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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闾阎大怒,一把揪住从身边匆匆跑过的汉军,厉声喝道:“尔等如此惊慌,还象个军人吗!谁是官长?有多少贼寇来犯?速速报来!”
汉军被闾阎吓了一跳,因事出紧急也不在意他的无礼之举,急忙叫道:“有百余鲜卑贼骑来犯,壮士来的正好,快帮我们上塞守镇。”
“混帐东西!只百余贼寇来犯就慌成这副德行,真给我大汉军人丢脸,滚过去告诉弟兄们,就说剧阳斥候骑长——闾阎在此,都他娘的给本将精神点儿!”
闾阎大叫道。
“啥?你是斥候骑长?”
汉军晃了晃黑黢黢的大脑袋,不信的打量着闾阎。
“笨蛋,没听过本将的名号?”闾阎瞪视汉军。
“没!”汉军摇头。
斥候骑长虽然以经是屯长级别,但在军中也属于无名之辈,他到哪儿知道去?再说了,这是边集又不是剧阳,闾阎也管不着他…
“娘的,今天就让你们知道知道!还不过来给本将系甲!”
闾阎吼了一声,泄气的放开汉军,向栓在酒铺门口黑马走去。好歹闾阎俘虏过鲜卑小帅哈赤虎,也算名人了,可恨这汉军竟然没听说过…
闾阎从黑马背上的包裹里取出铠甲,哗啦一抖,汉军一看,还真是斥候骑长的军铠,连忙躬身行了个军礼。
“小人,边集什长——成廉,参见大人。”
“呃,你是什长…”
闾阎顿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这个汉军的军铠略与普通汉军不同,是个什长。
当下闾阎也顾不得多说什么,问成廉:“集中守军有多少?”
“回大人,边集共有两什人。一什弓箭手,一什长枪手。”成廉一边说着,一边帮闾阎系着铠甲。
“那个什长在哪儿?”
“回大人,那个什长已经调往他处,现在由小人暂时领着两什兄弟。”
“哦”
闾阎点了点头,
“贼寇可是常来抢掠?”
“回大人,鲜卑贼前几年常来劫掠,今年却是第一次。”
“行了,别一口一个‘大人’的,本将听着都烦。”
“是,大人。”
“你,你这家伙…”闾阎好笑的扫了眼恭恭敬敬立在面前的成廉,一瞪眼睛,吼道:
“随本将杀贼!”
“喏!”
成廉低头应道,心中却在笑:“一个屁大的斥候骑长也自称敢本将,唉,军中无人啦…”。
闾阎骑马,成廉跟在后面向边集跑去。
登上边集的木墙,闾阎向远处望去,只见滚滚烟尘中,一群骑兵正呼啸而来。闾阎大略数了数,果然不下百余骑。再向四周看去,只见身边的汉军已经变了脸色,虽然手里抓着长枪、弓箭,却禁不住的发抖,额角浸出了汗珠儿…
“弟兄们…”
闾阎刚想吼上几嗓子鼓舞下士气,塞门口却突然乱了起来。
七八个聚集在塞门边的商贾和百姓不知从哪里摸出了武器,哇哇乱叫着扑向正在关门的四个汉军士兵。
“啊!”“呜!”
士兵措不及防下顿时被砍倒两人,剩下的两个士兵见势不好,立刻操起长枪乱豁,拼命阻挡。
“他娘的,是奸细!弟兄们快杀啊!”
成廉拔刀怪叫,指挥木墙上的士兵下去帮忙,突然又似想到了什么,将刀一横,警惕的注视着闾阎,沉声喝道:
“大人恕罪,小人以前从没见过大人,还请大人不要妄动,否则别怪小人不客气!”
“什么!你怀疑老子是奸细?!”
闾阎愕然,恼火的叫道。
“大人面生,事又紧急,小人不得不防!”
成廉毫不退缩的上前一步,刀锋闪动寒光,映着脸上丝丝跳动的横肉,杀气腾腾。
“好,既然如此,老子就杀几个奸细给你看看!”
闾阎怒吼,也不理成廉,纵身跳下木墙,一步跨上黑马直冲塞门。
“拦住他!拦…”
成廉大叫。不防闾阎突然跳墙而走,拦阻不及。然而,成廉刚喊出口,只见闾阎已经冲到了塞门前,手里挥舞着一根尖刺,猛的捅进一个商人打扮的奸细身体里,拔出。
“噗!”
血雾飙飞,奸细软软倒下。闾阎毫不停留的又刺向下一个奸细。
“啊呀!”
那人应声而倒。
“哇!嗷嗷!”
奸细们见后面来了个煞星,立刻分出几个人来围攻闾阎。
闾阎大喝一声,催马猛撞过去,从人堆里硬生生的撞开一条通路直到塞门前勒住战马,向成廉大叫道:
“成廉,剩下的交给你了,守好边集,老子去砍鲜卑贼的脑袋!省得你他娘的还怀疑老子是奸细!”
“大人不可去!小人…”
成廉面色一窘,见闾阎杀了奸细才知是自己多心,又见闾阎纵马出塞去迎战鲜卑骑兵,顿时吓了一身冷汗,正要制止闾阎的疯狂举动,却已经来不及了,闾阎以纵马迎向正在接近的鲜卑骑兵。成廉又悔又气,拎着钢刀恶狠狠的冲向塞门前残余的几个奸细。
“该死的奸贼,害死大爷了!都他娘的去死!嗷呀!杀!”
