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什么样的客人我都能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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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行吗?”
薄薄的木门刚被姑娘推开,她那好听的飞泉鸣玉般的声音,就满屋回旋开来。
如果说从一个人的声音中,能够听出其个性和情绪的某些端倪的话,姑娘的声音留给我的是如下的印象——她的个性是活跃的和自信的,她的情绪是健康的和快活的。
这是在深圳的一家规模不小、档次不低的桑拿中心里。
在深圳的桑拿中心和体闲中心,也有的取名为桑拿会所和休闲会所,或水会、桑拿城、水疗中心等等,从事按摩服务的工作人员闲着没事时,都呆在老板划定的休息区域里。
一般来说,这个休息区域和大是分隔开的,顾客在大看不到按摩小姐,这和以经营按摩业务为主的发廊有着明显的区别,只有当客人进入了房间后,按摩人员才会在前台的统一调度下来到房间。所以在这些场所里,客人除了有自己熟悉的、能够叫出姓名或工号的按摩小姐之外,不大可能直接挑选服务人员。
我是第一次来到这家桑拿中心,可谓人生地不熟,与谁都不认识,自然与这位姑娘也不相识,难怪得姑娘推门进房后,说出的第一句话是“我行吗?”。我猜,她是要通过这声问,来试探我这个陌生的客人对她的第一印象如何,以及我需不需要换人。
其实,能够主动向客人问这类话,本身就说明姑娘很自信,自信客人不会拒绝她。
“行呀,有什么不行的。”我在回话时,趁机看了看她——姑娘高高的个,圆圆的脸蛋,笔直的身段,乌黑的眼珠大大的,看人大胆直率,眼珠滴溜溜地转,一点也不躲避我审视的眼神。
她脸上的神情明快自若,荡漾着青春的气息,两只红腾腾的耳朵长得特别大,大得有些出奇,侧立在圆脸的两端,相当的惹眼,是典型的“招风耳”。她满头油亮的长发浓浓密密的,梳扎成了一束马尾巴。
“你是从哪里来的?”看清楚了姑娘的模样,捕捉到了她脸上大大落落的表情后,我便开始发问。
“河南,老家开封。”姑娘启齿一笑,回答得很爽快,生动的脸上流光溢彩。
“家里人都在开封吗?”见姑娘如此的洒落疏放,我预感到她是一个健谈的年轻女性,也是一个理想的对话者。
“是呀,我是一个人出来的。”她的眼睛敏捷地忽闪着,透出灵气和生动活泼。
“你来深圳,是第一次出远门吗?”
“算吧,不过我刚出来时,到的地方并不是深圳。”
“你最先去了哪?”
“西安,我们那里的人都说西安很好玩,高楼大厦多,名胜古迹也多,还有保护得很完整的古城墙,有得玩。西安离开封不远,去那里花钱不多,我这人天生贪玩,想去就去了。到了西安后,我痛痛快快地玩了好几天,把大雁塔和兵马俑这些地方全都玩遍了。”
“去西安,就只为了玩玩?”
“当然也想顺便捞点儿好处,心想人都去那了,能在西安找份工作自然最好不过。可是到了西安我才知道,连当地人都在成群结队地往外地跑,有的去了北京、上海,也有不少人去了广州和深圳。听人家说,在深圳挣钱要比在西安来得快,还有人说深圳是座移民城市,满城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人,外地人比当地人还要多,不会受当地人欺负。既然大家都说深圳好,我就动心了,动心后也没有多想什么,买了张火车票就跑到深圳来了。”
“到了深圳后,感觉如何?”
