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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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军统领衙门负责着běi jīng城的治安卫戍,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部门,因此做九门提督的人都是满人,下面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也都是满人,不过满人的惰xìng此时已经开始暴露出来了,他们往往都是光说不练的主儿,大量的脏活累活都要由汉人来干。
缉捕盗匪的事儿也是由汉人来承担的,其中有一个六品主事姓鲍名登,他一向是抓贼的高手,破获过很多重大案件,那地位就相当于福尔摩斯了。九门提督凯音布对他一向都很倚重,平时见了他也比较客气,不过这次的劫案发生后,凯音布的脸sè就变了,因为这么多天过去了,鲍登始终没能破案,凯音布就对他不止一次地大发雷霆,见过太子胤礽回来后,凯音布又把鲍登臭骂了一顿,并且对他吼道:“鲍登你给我听好了,三天内你要是再破不了案子,我就把你的顶戴给摘下来,让你滚出衙门,我说到做到!”
鲍登苦着脸从上司那里出来,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他们家的先祖据说是南北朝时期的大文学家鲍照,不过一千多年过去了,文采风流早已荡然无存,鲍登家从明朝那时候起几辈子人都是当官差的,都吃的是衙门饭。
鲍登对于自己的境遇非常的不满意,他辛辛苦苦地在衙门里做事,到了五十多岁了,才混了个六品主事,而这些年来京城里的大案要案几乎都是他破获的,可是功劳却都被那些满人上司给霸占去了,人家一个个升官领赏,到了鲍登这里就只剩下了一点残汤剩饭,到现在他还是主事,而主事这个官职在běi jīng城里也就是个芝麻粒大的小官而已。
现在这个主事能不能当下去还很难说了,鲍登叹息着离开了凯音布的议事厅,回到了自己平rì里办公的小院里。一进门,他就看见自己手下的一帮老捕头们正坐在院子里抽烟说话。
看到这帮人没有下去查访线索,而是在这里闲聊,鲍登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火气,他想发作,但是又忍住了,这些老捕头都是跟随自己多少年的老兄弟,很多案子的破获都是靠了他们的努力才完成的,现在他们坐在这里躲清静,一定是有原因的,于是,鲍登尽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怎么都在这儿坐着啊?还不快点下去找线索?”
一个老捕头把烟袋锅在鞋底上了磕了磕,对鲍登说道:“鲍头,还找什么线索啊?如今这线索太多了,都找不过来了。现在咱们步军统领衙门的牢房里已经塞得满满的了,管牢房的崔主事都对我们说能不抓就尽量别抓了,这么多的嫌犯,要一一审问的话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才够,现在剩这么几天的时间就要到破案的期限,如何才能做到啊?”
在古代,官差寻找案件线索的手段就是抓人,哪怕你只是一个目击者,一个证人,官差同样也可以把你抓起来,如果你的证词不能让官差满意,你还有可能吃板子呢。那个时候没有人身保护的法律,官差们可以任意胡为。
现在各种线索抓得太多了,都审问不过来了,可是真正的罪犯还是无影无踪,究竟该怎么办,这个案子该如何去破,让鲍登心情烦乱,不知所措。
鲍登之所以破案率高,在京城里有名气,一是靠着他经验丰富,善于判断,能从复杂的疑团表面看出门道来;二是他手下有一帮多年跟着他的老捕头,关键时刻都肯于为他卖力气;三是他像后世的jǐng察一样,在社会上养了一批线人,专门负责给他探听各类消息。
这次的劫案发生后,鲍登按照以往的方法,派出捕头们到处找线索,也就是抓人,重点要抓那些曾经有过抢盗前科的人,同时还找了那批线人们探听情报,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却是一无所获,白费力气。
鲍登叹了口气,对那个老捕头说道:“能不能做到我也不晓得,反正你们看着办吧,凯大人最后限我三天,三天后要是再破不了案,我就要回家种地去了,到时候我也照应不了你们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这时有个叫老荆的捕头说道:“鲍头,我有个想法,在肚子里憋了好几天了。如今这各种各样的线索太多,我怕说出来添乱,所以就没讲,现在我忍不住要说一说了。诸位,你们也都可以帮我参详参详,你们说这要是想抢银子发大财,是不是一定要去抢旗人的钱粮啊?完全没有必要嘛,这běi jīng城里有钱的地方可是太多了,随便找一家也比那点钱粮多,可他为什么偏要冒着风险去抢旗人呢?我觉乎着,这不一定是单纯是为了抢钱,更有可能是为了造反,应该是那些谋反的反贼干的,要不怎么咱们那些腿子们都打听不到一点消息呢,肯定是因为这帮匪徒根本就不是黑道上的人。因此,我就想,是不是去查一查那些以前曾经参与过谋反的人,看看能不能在他们那儿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另一个捕头坐在一边懒洋洋地说道:“你说的这些有什么用啊?我能找出比你更多线索来,关键是咱们哪有那么多功夫去查呀?”
