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医治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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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想今晚写完一章,周末私事无法安心坐下来。
这几日脑子里想着结局,想得我颠三倒四,题目初定“太微星落”,以第一人称把主角写死,确实有意思。想想而已,不敢写,怕影响了现在写的心情和节奏。(07。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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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钟声从太和殿方向传来,今日已是皇后薨逝后第三天,太和殿角门一早就有低头进出的大臣,步履匆匆,无人高声言谈。我白布束腰,站于翰林院经史堂前,面前庭院屋檐倶已换上白色灯笼,天色阴暗,细雨纷飞,院中几株今春才植下的山茶却绿叶油油,粉红的花骨朵已经有含苞欲放的势头,这山茶是我昆明家中常见的,想不到在这皇城中能长得这么好。
“明堂,怎么在雨里站着”秦逸飞扯我衣袖,一道上了讲经堂。讲经堂内许多侍讲、编修聚在一起,秦逸飞问近旁的一位年轻翰林:老学士回来没有?年轻翰林回道:孙学士到南书房送先后谥文,还未回来。忽听门口传来喧闹声,一群小太监扶了孙学士进来,老人帽子歪斜,朝服泥水凌乱,额上鲜血触目惊心,跌坐于背椅上。众人皆围上,乱哄哄打听是由,学士闭目不答,权公公道:大家不要乱,国丈不满意,皇上有旨重新呈上谥文。我挤进人群,拿携带的丝绢为孙学士拭去血迹,叫秦逸飞去找太医,抬头沉声问道:权公公,是刘国丈打的吧?权公公几分慌乱道:国丈也是悲伤过度,一时情急……万岁爷也未怪罪。我对一旁的李书台道:请拿些烈酒为学士清洗伤口,周边的泥水先用清水洗净,再寻些干净的白布包扎……嗯,让太医先看也可,但我方才说得一定得做到。见李书台点头,我对孙学士道:烈酒清洗会很疼,学士千万忍一忍。孙学士睁开双眼道:无妨,待我重新写了谥文,先复旨要紧。我道:还是让学生来吧,权公公,可以吗?宫监点头道:皇上等着回话,能快些吗?
我走到书桌前,取过雪白宣纸,一挥而就。折好装入木匣,对权公公说:我们走吧。权公公惊道:这么快!郦翰林随我来。走进雨幕,一旁宫监为我打伞,清凉的空气使我冷静下来,和刘国丈的第一次见面竟是在这种情形之下,我是强顶还是服软,今日形势,于我不利,两相对比,我远非他敌手,想起孙学士紧闭双目的无言悲愤,心中怒火再起,我便会一会你这个权势滔天的刘国丈。
南书房门外,我双手端住木匣等候,听得里面有争执声,等待一时,宫监传禀后我挺身走进。只见皇上坐于书桌后,一手扶头,不胜疲倦之态,几位大臣立于两侧,岳父和父亲都在,书桌近旁一个黑袍消瘦的老者面露狠厉之色,应该就是国丈刘捷。我呈上木匣,皇上取了看过,道:也还可行,国丈你看一看。刘捷细看文字,低声念过,道:为什么老孙不来,年轻翰林只知道文辞华丽,哪有气势。岳父接过书文,道:我看文理通顺,含义深远,是篇好文章。皇上问我父亲:孟尚书觉得如何?父亲看我一眼道:好,较之前一篇更突出先皇后恭顺礼让的贤后风范。刘捷道:我却看不出来。皇上对我说道:郦卿,你解说一下,朕也想听听。
我暗中咬牙,抬头道:全文三颂,一颂先皇后孝心动天,敬奉太后不辞辛劳;二颂先皇后侍君谦恭,品行端方;三颂先皇后掌管后宫,约束家人……从无君前失仪之举。刘捷大怒:你大胆,小小翰林,谁借你的胆子。我盯住他的眼睛道:我奉旨解说,不曾辱及大臣,不曾咆哮南书房,不用借谁的胆子。岳父叫道:君玉,少说一句。刘捷点头道:梁相的好女婿,郦翰林胆敢借文讽刺为臣,请皇上治他不敬之罪。
