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制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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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会代表应该来的总算都已到达,锣齐鼓不齐的局面宣告结束。
第一天的会议,在热烈的气氛之中展开。
代表们一个个不甘寂寞,纷纷围绕中外名妓争先恐后地发言,畅谈自己的研究成果,对名妓的出生时间、出生地点、家庭背景、技艺水平、文学成就,以及名妓接触过哪些知名人物,和哪些人发生过爱情故事,对当时的社会和历史产生过何种影响,等等,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考证。
会场上出现了一个十分突出的现象,各路诸候对于国内名妓的出生地点和主要活动地点的考证,都颇为关注,同时分歧最大,争论也最为激烈。争辩中,代表之间不乏面红耳赤和唇枪舌剑的镜头。
夏晨溪在会场上没有带嘴巴,只带了两只耳朵,他一言未发,因为他对代表们争论的内容不感兴趣,他也不想在这方面表现自己,但他还是聆听了部分代表的发言,以便对本次会议有一点基本的了解。
在夏晨溪的心里,隐藏着的一股情绪正在悄悄地发酵。
开会之前,夏晨溪坚持认为学术界对名妓研究投放的力量过大,对当代边缘人的关注太少,这种厚古薄令、重名人不重苍生的作法,与当今社会的发展和需求不相适应。开会之后,夏晨溪又敏感地意识到,对名妓的研究在方法和着眼点上也值得商榷和检讨,把侧重点放在考证名妓的出身地点和活动地点上,意义不大,实际上是进入了一个误区。
在夏晨溪看来,这类研究固然需要,但是实在不宜花费过多的精力和时间,尤其不宜让研究的目的染上过浓的功利性色彩。然而让夏晨溪耿耿于怀的是,如今功利性在学术研究中,正日渐起着主导作用。
从这次会上夏晨溪就发现,有的代表老是想让名妓同自己所在的省份或城市有点瓜葛,为能达至这一目的,他们甚至可以置基本的事实和历史于不顾,牵强附会地论证一通,滑入了庸俗化的泥淖之中。
对于此类现象,夏晨溪难免有些忧郁,也有些忿懑,他的心里是这样想的:“学术界的某些人以如此方式搞所谓的研究,动机很成问题,归根究底,是想通过炒作名妓为本地争得知名度和旅游资源,从而为自己赢得可以向地方官员和单位领导表功领赏的资本。”
开会时,柳欣就坐在夏晨溪的身边,她看到夏晨溪经常闭着眼睛养神,知道他有些心不在焉,而且柳欣还留意到,夏晨溪在上午和下午都曾溜号,一溜就是一个多小时。柳欣不免心生猜疑:“这人肯定是溜回房间里去了,一定是在捣弄他的手提电脑干他的私活。”
一天的会议结束后,在酒店餐厅里吃过丰盛的晚餐,柳欣和夏晨溪沿着酒店绿化带里弯弯曲曲的小径散起了步来。天已基本黑尽,小径边上的路灯亮了,发出了柔和的灯光。
“今天阁下的收获一定不小吧?”柳欣话中有话地说,她捏着双手,松松地交合十指不停地翻扭,活动着手指和手腕。
“哦?你指的是什么?”夏晨溪见柳欣突然发问,不由一个楞怔,有点摸不着头脑。
“当然是指会议之外的事情喽,你一直在溜号,所以你不可能没有额外的收获吧。我猜呀,阁下极有可能利用这点时间修改你的大作去了,呵呵,是这样吧?”柳欣将脖一扭,歪着一张脸看着夏晨溪,似在说:“想瞒我啊,没门。”
“可别笑话我,我可出不了大作。呃,你怎么搞的?好哇,你又盯上了我,盯得这么紧干啥哟,幸亏我不是你的老公,要不然会被你盯得像犯人一样,何来自由?憋也得给你憋死。”夏晨溪笑嘻嘻地将脸也转向了柳欣,在他的话中,隐含着一股不太正经的味儿。
“你不觉得你说的这些话,太老土了吗?同志哥,时代变了,思维和眼光也得变,需要变得超前一点。现在的女人都在朝着智慧型女人的方向发展,她们逐步懂得了这么一个硬道理,那就是女人不需要盯老公,只需要盯住老公的钱包。女人的经验告诉女人,盯住老公的钱包,比盯死老公本人重要得多,实际得多,也管用得多,哈哈,这才是‘妻管严’的精髓和实质性内容。”柳欣得意洋洋地说着,她丝毫没有计较男人说话时想在精神上占占便宜,打打牙祭的企图。
不计较,是因为柳欣觉得可以接受,也乐于接受,不为别的,就为听着开心,感觉亲近。
“是呀是呀,这恐怕也是你对自己人生经历的一点自我总结吧,总结了,你也就脱胎换骨了,以后你要是成了家,有了自己的男人,你一定会是王熙凤的翻版,绝对不会在家庭的钱财上再打马虎眼。说来说去说到底,男人最贪的一杯,就是自由,男人要是活得不自由,似乎不太像个男人,可是男人的钱包要是被太太盯死了,和男人自身被太太盯死了一样惨,失去的依然是自由。身上没钱,男人能去哪?去了又能怎样?”夏晨溪将柳欣的话接了过来,并发挥了一通。