“感觉不错呀,这里气候好暖和,冬天不用穿大棉袄就能轻轻松松地度过,也不必担心喝西北风。很冷的天气深圳也有,但就那么几天,一晃就过去了。还有就是,深圳的空气好,绿化也好,到处花香鸟语的,城市比西安还要气派,人也比西安洋气,这里的女孩,穿着打扮比西安女孩时髦得多。”姑娘乐呵呵地说着,青春娇嫩的脸上,满是安闲自得的表情。
“对于自己现在做的这份工作,你的感觉如何?”我很想听到姑娘对此的真实想法。
“也很好呀,我不喜欢干体力活,害怕吃苦,所以觉得在这里上班很对自己的胃口,天气热了有空调,不像那些搞推销的小姐,太阳再大也要出去拉业务,四面八方地跑,皮肤晒得黑黑的,得不到保养,几年干下来人都变老了。还有就是,我们这里的老板很善良,对我们打工妹不错,工资从来不拖不欠,也不会想方设法克扣我们的工资,还有就是,不引我们走邪道,要求我们老老实实干活,规规矩矩做事。”姑娘的话,听来倒也很近情理。
“你运气不错,碰到了一个尊重员工利益的好老板。”
“是,我看人有点本事,看老板一看一个准,看客人也一看一个准,你说怪不怪?上次我接待一个客人,我对他说,你长了一张老师的脸,你是教书的。他很惊奇,说你怎么知道。我说我就有这本事。你呢,我看你不像是政府官员,因为你没有当官的架,你像医生,很干净,医生都很注意个人的清洁卫生。你的皮肤也很白,医生和坐办公室的机关干部一样,不用晒太阳,当然长得白。她说话时,语气充满了自以为是,大概觉得猜准我的职业根本不在话下。
事实上姑娘猜错了,不过我并没有反驳她,我不愿在这上面花费精力和时间,只想利用有限的时间更多地询问她。我接着问道:“在你接触的客人中,政府官员也好、老师或医生也好,多吗?”
“比较多,来我们桑拿中心的人和去发廊的人,是有区别的。”
“有什么区别呢?”
“总的来说,洗桑拿的客人,身份和素质还是比去发廊按摩的人要高一些,这里的收费标准比发廊高许多,环境和设施设备也要好很多,所以来我们这里的人追求要高一些,层次也要高一些,这很正常,是吧。官员啦、老师啦、医生啦,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比较讲究面,讲究舒服,洗桑拿正好能满足他们这些讲究。”姑娘把话儿说得头头是道。
“你好像懂得挺多。”姑娘的话,让我长了几分见识。
“以前我也不懂,都是来了以后才知道的。”
“你出来多长时间了?”
“都快三年了。”
“父母催你回去没有?”
“他们才不会催我呢,他们希望我在深圳能够干得长久一些,要我干到不想干时才回开封。”姑娘此时略略噘起了嘴唇,不知是否在对父母表示不满。
“有意思,当父母的怎么会不盼女儿回家呢?”姑娘的话,让我感觉有点奇怪。
“我们家穷嘛,我要是回去,家里就会增添一个吃闲饭的。我在这里打工就不一样了,不仅不需要家人的负担,时不时还能寄点钱给给父母。钱能回家,比我这个人回家管用,我父母肯定是这样想的。”姑娘的话表明,她对父母确有不满的地方。
“你父母真会这样想吗?”
“会的,严格的说,我是被父母赶出来的。”姑娘说到这时,便停住了,但她浓黑的眉毛轻轻一耸,似乎还有话要说。
“是吗?竟然有这样的事?”我表示怀疑。
见我有所怀疑,姑娘索性把欲说还止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这还能有假吗,我在家里运气差嘛,考大学成绩不理想,没考上,找工作又没有后台,找不到像样的事情做。在我们开封老家,差的工作倒是好找,但很没意思,不外乎站柜台、端盘什么的,上班的时间拖得很长,人都累死了也没有几个钱挣,节假日还没法休息,人家越是放假休息,我们就越是忙。好多活我都干过,吃不消,没干几天我就跑了,连工资都没有要。父母看我这样,少不了生我的气,说我小事不愿干,大事又干不了,都快变成一个游手好闲的人了,还不如到外面去闯闯算了。母亲还说我从小胆就大,没准跑出去反倒能闯出个好运气,找到一份好工作。”
“父母赶你出来,你就乖乖地出来了?”
“不瞒你说,我自己也想出来,我的性格像匹野马,好动,不怕冒险。我有好些同学和熟人都在外面闯荡,他们有时会打电话给我,和我通通消息,把外面的情况和自己打工的收入统统告诉了我,他们都鼓励我出来,说沿海的城市有多发达,钱有多好挣,说得我心花怒放的,再也不愿在开封呆下去。出来之后,觉得人家也没有乱说,开封这个城市的确小了点,经济也太落后,留在开封没啥意思。”
“跑出来后,你父母想你吗?”
