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游山玩水,观光风景名胜,颇是悠闲自在.每天只行得半日,再去逛逛大街集市,不知不觉,已到了河北保定府.
保定位于河北省中部，地处北京、天津、石家庄三角地带，素有“京畿重地”、“首都南大门”之称.元朝时设郡,明朝设府.北宋时候，保定就是大城市了。只可惜它处在宋辽边界，常年战事不断，千疮百孔，保定居民便如撞钟和尚,有气无力，过得一天便是一天。到了金代末年，保定哗啦一下就没了，好端端的一个大城市唏哩哗啦成了一片废墟。何哉？因为历史上，每次战乱，打北京先打保定；保护北京，先清剿保定。
四人先去寻了住处,在房内睡了会儿,养足精神,这才结伴出门.保定府本就很是热闹,这日又正逢乡下人"赶集,"是以街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摆摊儿的,闲逛的,买卖声,呦喝声不绝于耳.
徐小暖童心未泯,走走停停,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搞价搞得李金鑫都烦了,她还是摇头不买.
白燕皱眉问道:"咱们在此落脚,是不是要去拜方一下孟老爷子?"
李金鑫呵呵一笑,点头道:"来到河北,若不去瞧瞧他老人家,只怕说不过去."这孟老爷子以三十二式"太祖长拳"在江湖上那是大大的有名.据传这"太祖长拳"是宋时少林寺僧根据宋太祖赵匡胤所创的拳法,于实战中摸索而来,招式突变，变化莫测，攻防兼备，以突变而应万变，是古往今来求胜的绝招.
徐小暖问道:"太祖长拳和一十八路齐眉棍不是河南信阳府赵老师的祖传绝技么,怎么他也会了?"
李金鑫眼睛一眨,叹道:"孤陋寡闻,坐井观天.岂知世界之大哉?"
徐小暖捋捋袖口,右手叉腰,摆出一副吵架模样,白燕急忙劝阻.说道:"孟老爷子不爱虚名,甚少理会江湖中事,不过其人知恩必报,总爱提携后辈,乐善好施.武林人士对他倒是十分的敬重."
李金鑫显然忘了那日胡言乱语的后果,故意说道:"喂,小暖,你可知道为什么孟老爷子会太祖长拳么?"
徐小暖哼了一声,拉住白燕窃窃私语,不理睬他.
李金鑫道:"明戚继光《纪效新书》载:古今拳家，宋太祖有三十二式长拳。拳势豪迈奔放,大开大合,被称为六大名拳之一."见徐小暖充耳不闻,又道:"至于孟老爷子所学的套路,这里面却还有个故事……"
徐小暖听得有故事,眼睛一亮.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什么破事儿?"
李金鑫故意逗她,淡淡说道:"既然是破事儿,那么不讲也罢!"
不成想"老如小,小如宝……"这话说的果然没错,人老如小,越老越小,脾气古怪而难捉摸。王照亮虽然还没到老玉米一般啃都啃不动的那种地步,但是却将这句谚语的精髓体现的淋漓尽至.他武艺稀松平常,心底里很是向往李金鑫那种高来高去的功夫,对这些江湖琐事也是相当的爱好.听得李金鑫吊起胃口,便如把美酒放到嘴边,只能看不能喝一样,急的抓耳挠腮,一把拉住他手,道:"快说快说."
李金鑫欲学姜太公钓鱼,捉弄徐小暖眼看就要成功,谁知半地里跳出来王照亮这条大鱼,咬着直钩就是不放松.无可奈何,两手一摊,道:"据孟家拳谱记载,清康熙十四年,一云游僧患病于保定街头，被孟太祖公收留，请医调治。僧愈后，为报太祖公之恩，收其次子孟江河为徒，授太祖拳法六年。孟江河艺成，僧辞行留名大宋遗民,无痴和尚.后来,孟江河技艺传于其子孟福林……直至到孟老爷子这一辈儿.本名叫做孟德元.他年轻时,习武刻苦,集硬、软、轻、气四功于一身.一日,他去定州塔观景,酒醉而归.路遇几个毛贼,拦住抢劫.孟德元不欲伤人性命,一声长啸,纵身上了道旁柳树,竟然轻轻巧巧地捉了一只麻雀.那几个毛贼只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蹿.从此,他的武艺和"保定宋江"的称号誉满武林.光绪末年,另一路会使太祖长拳的王占海,郭魁元二人在保定设擂,数月未遇敌手,二人志得意满,骄气扬趾.不料在一街市偶遇一白须老人,这人便是孟德元孟老爷子了,太祖长拳破其太祖长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二人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当即跪倒下拜,交为挚友."
