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罗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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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午休了。”樊清过来摇一下陈谛的椅子。
一个上午保持着一个姿势,陈谛将自己抛进三清六御菩萨罗汉的世界里。那个世界犹如一个巨大繁复立体交错的迷宫,有时好象已经找到了阿里安娜的线团,一转弯却又发现原来线团也一样乱缠难解。整理中国神系,谈何容易啊。
只有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陈谛才能忘掉路天,忘掉汩珠,忘掉杀人的新闻,忘掉让他心乱如麻的现实中的事。
陈谛抬起头,看见樊清清如溪水的笑容。哎,生活要是象樊清笑容这样清澈该有多好。
樊清拉着陈谛去食堂吃饭,一边路上还宽慰陈谛:“师傅,你放心好了,你朋友做极品鸭的事,我绝对绝对不会对外人讲的。”
马上有几人回头紧看。
陈谛哭笑不得。樊清不知道,早晨陈谛到公司上网看到的另一条新闻,其震憾力一点不亚于昨天看到的极品鸭热贴。
在武汉热线第一现场版块里,陈谛看到了这样一条消息:鹦鹉大道某小区一少妇室内遇害!时间、地点、人物,和路天昨晚说得完全相同。
陈谛被震坐在椅子上!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自己真的看见路天当时在屋子里睡觉啊,难道路天真的能梦中杀人?陈谛想得脑子发痛。上班铃响了,他一头扎进工作中。
吃过工作餐,陈谛坚决拒绝了樊清一起交流神话或探讨鸭子的建议,留下撅着嘴表达深度不满的徒弟,自己一个人下楼散心。
繁华的大街,灼热的太阳,陈谛低着头无目的地前行。一个影子挡在面,自己左移他左移,自己右移他右移,陈谛抬起头,却是一个着青色袈裟的光头胖大和尚,四十多岁,下巴两腮胡茬剃得发青,两只铜铃大眼正紧盯着自己,见陈谛停下,缓缓举起一只手来,口中说道:“施主,拿来。”
陈谛掏出一张十元钱递给他,和尚摇头不接,口中依然道:“施主,拿来。”
陈谛换成一张五十元递给他,和尚依然摇头不接,口中仍道:“施主,拿来。”
陈谛不想理他,也不愿多事,转身向回走。那和尚仿佛会移形换影一样,不知怎的一下又挡在了陈谛的一米前方。
陈谛不禁来气,对和尚说:“你这和尚,来自哪方丛林,怎能强行如此化缘,就仗你身形庞大么?”
和尚不怒不笑,两个大眼只是盯着陈谛道:“贫僧大真,来自仙湖寺,非为化缘,只想向施主讨回你昨天拿去的宝贝。”
陈谛大惊,(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效率比110还高!)口中却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我要上班去了。”十几米外就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巡警,还怕你和尚当街动粗不成。
大真和尚一把扯住陈谛手臂,对着陈谛说:“施主若不交还,只有请施主过去坐坐喝杯茶了。”
陈谛用力甩臂,一下却没有挣脱。和尚又道:“你上次不是土遁么,那这次我们飞天如何?”话方说完,和尚嘴唇快动,似在默念什么咒语,瞬间一团浓雾生起,刚刚将两人包裹在内。和尚高声念个“起”字,陈谛便感觉双脚离地,由和尚拽着手臂如无座力火箭一样直升空中,由那团已化作白云的雾包裹着,急向东面仙湖寺方向疾飞而去。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瞬间空出几平方的位置。周遭几个路人困惑地揉揉眼睛,望望天,“好怪的一阵风啊。”一个人说。
