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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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家规模不大且装修简陋的休闲中心,接待我的是一位身体有些单薄的姑娘,她中等身高,大约一米六左右。
清爽,是姑娘外在形象的显著特征。
她的脸长得很清爽,五官很耐看,清清秀秀的。她脸上的表情也很清爽,眼睛、眉毛、脸颊和嘴角,都带着盈盈的笑意,笑得很纯正,很朴实,很原生态,一脸的稚气。
她的发型,也极为清爽,浓密的黑发梳成了一条长辫,精心地盘在头上,既整洁,又好看。
姑娘按摩的套路,也是清清爽爽的,正正规规的。她的双手一动作,按摩套路一启动,我就已经明了她是一个实力派的角色,一个技术型的熟手。
“你干这行,有多长的时间了?”为了不浪费时间,也为了能够尽早打破室内沉闷的气氛,姑娘没按几下子,我就向她发出了询问。
“三年多。”姑娘的回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因为她看上去年龄很小,似乎还不到二十岁。
“你今年多大?”我对这个年轻老员工的年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快满二十一了。”姑娘说话音量不大,细细柔柔的,听起来让人感到很舒服。
“你不到十八岁就出来工作了?”当我得知姑娘的年龄后,便意识到今天的对话可能有戏,因为她小小年龄就外出打工,这背后恐怕藏有值得挖掘的原因。
“对呀。”对于我的询问,姑娘虽然都一一予以了回答,但她把话说得极为简洁,简洁到了不能再简洁的程度。
“有原因吗?”我接着问道。
“有。”姑娘回答得很明确,却依然惜话如金,只用了一个字。至于是何种原因,姑娘并没有主动说出。
“是什么原因呢?”我顺着话茬往下问,心里头在自问着这个问题,也在猜测着答案。
“很难说。”姑娘在答话时,一直低着头,没有留意看过我,也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看得出,她是一个干活特别老实的女孩。
“是家里有什么难事吧?”我把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
“对。”姑娘又只回答了一个字。
“难在哪了呢?”我太想知道答案,就一个劲地问下去。
“哥哥的婚事。”姑娘说出的,只是一个半清半楚的答案,我还是没有听出个所以然。
“你哥的婚事,与你的关系很大吗?”既然姑娘提到了她哥哥的婚事,我就逮住这点不放。
“大。”姑娘蔫蔫地说,精神面貌比先前差了许多。
“为什么呢?”
“我爸妈只有我哥一个儿子。”
“只有你哥一个儿子,怎么了?”
“他们把我哥宝贝得不能再宝贝。”
“当父母的,谁不宝贝自己的孩子。”
“难说。”姑娘简短的话里,透出了对父母的几分不满,我听出来了。
“你父母有几个女儿呢?”
“也只有我一个。”
“你就不是他们的心肝宝贝?”
“不是。”微笑,已从姑娘的脸上消失得无踪无影,她的年龄看上去大了一些,人也显得成熟了许多。
“你父母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我明确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就是这个害人。”姑娘突然提高音量,重重地说了一句,话里有股子怨气。
“在你哥哥的婚事上,重男轻女的思想也在害你吗?”从姑娘的话里,我总算听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她家在她哥哥的婚事上,遇到了困难,但遇到的是怎样的困难,以及这困难和她这个当妹妹的究竟有何关系,我还没弄明白,只是感觉其中必有某种联系。
“是,害死我了,弄得我差点走投无路。”姑娘话中的怨气,加重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姑娘对话的兴趣,在我心里增浓了不少,我坚持在她出走的原因上,深度挖掘,希望能够将原因弄得一清二楚,而不是半清半楚。
“我哥的条件不怎么样。”
“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他找不到老婆,我爸和我妈只好花钱帮他买老婆。”
“是从人贩子那里买吗?”
“对。”
“这可是犯法的事情,你父母也敢做?”