忽见前面围了一大堆人,叫叫攘攘的也不知在喊些什么.故事既一听完,徐小暖甩下众人,围了上去,只是她身材娇小,如何看得到里面?正在捉摸想个法儿挤进去.王照亮这个比她还爱凑热闹的赶来喝道:"钱,谁钱掉了?"围观众人纷纷低头,人群中登时露出一片儿缝隙.二人相视一笑,闪身进去.
只见一个满脸皱纹,愁眉苦脸的老头儿坐在地上,面前放了两只青花瓷碗.一只端放地下,另一只倒盖于其上,老者哑声喊道:"下了,下了,只押有无,陪大陪小."二人随即明了,原来是押赌坐庄的.便想挤身出去,可是围观之人众多,只挤得水泄不通.一时之间,哪里能出得去?
徐小暖听得李金鑫在外圈儿哈哈大笑,知他必定是看到了二人的窘境,心里更增恼怒.随手掏了一钱银子,怒道:"都给本姑娘滚得远远的,我押无."众赌汉见她容颜美丽,娇俏可人,发了一声喊,都退开了些.
那碗里放了一个黑乎乎的葵花籽儿,用碗一盖,便让你猜是有是无,何等简单?徐小暖见他明明放了一个葵花籽进去,自己押无,明显是在赌气.那老者将碗盖儿一掀,葵花籽赫然现出,自是徐小暖输了.
徐小暖气鼓鼓地,又摸出一钱银子来,道:"这次我押有."眼睁睁地瞧着那老者将葵花籽丢于碗底,掀开覆盖其上的另一只青花碗来,葵花籽却不见了.
徐小暖心道:"真是奇哉怪也!这老头儿会法术么?"欲待再下,已听得白燕叫她出来.她对白燕尊敬有加,不好忤她之意,只得拉了王照亮一把,示意他领先挤出.王照亮才瞧了两把,正觉好玩儿,跃跃欲试.被她一拉,又瞧到白燕皱眉,只得怏怏地和她挤出人群.
白燕说道:"天已晌午了,吃完饭再来玩罢!"当先和李金鑫走向一家饭馆.
李金鑫几次回头冲着徐小暖挤眉弄眼地偷笑.徐小暖气极,李金鑫一脸坏笑,自是笑她无知,白白丢钱给人家了.嘴巴嘟了又嘟,气的如同佛家的偈语所说的一般:"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再无别词可以形容.
四人进得饭馆,找了一个雅间.店小二给添了茶水.王照亮咳嗽两声,说道:"保定的驴肉火烧正宗的很,咱们尝一尝吧!"
白燕道:"成,天冷,驴肉起火,吃了正好暖身."
王照亮道:"人家说保定有三宝,铁球,面酱,春不老.槐茂酱菜,漕河驴肉.端的是地道的很."
徐小暖还在脑中琢磨那老者是怎么把葵花籽儿变没了,想到白燕之博识,便相问于她.白燕莞尔一笑,道:"你呀,女孩子家家的,可别学人家烂赌.那人的法术么,倒是简单,你找一块小磁铁,放进瓜子壳里,再用胶水把瓜子壳粘牢不就行了?"
说话间,店小二将一盘驴肉放到桌上.众人各切了几片放入面前小碟中.李金鑫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道:"傻子也能想明白啊!"言下之意,自是说徐小暖连傻子也不如了.
徐小暖心头火起,瞧见桌上的一小碟辣椒,眼睛咕噜噜一转,道:"你们谁放辣椒么?"说着伸手拿过,要给三人碟中的驴肉放上.轮到李金鑫面前,柔声笑问:"李大哥,你要么?"
李金鑫刚喝了一口茶水,见她并未生气,急忙咽下,想要说话.不想吞得急了,水都塞牙,喉咙里一阵发痒,道:"少……少……少少放点."
众人张口结舌中,徐小暖已将一碟辣椒全倒进他碟里.李金鑫眼睛迷茫,喃喃地道:"这,这可怎么吃?"
白燕轻声一笑.徐小暖笑的更是历害,道:"傻子也能想明白啊!你不吃不就行了."世人所谓现世报,来的居然如此之快,不但李金鑫未料到,就连徐小暖也未想到竟这么轻易地将适才被人挖苦之仇瞬间全数送还,还的还是这般地快!
(葵花籽儿里装磁铁骗财一事,笔者倒未上过当,不过我有一朋友,被骗去几百元,那叫一个惨!丢财不算,还丢人哪!至于喝水塞牙一事,我想大伙儿应该有过这种经历,有时候渴的狠了,急着喝水,真的会噎住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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