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DOW(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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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让社会不得安宁的抵抗运动团体。
不,所谓抵抗运动是被不列颠统治的日本这边的称呼,反过来从不列颠的立场上看,这毫无疑问是个恐怖活动集团,不过不管怎样,这个团体大放异彩是有目共睹的。
团体的名称是“黑色骑士团”。
为什么这个团体与其他恐怖分子不一样呢?
这是因为他们所奉行的主张。
“——我们不否定战争。但绝不允许强者对弱者单方面的屠杀!攻击者只能是有被攻击的觉悟的人。当拥有力量的人攻击无力反抗的弱者的时候,我们还会再次出现。无论敌人有多么强大!”
如果从好的方面解释这句话,那就是——他们主张不管对方是不列颠,还是与他们相同的反不列颠恐怖分子,只要做出牺牲手无寸铁的平民这样的行为就决不饶恕。
实际上他们也以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这一主张。
——在被称为“新宿政变”的事件中。
对无差别破坏日本人居住街区的不列颠军,他们毅然发出挑战,并将其逼到几乎全灭的境地。
——在被称为“Orange事件”的事件中。
他们拼死保护了被不列颠军当作杀害前总督克洛维斯皇子的犯人而抓捕的无辜嫌犯。
——在被称为“河口湖畔事件”的事件中。
从属于11区反不列颠实力最大派系——日本解放战线派系的恐怖分子劫持不列颠平民为人质,尽管同为恐怖分子,他们却将人质救出。
尽管立场是反不列颠,但他们进行针对攻击的目标却并非只有不列颠。
他们自己主张“残暴的强者”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
正因为如此,在11区,这个团体颇受瞩目。至少,嘴上说着憎恨不列颠的统治,却也不太赞成恐怖活动的、被称为“保持沉默的稳健派”的日本人对此很接受。当然,以其他立场来看——例如在河口湖畔,对于因为他们的营救人质行动而丧命的日本解放战线成员来说,他们就是“只会说漂亮话,连同伴的仁义都舍弃的背叛者。”,又或者对于11区总督柯内莉亚?L?不列颠来说,他们是“赢得民心后,就会以伪善者的嘴脸煽动民众的罪犯。”
最后,他们形成了这样的主张。
“拥有力量者,畏惧我吧!无力量者,求助于我吧!世界……由我们黑色骑士团来审判!”
这句话里,实际上也包含着这样一些矛盾,即:他们为什么有审判的资格;审判这一行为本身,与他们所否定的强者与弱者的关系是否有关联,等等。不过,这些矛盾在他们大快人心的行动面前都算不得什么。
用个容易理解的词来描述的话,他们就是“正义的使者”。
不屈服于强大的不列颠,也不将无关的人卷入战争,为了居住在11区的众多日本人而坚持战斗的人们——
至少,在讨厌不列颠的日本人心目中,他们正是从天而降的英雄。人们因他们而狂热,他们的领军人物也备受人们赞誉。
对。
他的名字就是,ZERO。
身为黑色骑士团的领袖,却是个总把脸藏在黑色面具背后的谜样人物。
谁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这样说其实并不正确。
至少现在,就有一个人知道ZERO的真实身份。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在这里的少女,C。C。。当然,C。C。不是ZERO。
就是说,ZERO的真实身份——
是他,鲁路修?兰佩鲁杰……不对,他的真名是鲁路修?V?不列颠。
八年前,被作为人质送到日本,在之后发生的同不列颠的战争中被认为已经死亡的神圣不列颠帝国第十一皇子。
现在的他使用假名,图谋颠覆亲生父亲沙鲁鲁?J?不列颠所统治的不列颠帝国。这名活在面具下的少年——鲁路修,就是ZERO。
如最初所说的,打盹到傍晚的鲁路修,在妹妹娜娜莉回来之前醒来,给许多人打了电话。
“……是扇吗?我是ZERO……啊,对。关于昨天的事。今晚能把人召集起来吗?……不,没必要来那么多人。不过,干部级别的都要来——当然,还有华莲。玉诚他们来不来都无关紧要……”
C。C。在床上无表情地看着鲁路修。
等鲁路修打完电话,她冷冷地说道。
“我每次都在想。你这家伙虽然缺乏对人的警惕心,但还满有胆量的嘛。”
“在校舍里以ZERO的身份打电话没问题吗——你是想说这个吧?”
鲁路修把手机放在沙发上,冷笑道。
“放心。加了迷彩伪装的。而且,这台机器是号称情报战世界第一的不列颠军的特制品。”
“你从哪里得到的?”
