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DOW(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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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17?511区
空旷的街道,飘荡着沉静安详的气息。
——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现实。
怀有这种愿望的少女,心中对理所当然的和平充满了纯真的憧憬。
少女名叫尤菲米亚?L?不列颠。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位少女的话,没有比楚楚可怜更恰当的了。眉目秀丽,玉鼻俏挺,高贵而略显稚气,纤细的发丝随夜晚的微风舞动,发梢在皎洁的月光中流光闪现。尽管是站在阳台上俯视街道,她的双眸中却没有一丝傲慢的表情。
身为超级大国不列颠第三皇女的她,是这个七年前名称从日本变成11区的属领的副总督。
本来在不列颠这个国家中,就有很多王族站在军事和政治的前台。16岁的年纪,本该过着校园生活的尤菲米亚,虽然只是名义上,却也成为了能够与一个国家相匹敌的属领的统治者,这种情况可以说只有不列颠才会出现。当然,对于这位少女而言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这是后话了。
被静谧的夜色所吸引而走出政厅办公室的尤菲米亚,她所眺望的是被称为东京租界的不列颠人专用街道。不过,尤菲米亚在意的是“专用”这个部分。她时常在想,虽然将本国出身的不列颠臣民和被称为Numbers的人们区分开的,是她所属的不列颠的国家政策,但在真正意义上使眼前的街道不安宁的,不正是他们自己以自我为中心的思考方式吗。
突然,她的背后出现了响动和人的声音。
“月色真美啊。不过可别在晚风中站太久了,感冒的话就不好了。”
在政厅内能用这种语气和尤菲米亚说话的人,只有一个。
“皇姐——”
尤菲米亚回过头,刚想叫她,突然又把话收了回去。
她端正了姿态,恭敬地说道。
“总督阁下您好。”
对方也爽朗地对她笑了笑。
她以跃动感极强的动作走进尤菲米亚站立的阳台。
“现在是私人时间,不必多礼,尤菲。”
她很自然地叫着尤菲米亚的昵称。虽然这位女性容貌上显得很成熟,但和尤菲米亚长得很像。她的名字是柯内莉亚?L?不列颠,中间名一致,说明她们俩是同父同母的姐妹。
尤菲米亚也以笑容回应姐姐的和蔼态度。
“是的,皇姐。”
“说起来,今夜如此静谧,让我想起在本国的离宫了。”
“这是因为皇姐您喜欢那里。”
“母后很长时间没看到你了,她一定很担心你吧。”
说着,柯内莉亚伸出手,用白皙柔软的手指轻轻挑起尤菲米亚的发丝。
尤菲米亚轻轻地闭上眼睛。
“这里的一切都不习惯,你一定很累吧?觉得辛苦的话就回母后那里一趟吧。”
“不必……”
夜晚的寒气拂过面颊。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来帮皇姐您的忙。”
“真顽固啊。怕了你啦。”
“是皇姐让着我。”
两人愉快地笑起来。柯内莉亚把手拿开,而尤菲米亚也睁开了眼睛。
“的确,有你在身边可帮了我的大忙。我虽然对付敌人很在行,但抚慰民心却是外行了。等这个地区的局势稍微稳定些,你的能力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真是那样就好了——”
就在这时。
与阳台相连的办公室门外,响起了咚咚的有礼貌的敲门声。
“——柯内莉亚殿下,抱歉打扰您休息了。”
“是吉尔福特吗。”
柯内莉亚面色马上变得严峻,她离开妹妹身边,回到办公室。
“怎么了?”
“是紧急通知。抱歉占用您夜晚的时间。”
“知道了,到我房间说话,达尔顿也来了吗?”