“在我们那些小地方,这个算不了什么,没人管,也管不了,所以大家没觉得会犯什么法,只要付得出钱,谁都能买到老婆。”这一回,姑娘终于把话儿多说了几句。
“买到手的老婆,能算是自己的老婆么?金钱就是能够买来女人的身子,能买到她的心么?难道花上一点钱,就能把女人的一辈子买断?被贩卖的女人要是一心想逃走,日后应该有很多机会溜掉的,她要是溜掉了,买老婆的人家不是会人财两空么?”每当媒体报道人贩子贩做坏事的消息时,我心里都会产生诸如此类的疑问。今天姑娘恰好谈起了这事,我便将自己的疑问一一道出。
“听人说,新娘起初会跑,但是只要新郎人不是太差,两口子生活一段时间后,新娘就不会跑了。”
“有什么道理吗?”
“卖人的地方,比买得起人的地方穷。”姑娘只用了短短的一句话,就把内中的原因说清楚了。
“你家很有钱吗?”
“没钱。”
“没钱,怎能为你哥买媳妇呢?”
“所以他们就打我的主意。”
“想把你卖了,好换点钱?”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姑娘在家里遇上了怎样的麻烦,而且遇上的是大麻烦。
“表面上不是卖,实际上就是卖,和卖差不到哪里去。”姑娘咬了咬嘴唇说。
“具体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的心里,在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就是要把我嫁给一个哑巴男人。”姑娘气冲冲地说。
“哦,对方是一个哑巴呀。”麻烦之大,已经超过了我的想象。
“哑巴的老爸在家里开了一个豆腐厂,又在镇里的集市上租了个摊位卖豆腐,生意做得不错,所以哑巴家里不缺钱花。”
“你们两家人,认识吗?”
“认识,我们家和哑巴家挨得很近,哑巴的老爸老妈都很了解我,也很喜欢我,为了能够得到我,哑巴的老爸很舍得出钱,他对我爸和我妈说,只要我嫁到他家,给我家多少钱都好说好商量。可是那个男人不但是个哑巴,而且比我大了十多岁,脑子还有点毛病,所以他找不到媳妇。”
“啥毛病?”
“记不住事情,傻傻的,而且可能是饿慌了吧,无论见到哪个女人,他的眼睛就直瞪瞪地盯着不放,那个样子好吓人,我们那里的女孩子,只要见了他就会快些躲开,离得远远的。你说这么一个人,我怎么可以嫁给他呢,所以这事我很害怕。”渐渐,姑娘的话多了起来,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得还算清爽。
“你父母是不是有这样一种想法,将哑巴家给你家的钱,用来为你哥买媳妇。”问话的时候,实际上我心里已经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就这意思。”姑娘点了点头。
“这事,你父母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吗?”
“没有,他们只是告诉我说,这事大人已经定了,两家人正在商量你什么时候去他家合适,你自己也作些准备吧,而且他们给我讲得很明白,说我要是不同意去,我哥就结不了婚,等于是我害了我哥。”
“等等,你离开家乡之前,好像还不够结婚的年龄呀。”我记住了姑娘的年龄,所以提出了这个很现实的问题。
“他们的意思是,让我人先过去,我人过去了,就那么回事了,我家也就可以收到钱了。等我岁数够了,再扯结婚证,再摆结婚酒席。哑巴家慌着要人,我家慌着要钱,所以两家人都着急。”姑娘虽然还是气乎乎的,但说出的话,却越来越多,话里表达的意思,也越来越清楚。
“这么大的事情,你的父母怎么就不和你商量呢?”对此,我的心里极度纳闷。
“他们没这习惯。”姑娘又一次咬了咬嘴唇。
“可是,他们这样做,不是害了你么。”我没有想到,当父母的竟然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他们就是在害我呀,是在保一个害一个,保儿子害女儿,否则的话,为什么非要逼我嫁给一个哑巴?我承认,我哥的婚事是重要,我也希望他能讨到一个好媳妇,可我自己的婚事就不重要么?让我嫁给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人,我不知道这辈子应该怎么过。”
“你哥是什么态度呢?”
