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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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叔,为什么天天都要练这木头棒子啊,”少年带着孩子气的声音,不服的眼神。“你天天说话这样文邹邹的,本身为一介武夫,还要装作认得大夫字似的。”
“汝这崽子和汝父一样无礼,”公诉琰大笑,“这几年大为进步,汝倒自大起来了。”那少年撅起嘴,不满地说着,“原来是有些进步也不可说的吗?”
“哈哈哈!”公诉琰一边说,一边招呼那正乘凉的少年,“若是汝能挡得住吾几个回合,今日方可吃饭。”这少年气盛,一听这样的话“噌”地起了身,“公孙叔可是当真?”
“吾何时有骗过你?”公孙琰直笑,“这小儿,竟比存吴年幼时更加顽皮。”做好了架势,这少年一边低着头一边大步从树下走来,“叔叔,这样的木棒子打我小时你都开始用,如何不换呢?”
“汝的头已跟随你多年,如何不换呢?”公孙琰问着,手上的木制器开始旋转,神情也开始变得认真。
“啊!这么快谁能反应的过来!”这少年躲闪不及,跌倒在地,遂翻身拿自己的剑直刺公孙琰,每个招式都做的很慢,公孙琰面露愠色,这少年一边刺着一边说着,“叔叔,这已经是第几个回合了?”
“大约是最后一个回合了吧。”公孙琰轻佻木质器,那少年背摔在地上,正欲跳起来,公孙琰器尖直抵少年的脖颈,“若是起身怕是要命丧黄泉了吧。”公孙琰笑说。那少年趴在地上不满地说着,“叔叔你刺便刺,笑个什么鸟?”
“汝这样的心性,如何习得大武?”公孙琰收罢木质器用布裹好,叹了口气,“汝父年少时虽气盛,却少了几分轻薄,哪似汝这小儿?”
“又提我爹,别管那人叫我爹。我不稀罕。”少年将剑扔到地上,“自我出生便不曾记得那人的生平,现在再提,徒增烦恼。”
“尽是胡说,伯合!”公孙琰心中因为这少年而聚集了些怒气,来不及发作,这少年偏要引火上身,点了他这叔父的脾气,“今日汝不要吃饭了,在这里练习吧。”
“哼!”这少年闷哼着,转过身小声嘟囔着,“看这样的鸟叔父,尽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儿,不干人事。”
谁知公孙琰听得他讲这话,将少年用麻绳捆绑结实挂在一棵结实的树上,“做了甚多伤天害理的事儿,不差这一件。”公孙琰又大笑着,看着天空“这小子竟如此年轻气盛,和汝当年十二分的像啊,只是比你还要倔许多。”
“公孙叔,夫人说饭都要凉了,催我过来瞧瞧情况。”公孙琰和那少年回头看着一副婀娜的身影,个头虽不小,声音却响得很。
“那是谁?”少年硬着嘴问着,公孙琰不理他径直向前走去“申姬,告诉夫人,吾这就来。”
“您?伯合呢?”申姬个头小,看不到挂在树上的人影,讶异着问公孙琰。
“谁知那小子去甚么地方偷跑去了,吾这就来。”公孙琰笑说着,“申姬快去吧,夫人多半又是要担心,汝刚来不过半个月,身体还弱着,耐不得饿。”申姬用手抹了抹鬓前落下来的碎发,不慎又将泥巴刮到脸上,咯咯地笑道,“公孙叔,您太客气了,因为我的事情,您和夫人都要操心了,这都是我的不是。”
“走吧。”
“喂!这树上还吊着个人呐!”树上的人开始不耐烦地吱呀叫着,申姬回头看着,“公孙叔,刚刚可是有什么声响?我似乎听见伯合的声音了。”
“小子声音大是好事,汝饿着了吧,尽管进屋吃饭。”公孙琰轻轻推着申姬,神情藏有愠色,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申姬。申姬看了看公孙琰,又看了看树上,笑道,“公孙叔,伯合可是又惹您生气了?下次我来说说他好了。您也不必再生他的气了。”
“吾怎么会被那样黄毛小子惹着?”公孙琰笑道,正说着话已经同申姬已经进了屋子,“夫人,这边已经准备妥当了。”只听的那公孙夫人看向另一间屋子,大声叫着,“三儿,一会儿再习武吧,练了一上午了。”公孙琰笑着说,“吾儿哪里是练了一上午,方才起了床,比那伯合还要难管。”二人说笑着进了屋子,公孙夫人问,“伯合呢?若不是又挨了罚?”
