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郭嘉住处。
几声强烈的咳嗽声传了进来，原本正在打坐静的思的郭嘉突然心中一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一张苍白，不带任何血丝的脸映入眼帘，郭嘉淡淡一笑，道“戏兄，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你我竟然会在这儿见面了？”郭嘉微微伸手，指了另一个蒲团，示意戏志才坐下来，“此时此处此情，都非你我相逢之机啊！”郭嘉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戏志才一楞后，苍白的脸上好不容易浮起一抹微带血色的笑意，说道：“这么说来，郭兄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
“我倒想装成不知道，不过，在戏兄面前，我想就用不着玩装疯卖癫这套把戏了。”戏志才闻过，轻轻点头，“戏兄，你我有多少年不见了？”忽地，郭嘉话锋一转，问道。戏志才哈哈一笑，回答道：“应该有好……好……几年了。”没想到这哈哈一笑，又引起一阵咳嗽，郭嘉眉头微微一皱。
“你我自小在都是许昌长大，一样少年出名，可也一样身患绝症，还记得戏兄你我最后一别之际，你对‘许昌第一才子’的名头始终耿耿于怀，当时并立下豪言，说将来一定投得明主，干一番事业赶超于我，今日果真应验了？”郭嘉看着戏志才缓缓坐下，“身逢乱世，你我皆是身不由己，没想到戏兄这么快就找到心中明主了？当真是可喜可贺。曹孟德果真算是一代枭雄。”郭喜最后加了一句。
戏志才听得最后一句话，眼前为之一亮，开口道：“还记得当年你我论及天下大势，奉孝曾经明言：当今朝廷是大厦将倾，除非有绝世英雄出现，挽狂澜于既倒。我当时笑问奉孝何不做这绝世英雄？奉孝却笑着而言，说世之枭雄尚未出现。既然奉孝已经说了曹公也算是一代枭雄，何……何不……”说到急切间，戏志才又剧烈咳嗽起来了。
郭嘉伸手到断了戏志才的话，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戏兄之病？”郭嘉小心翼翼的问道，也是有意转移开问题，“当年的戏兄，可谓是事事不肯落人后，而且是针对我而言，就连身患绝症一事上，戏兄也曾经放出豪言说：就算是死也是要死在我郭嘉郭奉孝后面，如今看来……”郭嘉干笑了几声。听了郭嘉这番戏谑之言，戏志才脸上不见丝毫悲喜之色。
“到今天我才知道，‘许昌第一才子’之名于奉孝而言，的确可谓是名至实归，我没有两天好活的了，在此事上，只怕戏志才又得输于郭奉孝了。”志戏才苦笑一声，自嘲般说道：“你呢？你的病……”
“还是老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病肯定活不过二十岁的，你尽管在下面放心等着，用不着多久，我一定会下去找你的，记得帮我向阎君讨个好住处？”郭嘉笑着对戏志才说道。“一定！”戏志才会意点了点头，道：“只是我刚才我讲之事？你我虽然都是命短之人，可也注定了你我皆非心甘寂寞之辈，曹公的确可谓是我所阅之人中，最适合作主公的，他不禁是我戏志才心中的明主，也是郭兄心中之主，奉孝不妨……”
“那是以前！”郭嘉一口打断，道：“若是在二年之前，若我见得曹操，定然心甘情愿地奉他为主，他也的确是我心中理想之主，只是……”
“只是什么？”戏志主神色一紧，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只是……”郭嘉只说了两个字，却是盯着戏志才看了起来，一脸的神秘莫测之意，“我记得当时我到世之枭雄尚未出现之际，戏兄似乎不以为然，当时还曾说过：若我戏志才要寻之主，当是才德兼并之辈。戏兄心中明主和我心中之主大和出入才对，为何……”
“人都会变的。”戏志主右手握拳，微置唇边，轻声地咳过一声后，“况且值此乱世之际，有才有德之人注定一生庸碌无为，只有心怀雄图大志的枭雄才会大展鸿图。”
“好个人都会变，你戏志才能变，我郭奉孝又为何不能变？”戏志才神色一变，“早闻得戏兄早在数年之前变投在了曹公手下，能否说说是何原因让你决定了心甘情愿奉他曹孟德为主？”戏志才深吸过一口气，仿佛陷进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又过了半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眼睛微带着迷离般的憧憬。
“那年大雪，我游历天下途中，不想病情发作，是曹公救了我。”说得甚是简短明了，简短到郭嘉为此足足等了半晌。
“没了？”郭嘉正色问道，戏志才摇了摇头，一脸的得意之色，“好你个戏志才，都这会儿功夫了，居然还想着捉弄我？”等郭嘉恍然大悟之时，戏志才已经连人带蒲团移到郭嘉够不着的地方，戏志才满心欢喜，像是奸计得逞般，笑道：“谁叫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你捉弄于我的多？一报还一报，今天总算是得偿所愿了。”说到得意个，戏志才又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却不想这回咳出几口血，戏志才暗中抹去，抹去血渍那只手悄悄地藏在了背后。
郭嘉默默地将他一动作看在了眼中。
“对不起！”郭嘉说道。戏志才足足也楞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用另一只手笑指着郭嘉，道：“没想到从来不说客气的郭嘉郭奉孝，今日居然会对我戏志才当面说‘对不起’了，这么点小事儿，你至于吗？说是你真的觉得‘对不起’的话，你不妨考虑我刚才之言……”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此事！”郭嘉一口夺过，戏志才脸色一变，一颗心渐渐下沉，“你可心甘情愿奉曹操为主，我虽知不只是为了报恩这么简单，你也别急着承认或否认。”郭嘉打断了正欲开口说话的戏志才，“你会变，你可知我又为何会变？当年一心认为只有枭雄之才才是心中明主的我，今天却不肯选身为枭雄的曹操，你可知‘常山赵子龙’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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