“我哥呀,哼!他是个人精,看见我时尽装好人,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这事,但是我明白他心里是怎样想的,他瞒不过我。”提到她哥时,姑娘说话鼻子哼哼的,很是不以为然。
“你哥到底持啥态度?”
“和我爸我妈的态度一样。”
“你怎么知道?”
“那段时间里,他们三个人经常找些借口,把我支到屋子外面,然后就背着我商量我哥的事情,他们要是不想害我,为什么要背着我谈事情?既然要背着我,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地方,肯定有阴谋诡计。”姑娘说出的依据,倒也有鼻子有眼的。
“他们不都是你的亲人吗,怎么会这样呢?”重男轻女的家长我见过,但是这么重男轻女的家长,却十分罕见。
“在我爸和我妈的眼里,从小就只有我哥,没有我。他们有他们的想法,总认为自己老了后,累不动了时,只有我哥才能养他们,照顾他们,因为我是个女的,对他们来说,女的天生就是赔钱货,养大后,总是要嫁给别人的。”
“你的父母重男轻女的思想太严重了。”我有些感慨地说。
“是哟。”
“你觉得自己在父母的眼里,是赔钱货,在你哥的眼里,你又是什么呢?”
“帮他做事的人,伺候他的人。我在家里时,煮饭和洗衣服这些事情,全都是我做的,连我哥房间里的卫生,也都是我打扫的,被盖也是我叠的,我在他的眼里只能是他的一个丫头,哼!他从没把我当成是自己的亲妹妹。”姑娘的鼻子,又哼哼的了。
“看来,你父母重男轻女的思想,也影响了你哥。”
“对哟,平时我妈老是支使我做家务事,从不支使我哥做,我哥见多了嘛,也学会了这一套,尽支使我帮他做事情。所以……”姑娘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下来。
“你想说啥?”
姑娘沉默片刻之后,才接着说道:“所以我老早就想离开他们,离开了许多事情眼不见心不烦,心里会好受一些,只是觉得自己**一拍就走人,有些不大忍心,就拖了下来。当他们强迫我嫁给那个哑吧时,我再也忍受不下去,心一横,就离开了他们。”
“他们同意吗?”
“我没给他们说。”
“你是逃出来的?”我有些吃惊,因为那个时候,严格来说她还没有**。
“对,我气不过。我气父母从小就亏待我,不重视我,读完小学后,他们就不让我上学了,说家里没钱,他们只肯为我哥缴学费。我更气我哥,我哥要是对我好一些,像个当哥哥的样子,我也许会牺牲自己来成全他。”
“你这一逃,就逃到了深圳?”
“对,我们家乡好多人都在深圳打工,所以对深圳我还是了解一些。”
“你逃的时候,身上有钱吗?”
“有,偷的。”
“偷的?”我又一次感到吃惊。
“我知道我妈把钱放在柜子里。”她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脸上没有出现羞愧的表情。
“你走时就拿了你妈的钱?”我刻意没有说“偷”这个字,她的形象,怎么也和偷钱的行为联系不起来。
“对,不偷我就没钱乘车,哪都去不了,所以我总共偷了三百块钱,到深圳足够了。不过这钱也可以说是我向我妈借的,因为我把比三百块钱多得多的钱,都寄回家了。”姑娘这么一说,我清楚了她为什么不觉得私自拿走母亲的钱有什么好羞愧的。这于姑娘来说,当时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属于无奈之举,甚至是唯一的选择,何况事后她也有还钱的行动。
“你是从哪里到深圳的呢?”
“广东北边,是乘汽车过来的。”她脸上的表情,渐渐恢复了正常,又浮出了些许微笑。
“坐了多长时间的汽车?”姑娘没有说出她的家乡在哪里,我想她也许是故意没说,于是我也就没有再问。
“十多个小时,这是我第一次坐长途汽车,坐得好难受,把我的**都坐痛了。呵呵。”终于,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由默默地微笑到呵呵一笑,她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你哥结婚了吗?”