“所见略同,所见略同啊,阁下算是看到了问题的关键。所以我觉得,聪明的女人应该盯死的不是男人,而是男人的钱包,聪明的男人则应该欢迎女人盯住自己的钱包,最好能够主动向太太上缴钱包,留点用来理发和买书买报的零花钱就行了。至于我自己么,就不会动这些脑筋了,因为我现在不存在这个问题,就是将来也不会遇上。”柳欣继续快言快语地娓娓而谈,并再一次表明自己不需要婚姻的态度。
“向太太交出钱包就是聪明的男人?男人,会聪明到废除掉自己的自由?”夏晨溪感觉柳欣的话说得悬之又悬。
“聪明的男人,就应该照我的话做,就应该向女人缴钱投降,换得家庭的和谐。女人盯死男人的钱包,男人向女人交出钱包,不但对女人是好事,对男人来说也绝非是坏事。当男人身上没有了金钱,男人失去的并非是什么自由,而是男人的自由主义,以及不负责任和不知收敛的随心所欲。男人若是少了一分自由主义,少了一分随心所欲,家庭就会多一分温馨,多一分安定,这可是大好的事情哟,是夫妻双赢,如果再加上社会,那就是三赢了。能够争取三赢的好事,自当鼓励,多多益善,你说是不是?哈哈哈……”柳欣越说越高兴,高兴得竟然放声大笑了一通。
柳欣的话让夏晨溪听得很上瘾,他感觉柳欣的话里有着很强的思想性和针对性,也有着一定的代表性,还十分的有趣,于是他也嘿嘿地笑了起来。
一阵痛痛快快的大笑后,柳欣清了清嗓门说:“老夏,说实在的,参加会议的这帮人中,对我来说全都是生面孔,没有一个是我的朋友,如果有,也就你了,我不盯你,盯谁呀。”
柳欣的这番话,把夏晨溪的心窝窝都暖透了,但他把这股暖意深藏在了心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以嗔怪的口气对柳欣说:“既然你我都是朋友了,那你就应该帮我的忙,主动给我打掩护才对,哪有你这样的朋友,专查朋友的岗哨。”

“嘿,你这人呀,哪来这么多的意见?我又没有出卖你,举报你,查你的哨只是关心你,作为朋友,关心关心你,不行吗?不应该吗?你心虚个啥!”柳欣一推六二五,将夏晨溪的责难全都挡了回去。
“呵呵,这倒是事实,你没有检举揭发我,没有让我难堪,看来我还得对你说一声谢谢。实话对你说吧,我回客房的确是忙着写稿去了,时间输不起啊,只能一心二用了。”夏晨溪简单地解释了几句,为自己开小差的行为给出了理由。
“理解。”柳欣嘴里极其干脆利索地蹦出了这两个字。
“理解就好,既然你都理解了,这事你就不必再问什么了吧?”夏晨溪冲着柳欣一笑,说道。
“这事自然已经告一段落,但是我要问的问题还多着呢,阁下可得有点心理准备哟。”柳欣很有心计地故弄了一番玄虚。
“哦?你还想问什么呢?”夏晨溪暗自一惊。
“到我问你的时候,你就知道了,眼下有个很现实的问题需要先解决,你得拿个主意才行。”柳欣脸上的笑容,被诡秘的神情所替代。
“啥?”柳夏晨溪听得一头雾水。
“今天晚上怎么混啊?这不就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吗。”柳欣直截了当地点明了题目。柳欣说这话既是有感而发,亦在**她的小聪明,她想测试夏晨溪的态度。
“还是你说了算,你柳欣指到哪,我就打在哪,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从柳欣的话里夏晨溪敏锐地预感到,今晚自己又可以单独和身边的这位大美人长时间呆在一起了,这样一想,夏晨溪立马兴奋起来,连心跳也加速了。
夏晨溪的表态让柳欣大为满意,她接着说道:“会务组安排今晚洗桑拿,听说要去的地方是全南京档次最高的洗浴中心,里面非常豪华,服务项目也很齐全,你去吗?”柳欣睁大了一双询问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夏晨溪,等待着他的回答。
“你先说,你去吗?”夏晨溪觉得,晚上怎么安排,还是应该女士说了算。夏晨溪自然想说不去,更想说最希望和她聊天,继续昨晚深聊的那一幕,但他开不了这个口,他期待这样的机会,但他没有勇气主动制造这样的机会。
“我不想去。”柳欣把意思表述得明明白白。
“为什么呢?这可是会议买单哟,不洗白不洗,你在香港时,宁可自己买单,也要到休闲中心和拿桑会所找感觉,今天不去,是要假扮纯洁么?”夏晨溪一听柳欣说出的话,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开开玩笑,涮一涮柳欣。
“你怎么了你?就知道出口伤人!去了就一定不纯洁,不去就一定纯洁?你自己不也经常去那些地方吗,真是的。”柳欣有力地展开了反击,给了夏晨溪当头一棒。这一棒,又让夏晨溪对柳欣增多了几分认识。柳欣在夏晨溪的心目中,变得更加的立体,更加的丰满。
“别拿我说事,还是说说你自己好了,为什么你在香港时乐意享受按摩,来到南京后却要一反常态?你总得说出点理由吧,否则我想不通啊,心里的问号没法消除掉啊。”夏晨溪见柳欣来势汹汹的,便机敏地来了个急转弯,把话题往柳欣的身上引。
“那可不一样。”柳欣晃了晃脑袋说。
“怎么个不一样法?”夏晨溪的心里在说:“瞧她那模样,得意!”
