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为了实现理想,我愿牺牲几年青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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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感觉这是一个有姿色、有身材的女青年,同时也不乏韵味和气质。
小青年身着一款式样新颍的米色风衣,走起路来步态轻盈,不疾不徐。风衣随着她脚步,飘飘拂拂地舒展开下摆,神助她的形象愈发的洒脱飘逸,且有效地拔高了她的个头。风衣上的一根半宽不窄的腰带,松紧适度地系着,这巧妙地一系,将她纤细的腰肢凸现出来,妙曼的身影散发出婀娜的风情。
风衣,如同是这位年轻女性的一个代表性符号,对她的外在形象起了不少的加分作用,于是,我心里暗暗给她取了个雅号——风衣女子。
进入房间后,借助不明不暗的灯光,我细细地将风衣女子的头脸打量了一番。
她的面容端庄秀美,皮肤白净细润,五官长得很精巧,鼻梁又薄又挺,精神有型,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像一泓平静的湖水光波流溢,传递着温柔的信息。一头长长的秀发乌亮亮的,上面别了一只蓝宝石色的塑料发夹,很随意地甩在了肩后。颀长的颈项上挂了一块翡翠色的玉样饰物,饰物上塑有一尊做工粗糙且造型模糊的佛像。
除了碰面时曾热情地招呼过我一声之外,风衣女子再也没有主动和我说话。此时她静静地坐在床边,自如地伸缩着细嫩的手指头,用心地在我身上按摩。
她按摩的路数起始于我的头顶,然后顺着我的身体徐徐下行,劲儿用得很均衡,节奏十分的舒缓。她的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神色沉稳,眼珠子随着她那灵巧的纤指同步徐行,也缓缓地由上而下移动着,从我的头部渐渐移至肩部、胳膊、手掌……
“你戴的这块玉是真的吗?”见风衣女子很长时间都没有讲话,我想打破房间里的静寂,我期待着两个脑袋瓜和两张嘴能够尽快互动起来。
“哪会是真的呢,是假货,是在成都火车站的广场上买的。”风衣女子一开腔便说了句大实话,在她那张娇媚动人的脸上,写满了真诚。
“怎么想起要买这块东西呢?”明知是假货,却还是花钱买了下来,风衣女子的话让我有些不解。
“我也不是安心要买它,是临时给碰上了才买的。那天我提着大包小包,匆匆忙忙地赶到成都火车站。可我到得太早了些,离上车的时间还有四五个小时,无聊得很,我带的行李又多又重,去哪都不方便,只好在广场上找个空地方撂下行李,在地上坐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呆着……”
“怎么不进候车室呢?”
“里面人山人海的,空气太差了,我怕自己受不了,想等一会再进去。”
“行李可以在火车站附近的商店里寄存,在大城市的火车站,周围一带许多商店都有这项服务,收费一般也不贵,你要是想到处转转,可以先把行李寄存起来。”我估计风衣女子今后还会与火车站打交道,觉得有必要向她介绍一些生活小常识。
“我哪知道这些,我是第一次出远门,什么都不晓得,就是晓得了,怕是也不会去存什么行李,那不又得花钱吗?还没揽上活路做,就花掉冤枉钱,那还不让我心疼死了。我从成都到深圳,差不多坐了两天的火车,车上我连盒饭都舍不得买,就吃了几碗方便面,还是出门前就买好的。”
“钱应该花在该花的地方,你吃东西这么节省,这么亏待自己,却买了这块用处不大的小玩意,不是很不合算么。”我指了指她胸前的挂件。
“我也不是心甘情愿买的,买了后心疼了好长时间,所以上车后我一分钱都没敢花,硬是从嘴巴里把这钱给抠了出来。再说,我买它也是有原因的。”在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无奈的表情。
“会是什么原因呢?”我心里正想着,还未问出口,风衣女子却自己先讲开了。
“在广场等车时,有个中年男人蹿到了我的面前,他是个小贩,向我悄悄地兜售这玩意。小贩喊价不高,每件二十元钱,任挑任选,我坐在地上没事,就随口还了一个价,说十元一件,你卖不?我自己并没当真,是喊着玩的,心想他的叫价让我拦腰砍了一半,砍得够狠的了,他是不可能答应的。贩子不答应不是正好么,他好快些走人,我也落得个清静。”
“在那种场合,小贩是很难缠的,你还了价,等于吊足了小贩的胃口,他就更不会走了。”
“是哟,没想到小贩听我还价后,直点头,连声说可以可以,答应得**快,弄得我反倒为难起来。价都还了,要是不买,像是在捉弄别人,这样做不大好吧。人家做小生意的也不容易,成天东蹿西蹿的,费尽了口舌挣点辛苦钱,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于是我就横下心来买了一件。虽然明明知道是块假玉,不过图案还是比较中我的意,是个佛像,随身戴着图个吉利吧。真的玉得花多少钱呀,那我可买不起,等下辈子吧。我要是有钱买得起真玉,我就不出来吃这份苦喽。”
语言,可以使语言发酵和串烧。没想到我用一句普通的问话稍稍一引,风衣女子的话立刻多了起来。她说话嗓音很清纯,也很轻柔,有一种音乐感,吐词极为清晰。
“你是四川人吧。”
“对呀,我们老家在大邑县,离成都不远。”
“你出来多久了?”
