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天细读下面报道：大约中午一点到三点时分，本市银域名都社区E座16楼某室，发生入室凶杀案，室内两名年轻女子一人死亡，一人重度昏迷送入医院抢救。案件正在侦破中。
路天的手有些颤抖。时间、地点、人物，完全符合，难道卓婳真的死了？自己那时可的的确确在网吧里啊。
陈谛端水回来，路天将报纸丢下问：“你相不相信，梦里能够杀人？我的意思是说，你在梦里杀了一个人，现实中的他死就真的死了。”
“不信。如果真那样的话，那现在世界上可能没几个人了。”宿舍里的老二曾几十次梦见用密集核弹轰炸美日俄欧呢。
“如果是真的呢，做梦的人需不需要负责任？”路天追着这个话题问。
“那你先说，你在梦中是不是自主的？”陈谛反问他。
路天愣了一下，应该是自主的吧，所有梦中讲的话，放到现实中他一样还会那样讲，但是在杀人行凶的那一刻，梦里的他又好象不完全是自己，好象真的有一个什么杀人如麻冷酷无情的战神附在身上操纵自己。
他嘴唇动动，无法回答。
陈谛拍拍他肩膀，开玩笑说：“别太紧张了，明天我上网查查，看看武汉鹦鹉大道是不是真的有少妇被杀了，即便真的，我也可以为你作证，证明你一直老老实实睡在冈夏，警察叔叔是无法判你罪的。”
何必等到明天，捡起来看看地上报纸就知道了。路天正想将第一个中午的梦告诉陈谛，陈谛的电话响了。
铜算子打来的，真不知他怎么得到的号码，说要回请陈谛一顿夜宵小酒，并有几句要紧话要说，坚持要陈谛一定去。陈谛只好答应，叫上路天一起去。路天想起铜算子的山羊胡就浑身别扭，推说累了想早点休息。
陈谛一人下楼。路天捡起报纸，将那条凶杀案新闻反反复复地看，一个字一个字的琢磨，越看越琢磨越有点胆颤心惊，真想马上卓婳打个电话，想想手机已经扔进海里，愤愤将报纸扯成一把碎片，扬手丢到空中，冲着飘飞的纸片，昏黑的夜空禁不住大声表白：“我没有杀人！人不是我杀的！”
“你当然杀人了！人就是你杀的！”空中一个声音回答他。
声音有点熟悉，正是在怡口莲家为他喝好的那个家伙。路天寻声望去，象WINDOWS开机瞬间屏幕出现的画面，一个高而精瘦家伙，瞬间实体出现在前面几米高的空中，穿着明清武人大衫，象片羽毛一样飘落在天台上，鹗鸟一样的眼神钉子一样盯着自己。
路天不禁后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大声问：“你是谁？为什么要装神弄鬼？”
来人嘎嘎大笑，笑声如夜袅唱歌让人发渗：“神，我还要装么？我本来就是神！”接着向前跨了一步，对路天说：“段锋，你真的不认得索老三了？你越长越象当年的模样了。”
“谁是段锋？你到底是谁？”路天喝声问，从小到大他认识六个叫老三的人，没一个跟这家伙形象沾边儿，这家伙看似极瘦，象经过PS竖压缩似的，那骨架确似精钢打铸，两只鹰眼射出的冷光好象能穿过自己的后脑勺。
“段锋就是战神，当年名震天下的地界四大战神之首。老三我虽然一直不服气，却从未能一次超过你，我是你最亲密的战友索殃索老三啊。”索殃仰头呵呵大笑，“想不到啊想不到，昔日让天庭闻风丧胆的战神，竟成了任人蹂躏的毛头小子。”
路天心中大动，这战神名号，他可对陈谛吹嘘了好几年，想不到今天真的有人站在面前主动叫他为战神！难道四年多系列无敌大梦都是真的，他使劲攥下拳头，手心有汗，这次应该不会再是梦。他真的怕了，搞不清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哪些是梦，老天，不要再捉弄我路天好不好。
索殃看他将信将疑左右踌蹰的样子，不觉好笑，抬臂向虚空中顺手一划，头上夜空中爆出一个银白耀眼的礼花，正是一柄巨大战斧的轮廊，斜斜的挂在半空中。楼上有众欢呼：“好靓的烟花！”
索殃问他：“这件宝贝你还熟悉吧？”
当然熟悉，路天浑身一震，梦中无数次擎着这把战斧，杀神灭鬼威气凛凛不可一世！
索殃注意到他的反应，弹指将战斧烟花收了，似也想起诸多往事。“想当年，段詹索沙四神出战，任是十万天兵也要打抖，你段锋老大的战力尤为横绝，华山混战二郎神杨戬也无奈你何！只可惜，昆吾山大战，你中计孤身受围，最终被大势至菩萨索去性命，唉，随后不久，地皇便宣布退出，三方大战就由此停歇了。你的那柄宣天神斧，至今仍挂在天庭战绩陈列室内。”
路天听得云山雾罩，梦里他是见过不少大陈仗，不过因何开战，为何而打他却不甚了了，地皇又是个什么人物，天庭难道就是他的敌对方？
索殃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好象路天大脑中运转的思维，在他眼里都是清晰可读的编程文件。索殃耐心再做解释：“你当然是被天界势力干掉的！而且，出于对你恐怖战力的可怕回忆和未来忌惮，天庭屑小们将第一战神的神识打散分成了十份，分别强行灌入了十个不同生灵体内，目的就是坚决杜绝战神重新出世的可能。”