“不想。”
“是在说气话吧。”
“是事实。我们家的小孩多,算上我一共有四个,现在除我之外,还有三个孩留在家里,有他们三人哄着父母,父母就不会感到寂寞,少我一个人在家,碍不了事。我从小学习就不用功,在家里嘴巴也不甜,不太讨父母的喜欢,挨骂的时候倒是很多,所以我觉得父母应该不会太想我,他们收到了我寄回家的钱后,能够想到我的好处,就不错了。”
“你出来时,父母给了你多少钱?”
“没给多少,就几百块的路费钱,但我平时存了一点钱,也有好几百块,包括了过年得的压岁钱。带在身上的钱,在西安用掉了一些,剩下的一到深圳就花光了,逼得我只好抓紧时间找工作。好在我的运气不错,一上街头,就看到有家大超市在门口摆了个摊,放了个牌,正在招工,我赶紧过去报名。人家看我挺机灵的样,模样也过得去,总不至于得罪顾客吧,就收下了我。”
“在超市是当售货员吧。”
“只能是当售货员了,是我自己找上门的,自然是人家挑我了,不是我挑人家,人家让我干啥,我就得干啥,没有价钱可讲。”
“你不是不喜欢站柜台吗?”
“没办法,口袋里没钱,肚却不能饿着,只好先胡乱端上个饭碗再说,要不然去当乞丐呀。当时我就想,先别管那么多,再苦再累的工作,也要干上一阵,不能有太多的考虑,想得太多啥事都做不了,白白浪费了青春。这人呀,是得走出家门,到外面锻炼锻炼,在家里时,我哪能吃这样的苦,可一出家门,没了依靠,没了后路,啥都得靠自己去打拼,否则连饭钱都没有。不过这样也好,心一横,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就什么样的苦都能吃了。”
“可你最终还是吃不了站柜台的那份苦,要不然,你怎么会离开超市跑到这里来。”
“人都是有比较的,这山望着那山高,很正常嘛。安下身来后,我就经常琢磨,怎样才能找到一份既轻松又可以多挣钱的工作,毕竟在超市上班工资太少,而且吃饭餐餐都得花自己的钱。一日有三餐,一天之内,要把自己好不容易挣来的钱往外掏三次,心疼得不行。加上生活上的零用要花钱,下班晚了霄夜得花钱,这七花费八开销的钱加起来可不是小数,一月下来算总账,老板发给我的钱差不多全没了,哈哈哈哈,我成了不折不扣的‘月光一族’,当月挣的那点钱,当月全部花光。那些天我心里老是叽咕,咋回事呢,说辛苦我也真够辛苦的,说节省也已经省到了家,可怎么就没能存上钱呢?存不了钱还来深圳干啥。那段时间里,碰巧有位老乡跑来找我玩,顺便问了问我的收入情况,听我讲了后,她也觉得我的收入太少,说我还没有她挣得多。我这老乡在发廊打工,她就劝我到她那里去上班,她说我要是去发廊,收入要比站柜台高得多,至少小费有我拿的。”
“听着听着,你就心动了?”
“怎么会不动心呢,出门在外,不就图能够多挣几个钱吗。”
“去发廊后要干什么样的工作,你的那位老乡给你讲清楚没有?”
“没,我那时挺单纯的,心想老乡都说好,那肯定差不了,所以也没有多问什么就去了,以为不就是为顾客洗洗头,帮老板做一做店里的清洁吗,再简单不过了。以前我在开封时,对发廊就很熟悉,因为我家楼下就有一家发廊,这家发廊只有理发业务,没有按摩服务,我是那里的熟客,经常让发廊妹给自己洗头发,洗干净了就叫师傅给自己做头发。”
“去了后呢,实际情况如何?”
