研究者对实验品的情感。而实际上,没有人能比人类研究者更能掌握自己的情感,在生与死之间,他们已经看得太多,对自己的‘作品’产生感情,这对他们原本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你也这么认为的吧,劳,任谁都会这么认为......或许,我也一样。在向上申请后,我以见习研究员的身份留了下来,而‘他’就成为了我的业余研究课题。”
“将别人的心网住,最后自己却也陷进了网里......”
“在两半年后,原本的研究计划陷入了困境,原本唯一的支持者在一次意外中突然死去,‘人工子宫计划’在最后关头断掉了唯一的研究资金来源,我们的所长大人却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于是,就把自己的孩子献上了科学的祭坛......”
“接下来的事,我相信你已经很清楚了......”
克鲁泽仍旧一动不动地漂浮着,三人相会的往事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滑过,良久,他的表情才有了一丝松动。
吉尔说得一点都没错,他们的那位朋友确是个表演的天才,无时无刻不在演戏,在隐藏着自己的真心,带着名为天真的假面具,来掩藏着那颗悲哀的心。
或许自己真的太过自负了,他突然闪过了这么一丝想法,在对他这位朋友的了解上,吉尔采取的是在一边观察一边灌输他自己的思想,自己也是仅仅进行一些对他的暗示,但现在看来,两人的效果完全比不上那个横插而来的第三者。与他们俩不同,那个第三者可能的目的并不只是影响,甚至是独占!她的自身优势和采取的方法无疑让他们都大感威胁。
想到这点,面具下被挡住的眼睛在看不到的情况下露出了一丝凶光。
“......对于那个公主殿下,我想还没必要采取那种极端的措施,毕竟她也没取得完全的胜利,所有的问题,仅仅是我们的猜测而已,冒然的行动只会给我们带来不良的后果。当然,我们也不能这么放任不管,对此,我只需要给她制造一点阻碍就够了,一点她不得不面对的阻碍......”
想到狄兰达尔对他说出的方法,克鲁泽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笑,虽然他一样不看好这种小方法的直接效果,但它的作用仍是不容忽视的,更重要的是,这样会在她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这样就够了......

还有那些人类,想到这里,克鲁泽还有些不满。虽然现在一切都在他的预计之中,但他还是感到事情进行得太慢了,他焦急地等待着贪婪、骄傲与愤怒这些人性化学物质的碰撞,他希望看到那最后的恶之果,但他明白,能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必须有能打破这种僵局,让那些罪恶之钟快速成长的‘肥料’或‘激素’。
“最后,这是饯行礼物,最好晚点再看吧。”
克鲁泽突然想起了狄兰达尔临行前给他的东西,他原本以为既然不那么急,大概只是一般的情报,于是就没太在心上。他在其他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拿出怀里的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片,背对打开来,他看清上面的字后,猛的一楞,随即愉快地无声笑了起来。
“真是一份大礼啊,吉尔。这可是在适合不过的‘催化剂’了,你把它交给我,说明这也是你期望的吧?至少,你在目前也是这么期望的......”
舷窗的玻璃里,倒影出了一张面孔,那如同参加完假面舞会的恶魔所流露出的满意微笑会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感到那种来自灵魂的恐惧,它带着白色手套的右手手指在反复地搓着一张纸片的一角,那张恶魔用来收取灵魂的契约之纸上,只有用端正而又流畅的字体写下的一句话——“抗N干扰装置在‘八月’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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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双绿汪汪的小眼睛。
“...........”
一阵恶汗中,我强忍着一下坐起来的冲动,反瞪着这个老做这种吓人事情的家伙。
“亚克,你是在考验我心脏的强度吗。”
这个家伙,老是做这种事情,在我睡觉时一声不吭地跑到我身边就这么瞪着我,当我迷迷糊糊地醒来,往往看到两个绿色光点就在我眼前不到5公分的地方扑闪扑闪地亮着......
“你可算醒了,我很担心你呢辛尼尔,哈罗。”
“是嘛?你的担心我并不怀疑啦,但你要能改进一下你关心我的方式我会更加开心呢,我可不想死得那么早。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很重耶......”
我说胸口怎么这么疼呢,一个这么大块的实心圆球压在胸膛上,人就算在怎么调整胸口也变不成大石的。
“总之你没事就好了呢,哈罗。”
亚克蹦到了旁边床单上,那蠢蠢的电子音在我的耳里却有着异样的温馨。
“是啊,多少能暂时松口气了......”
