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花火孽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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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鑫双臂环抱,架起青铜棺椁一头,吐气开声,将铜质棺板生生移动半尺。徐小暖举起撅子灯递过,但见里面并无棺材,黑乎乎地,仿似装满了水一样的东西。他移开的空间本就不大,徐小暖这么往前一靠,唐静儿便看不到里面情形。她双掌贴在棺板之上,欲将棺板再推开些,内力到处却纹丝不动,不由得暗暗咋舌,大是佩服李金鑫的内力居然醇厚若斯!
李金鑫茫然不解,这青铜棺椁里装满了水,就像一个方形的日本风吕,难道是汪其名养的尸煞闲来没事在此泡澡来着?将探阴爪垂下,勾摸半晌,蓦地手腕一沉,拉出一个半尺见方的大龙缸来,接下再探,却是空荡荡地,莫说尸煞了,便连虫子也未勾出半个。这大龙缸物纹开光,色泽华丽。浮雕龙纹,雄浑厚器。外围七条青龙纠缠环绕,下踏潮水纹。看其彩绘,像是大明万厉年间所制。
三人正在观看大龙缸,忽听椁内隐隐竟有流水哗哗之声,探头朝着里面一瞧,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椁内存水竟然流落了一大半儿。再过片刻,黑水流尽,露出青迹斑斑的铜质椁底。正中一个手腕粗细的黑洞,那水便是由此流下。
“妈的,果然是洗澡用的!”李金鑫一声暗骂,正欲纵身进去,查看椁壁内侧。忽被唐静儿拉住,听她惊道:“你瞧那些花儿……”
李金鑫侧目瞧去,但见方才还盛开不败的各色花朵俱在一瞬间枯萎,瘫软于地恍落烂泥。细一思索,道:“无妨,想必这些花儿的根系托附于棺椁之水,水一漏尽,即便枯死。能于瞬息之间乍开乍败,必定不是什么好花儿。咱们切勿靠得太近,仔细寻摸出路才是道理。”
唐静儿蹙眉道:“我曾听闻有一种花,只开于阴阳奇生相绝之地,徜以醢水灌之,能于霎时开花凋零,绽放七年,一朝结果。果实恶臭,人若食之,死后肉身不腐。”
徐小暖回过头来,怔怔问道:“醢水是什么水?”
唐静儿道:“人死后,以火灼烧下巴,会滴下人油。再割其腹部肥肉,佐以数十药物,培成黄水,称之为醢水。相传,古时有一镜,叫做花火孽镜。其上终日火焰腾腾,一照人身,即能将其烤化为醢水。”
徐小暖和李金鑫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均想:“方才这椁内存了恁多醢水,不知要烤杀多少人油出来,古人之野蛮,恁地残忍?”

李金鑫右手拇指,食指,中指三指微微一动,只觉得又麻又痒。定睛看时,只见从指尖生出一道黄肉,右左相连,复复然蹿上。唐静儿眼疾手快,自徐小暖手中抢过撅子灯,以火燎之,那黄肉倏地后缩。这一下出其不意,李金鑫手指被烤的生疼,急忙后缩。同时口中怒道:“你做什么?”手指一离开火头,那黄肉倏地又生出一小片来,将三个指头包裹于内。
唐静儿急道:“我还没说完呢。那醢水不能沾惹人身,否则会见风而长,见肉而侵,直至将你整个人包了,窒息而死,然后化作一汪醢水。”
“啊?”李金鑫大吃一惊,方才他取出那大龙缸时,以这三指相托,查而观看。不想竟沾了这醢水。连忙在青铜棺板上抹了抹,跟着放往撅子灯火上方,手指一阵奇痛,咬牙忍住。
唐静儿将火苗又靠得近了些,道:“须当烤干除尽,否则其会隐于体内,复而自生。”火烧人身之时,只初时疼痛,而后渐渐不觉。便如人被烫伤一般,只那一息间的疼痛,紧接着虽会鼓起大泡,却已不大痛了。
待到手指上黄肉褪尽,不多时滴下数滴黄水。唐静儿方才将灯火移开,轻声道:“成了!”
李金鑫如得恩赦,见三个手指上已然鼓起数个白白的大泡,便欲伸进口中吮吸吹凉。忽然想及沾惹了那醢水,这等肮脏,忙在嘴边停住。
徐小暖见他如此,哈哈大笑。便连唐静儿也是莞尔。
李金鑫颇觉尴尬,嘿嘿笑道:“幸亏没得流血,否则我早就吓昏了。”停了一停,接道:“唉!我晕血。”
徐小暖笑道:“以前你杀了好多坏人,却也不见你晕血。”
李金鑫道:“我只晕自己的血。”
徐小暖撇撇嘴,心想:“你中那鬼蛙之毒时,剜了自己的一块肉下来,可也没晕血。”转念想及李大哥不过是开个玩笑,当不得真。何必事事都要将他顶撞的无言可对。正如乡间俚语:“看透不说透,才是好朋友!”嘛。
三人正在轻声谈笑,忽然脚底下一阵颤抖,跟着站立不稳。李金鑫连忙扶了徐唐二人,后跃丈余。刚刚跃开,便见青铜棺椁下方陡地裂开一个大洞,那棺椁本就有数万斤重,此刻顺势而下,“砰”地砸入地底。李金鑫吃惊之余,寻思:“徜若方才稍慢了些,被那棺椁带入,还不是要砸成肉泥么?便想变成那醢水亦不可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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