“不知道。”姑娘轻轻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不知道呢?”惊奇的感觉,又出现在了我的心里。
“我没有回去过。”
“一次都没回去过么?”
“没有。”
“你都出来三年了哟,你的家乡离深圳不算太远,也就十多个小时的车程,怎么不回家看看呢?”
“不想。”
“也没有给家人打过电话吗?”
“没有。”
“还在生家人的气?”
“是哟,我气不过他们,我不觉得他们是我的亲人。有卖女儿的父母吗?有卖妹妹的哥哥吗?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像他们这样的亲人,我没法子接受,还是不见面的好。”提起家人,姑娘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可你毕竟是父母养大的呀。”
“养大了又能怎样?还不是用来卖给人家。”
“你很有个性啊。”
“那也是给他们逼出来的。”
“准备一直都不回去吗?”
“不回去。”
“也一直都不打电话回家?”
“不打,电话就是打通了,也不知道他们会说我什么,说不定会把我狠狠地痛骂一顿,要是哥哥还没有结婚,他们肯定不会原谅我。我自己呢,也不知道应该对他们说些什么,我心里有好大的气,却不能对他们说出自己的气话,还要向他们问好,说一些客气话,好假!我假装不出来。”姑娘倔犟地说。
“不管怎么说,你父母对你是有养育之恩的,这点你还是不应该忘记。”虽然我也觉得姑娘的父母把事情做得太过分,但我还是劝了她几句。一家人就这么分着离着的,还都不知道对方的情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团圆,拖下去总不是办法。
“知道,所以我每过三个月,就要给他们寄一千块钱,他们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好了。”
“钱都愿意寄,就是不愿和他们见面,也不愿和他们说话?”我想,姑娘这么倔的脾气,一定和她心中有太多的怨气有关。
“对,寄点钱回家,我心里会好受一些,也安心一些。”微笑,重新挂在了了姑娘的嘴角上。
“你对父母还是很有感情啊。”从姑娘的身上,我看到了她刚的一面,也看到了她柔的一面。
“有多少感情就说不上了,算是尽点当女儿的孝心吧。”姑娘的话,说出的是自己的真实感受,由此足见她的心灵受伤之重,重到对父母的感情都快没了。

“到了深圳,你一直都干这行吗?”我开始转换问话的角度,我想多了解一些姑娘在这工作的情况,也想了解她是怎样看待客人和客人的行为的,怎样和客人打交道的。
“是哟。”
“习惯吗?”
“习惯。”
“不觉得在这里工作,也很委曲?”
“委曲有,但我习惯了。”
“都是一些什么样的委曲呢?”
“客人过分时,就会觉得委曲。”
“遇到过分的客人,你怎么办?”
“快些把他打发走。”
“怎样才能做到呢?”
“简单。”
“怎么个简单法?”
“多摸客人那个地方。”
“客人最敏感的地方?”
“对。”
“早点把客人的飞机打掉?”
“对哟,呵呵。”姑娘腼腆一笑,笑得柔柔的。
“打出来,就行了吗?”
“一定行。”姑娘用的是异常肯定的语气。
“飞机一打掉,客人就老实了?”
“对。”
“打掉飞机后,有没有还想和你**的客人?”
“没有,那个时候客人已经没精力了,也没有想法了。”
“在你们这里,有没有这样的客人,就是不想**只想**的客人?”
“有。”
“你遇到过?”
“嗯。”
“你会做吗?”
“不做。”
“这种客人,你又是怎么应付的呢?”
“还是这个办法。”
“给他**?”
“对,客人越是想**,我就越是多摸他的那个地方,摸得他受不了时,他很快就完蛋了。”我提出的任何敏感问题,姑娘都没有回避。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飞机,很快就被你打掉了?”
“对,飞机打掉了,他的那根硬翘翘的家伙就软了,蔫了,也就垮杆了,完蛋了,呵呵。”话说开后,姑娘嘴里的词儿,变得生动起来,脸上的表情也生动了许多。
“你很有经验啊。”
“可能是见多了吧,觉得来这里的男人都差不多,飞机一打掉,连精神都没了,还能骚个啥,回家洗了睡吧。”姑娘情绪一好,连俏皮话也从她的嘴里溜了出来。
“就因为习惯了,你才没有离开这一行?”