我记忆的断点是在我们已经确实回到了大天使号上,当时疲惫不堪的精神在长时期绷紧后一下松下来,加上**的损伤,结果当然就是晕过去,大概是谁把我送到这里的病房休息的吧。擦了把额头上刚才被吓出来的冷汗,心情多少也放松了点,但当我右手放回身边时,却摸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咦?床上怎么还会有这个?圆圆的,上面的毛还真长......说起来,手感还挺好的......”
侧头过去,入目的是耀眼的金黄,而我的手正放在那堆柔软的金丝上。
“恩——”
仿佛感到别人的抚摸,那堆金黄的东西动了一下,向上抬起来,露出了下面一张还略带迷糊的脸。
“呜哇啊——!”
我这次真的是被吓得坐起来了!那只右手飞快地缩回来,藏在身后。
怎么会,她怎么会趴在床边的?那个一头金色短发的少女——卡嘉莉.尤拉!
我竟然一无所觉,我的感知能力随着负伤已经退化到这程度了吗?
“干嘛啊!叫那么大声......”
卡嘉莉起来后还眯着眼睛,用手摸了下头顶(她的动作看得我背后冷汗直冒,幸好她刚才没醒,不然.......),不满地冲我叫道。但她立刻一楞,金色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我,脸上的表情幻化个不停,然后深深地把头低下去,似乎怕我看见什么一样......
“我说,你是......”
我刚想问她怎么会在我身边的,她却做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举动——她竟然扑到了我怀里!!!
我的大脑一下就进入了当机状态!这、这是什么情况啊!我可不认为我的魅力能到了让人投怀送报以身向许的地步,虽然我和她之间确实有纠缠不清的关系......但这一举动还是让我不知所措起来,我一时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该推开她,我连是不是该把手放她肩上都有些犹豫。
“等、等一下......呜哇!!!”
她果然不是对我有好感!!!这女人、这女人竟然趁埋头在我胸口的机会把我的胸膛当成了打击类乐器!一捶捶地哪里是砸在我胸口,根本是砸在我骨髓上!我已经全身僵硬,张着嘴痛得把所有的声音都堵在了嗓子眼里,而且我已经感到我的肋骨裂痕开始有扩大的迹象......
我可是个伤员,这是明目张胆的虐待啊!她根本是在报复!她在报复我......报复我......报复我什么呢?
在我快要再度晕死过去之前她终于停止了她的暴行,平复下来的她一把把我推开,我背过身去死命咽下堵在胸口的那一口气,又喘了老半天。
等到我恢复过来后刚想对她发泄一下我的郁闷,她倒先一脸愤怒地朝我吼了起来。
“你干嘛要这么吓人家啊!”
“?!”我吓她??打了我一顿然后说我吓她?这也太恶人先告状了吧?
“害得我、害得我......”
“?!!”害得她什么?我干了什么让她这么激动的?等下,她脸上的那些许红晕是怎么回事?天热的原因?我们还没离开非洲吗?
“你什么也不说......你什么也不对我说......你的事没告诉我,有什么想法都自己去办,连受伤了我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个......”完全无法反驳,但我一向以来全都这样,或许是习惯吧,我从没有考虑过告诉别人我真正的想法,连拉克丝也不例外。我总是一个人行动一个人承受那些我认为应该自己承担的事情,从没考虑过别人。从一开始,我就是一个人......
“对你而言,我并不是你的同伴对吗......”卡嘉莉的眼角还有着刚才的泪痕,那金色的眼眸里的光芒让我一阵心虚。弄哭女孩子和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但就算是这样她的样子仍旧那么倔强,不过,这样才是真正的她吧。
“那个,没那种事拉......”本想辩解一下的,但一和那双带着愤怒的金瞳对上却什么底气也没了。
“......或许,我多少有些不对吧?”说出口的话不知怎么就变成了道歉,但这样卡嘉莉似乎更生气了。
“本来就是你的错啦!!!!!”卡嘉莉那蛮横的话让我一下噎得什么反驳都失去了作用,我突然发现一点,貌似我每次和她在一起都很难取得强势的地位......
女孩子还是要让一下地,我只能悲哀地这么自我安慰了。
两个人都突然陷入了沉默,我坐在床上,她坐在床边,大眼瞪小眼地,我还没来得及从悲哀的打击中重新振作精神,而从卡嘉莉起伏的胸口上开她似乎还在处于发泄后的休息时间里,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怪异无比。
“那个......我......”
