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花样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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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房间,柳欣想要完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好好地洗个澡。
柳欣进入卫生间内,打开淋浴房里的金属水龙头,将水温调得偏高一些,随后退尽衣裤,轻解胸罩,在淋浴房里消消停停地随心所欲起来。
卫生间的条件不错,酒店在装修中巧妙地体现出了干湿分区的设计思想,将卫生间的盥洗、方便、泡澡及淋浴功能分别布局于干区和湿区,十分的合理。湿区里除了塑料淋浴房,还配有宽大美观的高档浴缸。
柳欣之所以选择淋浴房,是因为她对浴缸有所顾忌,担心在这种啥人都可以使用的“万人缸”里泡澡,一不小心会招惹性病上身。
尽管柳欣弃用了浴缸,但这并未影响她对卫生间所怀有的特殊情感,以及她对卫生间的特别依赖——那是一种超越了卫生间天然具备的普世使用价值的依赖,是带有强烈个人行为符号的依赖,是蕴含着个人思想色彩和欲念热度的依赖。
这种依赖,反映在柳欣洗澡的全过程中,体现在柳欣洗澡目的多样化上。洗澡对柳欣而言绝对不是单纯的洗澡,不单单只是个人卫生上的需要,也是她精神上的需要,是她的一种兴趣和爱好,一种可以制造性快乐、释放性能量、让性潜能得到自我伸张的有效手段。
无论是在香港的家中,还是在酒店的客房里,卫生间对柳欣来说似有一种气场的作用在发挥着和氤氲着,洗澡时那消魂蚀骨般的舒爽感总能在她的身体内出现。
柳欣洗澡有一套自己熟悉的作业程序,或者说有自己的一套花样动作。
在搓擦身体时,柳欣习惯于下意识地自我按摩,并在自我按摩中穿插一些足以令自己陶醉的花絮,这些花絮与清洁身体毫无关系。
柳欣尤其喜欢抚按身体的敏感部位,富有弹性的圆润酥胸、反应灵敏的茶色、自我可触而不可见的下体三角区神秘地带,都是柳欣的十指光顾较多以至于流连忘返的地方。
柳欣的这些习惯性动作如同产生于巴甫洛夫条件反射机制,在洗澡时必然出现,至于这习惯是怎么形成的,柳欣自己也糊糊涂涂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柳欣只是依稀记得早在中学生时代,自己就喜爱抚摸身体上那些在人们面前隐藏得很深的部位,因为抚摸带给她的是种种无法解释的神秘得不能再神秘的感觉,也是爽得不能再爽的感受。
每次洗澡,柳欣都会视其为制造欢愉感和放大满足感的超级享受,慢慢地洗,偷偷地乐,放飞心儿畅想,花再多的时间也舍得。
离婚后,花样式洗澡在柳欣心目中的地位提高了,愈发成为柳欣寻找身体快感的重要方式,她十分贪恋洗澡过程中诸多的细节享受,就连温热水流出花洒的响声,在柳欣听来都是一串串美妙动听的音符。
当柳欣身心尚属青苹果般的少女时期,她对身体出现的敏感反应无法作出合理解释,对自己在洗澡中的大胆行为经常感到惶惑不安,心虚脸红。柳欣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道德品行存在严重问题,认定自己不是一个道德高尚品质优秀的好少年,但是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爽歪歪的感觉,对柳欣来说是一道挡不住的诱惑,她没有办法拒绝。
那个时候的柳欣在洗澡一刻,思想和行为常常矛盾着,冲突着,她脑里想的是怎样抵制非常行为出现,但自身行动却时不时要与思想较劲,不愿听从思想的指引。矛盾中,柳欣在抓住快感的同时,心里充满着愧疚和迷惘。