“是哟,我这人不喜欢跳槽,说来你也许不信,我不仅没有离过这一行,连这个店都没有离开过。”
“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却是这个店的员老了。”
“员老?呵呵,那是说有地位的人吧,不过呢,在这里我的确是资格最老的,比我来得早的姐妹,全都走了。”
“为什么你一直都没有离开这里呢?是老板对你很好吗?”
“老板是好啊,老板人不错,从不拖欠我们的工资,过年还给我们每人发点压岁钱,因为我们这里的小姐妹都没有结婚嘛。”
“老板是广东人吗?”我知道,在广东和香港这些地方,按照当地习俗,过年时获得压岁钱并不只是小孩子的“专利”,未婚男女都有资格收取利是。
“老板不是广东人,但过年压岁钱照发,是个好心人。店里的伙食也还可以,吃得饱,合胃口。再就是老板比较讲规矩,经常提醒我们要正规服务,不能乱来。我出来打工,只想规规矩矩做事,也规规矩矩做人,所以我喜欢规规矩矩的老板,跟着这样的老板,心里踏实,不会犯错误。”
“**,也算是正规服务吗?”我从她的话中,挑出了一个问来。
“这个嘛,老板没说是正规的,也没说是不正规的,属于偷偷摸摸的和模模糊糊的吧,老板对这事是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也不问,不点头也不摇头,看我们自己怎么掌握了。老板只是反复警告我们说,不能和客人在店里**,免得惹祸,谨防让派出所的人查到后,把人给抓了,把店子给封了。老板还说,谁要是胆子大,不听招呼,就炒谁的鱿鱼。”
“除了老板人好,你能一直留在这里,还有别的原因吗?”
“有。”
“是什么原因呢?”
“一定要说吗?”姑娘又一次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眼里射出了异样的光波。
“哪倒不一定,如果你觉得很为难,就别说。”
“也没啥好为难的,给你说说也没有什么,我爱上了一个人。”说完这话,姑娘又把头低了下去。
“是在这里么?”
“对。”
“一个客人?”
“以前算是客人。”姑娘稍稍思考后才回答我。姑娘这话,说得好考究。
“现在呢?”
“现在应该算朋友吧。”
“他成为了你的朋友后,还是这里的客人吗?”
“是。”姑娘说完,又及时补充了一句:“是我一个人的客人。”
“他只找你一个人按摩,不会找别的小妹?”
“对。”
“你爱上了他,他呢?也爱你吗?”
“他很爱我的,他每个星期都要来找我,来了后呆的时间很长,每次都要让我帮他按摩两三个钟。我们见面后,都很开心,都有说不完的话。和他见面,我心里高兴得就像是过节一样,嗨,我还真有这样的感觉。”姑娘像是沉浸在了幸福之中,说出的话格外的甜美。
“他也是未婚的吗?”
“未婚,和我一样的,但是年龄比我大六岁。”
“你们每次见面,都在这里吗?”
“不,我们也会去看电影,逛公园,还有就是,我们会在网上见面。”
“你有电脑吗?”
“他有,我没有,我是在网吧上网的。可能明年吧,我就会买电脑了,有了电脑后,和他在网上见面会方便许多。”在姑娘细细柔柔的声音里,溢出了甜甜的气息。
“呵呵,你们很懂得生活啊。”一对青年男女能处得这么好,我很为他们高兴。
“是哟,但是我们更懂得学习。”姑娘朝着我骄傲地一笑。
“是吗?”姑娘的话让我听起来格外的高兴。
“他是大学毕业生,在深圳的一家中学当语文老师,他人很聪明,又很好学,肚子里的墨水好多。我受了他的影响,我也变得好学了。我们上网时,他就像在给我上课一样,教了我好多东西”
“你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老师吧。”
“是哟,他就是我的好老师,他不但教我知识,还教我做人的道理,他说的那些道理都是实实在在的,不是那些专讲空话的大道理,所以我很喜欢听,也听得进去。”
“能说说他都给你讲了些什么吗?”