“和我心里想的的差别很大,基本上没有人来我们发廊洗头和理发,因为店里是以按摩为主,只配了两个理发师傅,按摩小姐倒有七八个。按摩就按摩吧,只要有钱挣,我也不在乎,于是我就跟着老乡学会了按摩技术。可是,没呆多久我就发现这家发廊的生意不好,经常是闲着没事干,学到手的技术派不上用场,钱也挣不了多少。我一看不对劲,就想跳槽。于是下了班后,我就满大街找工作,东转西转的,一不小心就找到这里来了。好在这里很不错,条件比那家小发廊强多了。”
“看来你已经很习惯这里了。”
“没错,我的适应能力强。和站柜台相比,在这里干活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有客人陪我聊天,上钟时能和客人讲讲笑话,开开玩笑,时间过得很快,工作起来不觉得憋闷。我好像天生是干这行的,因为我这人性格比较开朗,干上这行后,什么样的客人我都不怕,都可以和他们打交道,什么样的客人我都能搞定,哈哈。”
“特别调皮的客人,你也能搞定?”
姑娘得意地挑了挑眉毛,说:“能呀,不外乎态度好一点,嘴巴甜一点,多说一些让客人听起来高兴的话,就行了,这又不需要我多付出什么,只需要多张几下嘴巴,费点儿口水,那又有什么呢,你说是吧?不过,好话也不能随随便便地说,要有针对性,别让人觉得你这个人怎么尽在打胡乱说。”
“具体来讲,怎么个针对法?”
“这好办,窍门就是看人说话。长得有模有样的客人,就说他长得漂亮,长得好帅,直接称他帅哥也行,这一招特灵,哪怕他是中年人,听我叫他帅哥,心里也会乐呵呵的。长得胖点的客人,就说他长得好富态,好有福气,不是个大官就是个大款。见到长得瘦的客人,就说他的身材保持得真好,肯定喜欢运动,可以长命百岁。遇到有点气质的客人,就说他好有修养,一定很有身份。碰上年龄大的客人,就说他的精神好,心态好年轻,看起来一点也不显老。客人要是让我猜年龄,我就有意少猜几岁,顺着客人心里想听的话说。还有就是,对客人的穿着也要多夸夸,说他们穿得好有品味,好有个性,夸他们懂得生活,懂得享受。人嘛,都这样,谁都喜欢听好听的话。”
“你刚才说我像医生,很干净,会不会也是为了让我心情舒畅才这么说的呢?”
“没有没有,事实就是事实,对你我可没有说违心话。你穿得真的是很干净,手也洗得干干净净的,这你自己是知道的呀。”
“在其他客人面前,你说过违心的话吗?”
“一般不会,我夸客人,还是很事实求是的,不会说得太离谱。客人要是长得很丑,我不会说他长得很帅,当着很胖的客人面,我也不会说他身材好,对于长得很瘦的客人,我就不会夸他长得有福气了,我会很注意分寸的。”
“好听的话,你该说的都说了,客人也都听到了,可是客人在听完了你的话后,还是想要调皮一下呢?”
“一般的调皮也没有什么呀,我都能适应的。”
“什么叫一般的调皮?”
“无非是摸一摸我的脸呀,碰一碰我的身呀,想吃点豆腐占点便宜呗。对这些,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遇都遇到了,我不会太在意,也不会过分紧张。”
“客人要是明确提出想和你**呢?”
“那就不行了。”姑娘用的是一种不容商量的口气。
“遇上这种客人,你又是怎么搞定他的呢?”