“是的。从刚才一直在等着您。”
“唔,那就马上过去吧。”
沉思一阵之后,柯内莉亚回到阳台,再次向尤菲米亚笑了笑,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温柔神情。
不过语气仍然沉稳。
“抱歉,尤菲。私人时间结束了。”
“请不要在意,皇姐。”
“你早点休息。最近没怎么好好睡觉吧。熬夜可是美容的大敌哦。”
柯内莉亚说完这句半开玩笑的忠告,离开了房间。
姐姐是尤菲米亚崇拜的对象。
强大、优雅而美丽。
总是温柔地包容她,保护她。
可是,尤菲米亚目送姐姐远去的目光中,却包含着一丝复杂的神情。
“唔……”
“当然,这样做的话,从全体考量有失公平性。因此,要将留下来的人相关的过往实绩做个调查。使其功过相抵。”
“含义很深刻,不过就算这样也会留下原则性问题,而且,这不就是等于我们自己默认了本该受到惩罚的徇私行为吗?”
“所以,降级处分本身就是针对一切对象来实施的。之后,根据实绩,以总督府的名义向留下者颁发新的任免书这一形式,如何?虽然只是形式上的改变,但这样一来就合情合理了——不管怎么说,我认为现在统治军必须确保优秀的人才。而且,最初的调查详实的话,通过实施处分,也可以展示总督府的权威。”
“之后,即使我们收回各种权限,无论是谁也只能惟命是从,是吧。”
“如您所愿。”
这样的意见已经超越了军人身份的范围,而且手法等同于欺诈,但柯内莉亚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的神色。从根本上考虑,也许是长期与军队打交道的原因,柯内莉亚有着强烈的军人气息,而另一方面,她既是不列颠的第二皇女,也是11区的总督。作为当政者,不能仅仅是清正廉洁,还背负着这样的义务,那就是——与公共利益相关的事,就算是欺骗世人,也要义无反顾地去做。这一点,柯内莉亚自己也很清楚。
一直保持沉默的达尔顿再次开口了。
“我也赞同这个提案,无论如何,要扫除各地蠢蠢欲动的**势力,强化统治军是当务之急。为此,首先有必要把各种权限集中于皇女殿下一身。”
“不用叫皇女,我现在是以总督的身份执行公务。”
苦笑着责备达尔顿的柯内莉亚,马上又陷入了沉思。
实际上,柯内莉亚非常明白两位部下想说什么。但很遗憾,无论是他们两人,还是柯内莉亚自己,到11区就任都还时日尚浅。而且,赴任的契机,是前总督被暗杀这一不吉利的事件。虽然以电光石火之势击溃了若干恐怖组织,但柯内莉亚并不认为这样一来11区全境局势就稳定了。重要的是把11区染上柯内莉亚的色彩,为此,达尔顿和基尔福特都说过,要进行军制改革。顺便一提,柯内莉亚也完全赞成这个意见。这个地区要让文官来着手于政治还为时尚早。再说,不是这种局面的话,自己为什么要作为总督被派遣到这里。现在所追求的,是培养力量。展示出让敌人丧失反抗意识的强大力量,比什么都重要。
——克洛维斯正是懈怠于此……不,是对此无能为力。
柯内莉亚突然想起了自己亡故不久的异胞弟弟。
其实,看上去冷酷威严的柯内莉亚?L?不列颠,对骨肉之情却意外的重视。虽然对同母的尤菲米亚特别爱护,但对其他异母兄弟也抱有相应的爱。在不列颠,围绕王位之争而兄弟反目、明争暗斗的王族多不胜数,她算是其中比较少有的人。
在柯内莉亚看来,亡故的克洛维斯虽然无论是作为政治家,还是作为军人都有能力不足之处,但也是需要爱护的弟弟之一。因此,现在柯内莉亚认为11区的安定就是对被残酷杀害的弟弟的最好吊唁。
不。
仔细回想一下,在这里殒命的亲人不止克洛维斯一个。
还有两人——
“总督?”
听到达尔顿的声音,柯内莉亚回过神来。
看来她在重要的谈话中,陷入了对私事的沉思。
“抱歉——说的没错。关于这件事,就照基尔福特说的办,这样可以吗,达尔顿?”