“不短了,还差三个月就满一年了。”
“都快过年了,不回家么?”
“不回去了,就在这里过了。”
“不想家吗?”
“想,家怎么可能不想呢,就连做梦我都想回去看看。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父母在外地过春节,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知道这个春节会过成个啥滋味。不能和家人团聚的春节,还能叫春节吗?我现在连想都不敢想,所以就干脆不想了,把这春节当作一个普通的日子过算了,只能是这样了。多想有什么用,越想越心酸,还不是自己折磨自己。”
“不开心的事情,是得少想一些,这样至少心情会好一些。”
“说是这么说,真要到了年三十那一天,我可能会哭的。”风衣女子的脸上,多了几分惆怅。
“有没有这种可能,当春节一天天地临近时,你的心思也开始发生变化。就是说春节越是临近,你就越是想家,越是想和亲人团聚,你的心再也稳不住了,突然改变了想法,要急着回家过年去。”
“不会的,我肯定不会那样的。”
“难说哟。”
“不,我决心已下。”
“你哪来这么大的决心?”
“我不甘愿做运输部门的冤大头,明知人家把刀子举得高高的,等着要宰你,还要伸着颈子去挨宰,那才叫傻,是大傻。现在的飞机票、火车票全都涨价了,我为什么要多花钱去凑这份热闹呢?”
“聪明!”
“就在前几天,我看到铁路部门的头头在电视节目中讲话,当官的嘛,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说什么在节日期间,火车票涨价是调节铁路运输紧张的好办法,鬼才相信!你信么?”
“道理还是有那么一点吧,涨价的确有抑制消费的作用,这不,你不就打消了回家的念头么。只是过年过节的,让老百姓一出远门就得多掏钱,肯定谁都不乐意。”
“就是嘛,坐同样的车,到同样的地方,却要比平时多花钱,没道理呀。这多收的钱,又不是国家得了,还不都让铁老大刮去发奖金了。”
“你这个说法,太想当然了,不一定是事实。”
“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提价对交通部门来说当然好,不用多费任何力气,只要将票价一调高,就把全国的老百姓给宰了。挨宰的人中,人数最多的,还不都是像我一样在外地打工的可怜人。”
“这个倒是事实。”
“农民工钱挣得少不说,回家还必须买高价票,这不是在坑我们打工一族吗。打工仔打工妹属于弱势群体,出政策的人怎么能欺负弱者呢?”
“你也别太着急,已经有不少人正在向中央反映这事,其中包括一些很有名的专家和学者,他们说话还是有分量的。还有人已经告了铁道部,要为大家讨个公道。这事相信政府会有所改进的。”我看风衣女子有些激动,便好言安慰了她几句。
然而,此时我的安慰根本无法奏效,风衣女子依然气乎乎地说道:“这还不说,就是你愿意挨宰,还得受苦受累,好遭罪哟!票价涨了后,卖出的车票还不是只有那么几张,照样不好买,排队排个通霄都不一定买得上,好多票都被那些黄牛党’搞去了。有的人因为要急着回家,只好在‘黄牛党’手里买高价票,至少得多花一两百块钱。”
“就是搞到了票,也不轻松,想上火车都费力。”
“是哟,听说这几天在罗湖火车站,天天都挤得像在煮饺子,到处都是人脑壳,进站像逃难一样,狼狈不堪。听见别人这么说,我心里就害怕,说不定我人还没进火车站,钱包和行李就不见了,人也给挤成了照片。”
“你这脑袋瓜里,想的事情真不少。”
“不能不想啊,想多了就更不愿意这个时候回家了。还有就是……”
“你不想回家,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吗?”
“有,老大远的回趟家,总不能空着两只手吧,家里的人多、亲朋好友也多,见了面都得送上点礼品,那得花多少钱哟,我又不是财神爷,没有潇洒花钱的能力。所以我早早就拿定了主意,今年就在深圳过年了。到了年三十那天,我就早点下班,到超市买包汤元,再买点花生和瓜子什么的,让自己感到有点过年的样子就行了。”
“不错呀,你挺会安排的。”
“大年三十有瓜子嗑,老大初一有汤圆吃,吃了汤圆后,再去逛一逛深圳的免费公园,当然很不错了。我们店初一不开门,我可以好好地休息一天。”
“呵呵,你心里有着很浓的春节情结,你是忘不了春节的,你还是不想把春节当作普通日子过。”
“刚才说的是气话,不是说叫花子也有三天的年吗,我是不会太亏待自己的。”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就是一个人,也要把年过好。忘了问你一声,你家里有几个人呢?”
“不少,父亲、母亲、一个弟弟、两个妹妹。”
“你家有四个小孩?”
“对,四个,我是老大,家里人多,经济上也不宽裕,我这个老大得对弟弟妹妹多负点责任,对这个家也要多尽点心,多出把力。这也算是我对父母的报答吧。”
“你父母可是严重超生了。”
“是,我也气他们,干嘛要生这么多呢?小孩子有一个不就行了么。娃儿生得越多,日子就越穷,这个道理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呢?最气人的是,他们不但不明白,还糊涂着呢,把多生娃儿当成是多喜多福,说娃儿生得多,将来自己老了才会有依靠。”
“你们家应该是在农村吧。”
“你怎么知道?”