“办法很简单,就说我们这里是正规按摩,顶多只能**,一说客人就懂。然后我会主动帮他们**,降一降他们的压力。男人想调皮,不就是被身体里的那点压力憋慌了吗,该流出来的东西没有流出来,在皮肉里面窝着,堵着,堆积着,越积越多,怎么会不憋得难受呢,这飞机一打,身体里憋久了的东西一流出来,压力就排除了呗。压力没了,啥问题都解决了,男人还调皮个啥。”
“据我所知,有的小姐可能和你不太一样,为了能够多挣点小费,不会拒绝和客人**,你真能拒绝多挣钱的机会吗?我这么问你,可能有点不礼貌,但我很想了解你是怎么想的。你要是觉得不方便,你可以不回答。”
“没事没事,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况,也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可能要求别的小姐都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可是别人也不可以要求我一定要怎么怎么样。有的事情,不能太勉强自己,太过勉强,心里会很不舒服。”
“你解释了这么多,也提到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可我还是不清楚你的真实想法,我想知道你在拒绝和客人**时,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

“在我的心里,**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做,才有意思,否则一点情趣都没有,心里会好厌恶。我一直相信自己会找到一个满意的男朋友,要**,就得和自己喜欢的男朋友做,这是我做人的原则,也是我的爱情原则,原则是不能够轻易丢掉的。我今天没有爱情不等明天没有,我不想为了几个钱就破坏了自己的原则。再说,我不是一个对金钱特别追求的人,挣的钱够自己花,还能存一点,寄一点回家,就知足了。现在的收入,我已经很满足,收客人的钟点费,我们和老板是四六分成,我们得四成,老板得六成,提成多的时候,每月能有一千七八的收入,少时也有一千二三,加上多少还能得点小费,比在超市强多了。”
“你在爱情上,想法蛮多的,说得也很对。”
“说得对没用,关键是要做得对,在怎么做上,我是不会含糊的。”
“在深圳,有自己喜欢的异性吗?”
“你说的是男朋友吗?”
“是这个意思,有吗?男朋友。”
“谈过一次恋爱,分手了。”
“是谁看不上谁了呢?”
“不是我看不上他,而是我看不起他,因为我把他给看穿了。看穿了,就觉得没劲了,所以把他给蹬掉了。”
“你把他的什么看穿了?”
“人品,人品不好,还有什么恋头和爱头,我动物油吃多了呀?我还不至于这么傻。他这人特不老实,男人不老实,婚姻会有隐患,安定不了的,将来难得有清静日过,所以我特别讨厌不老实的男人,也畏惧这种男人,咱惹不起还躲不起么?看穿了他我就开始回避他,不愿意再和他深交下去。”
“你怎么知道他不老实?”
“我能感觉到啊。”
“你是凭什么感觉到的呢?”
“他来深圳早,认识的人好多。”
“你是说他认识的女人很多吧。”
“他当然也认识好多的女人。”
“认识女人多,和他的人品有必然联系吗?”
“怎么没有,他在和我谈恋爱时,还经常同她们来往,电话联系从没断过,而且还和女人约会。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单独约在一起,会有好事吗?我暗暗考察了他一段时间后,发觉他的心不诚,爱我爱得不够专一,他肯定是在一群女人中玩他的游戏,找他的刺激。他和我交往,只不过是想先稳住我,好让自己有个不用花钱的可以随叫随到的性伙伴,在稳住我的同时,再去找别的刺激。他这样的方式算不上恋爱,只能说是利用,我受不了,要是和他的关系拖下去,我可就输多了,既输时间又输青春,还输感情,到最后怕是输得底都没有。”
“他和别的女人有来往,会让你知道?”
“知道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他可能觉得已经把我吃定了,以为自己再怎么胡来,我都离不开他,所以就做得很过分,有时居然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联系。”
“一个男人生存在社会上,和别的女人有些联系,好像也无可非议。”
“那得看他联系什么。”
“你觉得,他联系的是什么?”
“尽是和人家联系狗屁倒糟的事情,而且是当着我的面,约人家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喝鸡尾酒,喝了后就跳舞。话讲得这么明,我能忍受吗?这完全是在明目张胆的向我挑衅,我应该继续该忍受下去吗?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我不是一个醋坛,可我也不会做男人的受气包。这种男人,太不讲感情也太不讲良心,把自己的一生交给这样的人,值得吗?我怀疑,所以我就把这些情况告诉了我哥。”
“你哥在哪?”
“在开封,我们俩从小感情就好。我出来后,经常和我哥通电话,什么事我都会讲给他听,遇上高兴的事,就让我哥和我分享,遇上不顺心的事,也让我哥给分担一点。我哥听我说完后,马上向我发话,要我立刻离开那个男人,我哥说和这种缺德的男人相处下去,只能是悲剧收场。我哥很聪明,看问题很准,比我还准,他从小就喜欢思考问题,遇事相当有主见。从小到大,我最听他的话了,因为只有我哥懂我心里的想法。呃,对了,人家都说我长得有点胖,你说呢?”