“看来您累了。这个时间打扰您是属下考虑不周。恳请您的宽恕。”
“不,别在意——说起来,基尔福特,今晚的事就只有这个吗?”
“是的……”
基尔福特这样回答着,却欲言又止。虽然保持立正的姿势,但他那张戴着眼睛,看上去充满知性的脸上,却显出犹豫的神情。
柯内莉亚惊奇地州了皱眉头。
“怎么了?基尔福特,不必担心我,有其他事的话但说无妨。”
“是……请容属下禀报。”
基尔福特以慎重的语气说道。
“不是别的事。是关于涉嫌杀害克洛维斯殿下的恐怖分子——ZERO。”
一瞬间——
柯内莉亚的眼神变得如同发现猎物的鹰一般锐利。
2
从统计上看,没有绿化的学校容易变得荒芜。
当然,这并非必然,毕竟只是概率问题。周围全是人类、钢铁和混凝土,气氛确实有些荒凉,不仅是学生,老师亦是如此,这里失去了作为人造空间的生气。
以这种观点来看,位于11区东京租界中心的私立阿什福德学院的环境可说是相当理想。具有开放感的宽阔空地,四周点缀着树木,种类各异,在一些地方甚至有种森林般的感觉。除了通往校舍等建筑物的道路外,地面铺满鲜嫩的青草。与充满杀戮的世界相反,这里的学生和老师,大部分人性格开朗,这决不能说与环境一点关系也没有。
只不过,太开朗了反而让人头疼——学生会副会长鲁路修?兰佩鲁杰这样叹息着,翻阅着明信片。
这并不是他自己写的。
阅读别人写的信,是他现在要做的工作。
鲁路修面无表情地站在播音室的麦克风前——他本人倒是想用充满感情的语调——念着准备好的台词。
“应各位听众的要求,今天的第一个曲目是PUPIL的‘INNOCENTDAYS’。这是一首好歌,我本人也相当喜欢。那么,敬请欣赏。”
坐在鲁路修旁边的少年——枢木朱雀打开播放器,同时鲁路修伸出右手,把麦克风音量调小。音乐在几分钟内通过学校里所有的音响器材传遍了校园。
确认了整个流程没有延迟,鲁路修才毫无顾忌地伸了伸懒腰。
脸色有点僵硬的朱雀摆弄着器材,他看了看鲁路修,笑了起来。
“毕竟是习惯了啊,鲁路修,我可是相当紧张,生怕出什么岔子呢。”
“因为从一年级时就经常被拉来帮忙。”
鲁路修的语气和刚才不同,显得十分慵懒。
“你来多做几次以后……就会习惯了。”
“没睡够?”
“只是觉得无聊。再说了,午休时间的校内广播,没必要那么热情吧。”
“不过这个相当受到好评,不是吗?班里的同学们都在议论呢,我听到过的。”
“受到好评的只是会长担任DJ的时候。不过,那个人的话,有可能说话说到昏倒,不到下午上课不会停,人无完人嘛。”
不过,和本人说的相反,鲁路修主持的时候也很受好评。当然,和米蕾不同,与其说是他的播音受欢迎,不如说是一部分女生只要听到鲁路修的声音就会欢呼起来。
“我想只要把美妙的音乐播放出去就足够了。我们学校有些过于喜欢节日了。”
“一定是受到了会长的熏陶。”
“才不是熏陶呢,是不良影响。”
说话间,曲子已接近尾声。
“鲁路修。”
“我知道……唉。”
鲁路修又打了个哈欠,靠着椅背站起身来。
他估算好时间,开大麦克风的音量,同时恢复严肃的表情。不管怎么说,他是想做出与工作相符合的态度,但旁边的朱雀却觉得很奇怪。
歌曲终于结束了,鲁路修对着麦克风开始说话。
“好的,刚才播送的事PUPIL的‘INNOCENTDAYS’……接下来是今天的第一封来信。从上周开始,我们阿什福德学园学生会就开始为十一月学园祭的主要活动募集创意。那么首先,就开始一一介绍吧。笔名?最喜欢披萨的孩子。”
——嗯?