皇上沉思一会道:国丈连日陪灵,太过劳累了,你方才提到想调雁门关总兵刘奎光进京任职,朕会考虑,郦翰林并非有意,好了,你们都退下吧,郦卿留下,再斟酌一下谥文语句。
待众人退出,我躬身道:请皇上赐下文书,臣再改一改。皇上道:不必了,郦卿陪朕坐坐吧。我行礼后坐于春凳上,皇上叹道:从未如此疲累,至亲之人几日内或亡或病,朕便是拥有天下,也换不回妻儿性命、高堂康健。我不由细看一眼面前的万乘之尊,只见他形容苍白,眼角布满血丝,两颊下巴已见青须隐隐,不由心中一动,回道:皇上节哀,太后吉人天相,定能转危为安。
皇上慢慢走到窗前,面向南苑,道:本该是初夏晴好天气,却连日的阴雨绵绵,原是一腔欢喜等待皇孙降生,遭此打击,太后心疾多年,只怕未必……勇王一直陪在慈宁宫,朕也想多看一眼母亲,每日的大事小事,都不让朕稍得空闲。我见他沉默,便道:太后慈母心怀,必能体谅皇上忠孝不能两全。皇上走回我面前坐下,我让他看得有些心慌,正待出声打破这尴尬,只听他说道:郦卿怎么也说些官样话儿,你灵气内敛,朕心里总觉得你能体会朕的心情,自古皇家疏骨肉,深宫少真情,我……其实就想找个说话的人。
我无言以对,皇上叹口气道:是朕为难你了,你回去吧,让孙学士好好休息,朕会明旨慰问,国丈,唉!我起身相辞,还未退出南书房,就见权公公跑进,神色慌乱道:太后病重,请…请皇上速到慈宁宫。我见皇上身躯微晃,随即冲向门口,在书房门口立住,回头对我说:朕记得郦卿你是懂得歧黄的,随朕进宫。的eb
宫监引路,顶着细雨一行人匆匆从南苑后门进入大内。站在慈宁宫门口,皇上眉头深蹙,低声吩咐我和权昌随他进去,余人宫外等候。
走进慈宁宫寝宫,光线即暗淡下来,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几名太医围在床前,皇上近旁询问,我站于一角,看宫灯影映下人影绰绰,勇王坐在床头,一个半老的妇人闭目斜倚在他身上喘气,身形微胖,面色苍白,额上汗水渗出,一个宫装少妇立在床侧不时为她拭去。一名白须太医佝偻着瘦小的身躯正行针灸之法,我从左侧看去,太医脸上的汗水比病人还多,点点滴落到官服上。宫女角角落落站了不少,并无一息声响。
宫装少妇低声说道:启禀皇上,太后昨夜睡不安稳,坐卧多次,一早就说胸闷,咳得也厉害,昨儿供上的老参煎汤服下,全吐出来……勇王怒道:这帮庸医,忙了一个时辰,母后现在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听太后哎哟一声,老太医跪下请罪,勇王斥道:大胆,给我门外跪着去。皇上问道:母后觉得如何?太后缓缓睁眼道:姚太医尽力了,让他外面歇着……你两个都在,多好……她拉住坐于床沿的皇上和勇王的手,双手簌簌发抖,眼角却流下泪来。宫装少妇低声抽泣,皇上低喝一声:温妃你出去。少妇掩面而出,静静寝宫只听得太后重重的喘气声,皇上低低声音似在诉说儿时琐事,我听在耳里,眼前这生离死别的哀伤直冲进心中,哪里还忍得住,泪水模糊双眼,心里知道这是极严重的心疾,杏林界还无良方,沉心细想,好像二年前翻阅古籍时,有一苗家土法……
突见皇上立起,太后剧咳,几口淡淡的痰血落在床前,身子随即软倒,一时又憋气难忍。勇王大叫太医,几个太医纷纷叫卧好,我定定神,走上前去,对皇上道:太后躺下气不顺,坐起更好。皇上看着我,又看太医,只听勇王叫声:又吐血了,怎么办?皇上开言道:郦卿你来,行吗?勇王骂道:一群无用之人,快去把太医全叫来,你小翰林来添什么乱,嫌命长了。我道:医家割股之心,岂能见死不救。皇上道:听郦卿的,先扶太后坐起来。
我让太后双腿垂于床沿坐起,皇上和勇王一左一右扶住,宫女听得吩咐,片刻便备好黄色丝带,我将几条丝带尽数牢牢系在太后双腿上,按住她脉搏,只觉极快的脉息渐渐缓和下来,抬头看,太后喘气渐平。我跪在床边,将丝带松开,等一时,再系上,几次之后,见太后睁眼,问道:太后觉得如何?