“农村的计划生育抓得松一些,要是在城市,政府是不准你们家生出这么多小孩子的。城里人超生后,罚款很重。”
“在我们农村,也管得很严,超生了一样,也要罚款。”
“你家认罚了?”
“不认罚怎么办?不认罚连户口都上不了,生下来的人成了黑人口,以后读书、找工作都会遇上麻烦。”
“奇怪,我怎么横看竖看,都觉得你的穿着打扮一点也不像农村人呢,而且你的皮肤又白又嫩,手掌也不粗糙,感觉你没有干过多少农活,也没有晒过多少太阳。”
“但我就是一个农村人啊,我也想当个城市人,可是投错了贻,投到了乡下,只能是乡下人的命。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以前什么农活我都干过,插秧呀,挖地呀,播种呀,施肥呀,我全都干过。”
“以前什么农活都干过,后来就干得少了?”
“是,这两年我的确再也没有摸过农活,至于这身衣服,是来深圳后才买的,都出远门了嘛,总得有几套穿得出的衣服吧。再怎么样,来到大城市还得讲点品味,跟上潮流,否则没人瞧得上你。怎么样。这衣服好看吗?”
“嗯,挺合适的,好看。你家有牛吗?”
“有,没牛怎么种田,牛是我家的全劳力和顶梁柱,离不了的。我小时候还放过牛呢,骑在牛背上吃野果子,嚼包谷杆,那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家里还养有猪吧。”
“有的。”
“养了多少?”
“七八头。”
“咦,养了这么多,你们家的经济条件应该不错呀,算得上是小康人家吧,你就留在家里把猪儿养好不行吗,每年出槽几头大肥猪,钱不是就有了吗。”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家的经济条件一点也不好,养猪没得钱赚,是看起来闹热,到头来吃个淡白,没啥意思。一头猪儿,从在市场上买回小猪仔,到催肥出槽,要花上大半年时间,这么长的时间里,猪儿要不停地吃东西,吃的还不都是人民币。现在粮价是见风涨,喂猪的包谷好贵。辛辛苦苦忙一场,搞得好,卖头猪顶多能赚一百来块钱,要是摊上了倒霉事,遇上了猪儿得了瘟病什么的,还要倒赔钱呢。”
“农民要想赚点钱,还真不容易。”
“是哟,现在我家还欠着别人好多钱,欠的钱是必须要还的。弟弟、妹妹又都在上学,每学期都要交学费,这学费钱也不是一笔小数。没钱的日子,办啥事都难,真不好过。眼看家里的情况糟糕透了,我这颗心就堵得厉害,我要是不出来闯闯,家里今后还不知道会怎样。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那聪明透顶的弟弟、妹妹,他们很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应该不成问题,就怕到了考上大学的那一天,却因为家里没钱交学费,逼得他们放弃上学的机会。真要有那么一天,弟弟、妹妹会责怪父母一辈子,我的心也会难受一辈子。”
“你家还欠着别人的钱?”
“是呀,欠得还不少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给人家。”
“借钱是为了办什么大事吧?”
“修房子,你说是不是大事?我们家的房子是老古董,还是爷爷那一辈修的,已经住了好几十年了,到处破破烂烂的。土墙开裂得很厉害不说,房顶上的瓦片稀稀拉拉的,外面下大雨,屋子里面就会下小雨,要拿脸盆接水。冬天就更难受了,冷风直往屋子里灌,冻得我连睡觉都得把脑壳钻进铺盖里头。老房子实在太破烂了,烂得没法子住,想拖都拖不下去,父亲只好到处求人,从别人那里借了点钱,盖了几间新房子。”
“住进新房子后,你们的生活应该有很大的改善吧。”
“不见得,房子是修好了,可欠人家的钱靠什么来还呢?借来的钱利息又高,要是本钱还不了,利滚利后,欠的钱会越积越多,过不了多久,这新房子说不定就成了人家的财产。父亲借钱时,写的借据还捏在债主的手头,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三年还不了钱,新房子就要顶给人家。”
“这可是要命的事情,千万不要走到那一步。”
“借钱修房子真不是什么好事,住进去后,这心里头比住在旧房子里还要不踏实。旧房子好歹是自己的,新房子就难说了,要是没钱还人家,只能是住一天就少一天,住满三年,还得重新找出路。”
“就因为要帮家里还钱,要给弟弟、妹妹挣学费,你才下决心出来的吗?”
“当然也为我自己,为了圆我自己的一个梦吧。我虽然只是一个乡下人,可我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梦想。”
“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我想办一家幼儿园。”
“你的出发点是什么?”