“你好,这是我第一次写信。虽然很唐突,但正如我的名字一样,我对披萨喜欢得不得了。海鲜、玉米、烤鸡。一日三餐都吃披萨也没关系。是不是,真的……会这样做?”

…………
“所以我提议,学园祭的时候尝试挑战制作世界最大的披萨如何?这样说,也是因为我周围的家伙最近很烦人。说什么老是披萨披萨的,偏食也要有个限度……什么的;都是因为你,害我也被别人误解为披萨信徒……什么的;明明只是个吃白食的,给我适可而止一点……等等——真是的,明明就是个没有我的话,连怎样和女性打交道都不知道的小屁孩——”
……………………
读着读着,鲁路修的脸色变得苍白。慢慢地僵硬起来。
朱雀轻声问道。
“……鲁路修?”
“为……为了让这种笨蛋知道披萨的美妙之处,请务必挑战制作世界最大的披萨。拜托了。那么SEEYOU……”
本来,这里应该加入一些评论的。
但鲁路修却没有动静。一语不发。他把明信片拿在手里,一动不动。
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朱雀非常明白。不过,比起把在旁边变成石像的好友踢开,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先做。
朱雀慌忙走上前去,把路路修面前的麦克风对准自己。
“好的,请听今天的第二首歌。演唱者是刚才的PUPIL。歌名‘ALONE’。敬请欣赏。”
他边说着,边操作音响设备,把麦克风的音量调低,播放歌曲。由于慌张,来不及换碟,播放的是刚才的歌曲。
终于,与热闹的校园不相符的、带着忧伤气氛的歌曲响起来了。
朱雀放下心来舒了口气,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仍旧一动不动的鲁路修。
“鲁路修。你究竟怎么了……”
“——朱雀。”
说着,鲁路修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今天下午我肚子痛。”
“什么?”
“帮我和老师说一声,说我今天下午肚子痛,要早退。”
“帮你说……啊,等等,鲁路修……!”
鲁路修撇下想叫住他的朱雀,一改平时的冷静,狂奔出播音室。
留下来的朱雀一脸茫然。
几分钟后,他意识到自己要代替鲁路修完成播音,而且只有他一个人,顿时脸色变得苍白。
那个笨蛋,那个笨蛋,那个笨蛋,那个笨蛋,那个笨蛋——!
晴朗的天空下,学生们有的悠闲地享用着午餐,有的玩着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羽毛球,有的躺着看书。鲁路修可没空理睬这些尽情享受着午休时光的学生,他要去的,是他和妹妹娜娜莉居住的活动室第一小区。
空荡荡的房间内,不见照顾娜娜莉的咲世子的身影。这个时候娜娜莉也在上学,所以她应该是去买东西了吧。
鲁路修径直走到自己的寝室,在开锁密码输错了两次之后,终于打开了门,他看到的是——
那家伙躺在他的床上。
睡得挺香。
还是老样子,想起就起,想睡就睡。说起来,以前这家伙曾半夜醒来,任性地说“肚子饿了,去给我买披萨。”
看着那家伙睡在别人的床上,脸上却没有半点不安和担心。鲁路修就有一种想把床单和毯子抽走的冲动,不过他没有这么做。倒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因为看到了露在毯子外面白皙的肩膀。她没穿衣服。不仅旁若无人,还丝毫没有身为女性的矜持。
鲁路修粗暴地用手敲她的小脑袋。
“喂,快给我起来,C。C。。”
没有反应。
“再不起来的话,我把你连床一起扔到窗外,快起来。”
还是没有反应。
鲁路修生气地想了想。
“……让您久等了,这是您订的大号海鲜披萨。”
“……嗯……?我记得今天订的是……限定期限?超辣腊肠才对……”
这种反应让人哭笑不得。
“何况……应该是三点送货上门。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在吃零食之前吃两次午饭。”
而且,这里有个问题。这样一来不就不是一日三餐,而是四餐了吗。
床上的少女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鲁路修。她终于醒了。恢复了神采,慢慢地起身。
让人高兴的是她还知道用毯子遮在胸前。
“……什么嘛,是你啊,刚才开什么玩笑?”