太后呼出一口长气,缓缓说道:好多了。我站起身来,退于一旁。勇王问我:郦翰林,太后是不是好了,到底怎么回事?我回道:太后心疾多年,心力疲弱,难禁意外打击,心为体血之源,臣之法为暂时减少血行归心,使之得以休息,然非治本之法。皇上点头道:有些道理,林医正,你的看法呢?医正道:翰林理论皆对,只是这系带之法臣未见过,阻血归心,确实高明。勇王叫道:别讲个没完,小翰林,你有没有治本之法,别藏着不拿出来。我抬头看面前各种期盼之色,思索道:臣非杏林世家出身,医道浅薄,若信得过臣下,还有一民间方子可试用,臣请太医院诸大人指点。勇王道:这没问题,我每天都在这儿,药煎了我先尝。皇上与太后低声商议几句,对我说:郦卿这几日就留在宫中,将寝宫东侧青凤阁腾出来,诊治用药以你为主,医正和姚太医、李太医一道参详,你只管尽心医治,太后说了,尽人力,按天命,命有定数,不会罪及各位。我等躬身称谢,退出外间商议。

我向三位太医行礼,道些谦逊之词,医正道:翰林医理甚通,不须谦让,太后心疾多年,最要紧的是先渡过此次难关,以后可慢慢调理。姚太医道:我看翰林之法见效倒极快,只是太后每日白天尚可,夜间喘息加重,昨夜折腾一晚,今晨就这般模样,不知能否再以此法缓解。我道:夜间卧床,万血加速归心,故心力愈疲,我这古法需寻得一些活物,今晚先设法拖得一拖。随后我提出高枕坐卧先行预防,汤药相佐,医正道:只得如此。
我将所需物品药材录于医稿上,正要交与医正,面前一手伸过拿走,勇王爷念道:水蛭五十条…。。什么?小翰林你弄些虫子来入药?医正道:水蛭可入药,《神农本草经》谓其主逐恶血、瘀血、月闭、破血消积聚……不知翰林要此物配方吗?入药应以干虫为好。我道:要活物,我晚上就要,越早越好,送到我房内,可以吗,勇王爷?皇上走出内室道:吩咐下去,照郦卿说的办。我接着说:皇宫内若还有蝴蝶兰,尽数拔了,取根洗净,与千年老参一起熬两个时辰,每两个时辰让太后服下一碗,配方我写在这上面了。勇王道:你还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老子亲自给你抓虫子去。
傍晚,岳父便携带换洗衣物来慈宁宫看我,坐于青凤阁内,他懊恼不已:老夫就是管不住这张嘴,在南书房闲聊时一时夸口,今日却让贤婿涉险,你岳母素华都在埋怨我。我笑道:小婿自会尽力,不能让岳父失了荐贤之功。“好一个大言不惭的小翰林”勇王端了个细竹箩进来,头脸均有泥水。我接过,打开盖子查看,一边说道:很好,都洗净了,请帮我准备烈酒、食盐、清水、白布、蜡烛、锋利小刀、大瓷碗……“还要油盐酱醋,你炒虫子吃啊?”勇王叫起来。我抬头看他道:不是。他怔住,一会说道:好好,你坐好,我马上就来。岳父担忧问我:君玉,你有把握吗?少惹这魔头。我摇头笑道:不妨事的,现时最要紧的是治好太后的病,他求我还不及。岳父又嘱咐几句,不能多留,自去寝宫外相辞出宫。的76
我去寝宫看视太后,见她斜卧于美人榻上,两床丝被垫于身后,气息尚平,晚间已喝下少许薄粥。放下纱帘,我告罪后细细查看了她舌苔、肢体,太后叹道:双足肿胀几年了,身子不好时就肿得更重。我安慰道:此次先行平复气喘之症,水肿需平日用药调养,臣晚些再来为太后诊治。
回到青凤阁,宫灯已经燃上,各样物品均已备齐,我让伺候在旁的小太监门外候着。坐于桌旁,揉揉发胀的脑袋,这一天确实有点累了,不知素华在家怎样的为我担心,夜里还有一个大阵仗,我须集中心神才是。
洗净双手,灯下我挽起左袖,细弱的左臂内侧可见到几条淡淡的青色筋脉,凝神看了一会,仿佛看到血液在细管里奔流。我拿过烈酒,缓缓涂抹于左臂内侧,右手捡起一条水蛭,放于青筋处,忽觉刺痛,见那虫子小小的脑袋正向皮肉里钻,边上细细的鲜血流了下来。片刻后,虫子吸足血后自行跌落桌上,我将其放回竹箩,拿过白布准备包扎,眼角扫过雪白前臂上的一片鲜红,忽觉腥味难忍,眼前红晕逐渐扩大,迷糊起来,心中叫声不好,想不到我竟有晕血之症。
迷糊中被人抱起,平卧床上后脑子就清醒了。皇上坐在床边正用白布为我包扎伤口,我看着露出在外与布一般颜色的手臂,脸上热了起来。他将我的衣袖拉下,问道:怎么回事?郦卿你觉得怎样?房内另一人叫起来:这就是你的好办法,虫子不会有毒吧?我不顾头晕,坐起下床,欲要行礼,被皇上拦住,面对勇王疑问,我慢慢回道:虫子无毒,是微臣体弱晕血,此法为苗家放血之法,古医书有记录,臣未曾行过,也未见过,所以先试行以观。勇王道:太后岂可让你试着医治。我低头想,再抬头而言:臣循医理,尽心力,以自身先行试验,为的是医家良心,为的是太后摆脱苦痛,从未想过以无稽之行试行病人。皇上道:郦卿向来谨慎,就依你而行,就是今晚吗?见我点头,皇上便吩咐下去,勇王不再多话,皱眉瞪眼,跟在我身后往慈宁宫去。