“不为别的,就为我咱们农村的娃娃好,我想让他们能像城里的孩子那样,从小就可以在幼儿园里接受良好的教育,从一开始就不要被城里的小孩给甩开距离。”
“你有这想法,很好啊。”
“是哟,而且我喜欢幼儿园的工作,我也相信自己能够干好这事,可我现在没有钱,没钱什么事情都做不成,荷包里面没有子弹,就连梦想都只能是胡思乱想,不可能变成现实。所以我得一步一步地走,一点一点的挣钱。等我有了钱,我的梦想才有可能实现。”
“说来说去,你是想当个娃娃头啊,真没想到你有这么高的志向,不简单。”
“娃娃头?哈哈,对,对对对,幼儿园的老师就是一个娃娃头!当个娃娃头才是我最想往的工作。”
“不过,你不单单只是想当个老师,你还要当院长。”
“那是,幼儿园是我的,我当然得当院长喽,但我更喜欢的还是当老师。你知道吗,我就喜欢和娃娃们在一起,娃娃们的心里从来不会想不干净的事情,嘴巴也从不说假话,要是一天到晚能和娃娃们裹在一堆生活,真的是好开心,好幸福,那样我就会永远年轻,我会觉得自己的心,被娃娃们纯洁的眼睛洗得好干净。人要是不长大该有多好,我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长大,永远是个不懂事的、无忧无虑的小娃娃,可我知道这个希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你上过中学吧。”
“上过呀,可我只读了初中就没再读下去。”
“是因为经济上的原因吧。”
“对,父母拿不出钱交学费。”
“一个初中毕业生,当个幼儿园的老师应该还是有机会的,何况你那么的喜欢娃娃。”
“我出门前就是幼儿园的老师,在我们镇里的一家幼儿园里上班。”
“哦,你有过当老师的经历。”
“是呀。”
“当了多长时间呢?”
“差不多有两年。”
“怪不得你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你洗脚上田的时间不短了嘛。”
“呵呵,是哟。”
“你出门在外,不是把自己喜欢的工作给弄丢了吗?”
“是,我是辞了工才出来的,和娃娃们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走时还真舍不得。现在晚上没事时,我经常回忆起他们,我能记得住他们的一张张小脸,还能叫出他们一个个的名字,连他们的小名我都没有忘记。”
“你这么想当幼儿园老师,当上后,何苦又要辞去这份工作呢?”
“工资太低了,说来你也许不信,每个月才四百多块钱,可怜巴巴的,扣除伙食费和零花钱,就剩不了啥钱了。没钱,我拿什么去回报父母?我拿什么去实现自己的梦想?我的野心并不大,只想办一家小小的幼儿园,用自己挣的钱,在镇上或乡里买上一小块地,平整出来后,围出一个小院子,修上几间小房子,再添点玩具、教具、图书什么的,就可以招生了。”
“在农村建幼儿园,生源有问题吗?”
“这个不成问题,现在农村发展得很快,人们的经济条件虽然比不过城里人,但比过去还是好多了,尤其是人们的思想观念改变得飞快,人人都舍得往儿女身上投钱,谁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多喝点墨水。而且,乡亲们已经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
“啥道理?”
“若想自家的小孩能念好书,必须先把基础打牢,最好的办法,就是早点把娃娃送到幼儿园去接受教育。可农村最缺的恰恰就是幼儿园,好多乡里根本就没有,镇上的幼儿园也不多,这钱农民想花还花不出去。我要是办起了幼儿园,不会缺人送娃娃来的。”
“你是想把办幼儿园当成自己的事业?”
“对,在我心里,办幼儿园是一项很有意义的工作,在农村算得上是大的事业了,不仅仅只是解决了我个人的饭碗问题,还是一件善事,是能够为农民造福和积德的大好事,我真是这么看的。农村的小孩子将来能不能像城里的孩子那样,找到一份好工作,说一千道一万,还得看他们能否从小接受好的教育,我自己就吃了读书不多的亏。”
“你这么年轻,却能急乡亲们的所急,考虑农村的大事,很难得。”
“别夸我,其实我动机不纯。”
“嗯——此话怎讲?”
“跟你这个城里人说实话吧,我要和你们城里人较劲,我不服气呀,我急呀。”
“有什么不服气的?”
“有好多农民的子女,长大后依然是一个农民,只能种庄稼喂猪儿,难道他们比城里的孩子缺个鼻子少只眼睛?没有的事呀,还不就是读书少了些。所以我心里一直想办幼儿园,我好希望农村的娃娃,通过良好的教育,将来个个都有本事有前途,不要老是让城里人给比下去。”
“办幼儿园,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我知道,买地要花不少的钱,修房子更得花钱,这钱又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得自己挣。当老师的那点工资,我就是不吃不喝不拿回家,也解决不了问题,所以想来想去,觉得只能出来寻找机会。我心里有数,像我们这些没有多少文化的人,找一个又体面又能挣钱的工作,比登天还难,既然如此,我也就顾不上体面不体面了,心一横就干上了这行。”
“有没有后悔的感觉?”
“不后悔,毕竟依靠现在的工作,我能挣到钱,也能存上一点钱。这钱只要能一天天地存下去,将来钱存多了,我离自己的梦想也就近了。”
“出来之前,你就知道干这行能挣到钱吗?”
“知道,一个月大体上能挣多少,要花多少,可以往家里寄多少,自己还能存多少,我心里都有一本账,干了这么些时间,没事时我会大致毛算一下,嘿,实际情况和我心里预先算好的那本账,还**不离十呢。”
“你家在农村,就是在幼儿园上班,你也只是生活在小镇子里,对于在深圳干这行能挣多少钱,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呢?”通过对话,我总感觉在风衣女子的身上,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地方。
“问的呀,嘴巴就长在自己脸上,我想问什么,张一张嘴就行了。我有一个很好的中学同学在深圳,她比我先出来两年,就在这家店子上班。有一次她回家探亲,顺便抽空跑来找我玩,我们聊了好长时间,聊过后我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什么都对你讲了?”