老荆说:“我觉着这条路子能行。”
鲍登说:“你觉着能行你就去查吧,反正大家歇够了就别都在这儿坐着了,下去看看,或许能瞎猫碰上个死耗子。”说着,他就回自己的佥事房了。
巡捕们都站了起来,准备下去再查访一番,老荆叫上了两个年轻的捕头,对他们说:“韩七,刘康,你们两个跟我来,咱们去找个人。”
老荆带着韩七和刘康直奔着广渠门外而去。他要去找谁呢?原来,这个老荆在衙门里干了二十多年,经历过很多案件,现在他想起来当年自己曾经参与破获了一个叫做“岳王会”的反清组织,其中有一个叫白英广的人就是他亲手抓的。这个白英广被抓到了衙门之后,不等用刑,就全盘招认,供出了他所在的岳王会组织的大小头目,而且还带着官差去抓人,并且亲自出面,诱捕了岳王会的主要领导人。因为白英广戴罪立功,所以官府方面对他从轻发落,岳王会的主要成员都被满门抄斩了,大多数成员也都被杀头了,只有像白英广等少数算是有功的人员捡了条xìng命,在狱中被关了两三年后就被释放了。
老荆清楚地记得,上个月还在广渠门外看到过白英广,当时他在替一家货栈记账,于是老荆就带着韩七和刘康两位年轻的捕头,直接来到了广渠门外。
到了广渠门外,老荆直奔着那家货栈而去,进去就大声嚷嚷:“你们那个白英广在不在?叫他给我出来!”
货栈的人一看是官差来了,都不敢怠慢,急忙让座倒茶,同时有人去招呼白英广。不多时,白英广就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看着老荆,他强笑着点点头:“荆……荆爷,您……您吉祥啊。”
老荆拿出烟袋不紧不慢地装上烟末,慢条斯理地说道:“小白呀,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事儿来找你吧?”
“哎哟,荆爷,这……这我一时还真是想不出来,要不,您给提个醒儿?”
“你他妈装什么蒜啊?běi jīng城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他妈还敢装糊涂,想耍我是吧?”老荆瞪起了眼睛。
白英广吓得差点跪地下:“荆爷,这这这……这抢劫镶红旗钱粮的事儿和我没关系呀,我哪儿有那本事啊?”
“啥也别说了,跟我走。”老荆站了起来,韩七和刘康架住了白英广就向外走去。白英广不住地连声高叫:“荆爷,荆爷,我冤枉啊,我冤枉啊!”
老荆并不理睬,只是一路向外走,韩七和刘康架着白英广一路来到了一处街角,老荆看这里僻静无人,便把手一摆,韩七和刘康就把白英广推到了一堵墙的前面。老荆把手放在白英广的肩上对他说道:“你说这桩案子不是你干的,那是谁干的?是不是以前你们那伙人干的?你给我老实讲清楚。”
白英广哭丧着脸说:“荆爷,自打朝廷剿灭了岳王会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和从前的那些人来往了,即使在街上见到了他们我都绕着走啊。这……这……这桩案子我是真的不知道谁干的呀!”
老荆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姓白的,今儿我就你耗上了,你他妈的要是不给我交代出来点干货,我今天就把你带到衙门,先关你个把月再说!”
白英广都要哭出来了:“别介,荆爷,我在货栈里找份差事不容易,您别砸我的饭碗啊。”
“那他妈就给我说点有用的!”
“好,好,我说,我说,让我想想,想想……”白英广拍着脑袋冥思苦想了半天,终于眼前一亮:“哦,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我前段时间啊,见过一个人,这个人以前就是岳王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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