不过,之后的话就不那么令人高兴了。
“资金周转困难而开始打工了吗?好啊,我随时都可以帮你。当然,你会给我打折的吧。”
倾泻而下的长发,精致美丽的面孔。身体的每个部分都那么精细,华丽,假如她坐着不说话,就完全是一位神秘的美少女。
不过,鲁路修知道。
她的本性——比起会长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鲁路修压住怒火和怨恨,无力地说道。
“——总之,先把衣服穿上。穿好了再说话。”
“——嗯,也对。”
少女颔首,开始穿衣服,她毫不在乎身旁的鲁路修。
鲁路修一边抱怨着,一边转过身,离开床边。
这时——
“鲁路修。”
“干嘛?”
“我的内衣掉在你脚边了,帮我拿过来。”
“自己拿!”
鲁路修大吼起来。
他们的相遇,是在数月前。
在那条濒临毁灭的街道。
被不列颠这个超级大国压榨,并被不列颠人蔑称为ELEVEN的旧日本人居住的贫民区。
新宿?贫民窟。
当然,鲁路修并不住在那里,他——很遗憾地——是血统纯正的不列颠人,拥有正式的不列颠国籍,外貌也与日本人不同。到那里纯属偶然,只是被牵连进去而已。
可是,不管是不是偶然,鲁路修终究与少女相遇了。
鲁路修一直清晰地记得那时的话。她的声音、语气。
——这是契约。
少女的声音不仅震动鼓膜,更传遍全身。没错,可以说是响彻灵魂,假如有灵魂的话。
——赐予你力量,作为回报,你将实现我的一个愿望。
——订立了契约,你将作为与人类不同的存在而活下去。
——王的力量会使你孤独。
——如果你有这种觉悟的话……
当然,在那时候除了照办别无他法。
可是。
从真正意义上说,自己之所以会订下“契约”,是不是也有被她的神秘所打动的原因呢?
至少,在那时,她的存在感压倒了自己。
她的威严感、包容力、绝对的世界观,把基因一个一个分解开,将自己这一存在从虚无中再创造。
人们把这种感觉成为敬畏。
是的,那时的自己对眼前的少女感到敬畏。
犹如看到神明一般。
因此,牵了她的手。
肯定了她的话语。
尽管如此。
的确,尽管如此——!
“你在发什么火?鲁路修。”
少女认真地问着,并穿好衣裤。虽然是不经同意就把鲁路修的衣裤拿来穿在身上。
她的名字是——C。C。。真正的名字?鬼才知道。
从几个月前她就住进这间房子,理所当然地吃着白食。说实话,对鲁路修而言,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别说住进自己的房间了,连让他进自己和娜娜莉所居住的家都不愿意,变成这样的情况实属无奈。
C。C。四处打量着房间,把目光停在了墙上的挂钟上面。
“你又逃课了吧。不是还没到回家的时间吗。”
她事不关己地提醒道。
“……不是我想逃课,是被迫逃课。都是因为你——唉,算了。什么都不回答为好。没错。的确,那张明信片里确实什么关键性的东西都没写。没有冷静对待是我的错。我还不成熟。修炼还不够。不过,谁会料到不知是哪里的白痴,明明被军队追杀还往我们学校的投稿箱里投稿呢?完全没有战术上的意义和战略上的考虑,也没有一点自我节制和协调性以及危机意识。啊,没错。你就是这样的家伙。每次都这样!不光搅乱了我的生活,还仗着自己是不死身一个人擅自行动。把我的话都当成耳边风。要干什么您请随意吧。不过无论干什么也好,要自爆也好,都离我远点。我最讨厌的,除了不列颠就是你了。常言道,追二兔不得一兔。不过,如果不用看到你这张脸,就算我的计划不能实现也没关系。别难过。你说的觉悟就是这个吧。有意思。总有一天我要亲自破坏给你看。满意了吧——”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鲁路修瞪着她。稍微屏住呼吸。
C。C。却依然冷静地向他问道。
“所以我说,你在发什么火?鲁路修。”
“……”
累死了。