“对,我们本来就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加上她想约我去深圳,这样她也好有个伴,所以就把自己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了,包括她这几年打的什么工,挣了多少钱,存了多少钱,通通讲给我听了。要不,我心里也没底。”

“心里有底后,你就动心了?”
“对,不是说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吗?我想通了,我付出行不?我牺牲行不?为了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我愿意牺牲几年青春时光。”
“可你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
“不就几年吗,咬一咬牙,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当我将这事想通后,就再也坐不住了,我决心趁早行动,趁早牺牲。早牺牲,晚牺牲,都是牺牲,但早点牺牲比晚牺牲好。”
“你很性急呀。”
“就得急,也只能急!要是再晚几年,人老珠黄的,你就是想牺牲人家也不屑你牺牲了,因为那时已经没有人看得上你。只是啊,但愿我的牺牲能够帮我圆梦就好了,只要能圆梦,只要能看到我的幼儿园建起来,再大的牺牲再大的付出,我也无怨无悔。”
“来这里上班,有可能要做的事情,出发前你都弄清楚了吗?”我觉得风衣女子太执着了,也太具有冒险精神,心幕上刚刚散现出星星点点的霞云,她就幻想着霞光满天的明天,在崎岖的小道上向着明天一路狂奔。
“清楚。”风衣女子回答得很从容。
“也清楚有可能要和客人**?”
“清楚呀,她全都告诉我了的,她没有骗我。”在她那张漂亮的脸上,依然是从容和冷静的表情,冷静得让人难以置信。
“她把该说的话都说完,把情况也都介绍清楚后,你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感觉么?”
“不怕,她不也好好的吗?注意自我保护就行了,至于怎样才能保护好自己,她也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的,就是一定要戴上安全套,而且这安全套要买大药房的,不能贪图便宜,否则的话,谨防买到伪劣产品,那就麻烦了,不能为了省点小钱而不顾自己的安全。总之,绝对不能给自己留下后遗症。其实还在老家时,我已感觉到她确确实实是挣到了钱的。”
“你是怎么感觉到的呢?”
“从她身上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了,还有就是,她出手好大方。那次她来找我玩,她是客人嘛,我就请她吃饭,我以为随便找家餐馆吃点家常菜就行了,可她坚持要去镇里最大的酒楼,我怕她笑我小气,就不好意思反对。进了酒楼后,她点的是最贵的菜,点得我心惊肉跳的,心想坏事了,这个月的工资要泡汤。还好,结账时她争着付钱,看她那副钱多得花不完的架势,我知道争不过她,就懒得和她争,结果成了我请客她买单。哈哈,这样的好事也让我遇上了。”
“她现在还在这家店里上班吗?”我想通过聊兴正浓的风衣女子,认识她的那位同学,以便有机会也能一起聊聊,可这如意算盘很快就落空了。
“没有,她上个月就回家了,是回去结婚,不会再来这里了。她走时对我说过,说自己已经拿定主意,结婚以后就和这行拜拜了,她害怕老公知道。”
“她有这段经历,她的男朋友一点也不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知道就麻烦了,会抬不起头来。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解释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对方知道,也不让公公婆婆知道,换上我,也一样。”
“她向你介绍干这行的细节时,你说自己不害怕,当你来到这里后,当你头一次遇到客人提出要求时,你真的不害怕吗?”
“你是指,客人想和我**?”
“对。”
“我有心理准备,我没有怕的感觉,也觉得没有怕的理由。”
“你怎会这么冷静?”风衣女子的话,又一次让我吃惊。
“我又不是处女,我有**的经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风衣女子若无其事地说着。
“是在老家时,有那经历的吧。”
“对,和我男朋友。经常。那时我们爱得就像两团火,一有机会就想做。所以对于**我并不陌生,我不觉得**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哪是哪呀,完全是两回事嘛。过去你是和恋人**,现在是和客人**,区别应该很大的。”
“客人中也有好的,好的客人我不会反感,我能够以一种接受的心情来对待。”
“这所谓的接受,是一种享受吗?”
“有时确实会有这样的感受,我也没有必要对你说谎,是吧,但是这种感觉来得快,也去得快,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享受了也就享受了,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有多少回忆。完事以后,觉得什么都没有留下,自己也没有想到要专门记住些什么。”
“遇到感觉很不好的客人时呢?”
“难受,恶心。可遇都遇到了,还得想办法应付过去。”
“这不是很勉强自己吗?”
