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三圣坳中断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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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门似是而非的越女剑法,杨逍并没做出详细解释,只是要她继续认真学,想了一想,又嘱咐道:“若有不懂的,不妨来问。”以他这样的高傲个性,这句话其实跟“其实我也很感兴趣,你学完了赶紧过来演给我看”差不多。
为了跟杨逍交差,朱九璇好歹硬着头皮学了下去,好在无论是朱夫人还是杨逍,没人规定要她什么时候学会,她便不用十分精力在这上面。
至于乱七八糟学了四年之后,她自己究竟是什么身手,她委实答不上来,毕竟还从未跟人动过手,用麻醉枪杀了那个波斯明教使者也不能算她的本事。
当然,一个人穿越到武侠世界,不可能不跟人动手的,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这一日,朱九璇在练剑法之时,詹春怯生生地走过来,把她拽到一旁,说是有梯己话要说,朱九璇只有祈祷她说的并非太难为情的话,因为方圆数丈的距离,以杨逍的内力,他便不愿听,自然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詹春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开口道;“璇儿妹妹,我有一个表哥,他是昆仑派弟子。”说着脸上一红。
朱九璇暗道她说什么了,怎么就脸红起来,转念一想,便知道关键不是她说了什么,只是因为她提到这个人,所以她就要脸红。两年来,詹春已经从一个小姑娘,长成十四岁的亭亭少女,若是在当时,多半也是该订婚了
詹春扭捏了很久,才又道:“他武功很好,很受昆仑掌门何大侠器重。他就跟何大侠提了我的事。”
朱九璇听她把何太冲称为“何大侠”费了好大力才勉强没笑喷了,强忍住道:“好啊,我几时去喝你的喜酒啊?”
詹春面红过耳,道:“不是那件事,他去求何大侠收我为徒,何大侠看到他的面子,就答应了。”
朱九璇一愕,道:“那你是什么意思?答应了吗?”
詹春脸色变幻不定,迟疑道:“我本来不该答应的,可是,他说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将来再请师父做主,让我们…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不。而且,昆仑可是名门正派…”话未说完,就被朱九璇一把捂住嘴。朱九璇也着着实实出了一身冷汗,刚才她说要另投师门的话,其实已经犯了武林大忌,但她理由涉及私情,最是触及杨逍软肋,也许就此允了也未可知,但若说出什么名门大派之类的话来,那才真是大祸临头。说句实话,若詹春说了下面一个理由,朱九璇自己也会生气,何况杨逍。她只恨自己拦得晚了,以杨逍之智,自然知道詹春下面要说什么。
果然杨逍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透着一丝冰冷:“璇儿今日也练得累了,且先回去休息吧。”
朱九璇迟疑了一下,开口道:“詹春姐姐…”
杨逍皱眉道:‘平日你不是一听休息,便跑得比谁都快么,怎么还在这里多口?”
朱九璇用尽诚意,做出了一个诚恳的祈求神色,然后无可奈何的回家去了,后来她想起来,原著中似乎有一个叫詹春的昆仑弟子,后来跟了一个姓苏的鳏夫,没听说有什么表哥啊?
第二日她又去找杨逍时,不出所料的没有看见詹春,她生怕听到什么噩耗,竟一时不敢出口问詹春究竟如何。倒是杨逍看出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道:“我杨逍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姑娘,何况她照顾过晓芙。既然她觉得昆仑派才配得上她,我何必强留?”
朱九璇松了口气,却听杨逍道:“今日我先教你一路剑法,看仔细了。”也不见他出剑,随手折下一枝细枝,一挥之间,身形跃动,剑招行云流水的使将出来,绝无半丝停顿,变招快如闪电,偏偏一招一式都叫她看得清清楚楚,招式绝妙之处,更令人不可思议。一套剑法使完,倏尔回立,便如丝毫未动弹一般,衣衫发髻一丝不乱,说不出的安闲潇洒。
朱九璇拍手道:“真是好剑法。”
杨逍道:“确实好剑法,我为了看全这套昆仑三圣留下的绝顶剑法,忍了四十八招才杀了白鹿子那老匹夫,如今在这世上,会使这套剑法的,便只有我了。可惜了白鹿子一死,还不知道有多少昆仑绝学失传。”
朱九璇一时没有想起白鹿子是何太冲的师父,只觉得现在杨逍教她昆仑剑法颇有点斗气的意思,不由暗暗好笑,但是被杨逍瞄了一眼,乖乖去练剑。
练了数月,堪堪将四十八招练过一遍,一日晚上,杨逍将她叫过,道:“今日先不必练了,你和我学功夫两年了,也该试试本领如何,我带你去个地方。”
朱九璇咬牙道:“莫非是昆仑三圣坳?”