风声呼呼在耳边作响,以400米高帝王大厦为代表的整片楼群,在身下犹如儿童积木玩具,饶是陈谛一向镇定胆大,也由不得心惊生汗。不过一分钟,就已看见前方下面一片碧玉般的湖水,便是昨天到过的仙湖了。
速度减慢,感觉象流星一样笔直划向一方金碧辉煌的丛林。陈谛担心两人会象鸡蛋一样破碎,但大真和尚力道落点拿捏分毫不差,伴着风声陈谛双脚一震,发现已经站在一重院落之内,正对一座飞檐拱壁的大殿,大殿上方正中挂着三字横匾:罗汉堂。

不由分说,大真和尚将陈谛直接牵进大殿,殿门随即闭上,殿内却已有五名僧人侯坐在大殿正中蒲团之上,老者八十上下,少者也有四五十岁,个个端坐如不动罗汉,见他们进来,目光齐齐投到陈谛身上。
大真向前朝中间最长者行礼道:“大真已将取珠者拿来。”
中间老和尚应点点头,面如枯木无一丝喜怒之色,对着陈谛说:“将汩珠交出来吧。”
大门关闭,殿内光线晦明,十八尊罗汉前各有一盏琉璃灯烛光点燃,更增了一层神秘缥缈气息。刚才飞在天上惊出的冷汗,将衣衫贴身粘住,陈谛感到有点冷,虽然外面赤日炎炎。
见他不言,老和尚再道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要将湖神、龟王带上来与你对证吗?”
至此地此时,陈谛清楚否定狡辩已没有用,定下心神,站直了对着中间老和尚说:“不错,汩珠是我所取。我取汩珠是为一朋友治病,但是汩珠刚拿出来,就被一阵黑风裹走,去向不知,一切皆是我的责任,如何处罚你们尽便吧。”
虽然说得高声有力,心中却是极忐忑不安,到底将会有如何惩罚,剜目取眼还是做牛做马,一点没准一概不知,但塌天大祸既然是自己闯下,要杀要剐都就由自己来当吧。希望不会再牵连到土地神和更多的人。
“被黑风裹走了?!”老和尚旁边两个僧人失声惊叫。
大真在旁边哼一声:“说得轻巧,你知道汩珠价值和来历么?处罚,怎么处罚你都不过分!!”
中间老和尚抬起一只手,众人静声,老和尚将手向陈谛一挥,一只跳跃喷火的火龙张牙舞爪向陈谛面门扑来,陈谛惊骇无比,不由自主后退连退数步,火龙步步紧逼,灼热的火焰似将他的头发燃着,陈谛急闪到欲到伏虎罗汉身后躲避。
老和尚翻手将掌收回,火龙即刻缩成芥粒大小没入娑袈袖中。
大真向前一步禀道:“方才腾云飞天,观他的确无甚法力。”
老和尚左边一长眉和尚也说到:“我以慧眼观他,确无神通本领。”
老和尚这才道:“你一凡人俗子,如无人指点,如何得知汩珠、进入水宫,如无人帮助,又如何拿动汩珠并打伤太岁?说吧,幕后指使你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没有幕后指使,一切都是我自己行为。我梦中得知汩珠消息,并得入水宫之法。至于搬动汩珠拿走汩珠,应全是无名黑风所为。”陈谛重新站好,一口咬定。
“哪你在为哪位朋友治病?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老和尚追问。
“个人**,无权奉告。”陈谛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如枯木般面目。
一旁大真和尚猛推陈谛一把:“你以为咬牙不说,你就能过关么?”
“过不过关,随你们怎样吧!”陈谛心中也愈加烦躁,索性闭上了眼睛,一付任杀任打的样子。
对面端坐老和尚和四僧人一时默然。
大真和尚大怒,一把揪住陈谛衣领:“你以为你耍无赖,我就拿你没办法?告诉你,大真至少有三千种法子对付你!”说着一掌欲拍向陈谛胸口。
陈谛不作反抗,闭上眼睛,坦然受之。
正在这时,殿门吱呀被打开,明亮的阳光哗啦啦一下流进殿内。
大真松开了手,包括老和尚在内的五僧齐齐从蒲团上站起,对着门口低首合掌,齐声念诵:“南无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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