“我没有选择客人的权力,这是老板的规定,你在人家手下打工,人家的规定你还得遵守。其实对于这些,我更愿意看作是命运的决定,是命运的安排,我得服从。因为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我不能和自己的梦想作对,如果在我的一生中,连一个小小的梦想都不能实现,那这辈子就活得太没意义了。”
“可人的忍耐,是有限的呀。”
“当我觉得客人实在到太恶心时,我会把眼睛闭起来,任由他自个去折腾,然后尽情联想我那美丽的梦,忘掉身边的客人,就当没有这个人存在。这就是我的办法,很笨,但很管用。”
“你是用自己的幻想来冲淡现实和苦难。”
“意思和你说的差不多,那个时候,只有幻想可以帮助我减轻痛苦。当我闭上双眼,我的脑海里,会立即浮现出一张张向日葵般的小脸蛋,那是幼儿园里娃娃们的笑脸,无论我走到哪里,他们的脸永远都朝着我转,送给我的是温暖和友爱。”
“你的幻觉好有意思。”
“同时,我会隐隐约约地听到娃娃们的声音,有嘻嘻哈哈的笑声,还有热情的招呼我的声音。娃娃们那天真无邪的笑脸和好听的声音,给了我极大的安慰。很多时候,我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也可以说是这样忍过来的。只要一想起娃娃们,我就觉得,自己承受再大的委曲都值得。”
风衣女子的话,在我听来,仿佛是来自远方的潮声,给人一种亦真亦幻的美感。
牺牲者在作出牺牲的那一刹那,却能从受惠者身上吸取到力量,这难道不是一种美吗?大爱无疆,大美无形。大美之美,美在为超越现实而漠视现实,美在忘却惊涛骇浪之险,而“孤帆远影碧空尽。”
“在那样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想起家乡的那个男人呢?”这于我来说,的确是一个迷。
“他?我不愿意想。”风衣女子的眉头,微微地皱了皱。
“是他没有娃娃们可爱?”
“不,是不忍心想,那会使我痛苦。”姑娘的嘴角,轻轻地抽搐了一下。
“他,现在还是你的男朋友吗?”
“不,我们已经分手了,在我出门前,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划上了句号。在男女感情上,我现在是一身轻松,没有任何的拖累。”
“拖累?和他相处,你有一种累的感觉?”
“是,很累。”
“你不会是因为想要和他分手,才出来的吧?”
“不会,仅仅因为这事,我还没有出来的勇气,也没有这个必要,我们是好说好散的。”
“你喜欢他吗?”
“我曾经是很喜欢他的。”
“既然喜欢他,为何要散伙呢?”
“他脾气不好,说话太冲,很多时候都让我受不了,而他的坏脾气又改不了。”
“就只有这一个原因吗?”我觉得,风衣女子说出的理由,不够充分。
“还有就是,他自己没有一点主见,什么事情都听他妈的话,在他的心里,她的妈妈永远都排在第一位,这让我特别受不了。”
“你和他妈妈的关系,不怎么样吧。”
“是不怎么样,但原因不在我身上。他妈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有福不会享,一副管天管地的脾气,什么都要由她拿主意,就连完全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她也非得要插上一杠子不可,这让我很烦,也让我难以适应。经过反复思考,我觉得自己不可能接受他妈,两个人早晚是要撕破脸的,这个矛盾我无法回避。既然已经想明白了,我就不想再欺骗自己,也不愿欺骗他,所以我把心里话都告诉了他。”
“你的想法很明确,在他的心里,你得排在第一位。”
“对,我就是这样想的。而且我自己也是这样对待他的。自从和他好上后,在我的心里他就是一号人物,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他,我觉得这是应该的。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过得好也罢,过得差也罢,还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双方的父母都帮不上忙。我们当小辈的,对老辈子能够有份孝心就行了,但用不着事事都听他们的。”
“他不同意你的想法?”
“不同意,他也有他的理由。他说自己向来都听妈妈的话,从小到大,妈妈在自己的心中都排在第一位,要让妈妈和我的位置变换一下,他做不到。”
“他的话,也说得很明白。”
“是,我曾经以为他会为了我,改变一下原来的想法,我给了他时间,但他改不过来。他很诚恳,没有用漂亮话和违心的话来欺骗我,我也没有欺骗他。过了一段时间,我看三个人的矛盾还在加深,只好硬着头皮对他说,既然我们谁都说服不了谁,按照我的想法你做不到,而我呢,按照你的想法我也做不到,那我们只能选择分手。”
“你倒是一个独立性很强的人,行事干脆,在选择走什么样的路去实现自己的理想上,很干脆,在选择男朋友的问题上,也很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这种事情不干脆有什么用?拖下去,无非是折腾的时间长一点而已,折腾来折腾去,将原有的那点感情都折腾干净了,剩下来的就只有仇恨和伤害,那又何必呢,对大家都不好。”
“出门时,父母给你点钱没有?”
“没有,就是给我,我也不会要,我还把领到手的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全都交给了我妈。”
“那你买火车票的钱呢?”
“是我向同学借的,反正她都帮我联系上了工作,她本人又在深圳上班,我心里还是比较踏实,心想她能挣到钱,我也能挣到,我觉得自己并不比她差多少。我的身体条件可能不如她,脸蛋或许没有她靓,但我当过老师,我的文化素质是她没法子比的。客人来这里也不是只挑脸蛋,对其他方面也会挑挑选选的,如果我和客人聊天聊得很投机,客人就是冲着这一点,下次有可能还来找我。快到钟了,可以做了吗?”在说后一句话时,风衣女子的声音变得很轻微,就像一阵清风在树林里低吟。
“哦,不了,能和你聊聊天已经很满足了,你真的很能聊,你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女孩子。”
“嗬嗬,你这个人倒是很有意思的,你也挺能聊呀,我今天才头一回遇上你,就跟你聊了这么久。”那件敏感的事,风衣女子只问过一次,就再没提及。
“其实是你说得多,我是听得多。”
“那还不都是你问出来的吗。”
“是,我喜欢提问。”
“你是不是还想问点什么?”风衣女子又说了一句让我颇感意外的话。
“想问的太多太多。”面对如此坦诚的女子,我的回答也很坦诚。
“那你继续问好了。”
“不会烦我的话太多?”