随着岁月的流逝,当柳欣感觉自己一天天成熟起来时,整个中国在一曲改革开放的大风歌中也在迅速地走向成熟,产生了一种跨越式的飞跃突变:社会对人对事变得宽容了,理性了,性道德观日趋宽松;个人行为的天地受到尊重了,空前宽广了;各种各样的信息爆炸性地得以释放和传播,信息流动的自由度和宽泛度前所未有地得到了提高。
人在信息自由流动的过程中,必然结果是人自身也会走向自由。人们忽然发现,自己从未像今天这样明昕而精准地认识世界和认识自我,从未像今天这样在精神领域中砸碎了那么多的无形锁链。
正是在自我和国家、社会、民族的共同成熟中,柳欣为自己喜欢自摸的行为找到了充足的理由,其中最主要的一条理由是——“身体是我自己的,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和每一个部位都是我自己的,为什么我自己不能抚摸自己?为什么我自己不能享受自己?天赋人权,岂可不包括自摸的权力!人人都有这样的权力,人人都有!至于我的,还有我那最私密的器官,那不仅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还是我生命的一部分,精神生活的一部分,就更加需要多多抚摸了。”
毫无疑问,柳欣寻找理由是为了自我辩解,自我说服,自我减负,然而却揉入了广泛的和形而上的含义。
至此,柳欣在一个人制造性快感和性亢奋时,曾经有过的心理障碍统统被清扫得无踪无影,在自己的和感官被高度激活后,她不再愧疚和迷惘,有的是豁然开朗,是明了通透,是倾情迷恋,是尽情享受……
水声在哗哗哗地响个不停,柳欣又一次将双手放在白皙光滑的胸前,忽轻忽重地**着。**中,柳欣有一种错觉,觉得活动着的双手不是自己的,而是夏晨溪的,这双手变得会说话了,会了,带有男人的感彩,就像刚才夏晨溪抓着自己的手轻搓慢揉那样,含有无限的幽情。
在梦幻般的感觉中,柳欣抚摸身体的时间比平常长了许多,她对敏感部位给予了足够的关照,使全身的血液舒畅地流动,让自慰的快感像乡村里升起的缕缕炊烟一般,在意识的天空中袅袅然的飘起来。
花了足足半个小时,柳欣才过足了自慰瘾,这时她将自己带来的一张厚厚的又柔又软的毛巾用热水湿透,拧干,折叠成双层,双手捧着蒙住自己的眼睛和脸颊,任凭毛巾里的热气将自己的整张脸庞舒适地烘蒸起来。
柳欣的眼睛被毛巾捂上后,陷入了黑暗之中,但柳欣的心却一片光明,她感觉自己就像来到了星光灿烂的夜空下,人生经历中的无数美好图象在脑海中如同群星般地闪烁着:站在重庆人民大礼的舞台上面对观看儿童歌咏比赛的观众用稚嫩的嗓门放声高唱、坐在学校教室里望着数学老师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春心荡漾、在热茶的香气中仔细端详夏晨溪那张成熟男人的脸别有一番情调……直到毛巾里的热气散尽。
这,也是柳欣在洗澡时的一个保留节目,在极短的时间内回放生活中最惬意最难忘却又不断变换更新的镜头,让自己的心幕犹如“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般的璀灿。
接下来,柳欣关掉水龙头,从亮铮铮的金属架上取下白色浴巾,将周身擦得干干爽爽的,直擦得皮肤发红发烫。随后柳欣穿上睡衣,步出卫生间,轻脚轻手地上了床,背靠床头的软皮靠垫,点燃了一支香烟。
在贴着暗花墙纸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摄自欧洲大陆的田原风光照片,作品所表现的主体是无穷无尽的金黄色的油菜花海,画面上远方一隅隐隐约约露出了教的尖顶。柳欣眼望照片,静静地吸着圣罗兰香烟,将一天中自己和夏晨溪相处的情景和对话的内容在脑里梳理过滤。
时间在一分一分地逝去,冒着青烟的香烟在一点一点的变短,淡淡的烟缕缭绕着柳欣俏秀的脸庞,模糊着她五官好看的线条。不知不觉中,一股倦意朝柳欣悄悄袭来,这倦意像铅块一样压在她的身上。柳欣的眼皮开始打架了,眼看就快粘在一起。