索殃这一段话，路天大致能够理解，和自己从梦中分析的结论一致。
“我们并没有忘记你，三百年来，地皇一直派人苦苦找寻，但这谈何容易，犹如把丢进十个大洋的十滴水重新找出来。而要让战神复活，又犹如要等待这十滴水自然自动地碰到一起，重新拼接为一片雪花，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用佛家的话说，至少要经历不可思议阿僧祇劫，方有可能成就。但是天意难测，天道奇诡，这样基本可以让人放弃的极小概率事件，竟然在数百之内发生了——战神的十份神识竟然同在一世皆转生为人，而只有同时成为同类生物，十份神识方有可能重新合一。而你，就是战神的十分之一，不，现在应该说是战神的十分之三了，因为就在今天，你吸收了战神的另外两份神识灵珠。”
路天马上想到那两颗从头顶百会**没入自己体内的金黄珠和绛紫珠，难道卓婳和怡口莲也都是战神的一部分？怎么会这么巧？茫茫人海中自己一下就能找到她们？
索殃瞥他一眼，似乎感到了路天的疑惑，说：“你的运气出奇的好，来深钏就碰到了卓家小姐。但是，没有我们的暗中帮助，你根本不可能元神出窍分出化身，随心所愿一下跑到人家房内；没有我们的气场推动，你小子最后怕也根本下不了狠手。当然了，战神就是战神，你迈出了第一步，将那小妞挂子，她的性灵珠自动被你吸收。有了两颗性灵珠，你再分身千里奔波就容易多了。不过若不是我索殃把那武汉娘们儿QQ号，强行添换到你的请加好友里，你小子怕找十辈子也找不出她。哈哈哈哈，段锋啊，日后你重成战神，第一不能忘的就是我索老三啊，哈哈。”
原来如此，路天不知该谢他还是该恨他。
“当然应该谢我！你愿意这样窝窝囊囊在人间混一辈子？你难道不想重生为八面威风的战神？”路天心念方起，索殃便随即答道。
这家伙果然具有他心通，路天不由加了一份小心，问：“那我岂不还要再找回七颗性灵珠，还要再杀七个人？”
“对头，还要再找回七颗战神性灵珠。不过，如果那人愿意自愿了断生命，将自己的性灵珠主动送给你，你也不必杀人。”
“那有那么傻的人！蝼蚁尚且贪生。”
“所以你必须要杀人！不过你放心，我索老三会大力助你，战神性灵珠现在五男五女体内，剩下的四男三女我自会帮你找到。”索殃拍了拍胸脯。
“我不干，我不会再杀人了，这样的战神我宁不可做。”路天回答他。
“嗯？”索殃瞪住他，象是看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怪物，指点他说：“你知不知道一株树草要生多少年才有可能成精？知不知道一只虫兽要修多少年才有可能作怪？知不知道一个人要修多少世要多大机缘才能成仙得道？现在，一个成神的机会摆在你面前，而且是一个地位极高的大神，你竟然说不想做，哈哈，这真是我见到的天上地下最可笑的一件事！”
“可做战神就要杀人，我不想杀人。”路天坚持说。
“你已经杀了两个人！你以为你的手干净吗？”
“不是我杀的！如果不是做梦，我根本不会杀人！”
“那根本不是梦，就是你的分身杀人！”
“分身不是我！是也是你在后面操纵！”
“若没有你的心意的配合，我索老三能操纵你吗？哼，怕是地皇也没这个本事！原本你自己心底里就想杀人！别他妈再装模作样了！”索殃指着路天骂。
路天被震在那里。是的，自己当时心里不正充满怨恨、仇恨么，尤其在卓婳拒绝了自己的请求时，否则自己怎么会将手卡住卓婳的脖子，原本内心深处就早就深藏着魔鬼，时机一到便狰狞窜出，是我，真的是我自己杀了她们！
路天不能反驳，不再作声。
“我提醒你，你不杀他们，他们也活不久的。因为你们每个人都是战神十分之一的神识支撑，所以最多只有两纪寿命，就是说你们命最长能活到二十四岁！那个武汉娘们儿，你不杀她，她也再活不过三个月！而你，如果不做战神，最多也是两年的活头。最可惜的是，错过今世，战神复活的几乎就再无可能，神识重聚的机遇怕到等到这个世界劫灭日都再等不到。”
路天低着头不再吭声，对着索殃催逼的眼光，低头说道：“反正我不会再杀人了。”
“随你便，你不杀人，自会有人来杀你。地皇需要战神，战神一定要重生！新一轮惊天动地的大战即将来临，我都嗅到了那即将到来的浓浓的血腥味了，哈哈哈哈。”
索殃仰天大笑，笑声未毕，跺脚腾空飘然逝去。
路天一人孤零零站在天台上，身下是雪花一样的碎报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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