勇王扶起太后,在她耳边低低安慰。我待他停下,将所行之法简要叙说,语调力求平稳,让老人不用担心。随后坐于床前将太后左袖挽起,露出左臂置于医枕上。皇上站于我身后,不发一语,我只觉背上如芒棘在刺,勉强收住心神,洗净皮肤后,拿起一只水蛭放于眼前手臂青筋处,略显肿胀的胳膊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我心中感动,轻轻抚摸水蛭附着周围的皮肉,希望能减轻疼痛,又拿白布拭去留下的鲜血,心念集中之后,见血虽有晕动之感,较之先前好了许多。
几只水蛭吸血后,我额上见汗,到底第一次放掉多少血为好,心中无底。忽听哎哟一声,瓷碗跌落钝响,我抬头看时,正见温妃软倒,一旁宫女忙上前相扶,厚厚的地毯上一只青磁碗翻扑在地,药汁尽洒。皇上低声道:扶娘娘到外间去,叫太医先看。我呼出一口气,再拿起一只水蛭,只听勇王道:又倒了一个,这虫子真没事吧?母后你觉得怎么样?……小翰林,太后怎么不说话了……哦!睡着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吸这么多血得吃多少东西补回来?太后年纪大了,禁得住吗?……怎么不回本王的话,你又在干什么?我手足酸麻,汗湿背透,不觉怒火上涌,抬头盯住他双眼道:你住口。勇王道:怎么说话……他瞪圆了眼睛,我不欲退让,他终于调开了目光道:好好,我不说便是。待得十只水蛭吸血毕,我为太后包扎好,对皇上说:臣在晚间的汤药中加了安神方子,让太后好好睡一觉,已经让权公公通知御膳房,膳食中添了补血气的粥汤,若明日病见起色,隔日再行放血之法,较为稳妥。皇上点头,道:郦卿想得周到,用心如此,朕心甚慰。勇王看宫女扶持太后躺好,拉上纱帐,道:晚上还是我陪着,皇兄你先去看看皇嫂,小郦辛苦了,我陪你回青凤阁。
我称不敢,告辞退出,几步行来却难掩无力之感,身形踉跄,几欲跌倒。勇王跑上扶住我手,道:看不出小小翰林大脾气,我服了你了。我忍不住缩手,抽不出来,脚下却已停住,突听身后皇上叫道:郦卿。我转身,见皇上目光扫过勇王落到我身上,等了一会儿,他道:郦卿脸色不好,回去早点歇息,权昌,你指个伶俐点的小子跟着,照顾得精心些。我行礼谢恩,皇上说声不必了,我再向勇王行一礼,道:青凤阁数步之遥,不敢劳动勇亲王。勇王道:行,明儿再见,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
晨光从窗外透入,婉转的鸟鸣催人早醒,我揉揉发胀的脑袋,推被准备下床。“君玉,明堂,还睡啊!”话声未落勇王已经跨进门来。我心惊之下忙拉被覆身,忽想到昨晚未曾解衣,嘘了一口气,看他精神十足,不由气恼,下床整衣道:不宣而入,君子不为。勇王笑嘻嘻道:别跟我讲什么君子,太后早起爽快多了,今天要不要再去抓点虫子?我道不必。小太监送上漱洗用具,我看他准备,道:今日要去太医院看看,配几副药剂,勇王爷贵人事忙,不劳在此耽搁。勇王道:这宫里上下就数我有闲,我给你打下手。我想一想道:好!你先去问太后平日可服些首乌灵芝,我过会儿再去。看他出门,我暗自笑了一声,这位王爷倒不拿自个当外人,当真有些欺软怕硬的模样。
连日用心诊治用药,太后渐渐起色,气喘早已平息,已能房内行走。我在日常方剂中加了茯苓、泽泻、泽兰、黄芪等利水补气成分,又与太医商量,将汤剂成分配伍制成药丸,让太后每日服用。皇上见太后饮食正常,开始少量进补,也就放下心来。
算来留于宫中已经十日,我思念家人,一日借奉上汤药之机,向太后请辞。太后微笑道:现时身上舒畅,原不该再留翰林宫中,梁老丞相和翰林娘子不知怎样的怪我这老太婆了,哀家托翰林之福得以有命,心中正想着如何报答。我称不敢,门外通禀皇上驾到,抬头见皇上走了进来。他笑道:母后所虑自然是儿子来办,郦君玉听旨。我跪下,旨下我被封为侍读学士,从四品,南书房行走,从翰林院直入内阁,升迁之快,吓了我一跳。叩首谢恩,我在权公公陪同下步出大内,迎着初夏暖暖的阳光,隐隐的喜悦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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