在短短的两天中,柳欣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说了太多太多的话,走了太多太多的路,增加了太多太多全新的感受,脑里涌动着太多太多的思绪……此时柳欣有种累得受不了的感觉,头晕晕沉沉的。

柳欣决意顺势而为,现时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用考虑,先进入温柔深乡睡个囫囵觉,让身骨好好地休息休息。
柳欣狠狠地吸了口香烟,灵活的手指捏着烟头往玻璃烟缸里摁了摁,灭了烟火,软溃乏力的身骨一蜷缩,便滑入温热的被窝中。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叫魂呀,都这么晚了,是哪个鬼家伙打来的呢?”困意绵绵的柳欣一边咕噜着,一边强睁双眼,有些纳闷地从床头柜上抓过电话筒,奇怪的是,里面竟然无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谁呀?”柳欣轻声发问,回应她的依然是沉默。猛然之间柳欣明白对方是谁了,睡意顿时逃之夭夭。
柳欣感到心跳在轰然加速,头脑中浮想着的是:“这个时候老夏打来电话有何目的?他会否提出什么要求?所提要求若是难以答应我该如何拒绝?”各种各样的猜测,如同潮水般一波一波地在柳欣的心里涌来涌去,柳欣捏着电话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也选择沉默。
沉默中,柳欣的呼吸声加重了,连她自己都听得很清楚,而电话那头,夏晨溪的呼吸声似乎更重一些,这让柳欣刹那间增足了底气,她觉得自己的表现比老夏优秀,至少比他沉得住气一些。有了这个基本评估后,柳欣乱纷纷的脑袋变得清醒了许多,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吐出,然后用平静的口气问道:“是老夏吗?”
电话那头,还是没有说话声。
“说话呀——”柳欣声音提高了许多,但尾音拖得很长,长长的尾音中尽显出女性的温柔。
“睡不着。”对方终于开腔说话。
虽然电话那头只传来三个字,但柳欣已听出是夏晨溪的声音,那声音有别于平时,轻微乏力,婉如轻喘弱息。心疼的感觉随即在柳欣的心里弥漫开来,她试着用轻松的口吻温言相慰:“是老夏吧?没事的,你慢慢睡吧,时间长一点就能安然入睡,说不定呀,今晚你还会做个美梦。”
电话那头,又停止了说话,但呼吸声在加重。
“要不,你就再看会儿电视节目,看疲倦了眼皮自然会合在一起,过不了多久便会鼾声大作,呵呵。”柳欣的这几声干笑,笑得很苦,也很不自然。
“好——难,好难入睡。”夏晨溪的声音有些打颤,嗓门压得很低,他说出这句话后便又收口不语。其实,夏晨溪最想说的话都涌漫到喉咙口了,但他就是说不出来。
随着柳欣的离去,夏晨溪心中那突然冒出的落寂感捣腾得很厉害。夏晨溪好想柳欣能够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再陪他坐一阵,彼此说不说话都无所谓,只要静静地呆在一块,让自己可以看见柳欣那张好看的脸蛋,闻到柳欣身上好闻的气息,感觉到柳欣还在自己的身边,就足矣。
更多的想法,夏晨溪当然是有的,但他觉得那些想法过于空幻,可能性趋于零。
夏晨溪很清楚柳欣绝非是个轻薄的女性,她热情奔放,却含蓄有度,是极有分寸和富有主见的成熟女,要想得到她只有一种可能,除非柳欣也想得到自己。
对此夏晨溪一点信心都没有,他不可能置两人年龄相差过大这个简单事实于不顾,他也难以把握自己留有太多岁月痕迹的容貌在柳欣的眼里,是否还具有一点可视性或吸引力。夏晨溪唯一自信的是,柳欣对他的思想意识是感兴趣的,而且兴趣很浓,同时夏晨溪也曾经暗中忖量过,柳欣对他的兴趣很可能仅仅限于思想意识,别的根本就无从说起。