“不会,和你聊天,蛮有趣的。”
“也不烦我问得太尖锐?”
“是有点尖锐,但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
“排除金钱的因素,某些时候,你自己有没有想与客人**的冲动?”
“对于**本身,我并没有特别的**,**还是要有感情基础,才有点意思吧。”
“那么,你希望客人能主动向你提出**的要求吗?”
“希望。”
“为什么?”
“可以省点事吧。”
“少费点口舌?”
“对。”
“还有别的原因没有?”
“自己说出口,自己去问客人需要不需要**,还是需要有点勇气。”
“感觉不太好的客人,你也希望他们能提出**的要求吗?”
“也希望。”
“仅仅只是从能够多一点收入的角度,来考虑的吗?”
“没错。要说牺牲,这是最大的牺牲,这种牺牲需要付出的痛苦,别人是无法想象的。和一般的客人**,不觉得有多痛苦,但和自己内心很抗拒的客人**,有时就像是一场恶梦。”
“你宁愿痛苦的付出,也不愿放弃?”
“不会,我不会放弃。放弃,会浪费我的时间,浪费我的机会,会影响到我的梦想的实现,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了。”
“你有太强的时间观念。”
“是的,因为我等不起,我们家乡的娃娃们也等不起,要是今天就能建好一个幼儿园,我绝不会拖到明天,我会立马走人。”
“感觉不错的客人,多吗?”
“不多。”
“感觉不好的客人呢?”
“也不太多。”
“没有什么感觉的客人多一些?”
“对,一般般的就比较多。”
“对于**,你说自己并没有特殊的**,而且你认定没有感情作为基础,**就没有情趣。”
“是的,我是这样认为的。”
“一般而言,客人和你并没有感情基础,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别说有感情,就连有感觉的客人也不多,可你却又盼着能多和客人**,尽管你这样做有着很强的目的性,但你的心态矛盾吗?这种矛盾你能够平衡吗?”
“是很矛盾,但我同时很清楚,我必须正视这个矛盾,看淡这个矛盾,因为我始终无法忘记心中的理想,也太清楚我的理想若要变成现实,会面临多大的困难。”
“把事情想得难一点,确有必要。但是,就没有别的路可走吗?就没有别有办法帮你圆梦吗?”
“我不觉得有也。我的理想虽然并不高,对有的人来说,也许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他们把花在别的事情上的钱,省一点下来,用来投在教育上就行了。但是对我来说,要实现这个理想,条件却是那么的高,因为我不是一个有钱人,我的周围,也都是穷人,没有人能帮助我,谁也不可能给我钱,我得给自己垫点什么,才能踮着脚跟靠拢我的理想。”
风衣女子此时尽情地说着,说得很动情。
“我能拿什么来给自己垫高一些呢?我什么也没有,只有青春年华,只有这副身体,这张脸蛋了。既然如此,我舍了,我豁出去了。如果我奋斗了,也牺牲了,到头来却依然建不成我的幼儿园,我一辈子都会痛苦的,要是那样,痛苦的时间就太长了,就是到我老了,也会痛苦不堪,痛苦自己的一生过得毫无意义。所以我不仅要牺牲,要奋斗,而且一定要通过奋斗和牺牲换来成果,一定要把我心中的梦想变成现实。不是说长痛不如短痛么,我现在太相信这句话了,为了避免长痛,我决定了,趁年轻,要牺牲就在年轻时多牺牲一点吧,我承受得起。”
“你太执着了。”
“既然有了想法,就不能动摇,一动摇就会闪劲,什么事都干不成。”
“撇开让你很恶心的客人不说,很多时候,你毕竟是带着功利性色彩和客人**。在这样一种前提下,你会如何把握?”
“我一般都不会太冲动。”
“应付了事?”
“也只能是应付应付吧,不可能投入感情,但还得让客人高兴,这就是我所要把握的。所以我在事情已经发生时,不会显得很勉强很痛苦,不会用很不乐意的表情去对待客人。而且,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我会微笑的,因为眼睛一闭,我便和幼儿园的娃娃们在一起了,我会回忆起娃娃们的。我现在才明白,真正能够保佑我成功并度过难关的,是娃娃们,而不是什么佛,娃娃们给了我好大的力量,佛能够保佑我平安无事就行了。”
“问客人做不**,你说不大好意思开口,可你刚才还是问过我的。什么情况下,你才会问?”
“看客人了,性急的客人,不用你问,他自己都会迫不及待提出要求,对那些不怎么说话的客人,还有就是我不觉得反感的客人,就需要问一问了。就像刚才我问你,就因为我不反感你。”
“谢谢你,谢谢你没有反感我。”
“我说的是真话。”
“在做不**这个问题上,老板持怎样的态度呢?是希望你们能多问,还是禁止你们发问?”