“唉,谁知道那小子跑到何处了。三儿呢?”公孙琰挺直了腰背,与此同时公孙夫人已经盛好了饭,申姬见身旁那已经盛好了饭却不见人影的座位,抿了抿嘴,笑问道,“公孙叔,我听着外面有兽禽叫唤,多半他们也是饿着了,既然伯合不知跑去哪里习武了,这饭不如倒给那些兽禽。”
“申姬,难得有你这样的慈心,”公孙夫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正欲说话,公孙琰问道,“哦?即便如此,便让那些兽类吃够吧。”搁下自己的碗,公孙琰又往那满满的容器里多加了些菜,“别打翻了,它们可就没得吃了。”申姬眼睛发亮,语气变的欢快起来,“谢谢公孙叔。”
待申姬出了屋子,公孙夫人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哼笑着说,“你们演的戏,乍一看还能看得过去。”
“嗯?”公孙琰微微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让夫人见笑了,吾平身不曾演戏,此次为配合那顶好的姑娘,吾也宁做一戏子了。”
申姬拐过弯,谨慎地看了看身后,见没人跟上来才微微松下一口气,迈着轻快的小碎步,眼神时而盯着那饭菜,时而注意脚下的凹凸不平的土路,不知走了多久,她的额头已经微微有些细汗,“这大中午的,真是走个路都热死人。”申姬想着,不觉已然走到了树下,她定住脚步,抬头向树上喊着,“伯合,我给你带了饭。”

“哈,申姬姐!你可是我的大救星。”少年本自觉无望,腹内空空如也正咕咕叫个不停,申姬带来的饭菜如雪中送炭一样,少年扭了扭身子,“可是啊,我挣脱不够,申姬姐过来帮帮我。”
“你真以为公孙叔不准你吃饭?”申姬将碗轻轻放到树根旁边,自己平静地坐在树下,双手怀抱,轻轻闭着眼睛,忽闪忽闪的睫毛惹人可怜,只是她的脸透着脏脏的黝黑,头发也是乱蓬蓬的,唯有身上的衣服还算整洁平整。
“嗯?”少年被堵住了嘴,又巧妙地扭了一下身子,见着绳子没有任何动静,“申姬姐,这不按着你说的,我是怎么也挣脱不够啊。”
“真的是,现在说你是猪头都算称赞你的。”申姬表现的有些不耐烦,语调不经意地上升,“自己想想办法解决吧。这饭就放到树根下,你爱吃不吃。”
“申姬姐,你怎么能这样无情?”少年近乎哭腔的声音,“我可是饿死了,在这该死的大太阳下晒了这么长时间,我现在已经快虚脱了。”
“你自己先明白’冷静’怎么个写法再说吧。这饭一会儿就凉了,过少顷我就得将这碗拿回去,要不公孙叔该生疑了。”申姬不满意地撅起嘴,这孩子哪里能看得出是十六岁的少年,这分明就是个五六岁却还贪恋母亲吵着要吃奶的娃娃。“公孙叔让你这样难受一会儿,我看自有他的道理,像你这样的猪头,在上面再晒多少个春秋都是该!”
“申姬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已经这样了你还这样说。”少年的哭腔更重了,“我今天哪里又做了错事,你们总是不断……”
“行了,男孩子家家,若是想展示你的弱点,跟公孙叔说吧。”申姬最后的声音趋于平静,说罢便离开了。
“申姬姐!”少年嚷了出来,猛一挣脱,那绳子便巧妙地解开了,“这是个活结?”少年望着那绳子,将那绳子仔细地捋一捋,盘成几段,系在自己的衣服上。好一个身手,略微翻了一个跟头那少年便到了树下,唯有被他折断的树枝和树叶沙沙作响。
“这下树的技术可真是钻深,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爬下来了。”申姬笑着,拍着手从另一片树荫下走出来,“快点吃吧,这都快要凉了。”说着将碗向少年的方向推了推。
“申姬姐,我那三儿兄弟呢?”
“谁知道呢?夫人叫了半天也不见踪影,该不是像你这样被公孙叔也挂了起来吧?”
“谁说我是被‘挂’起来了?我那叫自愿的修身养性。”少年嘴里全是饭,含糊不清地辩驳。
“看把你饿的,竟跟那老人口中故事里的白色神狼似的。”申姬说着,抖抖身上的土,“有个词怎么讲?对狼吞虎咽说的就是你现在这幅模样。”
“申姬姐,你可曾见过那种狼?”少年吃了多半,嘴角噙着饭粒,谈吐不清地问着,“如若下次我抓回来给你看看那毛皮,你可不能再这样嘲讽我了。”
“这我可不要,你还是快些吃了饭我将这饭碗拿回去便是好。”申姬蹲坐着看着少年吃饭,看着看着不禁笑了,眼眸里尽是难得的柔色。
“申姬姐,你我可是姐弟,我们可做不成你想的那种关系。”少年将最后一口饭扒入嘴中。
“尽说些胡话,哪日嘴受了惩罚便知道住嘴。”申姬打了打少年的肩膀,少年吃痛,不断叫着,“啊啊啊申姬姐你下手真够重的!”把申姬气笑了,“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小聪明?快些把碗给我。你就在这里多练习练习,修身养性,别光练好了身体,把心性全喂了狗。”
“申姬姐说话总是不留一点面子,我知道了。”少年起身,用手使劲地抹了抹嘴,满足地冲申姬笑了笑,“要再晚些回去的话,公孙叔怪罪下来你就说是我叫着你同你聊天,平生最讨厌欠下什么人情,如此咱俩便可两清了。”
“呵!你算的可真够清的。”申姬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热风正巧吹过来,将少年的碎发吹起,他顿感凉爽之感,轻轻说了一声,“再歇息少顷还是重新回到训练好了。到头来我还是不会写’冷静’这两个字啊。”
这少年有些不甘的气愤,一股无名火在他的心里燃烧,“又是犯了痴病?怎的我又因为什么破烂子事情乱了思绪。”风不过多时便止了,树上的虫子叫的令人恼怒,少年的额头上布满汗水,紧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一口气,用手按着自己快要爆炸的脑袋,竭力让它运作,心中想着“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原来我欠的都是些真正有用的东西……”
谁也不曾听见他曾说过些什么,这少年的眼睛紧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猛一睁眼,头晕目眩,眼前昏花一片,无法,他只得伸出手探索着前方的路直到感受到一片阴影和凉爽,他盘腿坐在那树下,也不说话,虽然无风,他也不觉得有一丝的热浪侵袭。
……
“可别光练好了身体,把心性全喂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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