“这个嘛,只能说是蛇有蛇路,鼠有鼠道了。”
鲁路修轻描淡写地回避了问题后,就把打盹前穿的制服脱下来,开始换衣服。
当然,一直看着他的C。C。没有用毛毯遮住眼睛,也没有把目光移开。不过鲁路修也并不在意。
鲁路修脱内衣的时候,C。C。再次问道。
“那么,你准备做什么?”
“你指什么?”
“别装糊涂,是和刚才的新闻有关吧。说起来,从那件事发生的那天开始,你就经常出门呢。”
“是吗。”
“难道是,因为不能原谅牺牲平民的恐怖分子,所以去搞定凶手——你不会是想说这个吧。”
听到这,鲁路修的表情变得有些冷酷。
他**着上身,回头对床上的少女说道。
“连你也这么说吗?C。C。。”
“……”
“别搞错了,我可不想成为什么正义的使者。只是扮演成正义的使者而已。特别是对现在11区的人。在河口湖畔所说的那些,虽然也不能说不是出于本意,但我可不愿意老是被理想主义束缚着。”
“也就是说那是为了增加同伴而撒下的饵食吗。”
“话虽然不中听,不过就是这样。”
“真是个厉害的说谎者,和那位英勇的总督评价的一样。”
听到C。C。不经意的言语,鲁路修大声笑了起来。
“完全正确。我就是伪善者,煽动者。不过,从结果上看,如果这样做能够毁掉那个不列颠的话,就万万岁了。”
不知道是因为幼年时的经历,还是与生俱来的本性。
鲁路修?V?不列颠这名少年在性格上,出现了本质性的扭曲。
本来,他对自己的祖国不列颠的反叛,既不是为了日本,也不是为了日本人。
完全是出于私人恩怨。
——要给抛弃他们兄妹、对母亲见死不救的父亲,不列颠的皇帝一点颜色看看。
——想要给身心皆受到伤害的妹妹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能够愉快地生活的世界。
这两点,是驱使鲁路修行动的动力。这完全就是出于私情。
(就算这样,我也没打算指责你。)
看着继续换衣服的鲁路修,C。C。心里这样想道。
因为私情,而将许多人牵连进来,颠覆一个国家,这就是恶。姑且算是这样。那么,出于公共利益而将许多人牵连进来,使国家动摇,这又算什么?不得不说,这就是善。荒唐至极。这并不是谁善谁恶的问题,而是要指责的话就都该指责,要不就两者都不指责的问题。不管是因为他人而死,而是为了大家而死,死就是死。对于绝对的个体来说,这没有什么分别。至少,C。C。是这样认为的。因此,她不打算指责。
因为自己——是这名男子的共犯。
(能帮到我的忙就行了……我只要这个——)
她这样想的时候,鲁路修换好了衣服。
他穿的是极不惹眼的服装。刚才与黑色骑士团的成员联络过,现在他一定是打算去那边。
不过,他却没有戴面具。关于ZERO的真实身份,骑士团里的成员没有一个人知道(应该说,是不会让他们知道的。本来,鲁路修就是他们日本人的敌人。不列颠人。)因此,和他们会面,面具是必不可少的,但就算这样,也不能带着面具走出活动室。
另外,C。C。对鲁路修想去做什么还不十分清楚。虽然知道一定是与刚才的新闻有关,但其他的事情由于鲁路修回避问题而不大清楚。
有些火大。
这名男子的性格如何,想些什么。C。C。管不着。但现在他要是死了,或是被抓就麻烦了。
换好衣服的鲁路修虽然不能读出C。C。的心思,却冷笑着说道。
“关于我现在想去干什么这件事——我先告诉你一点,C。C。。11区那位漂亮的总督,柯内莉亚?L?不列颠殿下,现在正急于推进该地区的军制改革。”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最近,她每次在电视上出现都说这个。对你来说,这是有些棘手。”
“不错,不过,你认为这只是针对我一个人的吗?”

“什么意思?”