“是有点胖,你的脸好圆。”这真是一个思维呈跳跃性的女孩,她的恋爱经历还没说完,却将话题一下拉扯到了自己的容貌上。
“可我倒是觉得自己的脸并不怎么长肉,肉都长到身上了。说着说着,她把一只光脚从塑料拖鞋中抽出,提起来搁在了床沿上,说:“你看我这脚脖,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怎么摸都是肉,但我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很协调吧?”
“应该说是很漂亮,虽然你有点胖,但你人高嘛,人长得高,胖一点不是坏事,反倒显得健康丰满。”
听我这样说,姑娘很高兴,她瞪着那双很大很有吸引力的眼睛说:“是吧,我也觉得自己长得还算可以。前些时候,有个自称是从驻港部队退伍的客人来到我们这里,正巧排号轮到了我,是我给他按摩的。那次他没说什么话,可是他老用一双眼睛打量我。走的时候,他问我是多少号,我告诉他说我是三十二号。没过几天,他又来了,这次他是主动点我的号。头回生,二回熟,再次见面我们像老朋友一样聊了好多话,他说他很喜欢我,想请我出去跳舞,我说好呀,大大方方地接受他的邀请。可他倒好,我答应了他,他的口气却马上变了,对我的态度也变了,他说自己在深圳的熟人很多,要是和我在路上遇到了熟人,会很不好意思,不知道应该怎么介绍我才好。但是他又说看我人长得不错,觉得带上我还算体面,所以才约我的。你看这人,怎么这么说话,什么意思啊?就算他是这么想的,也没有必要对我说这些啊。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没有多想就跟着他去了舞厅,像是中了邪似的。回来后,我越想越不对味,越想越后悔,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拒绝他呢?他竟然当着我的面把那么伤人的话说了出来,好像认定我们这些人很下贱,连和他走在一起都不配。既然这样,既然他看不起我,我也可以看不起他,我应该拒绝他才对。”
“你当时对他,是不是来了点感觉?”
“感觉是有一点,他人很年轻,长得也不丑,又说自己在驻港部队当过兵,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就在我的面前,想没感觉也难啊。”
“后来呢?”
“没有后来,也许他说的是真话,他心里就是那样想的,就是觉得我不配和他在一起。在他的骨里,压根就看不起干我们这一行的,而且他很快就感觉到我不是一个过于随便的女孩,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这里找过我,我也不怎么想念他。我的头脑很清醒,他这么歧视我,我如果和他继续来往,顶多也只能做他的一个情人,不可能成为他的老婆。对我们女人来说,情人就是情人的命,不是太太的命,情人是男人在关键时候最先抛弃的角色,到最后,只会弄得自己又没面又没里。只是,这事让我有些不大甘心,觉得没能当着他的面拒绝他一回,有点遗憾,丢了的面没能捞回来,很不舒服。但我相信他只是换了个地方,他是不会不出来玩的,尽管他看不起我们,但他离不了我们,想享受的时候,有需要的时候,还会找我们的。”
“你也没怎么和他打交道呀,你就这么了解他?”
“我不只是了解他,我还了解你们男人,男人的**好强,**上来时,在家里满足不了时,还得让我们提供帮助,不只是要我们帮你们按摩,还要帮你们**,帮你们消除压力,包括那些有头有脸的男人,到时候都离不了我们。”
“拜托,别一个劲说男人,我想听你说说你自己。平时,你自己的**强吗?”