“店与店的情况不一样,看老板怎么掌握了,有的老板怕事,管得很严,规定小姐绝对不能和客人**,有的就松一些。在我们这里,老板不大管这些,你问也好,不问也好,都不怎么管,随我们的便,老板只希望我们能留住客人,让客人呆在店里的时间长一些,这样我们上钟的时间就长,老板收入的钟点钱就多。可钟点费我们只能提三成,干一个钟才九块钱,只能赚个吃喝。所以从我内心来讲,还是希望客人有**的要求,这样我就可以得到小费,钱才来得快。还有的老板,就不好说了。”
“那就简单说说吧。”
“有的老板不是严不严的问题,而是很抠,把钟点费分成了两档,**的算作一档,每个钟老板要收五十元的钟点费,不**的就便宜得多,每个钟只收三十元。”
“居然有这样的规定?老板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而且有的老板很可恶,钟点费全都归老板,小姐是提不了成的,小姐只能赚取小费。因为老板知道,只要和客人做了爱,小姐多少都会得到一点小费。所以在有的店子里,小姐对小费还是比较计较,这也难怪她们,因为她们上钟的收入全靠小费,要是客人给的小费太少,小姐就太吃亏。”
“小姐和客人做没**,老板怎么知道?”
“当老板的嘛,当然会有自己的一套管理办法,老板是不会让好处轻易漏掉的。”
“什么办法这样灵?”
“心子黑的人,才想得出那样的叟主意。比方说,发廊里的房门上方,一般都镶有一块玻璃,外面的人透过玻璃,能看清楚屋子里的事情。”
“这不是公安的要求吗?”
“不错,公安想的是,有了这块玻璃,里面的人就不会乱来,但这要求不管用,当客人想**或想动手动脚时,客人会要求小姐用枕巾或衣服把玻璃给遮起来。当老板的,很留意这块玻璃,只要玻璃被遮掩上,老板就知道里面有明堂了。”
“老板知道后,会怎么样?”
“涨价,没商量,钟点费涨到每个钟五十元,不管小姐和客人做没**,都以这个标准收费。到时候客人要是不同意多交钟点费,这笔账就会直接计到小姐的头上,扣小姐的收入。还有的地方,有楼上楼下,楼上的条件要好很多,凡是到楼上去的客人,全都按照享受了特殊服务的标准,收取钟点费。其实这些事熟客都懂,算是一种默契吧,一般都不会扯皮的。”
“没想到干这一行,还有这么多的道道。”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不过我还是喜欢我们这里,这里的老板心不黑,正规按摩也好,不太正规也好,钟点费的标准都一样,这样我们心里就没有太大的压力,也没有必要劝着客人**。客人愿做就做,不做也不勉强。其实收费价格便宜一些,烂规矩少一些,人气会旺好多,毕竟客人也有省钱的观念吧,现在谁都不傻,谁也不愿意挨宰。”
“到了深圳后,平时和父母的联系多吗?”
“多,我经常给他们打电话。”
“他们问你在深圳做什么工作没有?”
“问了的。”
“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做服务员呀。”
“没问你是做哪一行的服务员吗?”
“没有,镇里的服务员,一般都是在餐馆里端盘子,或者在供销社里卖东西,他们很可能以为我干的活路,跟镇上的服务员差不多,所以从来没有细问过,只对我拿多少工资感兴趣,还有就是关心我的伙食好不好,身体好不好。”
“他们没说要来看看你吗?”
“啊?来看我?不会吧。”
“也难说哟,要是哪一天,你的父母突然对你说,想来深圳看看你,你怎么办?”
“那我就只好对他们撒谎了,就说女儿现在下岗了,没有工作,正在找新的单位,等我上班的事情有了着落你们再来吧。”
“宁可撒谎,也不想离开这里?”
“不想,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银行卡上的存款能月月增加,自己的计划可以早点实现。”
“今后会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呢?这个问题你总是想过吧。”
“也没有认真想过,不过这个人总得爱我吧,总得把我排在第一位吧,还有一条也很重要,他得有自己的事业,不然连他自己都养不活,这样的婚有啥结头。”
“最好还能帮你圆梦,助你创一番事业。”
“那当然好,可这样的男人到哪里去找呢?所以我总对自己说,圆梦还是别抱什么幻想,就依靠自己的努力吧。”
风衣女子对我说了这么多的话,却没有一次问过我:“你相信我的话吗?你相信我挣钱的目的是为了农村的娃娃吗?”
其实,我自己也没有问过自己:“她的话是真的吗?”因为她所讲的这些,留给我的就是一种真实的感觉。
记得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最美的女人,是充实的女人,是心怀理想的女人。”看着风衣女子那副对未来对事业胸有成竹的模样,我深感她是一个内心好充实的女人,一个好有抱负好有理想的女人,也是一个好美丽的女人。
风衣女子虽然行走在长满荆棘的夜路上,但在她内心的画室里,描绘出的却是阳光、雨露、小草……理想的火花,就在她的血液里静静地燃烧着。有朝一日,当她亲手建起了自己的幼儿园时,她应该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好老师,因为她早已把幼教事业视为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灯光昏暗中,正视你的身影,努力你灵魂的遨翔,坚定你的清澈信念!……你所等待黎明前的玫瑰色已经从风片雨丝中透过来了。”
这是王统照的散文诗《玫瑰色中的黎明》里的诗句。
好希望她读过这首诗。真的,好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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