“哪里都有寄生在狮子上的害虫。”
说完这意义不明的大话,鲁路修突然收起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还有一件事要说。你给我老实呆在房间里。明确告诉你,你要是擅自行动的话,我的计划就会被打乱了。”
“你应该记得我的擅自行动就过你多少次吧。”
“不……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不用你操心。就算出现破环计划的障碍,我也有办法应付。”
“好的好的,我知道啦。”
C。C。敷衍地回答道。
“反正也快到晚饭时间了,就让我悠闲地看场好戏吧。”
鲁路修虽然以怀疑的目光盯着C。C。,但他知道再怎么警告也没用了。
鲁路修满脸不悦地出了房间。
房门自动关闭的声音响了起来。
留下来的C。C。呆坐在床上。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射进来。
基本上,这间房间反映了主人的性格,物品不多。不过,不知是出身的原因,还是只是单纯的因为兴趣,沙发和桌子上放的都是高级货。反过来说,因为这样,房间里欠缺一种生活感。不,实际上就是如此。对这个男子来说,这里只不过是个临时的容身之所。

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房间里摆放着的家具的C。C。,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只是扮演正义的使者而已,是吗……”
远处有了响动,是妹妹回来了。
C。C。继续说道。
“你能贯彻到底吗?鲁路修。”
不行的吧——C。C。在心中给出了对刚才自言自语的回答。
夜幕即将来临。
如果说鲁路修?V?不列颠这名少年戴着面具的话,这里还有一名少年也戴着面具。
不过,他的面具别人看不到。无人知道,没有理解。或者可以说,连他本人也不明白。
进一步说,如果鲁路修是个身为不列颠人,却谋划破坏不列颠的人的话,他就是一个外国人——而且是个被不列颠统治、屈服于不列颠,却站在保卫不列颠立场上的日本人。
他就是名誉不列颠人枢木朱雀。
11区统治军?特别派遣向导技术部所属,准尉。
说起来有些讽刺。
正确地说,他们两人最初的相遇,并不是在阿什福德学园。
而是自小相识。至少是一同度过幼年时代。
虽然是不到一年的短暂时光,但时间的长度和时间的密度却是不一致的。
他们在那里相遇,相识。
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这恐怕也是最值得珍惜,也无可替代的存在。
然而,越是珍惜。
在被破坏的时候所遭受的冲击、愤怒与悲哀就越深——
军队的伙食总是单调无味的。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朱雀觉得这个基地的食堂做的东西好吃得出乎意料。
……不过,这也只是相对而言的评价,自从被安排到这个部门,就偶尔会吃到如同世界末日来临般恐怖的饭菜,也许只有味觉紊乱才能出现这样的感觉。
夜幕降临了。
朱雀不在食堂,而是在无人的机库里吃着用现成材料煮的面条,(因为迟到,只能到食堂外面去吃。)他一边吃着,一边单手捧书专心阅读着。
他是在做什么?
当然,是在学习。不过,和在学校的学习不一样。
“……融体sakuradite与固体sakuradite在一定压力下……借助反应膜分离时,会产生超高速震动波。将其与……微速Yggdrasillsystem相连接,以提高能量转换率,之后,利用人机交互界面的反馈信息,把各关节部位的寄生缆线……嗯~”
筷子在嘴边停住了。
朱雀叹了口气,把筷子放下,抬头看着身边披着厚重帆布的“他”。
无奈地耸耸肩,说道。
“真是复杂啊。你的身体构造。”
就像是在和谁说话一样,当然,对方不是人类。再说,也不可能存在身高超过四米的人类。
不过,这对于现在的朱雀而言,“他”就如同自己的分身。
犹如身披铠甲的骑士般的身姿,藏在帆布下而无法看到。但可以隐隐约约看出轮廓。
只要向其注入生命,让可以成为他最后零件的朱雀乘坐上去的话,它就能以压倒性的速度和运动性能在大地上驰骋。装备上主武器MVS以及VARIS的话,其威力远非其它同类可比拟。实际上,初次驾驶的时候,朱雀也为之惊叹。
这就是不列颠军特别派遣向导技术部,试制向导兵器,第7代Knightmare。
通称Lancelot。
“好用功啊,朱雀。”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朱雀朝宽阔的机库入口望去。
一个身影矗立在荧光灯淡淡的光线中。
那是一名穿着士官服的女性。已经这个时候了,还在工作,右手上抱着小型装订机。脸上化了淡妆,反而给人一种闪现着知性的清爽印象。
“塞西尔小姐。”
听到叫她的名字,这名女性——特别派遣向导技术部所属,塞西尔?柯尔弥中尉笑着走到朱雀身边。
“努力学习是好事。但你也没必要学到这个地步吧。你既不是‘这个’的开发者,也不是联络员,而是驾驶员啊。”
“正如你说的那样……”
朱雀微笑着说。顺便一提,虽然对方是他的上级,他却没有敬礼。称谓上也只用了小姐。这个部门的这些上下级礼节全部被废止了。主要是出于主任的意愿。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兴趣问题。刚上任的时候,朱雀感到很不习惯,不过现在已经习惯了。
朱雀再次抬头看着旁边的Lancelot,说道。
“可是,我没接受过正规的驾驶员课程。”
“啊?在来这里之前,你应该也做过模拟训练吧。”
“是的。只不过,那只是军队对名誉不列颠人部队进行的实验数据收集而已。理论上的东西就不太——”
“仅凭感觉驾驶,觉得很不安?”