杨逍俯下身来,摸摸她的头,道:“怕么?”
朱九璇不习惯的躲开他的手,道:“你不把我当小孩子,我就不怕。”
杨逍微笑道:“走吧。”轻轻在她腰里一托,携着她飘然而去。
昆仑三圣坳据说是个四季如春的好地方,但当晚却是乌云遮月,难得露出几丝星光,朱九璇运足目力,也只见到一片黑沉沉的房舍。三更已过,除了偶尔有巡山的弟子路过,坳中并无其它人气。
杨逍对谷中一草一木都异常熟悉,据朱九璇猜测,他肯定没少找昆仑派的麻烦,只不过从来不屑晚上来偷袭罢了。就算今天是晚上来,他也一直穿着白色衣衫,在夜空中分外显眼。如果遇到巡山弟子,也不躲避,长袖一拂之下,便躺倒一大片。
行进之中,路过一间大宅,杨逍道:“那就是铁琴居,何太冲住的地方,以前叫天顶堂。”
朱九璇在夜色中仔细看时,依稀看见此宅甚是宏伟,想来该当十分考究,毕竟是一个大派的中心,又想:天顶,顶天,明明是犯了明教教主的讳,说不定就是因此惹得杀身之祸,天顶堂,离天堂也差的不远,住在这里,岂不是找死。
行了一会,杨逍一个急停,身形顿时不动,朱九璇却没有他说停就停的本事,一个收不住向前急冲,若非杨逍拉了她一把,差点就摔在地上。
杨逍指着一片屋舍道:“那是昆仑低级弟子的住处,他们大多进门未满五年,水平有限,你去试一试。”
朱九璇皱眉道:“你是说,我一个,单挑他们一群?”
杨逍道:“你愿意试一试?”
朱九璇道:“再等十年吧。”
杨逍哼了一声,道:“何用那么久?不出五年,除了何太冲和他的太上掌门,教你在昆仑派难逢敌手。”随意指了一间屋子,道:“你一个人进去,取三把佩剑给我,不许叫人发觉,叫人发现了要用尽快的方法解决,一盏茶之内出来。”
朱九璇摇头道:“非也,这不是成了梁上君子了吗?要试武功,该当光明正大的决斗才是,那个….我去。”没敢再看杨逍,轻轻一跃,竟超水平发挥,一脚点在窗棂之上,第二次便上了屋顶,落下时甚轻,但还是弄得瓦片“嗒”的一响,好在屋里人似乎睡得很熟,又警觉性不高,没有其它声音传来。

杨逍在底下看着,对她的轻功水平倒也认可,只是略觉好笑,心道:我叫你取剑,又非叫你刺探情报,你上屋顶做什么?难不成要将瓦片都卸下来,直接从天而降么?
当朱九璇想起梁上君子并非要真从“梁上”进入,尤其是从屋顶也根本进不去的时候,在黑暗中羞得脸上通红,但又不甘心就这么溜下来,好歹卸下一片瓦,从顶上向屋里偷看。本来以为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没想到竟看到一闪而过的寒光。
朱九璇在黑夜中寒毛耸立,心差点跳出来,暗道:难道有人发现我了?可是他为什么不喊叫?还是打算来个手刃?那他胆可够大的,难道他就是何太冲,来弟子房里找乐子?好家伙,不知这房里住的是男是女,若是男的….
窗户轻轻一响,一个人影跃出来。这时乌云稍散,露出一弯新月来,借着这些许月光,能看得清这人衣着打扮,似是个少女,朱九璇立刻明白过来是谁,下意识的,轻轻跳下地来,这一次站得很稳,不由心中小小得意了一把,转头之间,看见杨逍竟不知所踪。
那少女,当然是詹春,低声道:“你…们终于来啦.”
朱九璇一阵恶寒,第一次有人把她和杨逍称作“你们”,令她着实恶心了一把。
詹春眼中似有泪光,道:“自从…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放我不过,我日日提心吊胆,夜夜难以安睡,生怕你们杀过来,杀我一个还不够,连他也要一起杀了,我知道,你们向来是不在乎多杀几个人的。如今来了,我自刎在你们面前,放过他好不好?”
朱九璇皱了皱眉头,道:“你说什么?当初你说要来昆仑,不是就让你来了吗,现在谁要杀你了?”