“我也是吃五谷的,当然也有**。”对于这个涉及到**的话题,姑娘一点也不回避,继续保持着落落大方的风格。
“强吗?你有**很强的时候吗?”姑娘的态度,无形之中对我提出更加敏感的问题,起到了鼓励作用。
“得看人,能够吸引我多看几眼的人,我的**就强,也会有点想那事,看都不愿意看的人,就是给我钱我也不想。前天就有个客人对我说想和我**,但我不喜欢他,这人不爱干净,脸长得也不干净,看着不来电,我就对他说我们这里是正规松骨,不能**。”
“你的意思是说,要是遇上了让你看起来很顺眼的客人,你还是有可能和他**。”
“这个嘛——哈哈,这样的客人很少,我好像还没有碰到。”
感觉,她把已经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于是我想:“她所说的**的原则,是否真的坚持住了呢?怕是也有例外的时候吧。”但我没有把关注点放在这上面,而是对她发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当你一个人的时候,有没有产生过这样一种情况——你的**突然变得很强很强,你已经感觉到了出现的压力很大,是来自身体的压力,这压力是明显的,强烈的。这种情况,有吗?”
“有啊。”
“你会如何化解压力?”
“我也有我的朋友啊。”
“你不是说,你只谈过一次恋爱吗?而且,你的那次恋爱不是已经失败了吗?”
“老大,我说的是朋友,不是男朋友,不是恋人。朋友和恋人是有区别的,这一点我是很清楚的。那个被我蹬掉的男人,现在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我早已不把他视为恋人。他不老实,没有责任心,我怎么会再和他谈恋爱呢?不会的,但在我有需要的时候,找找他还是可以的。”
“你是说,你们虽然已经分手,但你和他还保持着联系?”
“就是这个意思,联系还是有的,但双方都很清楚,过去那层恋爱的关系已经结束了。”
“那你觉得,你们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不是说了嘛,他现在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我们只是朋友关系,我们之间,和爱情已经没有任何的瓜葛。”
“仅仅只是朋友关系吗?”
“只比一般的朋友关系多了一点内容。”
“多了性的内容?”
“对啊,所以也可以说是性伙伴关系,是那种有性没有感情的伙伴关系。以前,他就把我当成是一个性伙伴,一直在利用我,只是我太老实,把他视为了男朋友,心里老是牵挂着他,老想为他做点什么。现在他把我教机灵了,我把他也视为了自己的性伙伴,我不再牵挂他,也不必为他牺牲什么,但是在我自己有需要的时候,还是可以主动找找他,利用利用他,利用他比较现成,也比较容易,因为他也愿意呀,他自己也不吃亏呀。哈哈,现在我们都一样,彼此彼此,扯平了。”
“你放弃他,还有别的原因没有?”
“有,我不喜欢他用一双很特别的眼神看待我,我无法忍受那种眼神,那种眼神我已经看得太多,他应该用一双平常人的眼睛看我才对。他太敏感了,刚认识他不久,他就问我在哪里工作,我不愿意欺骗他,但也不想让他知道我是干这行的,就有意回避他的问题,没有回答他,他当时就说,我什么都明白了。你看看,他竟然这么说话,根本不顾及我的感受。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看我的眼神就变了,变得很不尊重我。”
“当你听懂了他的话后,你是怎么想的?”
“有一种被他放在火里烧烤的感觉,好难受啊。他既然这么想卖弄他的聪明,说他什么都明白了,却还要找我,还要和我好,这又是为了什么呢?他要真是觉得我很下贱,他离开我不就行了吗,可他偏偏又离不了我,他自己又下贱不下贱呢?我虽然干的是没人瞧得起的工作,但我也有我的自尊心,也有我的尊严,他不应该伤我的心。其实,我对恋爱和婚姻的要求并不高,找一个可以过日的好男人,生一堆孩,快快乐乐的就行了。”
“生一堆孩?”
“我喜欢孩,我在河南时,有了钱我就会去市场上买毛线,给我的侄织毛衣,看着侄穿上我织的新毛衣,漂漂亮亮的,我比自己穿上了新衣服还要高兴。”
“你今年多大了?”
“不小了,都快二十四了。”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安排自己的未来呢?”
“有可能会到公司里去闯闯,别人都给我出主意,说花上二三百元搞个大学本科毕业生的文凭,就好找理想一点的工作了,这里是吃青春饭,不可能干得太久。”
“假的?弄个假文凭?”
“当然是假的,也只能是假的,二三百元,能做多大事情?好在花钱不多,还算经济,就一条香烟的钱嘛,等于是拿了一条香烟换了个文凭,够意思了。”
“到哪去弄呢?”