当我正低下头搜肠刮肚地想找些适合现在状况的话说,但当我看到身上的衣服时,我却吓了一大跳。
“我的衣服呢?!!!”我身上穿的并不是原来的白色衬衫,已经换上了一套病号装,透过敞开的领口还能看到新换的绷带。但这些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他们已经搜过我的身,那么我那些用来保障我生命的武器说不定已经落到别人手里了。
我那紧张的样子大概把卡嘉莉下了一跳,连我抓住她的双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一会才用力甩开我抓住她的双手。
“在你旁边啦!那么紧张干嘛......”
她在大声喊着的同时,突然紧咬了一下嘴唇。
我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但当我在旁边的桌子上看到我那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那**镖携带护腕以及那些零碎物后,我大概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了。
但她还真是藏不住心事啊......
现在大天使号的指挥群体和我之间的关系极其微妙啊,既是相互依存又彼此防备着,这也是他们对我身上藏的这些危险品没有任何表示的原因吧。
“你......就这么信不过别人吗?”
卡嘉莉那低低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唤了回来,我看着这个还带着纯真的少女,我很想对她说这个世界并不像她想得那样美好,对她说人与人的交往并不那么单纯,就算是朋友也并不是能完全信赖的,朋友也有很多种。但,我却还是有些不忍.....
“相信吗......”
现在的我,还能真正地相信谁呢?在这个如履薄冰的时候......
正在我们之间的气氛又要陷入难堪的沉没时,一阵响亮的声音从我的腹部位置传出,适时地打破了不合时宜的话题带来的尴尬。
“噗哧——!”卡嘉莉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而当我为了那不争气的肚子而转移话题时,才从她那里得知我已经睡了一整天了。
错过了四餐啊,难怪......
似乎她难道看到我难堪的样子,用略带着一点炫耀的样子,得意地对我说道:“早就知道,你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特别早餐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早餐?现在是早上吗?我接过卡嘉莉端来的一盘三文治有些疑惑地想道,虽然在舰内我感觉不到外部时间而无法调整自己的生物时钟,但从这早餐的冷却程度来看估计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早晨这个单词的使用期限了。
可能是饿晕了头,我接过卡嘉莉做的早餐竟然忘了说感谢的话,而她似乎也没意识到我的失礼,谁也没注意到这当中的不对,事情就这么自然地发展下去了。
白色的面包夹着蔬菜和肉类,手上并没怎么用力就在夹层的边缘看到了一些红色的酱料涂在肉上,大概是番茄酱吧,那鲜红的颜色让人胃口大增。
我正打算在三角形的三文治上弄出一个半圆的缺口,但牙齿和面包层接触的一刹那却硬生生地停住了。
“等一下,我还是想确认一个问题,这个是你‘特别’做的?”
“对。”卡嘉莉在我问她这问题时仿佛意识到什么一样脸突然红了一下,然后又把脸板了起来,“你有什么不满的吗?!!”
“啊,不......”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盯着手上的三文治始终不敢放入口中。
好险,差点忘了这个是‘特别’的。呃,我这么说并不是因为卡嘉莉的手艺有多么‘惊天动地’,相反,还能能在食物的范畴里的。有问题的,是她的口味——她是个辣食主义者!
在一路上原本是轮流做饭的,但大概是她一心要向我示威的缘故,她做的全是她的拿手菜,而且无一例外地,辣椒是最主要的调味料!
我个人不太挑食的,而辣味食品正好是我的食谱黑名单中有限的几种。所以每次到她做饭我总是吃得很少,然后在没人的地方含泪偷偷啃着干粮......
所以,她口中的‘特别食物’绝对和辣脱不了干系,那些红色的东西搞不好根本不是番茄酱而是墨西哥辣酱!!!我似乎感到了手里那块三文治上隐约传来的辛辣气息。
“......我突然发现我还没想象中的那么饿。”
我在把三文治放回盘中的整个过程尽量表现得相当平静,但可惜在这段时间的相处,卡嘉莉对我的了解也增长了不少。
看到我要把盘子放回桌上,卡嘉莉的脸色一变,突然一把抓住一块三文治就往我嘴里塞来,却被我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手腕抓住。
“你想干什么?”要杀人吗?