詹春摇头道:“我不知道,不知道那个人是大魔头啊,正邪不两立,我要知道,死也不会跟着他,如今我来了昆仑,我才知道他竟然是那样的可怕人物,也亏了师傅早早救我出来,不然我永坠魔道,必为天下不齿,死了也没面目见列祖列宗。他那样的人,怎会好心放过我,必然是又有什么阴谋了,若是要我做卧底探子,我便告诉他,詹春死也不会背叛师门,他要杀便杀好了,只不要牵连他人,便找我一个。”最后几句话说的掷地有声,甚是激昂。
朱九璇居然被她气乐了,暗道:这洗脑可够快的,只怕何太冲也没有这么正义凛然,可惜杨逍根本不屑做什么思想工作,不然就可以看见类似正邪纠结,矛盾痛苦的思想斗争了。要说她的脾气绝对是第一等的好,居然只淡淡的道:“杨逍教了你两年,何太冲也不过教了你数月,你居然一点也不信任第一个师傅。”
詹春瞪大眼道:“你怎么拿我师父和那大魔头相比?他教我,难到存着什么好心了?必然是有大阴谋的,说不定一早想送我来,暗算师傅。我如何能让他称心如意?朱姑娘,我瞧你也是一时看不透他真面目,被他迷惑了,你家里有钱,何必这么不三不四的瞎混,再说,听说杨逍是个淫贼,如今你还小,不懂这些个…”
朱九璇打断她道:“多谢提醒。你便怀疑他的人品,也不该怀疑他的品位,不论是你是我,想被他利用,还不够格。有些事情,说与你你也不懂。总之你有你的道理,但那并非我的道理,看来道不同不相与谋,你便当我入了魔道吧。今天是我一个人来的,他并不在,我来看看你,过得可好?”
詹春回了一声好,便默默不语,听了朱九璇说杨逍没来,神色一松,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犹豫片刻,眼神转为坚定,抬手拔剑,同时张口欲呼,朱九璇虽然为的就是要她先动手,仍不禁心里一酸,心知她是真要拿下自己了,当下也不客气,藏在袖中石子弹出,震得詹春手一晃,同时飘然向前,一阳指在她腰间一戳,将她点倒,道:“詹春,我只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我先将你的剑拿走了,不然明日他们定当怀疑你,你曾跟大魔头学艺之事,想来羞于告人吧,被发现了就不好了。你可记着,以后我再不认识你,我也不记得咱们一起和什么大魔头学武功,至于你害怕的事,我想你是多虑了,他再胡作非为,总归害不到你这个照顾过他爱人,又不值一提的小姑娘身上。”
一面说着,一面跃进屋里,她们这一番交谈始终压着声音,是以剩下五个昆仑弟子兀自酣睡未醒,朱九璇庆幸一番,一人补了一指,叫他们睡熟些。将六把剑抱成一捆,回到原处。这时满天乌云重聚,一丝星光也不见,四周黑沉沉的。朱九璇左右四顾,发现杨逍仍不见人影,不由有些害怕。心中又很压抑,与詹春的谈话令她十分不舒服,这也是她第一次接触正邪之分,以前那种东西对她来说真不过是一缕青烟。但朱九璇无法怀疑詹春的诚意,她就是相信正邪有别,没有什么外的念头,为了正义大义灭亲,倒也算是个真正忠纯之人。不过想想原著中大拍马屁,负义薄情的詹春,当她最终被昆仑的风气磨得世故寡情之后,她还能守住她心中的正义吗?到时候会不会重新因为没跟着武艺更好的杨逍而后悔呢?这些事情,本来就难以说清楚。
等了一会儿,见杨逍始终不来,不由真有些急了,虽然守卫叫杨逍放得差不多了,但凭她自己一个人要闯出昆仑三圣坳还是很困难的。心下越急,虚声叫道:“老杨,杨老师——杨左使大人——别藏着了,我可比你快啊。”她跟杨逍学了两年,始终也没个固定称呼,平时倒是叫“老杨”的居多。
杨逍的出现十分直接,就是“嗖”的一声出现了,空中略起一阵疾风。见她一脸的后怕,道:“拿到剑了?好,这就扔了吧,抱着也沉。”
朱九璇二话不说,将六把剑撒了一地,道:“沉死了,你去哪啦?”
杨逍淡淡道:“给昆仑的掌门留个纪念。”
朱九璇心道:不会是在何太冲床头刻什么“杨逍到此一游吧”,道:“天色快亮了,这就走吧?”
杨逍挑眉道:“走?我的题目就这么好应么?”伸手取出一个黑管子,向上一弹,黑管在朱九璇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带着“呜呜”的尖啸升上半空,发出“砰砰砰”三声巨响,在空中断为三截,喷出漫天绚丽的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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