“你明知故问啊。”柳欣转过脸来扫了夏晨溪一眼。
“是怕到时候自己想发泄时,发泄不了么?不便发泄么?”夏晨溪脸上闪烁着飘忽的微笑。
“是是是,是又怎么?一大帮倒生不熟的人聚在一堆后,齐齐去敏感的场所,不合我的心意。这些人说生么,却谁都知道相互都是会议代表,说熟么,又算不上朋友,要是服务员把好几个人安排在同一间屋里按摩,你好意思向技师提出特殊要求么?不能享受一点特殊服务,按摩按得心欠欠的,这滋味和吃夹生饭差不多,难受,那还不如不去。”柳欣给出了充足的理由,也道出了自己的心思。
“也有可能,会务组给大家安排的是一人一间的小房间
哟。”柳欣的话,让夏晨溪心生感动,他觉得柳欣真的是把自己当成了知心好友,把心里的所思所想在自己面前毫无保留地掏了出来。进尔,夏晨溪又美美地遐想了一番:“如此有品味有魅力的女性,若是能和自己在知心朋友的基础上成为知体朋友,彼此既知心又知体,那可真是超美加超爽了,可惜呀,可惜本人已不再年轻。”
“不可能的,你以为会议的组织者会不计成本地讨好代
表么?他们肯这么痛快地出血割肉?想得美!再说,就是一人安排一间房,也不大好放肆吧,弄得不好,半途闯进来一个内伙,怎么办?在代表面前现丑啊。所以我决定了,我才不会去呢,不去!你要是想去,你尽管去好了,本人恕不奉陪。”柳欣态度坚决地说。
“好了好了,不去就不去呗,你不愿意陪我,那就让我陪你好了,反正我陪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柳欣的话,句句都都说到了夏晨溪的心坎里。眼看最佳效果已经出现,夏晨溪的问话戛然而止,他觉得现在的首要任务应该是逗柳欣高兴。
“呃呃呃,我说老夏,你别摆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好不好,我不去,并没有拉着你挡着你呀,你要是想去,你尽管去好了,脚杆长在你自己的身上,真是的。你是大男人,脸皮比我们女人厚,你去了后,管他会议代表在不在场,想怎么放肆就怎么放肆,我行我素,谁也管不着。”柳欣用辛辣的语辞擢了擢夏晨溪的背脊骨。
“别这么说好不好,套用一句你说过的话,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对吧?你不去,我也不去,今天晚上我的任务很明确,就是陪你,还要包你满意。”夏晨溪没有在意柳欣的冷嘲热讽,他高兴还来不及哩。
“哈,死鬼,又来了,是不是?不是什么陪不陪的,是大家臭味相投,说话投机,乐意在一起摆摆龙门阵。真要说陪,莫非就你在陪我,我就没有陪你?我就这么不让你上感觉?”柳欣心情一高兴,脸上绽满了微笑。
微笑中,柳欣也在悄悄地嘲笑自己:“柳欣呀柳欣,你说了这么多的理由,为什么就不把真正的理由说出来呢?你不就是想和这个男人有更多的时间聊聊天么,你不就是为了在聊天的过程中多多地感受他么?你不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在制造机会么?”
“行行行,都依你的,你说了算。”夏晨溪心情舒畅地恭维着柳欣。
“这可是你说的哟,都依我的。”柳欣诙谐地说。
“当然当然,我的要求不高,能给张笑脸就行了。”夏晨溪又用好听的话把柳欣给抬了抬。
“哼!”柳欣狠狠地盯了夏晨溪一眼,但却面展笑容,眼波流转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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