“他一直在鼓励我,要我趁年轻好好学习,多学一些知识,多懂得一些事情,为自己的将来打好基础。他还要我坚持写日记,他说我只要把日记写好了,就等于过了文字关。只要这一关过了,将来很多工作我都能适应。”
“那你坚持写日记了吗?”
“当然要坚持了。”
“会让他看吗?”
“会,他是我的老师嘛,给他看我的日记,等于是给他看我做的作业,他看了总能指出我的毛病,像错别字呀,有毛病的句子呀,他都不会放过的,这样我的进步会快一些。当然,他也会表扬我的,表扬我写日记写得很认真,能够坚持写下去,呵呵。我自己的事情,怎么能不坚持呢,怎么能不认真呢。”姑娘的脸上,满是幸福的喜悦。
“你们会结婚吗?”
“不会。”一听到结婚二字,姑娘脸上的喜悦便急速退潮。
“为什么一定不会呢?”
“他是老师,是很受人尊重的,我怎么能和他结婚呢。”
“你是有点看不起自己吧。”
“干我们这一行的,没有几个人看得起。”
“关键是,他对你的工作是否介意。”
“那倒是。”
“他介意吗?”
“还是有点吧。”说出这话,姑娘似乎不大情愿。
“你看出来了?”
“是哟,他从来不带我去他们学校,也从来没有把他的朋友介绍给我,他的圈子我是进不了的,所以我觉得他心里还是有想法的。”姑娘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说得很实在。
“他说过自己是哪个学校的吗?”
“没有。”
“说过自己的学校在哪个区吗?”
“也没有。”
“如果他只是介意你的工作,你可以换个工作呀。”
“我也是这样想的,哪怕钱少一些,工作累一些,只要工作体面一点,合他的心意,我都愿意。”
“他呢?他这样要求过你吗?或者说,他向你提过这样的建议没有?”
“他没有主动说过,他只是要我为自己的将来着想,但是没有让我马上改行。”
“这事,你主动向他说过没有?”
“提起过的。”
“他是啥态度?”
“没有态度。”
“没表态?”
“对。”
“是这样啊,你自己得有点心理准备才行。”刚才我还在为他们高兴,现在,我有点为姑娘担心,担心她能否接受和他分手的事实。我觉得,他俩分手的可能性很大。
“有的。”
“你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吗?”
“知道,和他分手的准备。”
“你好聪明!”
“我不会勉强他的,那样他会不开心的,他不开心我也开心不起来。无论将来如何,我都非常感谢他,他教了我好多东西,我相信这些东西将来一定用得上。他对我的帮助太大了,我觉得,他才像是我的一个大哥哥。”姑娘情深意长地说。似乎,姑娘把该想的事情都想到了,而且想得很透彻,想得很有人情味。
“对于自己的将来,你是怎么考虑的呢?”姑娘的嘴里,已经多次提到“将来”这个词,我很想知道她对未来的策划。
“想嘛还是想当个白领,我还年轻,我一直在努力学习,我买了好多书,一有空我就看个不停,我现在打字也练出来了,一分钟可以打五十个字,将来当一个文员,我应该还是有点希望吧。”
“你有这想法,更应该努力下去,坚持下去。”好明显,姑娘是一位坚强的女性,她会按照自己设计的路子走下去。
“我会的,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姑娘再一次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烁着的是坚韧,是决心。
“你要是当了文员,成了白领,你觉得自己和他的恋情,会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吗?”
“可能还是很难吧,和我交朋友,我想他心里不会有负担,但是让他做我的丈夫,他身上的压力会好大。”姑娘似乎总也不愿意做那带有玫瑰色的却是过于虚幻的美梦。
“你自己呢,若是你当他的太太,你自己有没有压力?”