“这还不容易么,只要去深南大道华强北一带逛一逛,你就会知道,叫卖假发票和假文凭的人多的是,去后不用自己开口,只要在那里站上几分钟,准会有人溜到你的面前,递上推销假文凭的名片,上面印有‘东南亚证件公司’或者其它什么什么公司,牌大大的。在那些人的手里,什么样的文凭都有卖的,就连研究生的文凭也有,学历越高,收费也越高,只要肯花钱,再高的文凭照样能够弄到手。”
“可就算这文凭弄到手,毕竟是假的呀,能管用吗?”
“嗨!这些事情不能太呆板了,有个假本本在手,怎么也比没有本本强,现在好多人都在使用假文凭,为啥我就不能用?以前我就是吃了太老实的亏。在发廊上班时,我想跳槽嘛,就去人才市场应聘过,但拿不出文凭来,所以总也找不到好工作,往后得鬼一点,试着通过这条路去碰碰运气,说不定会有一个惊喜在等着我哩。其实很多普通的公司在招人时,看你有没有文凭只是走过场,你拿着个文凭本本在他们的眼前晃一晃,就过关了,至于这文凭是真是假,他们自己恐怕也搞不清楚。”
“那是过去,现在可严格多了。”
“也不一定,有的公司是很严格,但有的也不一定,还和过去差不多。”
“你想去什么样的公司呢?”
“只能是去不怎么正儿八经的假公司吧,就是那些专门买假产品或者是冒牌产品的公司。”姑娘心中的目标,似乎并不高。
“用假文凭蒙混过关,然后在卖假货的公司上班,有点意思。”虽然姑娘的话听来有些搞笑,但是仔细想想,现实社会中的许多现象,本来就在很搞笑的情景中发生着,演绎着。
“我得根据自己的条件找出路嘛,听别人说,正规大公司的管理特别严格,设有专门的人事部门,不仅对文凭看得重,而且还有一套文凭的管理办法,是联了网的,假文凭很容易被查出来,查出来后就会被扫地出门,那多没面。小公司就不会那么认真了,小公司看重的是人的真本事,你有没有本事,是骡是马,拉出来溜一溜就清楚了,何必看什么文凭,看也只不过是一种形式,不会太认真的。在小公司里,同样一堆货,标同样的价格,你要是能卖出去,哪怕你连书都没有读过,你就是人才,你就是天才,要是卖不出去,就算你是大学生又能怎么样?只能算是混饭吃的蠢才一个。所以我呀,等哪天不再干这一行时,就跑到小公司当一名有提成收入的推销员,只要自己把行道混熟了,有了推销成绩,就能站稳脚跟。到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了经验和能力,在深圳再干个十年八年应该没有问题吧。”
“你不是说,搞推销很苦吗,你不怕到处跑业务,人被晒黑了?”
“我现在一天比一天大了,还得为自己的后半生着想,对钱我现在是不怎么看重,但不等于将来也不看重,将来可不是我一个人过日。”
“我觉得还有这样一种可能,没准十年八年后,你搞推销已经发了,有能力自己开家公司了,到那时,你不必自己顶着太阳到处跑,只需要指挥你的部下四处跑就K了。”
“哈哈,这次你说的是假话吧,是想说点好听的假话让我高兴高兴吧。”
“不一定哟,你这么能干,又能说会道的,脑瓜转得飞快,我觉得搞推销你可能还真是个人才。在搞推销的过程中,你要是熟悉了商品的进销渠道,也攒够了必要的本钱,那时你就翻院墙好了,丢开老东家,自立门户,开家以推销品牌产品为主的小公司。”
姑娘似乎很在意我说的话,黑亮的眼睛里闪动着炽热的光焰:“是吧?你说的这些好像也有点道理也,不过就算你说的是假话,我也喜欢听,听着心里**。今晚回去后,我要好生地想想,想想你说的话,我要是真能办家小公司,这日还是很有奔头的。”
从姑娘说话的声音和表情中,我能够感觉出她的内心在欢笑,因为她的脸上已经绽放开了甜蜜的笑容,她的声音也有一股甜甜的味道,在屋里久久地弥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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