“是的。虽然最终还是会平静下来。”
不过,即使这样,朱雀还是认为,既然把机体交给了他,他就要做应该做的一切。也许有百分之九十九会以无用而告终,但剩下的百分之一总会派上用场的。而且,了解机体的极限是驾驶员最低限度的义务。需要了解机体能承受到什么程度,能活动到什么程度。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根据场合,有时必须违反常规,不知道极限就违反常规,这只不过是失控,不能算是随机应变。而且,机体若因此被毁坏,自己也没脸见包括塞西尔在内的开发团队成员了。
不知道是不是一开始就明白了朱雀的这种想法,塞西尔仅用了“是吗。”这句简短的话笑着回应了他,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学校那边怎么样?能跟得上课程吗?”
“……那个更难。本来我就没基础。”
“那是11区的顶级名校。你又是插班生,一来就上高二——我记得,你参军是在——”
“十四岁的时候。”
之后一直在军队服役。根本没想过能重返学校。甚至没有抱过这种期望。
然而,曾经被人说过这样是不行的。
被某位高贵的人。
结果,托那个人的福,一边当兵一边上学——而且,能作为名誉不列颠人而被特别对待。破例被那个阿什福德学园录取。
“不过,也因此给塞西尔小姐和罗伊德先生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抱歉。”
“没关系的。”
塞西尔摇了摇头,温柔地笑道。
“我反而相当赞成呢,你能以高中生的身份上学——不过,万万没想到居然能去那个阿什福德学园……啊。”
“咦?”
突然的反问,使朱雀变了脸色。
塞西尔在看着。
不,应该说是盯着。
盯着自己面前的,盛着面条的食堂的发泡塑料杯——
“你又吃这个……”
他听到了最不想听的话。
“啊,不。这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夜宵,对,是夜宵。”
“就算是,对你的身体也没好处。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算了,正好我手头的事也告一段落了。就去借用一下厨房。”
“我说——”
正在这时。
救星出现在了意外的地方。
周围的景色瞬间被染红。
红色警示灯四处闪烁,警报声突然响起。
“啊……?”
朱雀警觉地四处张望。而塞西尔紧紧地抱住头,像是难以忍受头痛一般。
看来她知道眼前发生的事意味着什么。
从机库内扬声器传出跑调的高音。
“啊——紧急情况,紧急情况。各位,工作辛苦了~休息时间还愉快吧?”
当然,这个声音很熟悉。
这……不用说。是特别派遣向导技术部主任,罗伊德?阿斯普林德的声音。
“不过——很~遗~憾!休息时间结束了~准备出击。出行前的准备也别忘记了~”
“出击——”
朱雀重复道。而他身边的塞西尔则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里原来并不能被称作村子。
微暗中,枝叶繁茂的树木之间是几乎没有耕作痕迹的荒地。并非受到战争破坏,似乎它本来就那个样子。连一条像样的路也没有,穿过森林的道路恐怕也是野兽踩出来的。但水和电倒是大致都通了。当然,这是没有得到任何许可的非法手段。从传感器的反馈来看,地下有一个空洞。那不是自然形成而是人为的空洞。这应该就是真正的藏身之处了。
而头顶显得与此地有些格格不入的明亮的月亮,则莫名的让人感觉有些寒意。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里啊。”
一边站在山丘上眺望着下面几乎不能称为村子的村子,身着军服的柯内莉亚一边小声地嘟囔着。
在皇女的身旁,当然和以往一样跟随着骑士?基尔福特的身影。
所以,能听到柯内莉亚小声嘀咕的也只有基尔福特而已。
“您在担忧什么吗?”
对于基尔福特略带惊讶的提问,柯内莉亚似乎并不想直接回答。
她只是以不快的目光看着山下。
“情报里说——十五岁以下的少年兵似乎很多啊,这个村子里。”
“啊……是、这是因为——”
“别误会了,基尔福特。无论是谁,胆敢拿武器对着我的话,不管对方究竟几岁,我是决不会手软的。我会给予对等的敌人以相同的敬意,然后歼灭他们。”
但——她这样说道。柯内莉亚的眼里闪着针一般尖锐的光芒。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对于那些因为自己擅作主张而将孩子卷入战争的家伙,似乎不需要给予他们作为敌人的敬意吧。”
这家伙好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柯内莉亚在心里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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