“我也有,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我现在想通了,就和他做朋友好了,不提别的事情,什么恋爱呀,结婚呀,想给他生个儿子呀,这些想法我统统都不会在他面前提起。这样他可以轻松一点,我自己也轻松一些,而且我们相处的时间也可能会长一些,我要是扭着缠着当他的老婆,说不定他哪一天烦我了,就不来看我了。”姑娘总是能够从非常现实的角度,来看待遇到的问题,来看待她与他的关系。
“他现在来这里松骨,会自己买单吗?”
“会。”
“你没有帮他买单?”
“这个不会,不是钱的问题,而是……”
“你是有什么想法吧?”
“有,我觉得要是我帮他买单,以后他就是每天都来找我松骨,也看不出他有多么喜欢我,多么离不开我,因为他有可能只是为了贪图舒服,占点小便宜,才来找我的。可是像现在这样,由他自己买单就不同了。他只是一个中学老师,我想他也不可能有多高的收入,可是为了能够和我见面,他每个月要来店里七八次,得花不少的钱,可他并不心疼钱,说明他的确很喜欢我。”一提到她的这位朋友,姑娘的话就特别多。
“你的心,很细啊。”
“是吗?我觉得我还不如他呢,他心细得比女人还要女人。有一次,无意中我向他说了什么时候是自己的生日,他就记住了,在我生日那天,他专门跑到店里来看我,一直等到我下班,然后陪我去咖啡店聊天。分手的时候,他给了我一部手机,说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拿着那么漂亮的手机,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我长这么大,没人像他这样疼我。他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的,只是不知道应该怎样报答他。”姑娘的一对明眸,亮闪闪的,我很清楚,那里面荡漾着的是没有流出的幸福泪花。
“他来这里,买单的钱中有小费吗?”
“有。”
“你会帮他**?”
“会的,但那些小费我是不会用的,我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能说说,你是怎么用的吗?”
“给他买衣服,他穿的品牌体恤衫和西装,都是我买的,他是老师,应该穿得像模像样一点。我们出去玩时,吃饭和买电影票,我也争着付钱。他不让我花钱,我就假装生气,我一生气,他就听我的了,呵呵。”姑娘又一次呵呵地笑出了声来,只要提到她的那位朋友,她情绪就是不一样。
“你们应该做过爱吧。”
“做过。”
“就在店里吗?”
“不,在店里我从不**,这是我的原则。”
“是在酒店里?”
“对。”
“你们的心,你们的身体,都已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却不能真正结合在一起,好遗憾。”我的心里,有一股浓浓的痛惜的感觉。
“是有点遗憾,但我还是很为自己高兴,高兴能够遇上他这样的好人。”
“将来,他要是和另外一个女人结了婚,但他还想和你保持现在的关系,你愿意吗?”
“愿意。”
“包括还想和你**,还想你帮他**,你也愿意吗?”
“都愿意,他是我的恩人,他的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我不可能拒绝他,只要他快乐,什么事情我都愿意为他做。”
“他,劝过你给父母打电话吗?”
“劝过的,经常。”
“什么时候当你想通了,心里不那么堵了,还是给父母通个电话吧。你不是说,你朋友对你有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吗,他劝你给父母打电话,他这要求,你可要记在心上哟。”我知道,在这个问题上要劝姑娘回心转意,好难,但我还是作了最后一次努力。
“他的要求,就这个我没有答应过。”
“早点打吧,也许你的父母想你都快想疯了。”
“会吗?他们会想我想得发疯吗?不可能吧。”
“不一定哟,他们是你的亲人,他们只是太为你哥的婚事犯急,人一急,考虑事情就不那么周到了。很可能,事情过去后,他们知道自己错了,心里会很难受的,你要是老不回去,又老不给他们打电话,他们会更加难受。”
“也许吧。”
“会吗?打个电话。”
“嗯。”
“要是早一点打,会更好一些。”
“明白。”
“打了后,别忘了告诉他一声。”
“明白。”她冲着我灿然一笑,笑得连我的心都甜丝丝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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