夏晨溪想要柳欣去他房间的的这点心思,柳欣窥测得出,但柳欣所有的神经都粘满了预感:“都快到夜晚十点钟了,两个孤男寡女在这个时候,在酒店这样的环境中单独处在一室,很容易擦出火花,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不,我不应该这个时候过去。”柳欣无法摆脱防范的意识。
柳欣喜欢夏晨溪,喜欢他的热诚,他的坦率,他的洒脱,他的睿智、他的文笔、他的厚度,他对梁爽的痴情,也喜欢他的模样他的气质……柳欣很清楚自己对夏晨溪已启开了感情的帷幕,夏晨溪的出现,在她干涸的心中注入了一汪清泉,使她感情的沙漠出现了一片绿洲。
然而柳欣更清楚的是,这种喜欢仅处于初始阶段,能否发展成一段恋情,得看双方的态度和事态本身如何发展,所以尚须进一步观察,也有待时间的验证。就算恋情出现了,能够维持多久,需要控制在怎样一个弹性空间内,到头来会否又是一番无意义的折腾,这些都是柳欣需要认真评估的,让她柳欣这么快就走到零距离那一步,委实不太心甘情愿。真要是那样,柳欣觉得过程未免过于简单,自己也显得太过随意。
柳欣很清醒地意识到,连一夜情或一夜性都已经不再属于小众范围的今天,自己怀有的想法在不少人眼里相当落伍,绝对过时,纯属老土,但她还是难以说服自己。柳欣暗暗拿定主意,在现阶段,必须把这份感情控制在适当的框架内,别让一时的热情淹没了自己的意志。
人就是这样,很多时候最难说服的正是自己。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夏晨溪始终不愿意放下手中的电话,却又苦于无法将自己的一片心思向柳欣表白清楚,话在嘴边溜过来溜过去,最归还是咽了回去,他只能揪紧一颗乱麻麻的心,被动地等待,等待奇迹的发生。
柳欣也不忍心将话筒撂下,撂下了心会酸疼得受不了。一缕缕属于女人特有的温情,在柳欣的血液里流淌着,但她同时也极不情愿说出夏晨溪最想听到的话,反而在加固和增高理性的大堤,不让感情的活水轻易漫过堤坝,淹没了自己的控制能力。柳欣只是机械地捏着话筒屏息静听,稳稳地将自己的态度平端着,力求避免因一时把握不住,出现倾斜性的姿态。
局面就这样僵持着,一时无法撕开,电话两端一片静默,只有游息丝丝。
怎么办呢?柳欣感到有点头疼,好在柳欣脑瓜够用,她略略调整了一下思路,思维来了个急转弯,便给自己和夏晨溪找到了一个摆脱尶尬的台阶:“这样好不好,老夏,我陪你出去散散心,消消遣。咱们打部的士,去快乐老家。”柳欣提高嗓音说出了自己的主意,嗓音里流溢着温存和欢愉。
“啊?什么呀?”夏晨溪一时没弄明白柳欣的意图,但事情正向好的方向发展的趋势,却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咱们现在身在南京,理应体验一下南京的夜生活,出去找家休闲中心泡泡脚,按摩按摩,怎么样?”柔情从柳欣的音调里倾泻出来。
夏晨溪没料到柳欣会出这么一个绝佳主意,狂喜犹如井喷般地袭来,他的心口酥酥一颤,头眩晕得很厉害,一股突如其来的热力,在夏晨溪的耳边涌起,又从耳入心,由心传输到全身的每一个部位。
“好。”夏晨溪只吐出一个字,就再没开腔,他心里想说的话其实很多,可惊喜和激动在倾刻之间全都化为了感动,哽在了喉咙里。
此时的夏晨溪,像一个迷路的孩回到了妈妈面前,心里暖融融的,慰贴极了,柳欣怎么说,他就乐意怎么做。
柳欣庆幸自己能突发奇思,找到了一个双方都能体面接受又有实质性内容的平衡点,一度紧锁的眉目舒展开来,脸上的表情异乎寻常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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