“辛尼尔,别人的好意你应该带着感激的心情接受才对啊......”看她凶狠的样子我就更坚定了保卫我那脆弱胃部的决心了。
“这个,我心领就行了,我可是病号,这么刺激的食物可不适合我......”接受?接受死亡吗?我还想多活两天。
“既然是病号就该老实听话才对啊,快把它吃下去吧!”看来卡嘉莉也不是一般的顽固啊。
“绝.对.不.要!”恩恩,一定要宁死不屈啊!
正在我们僵持不下时,自动门嗖地一下打开了,哈尔巴顿和穆出现在了门外。
“哟!辛尼尔,这么热闹说明你已经没问题了嘛,我和提督看你来了,还带了探病的酒哦!”
“对,难得拉米亚斯她们不在,我们来喝一杯吧——咦?”
场面一下僵住了,八只眼睛就在这里你瞪我瞪你的,看到那两人惊愕的表情和无法合上的下巴,我才发现我和卡嘉莉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
她为了进行填食(?)整个人几乎跪坐在床上,而半躺在床上的我为了制止她的暴行双手分别抓住她的手腕(??),向左右两边拉开,整个姿势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施暴者和受害者的身份、现在的姿势都在剧烈冲击两名目击者的神经,他们的大脑竟在不到两秒的时间里就对这种让人发懵的状况做出了数量惊人的猜测,这不能不表明人类的想象力实在是可怕的东西。而唯一能说明问题真相的就是卡嘉莉手中的三文治,但看这两人的样子这仅剩的证据已经被自动忽略掉了......
“打搅了,我们什么也看见,你们继续......”
巴尔哈特面部僵硬地挤出了一句,自动门就嗖地把他和穆的身影关在了外面。
“等一下!”
我一下推开卡嘉莉想追上去解释,但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却让我一下背住了气,痛得直不起身来。
“这是误会啊......”这微弱的辩解声大概也就只有身边还有些呆滞的卡嘉莉才能听见了,而外面巴尔哈特和穆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远了。
“真不愧是年轻人啊,有活力而又这么大胆......”
“嗯嗯,那家伙真不能小瞧呢,不过也太不选地点了吧?还有点羡慕的说......”
“恩?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吗?提督你一定是听错了!”
“是吗?或许我该找拉米亚斯确认一下我的听力问题了。”
“提督大人,这这......”
看到已经无力挽回,我为我的悲惨命运叹了口气,为什么我老是有这种误会呢?
还没等我说什么,身边回过神的少女已经先一步爆发了!
“都怪你啦!!!!”我的耳膜还还没从超音波攻击中恢复过来,看着那道金黄的身影从大门席卷而出,我只能捂着耳朵在心里无声地哀嚎着,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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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醒来的消息,玛琉和基拉他们都跑了过来。
面对他们对我归来所表现的那真实的情感,让我多少也有些感动。当舰上的医生检查我的身体发现内伤有恶化而对我表达不满时,正好被赶回来卡嘉莉所听道,在她有些脸红的表情下,我也只能吱唔以对。
“对了,我想单独和基拉谈一下可以吗?”
当我提出这个问题时,玛琉只是一楞就爽快地答应了,而旁边一直闷不做声的巴基露露也只是有些不满而并没有反对,塞伊他们对我故作神秘也有不满但也大度地谅解了,而真正令我感到不安的,却是那个我一直以来都忽略的人——芙蕾·;阿尔斯塔!
“基拉,我先去房里等你哦。”
走在最后的那位大小姐没有压低声音的话让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刻意的主张挑明了她和基拉现在的关系,但这更像是带着某种意味的宣言。这让卡嘉莉直接‘哼’地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然后大步地离开。
我在紧皱着眉头时突然发现了她传递给我的一个诡异的笑容,那种如同挑衅般的胜利微笑。
基拉看样子也被芙蕾的笑吓到了,但他的样子却像是隐藏了更多的东西,原本那个天真的男骇,那个一心想要保护同伴的少年,现在在我的眼里,却有些模糊了。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能掌握一切,我现在才突然发现,其实不但是我原来的计划,就连现在的状况也一样,一切早就已经失去了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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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你尽量去做那些无谓的努力吧,我已经是胜利者了呢......他已经无法离开我了......总要有人负责的,总要有人为这一切付出代价......怎么能让他就这么逃走?我不能让他逃掉的!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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