鲁路修踉踉跄跄地走了两三步,坐到沙发上。
他摆了摆手就躺倒了。
“……我睡了,傍晚的时候叫醒我,C。C。。”
“我可不是你的闹钟。”
“至少做点对我有用的事怎么样?你自己算算你一个月的伙食费是多少。”
至少够买五十个便宜点的闹钟了。
坐在床上的C。C。不知在念叨着什么,鲁路修闭上眼睛,完全不予理睬。
真是的——
现在说这个也没用,对自己来说,与这家伙的相遇究竟是吉是凶呢。
当然,也有有利的一面。
鲁路修有着“某种目的”。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从这家伙那里得到的能力很有用处。
当然,没有的话也可以寻求其他方法,不过眼前有这么方便的工具,不用的话就是白痴了。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而已。这很好。很适合自己。
不过,想到这名少女留在这里的坏处,鲁路修就开始头痛了。
拜这家伙所赐,到目前为止建立起来的价值观崩溃了。
拜这家伙所赐,原本平静的学校生活充满了紧张感。
还有,家计簿上全是赤字。
更糟的是,妹妹娜娜莉最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到恋人了!
(……气死人了!)
鲁路修闭着眼睛,心里默默念着。
这可真是气人。一切故事的根源都是从愤怒开始,所有力量的源泉皆来自愤怒。高涨的怒气终究会爆发,划破天空,震撼大地,让世界走向毁灭。只希望这种毁灭能把这家伙也卷进去——不过,这也是毫无意义的,安魂曲是不会为这个脑袋被子弹打穿都能像没事人一样活过来的女人奏响的——
突然,嘣的一声轻微而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把想睡个安稳午觉都不行的鲁路修稍微拉回到现实中。
是电视被打开的声音。是C。C。开的吧。她仍然没有一点身为白食者的自觉。做什么都随心所欲。
鲁路修闭上眼睛,吵闹的声音传入耳中,又突然消失了,接着又是古板的新闻播报声。
这位少女很意外地喜欢新闻。平时经常收看。
鲁路修无意识地听着声音。突然,一则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
“——下面接着为您报导,七号在东京租界外D218地区发生的炸弹恐怖袭击活动的相关信息。恐怖活动针对的目标是公司职员里克?博卡多的住宅,截至今日,终于确认从废墟中发现的遗体身份。死难者为里克、其妻艾娃及其三岁的女儿爱米三人。警察及统治军保安局就里克为何成为恐怖袭击目标,以及今后与此事件的关联性展开了调查,并发表声明说要竭尽全力抓捕罪犯。关于这次的残忍杀害幼童事件——”
鲁路修睁开眼睛,从沙发上起身。
报道完毕之后,节目结束了。
C。C。又换了另一个频道,同样是新闻,看来这是集中播放新闻节目的时段。
C。C。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鲁路修坐的沙发背后,双手扶着靠背。
方方正正的屏幕上,播放着和刚才几乎相同的新闻,连解说词都没多少变化。
他突然觉察到一旁的少女正平静地看着他的脸。
然后少女平静地问道。
“是你干的吗?”
鲁路修在一瞬间不悦地皱皱眉头。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鲁路修的表情马上就变了。
他冷冷地答道。
“很遗憾,我可没那种恶趣味。”
少年的脸上浮现出根本不像学生所拥有的,可以说是残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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