刀光闪动,人头乱滚。片刻间,塞门前被清理干净,成廉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冲着还在喘粗气的士兵们恶狠狠的吼道:“都他娘的愣着干啥?操家伙上塞子!”。
说着,成廉跳上一匹战马,捞了杆长矛在手。
“成大哥,你干啥去?”
一个士兵急忙喊道。
“你说干啥?!老子刚才误会了长官,气的长官给俺砍鲜卑贼脑袋去了,大哥是爷们自然不能当孬种!”
“俺们也去!”
军兵们纷纷叫嚷。

“放屁!你们都给老子守好塞子,小心再有奸细!”
成廉大叫一声,催马冲出木塞。
“都听大哥的,上塞子,准备弓箭!”
一个背着长弓的汉军吼道,当先登上了塞墙。
“嗷!上呀,射他娘的鲜卑狗!”
在闾阎和成廉的鼓舞下,汉军士气大振,呐喊着冲上木塞,弓箭在手,严阵以待。
……
闾阎迅速向鲜卑骑兵接近,但闾阎并不是正面硬撼,而是斜向冲了过去,扑向鲜卑骑兵的侧翼。正面硬撼那是找死,即使鲜卑人砍不死他,呼啸而来的战马也能把他踩成肉馅儿。
“呜!噜!”
短促凄厉的牛角号声中,鲜卑骑兵里分出五骑于奔驰中列成扇形迎击闾阎,其余贼骑继续加速扑向边集。
隆隆马蹄声中,双方飞一样的接近。近了,三十步,二十五步,鲜卑骑兵狰狞扭曲的面孔在闾阎眼中迅速放大,甚至可以看清脸上一丝丝抽搐的横肉。
“嗷!嗷!”“呜哇!”
鲜卑骑兵嚎叫着高举长刀,刀锋在残阳的余辉下寒光闪烁。
更近了,二十步,十五步。
闾阎微躬着身体,眯起眼睛,拔出军刺,握紧。
十步。
两个鲜卑骑兵猛然加速,一左一右呼啸着夹向闾阎。闾阎双腿**马腹,身体微微左侧。
五步,三步,一步,三马交错。
“嚎!”
“嗷!”
“杀!”
三个人同时大吼。
鲜卑骑兵的长刀狠狠斜向斩下,似乎在比赛看谁先砍下闾阎的脑袋。闾阎的身体猛然向左大幅度倾斜,长刀利啸着滑过他的头顶;瞬间,闾阎手中的军刺刺出。
“嗤!”血雾飞溅。
“呕呀!”凄厉的惨叫声中,左边的鲜卑骑兵从马**上后仰飞出,跌落马下。
闾阎缩回身子重新坐在马背上,又奔出二十余步才收住冲势,一圈战马兜了回来,在尸体旁急驰而过,探身、拔刀、砍下死尸的头颅抓在手中,高高一举。
“吼呀!”顿时,塞子上的汉军喊声雷动,为闾阎呐喊助威。
那个肩跨长弓的汉军却面无表情的瞄了瞄鲜卑骑兵和塞子间的距离,大喊:“敌一百八十步!挽弓上箭!”
汉军立刻停止喧哗,抽住长箭搭在弦上,张弓。
“敌一百五十步!满弓!”
吱嘎嘎,长弓拉满,森冷的箭镞微微斜指上前方。
“敌一百步!射!”
嘣!嘣!吱!吱!
十几只利箭夹带着汉军士兵的怒火,滑出一道道死亡弧线,呼啸着飞向冲进射程的鲜卑骑兵。
鲜卑骑兵立刻缩伏在马背上,双腿**马腹,加快马速向边集的塞门猛冲过来。
鲜卑骑兵并不惧怕汉军,在他们眼中汉军就是一群绵羊,连射出的箭矢都象柳条一样软绵绵的没力道,但鲜卑骑兵非常讨厌“木塞”这种障碍,边集的木塞虽然只有两人高,却都是圆木扎成,足以阻挡骑兵前进的脚步,即使硬撞也得撞上几次才能撞塌,只有塞门是最容易被攻破的位置,只要塞门被撞破,塞子里的人就成了一群绵羊,可以尽情的抢掠屠杀。
一想到塞子里遍地的财物,软弱的汉人,漂亮的女人,鲜卑骑兵们口水拖的老长,昏黄的眼珠子里凶光直闪,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呜嗷,嗷!”
木塞上汉军的第一轮集射基本上没起到什么作用,箭矢太过稀疏,只有几个鲜卑骑兵的战马被射中,但战马在伤痛下却欲发的暴躁,咴咴嘶叫着向前狂奔。
“连射!射贼人的战马!”
肩跨长弓的汉军厉声大吼,摘下长弓,从箭囊里抽出几支比普通箭矢要略长的箭支,搭弦,挽弓,拉满,略微瞄了瞄,手指一松。
“吱!”长箭飞射而出,化做一点寒光。
“咴咴!”
“嗷呀!”
一匹鲜卑战马迎头戕倒,马头上插着一支利箭,尾羽犹自颤抖不停。
这个汉军手下不停的连发三箭,箭箭直取马头,人喊马嘶声中,又有三匹战马栽倒。
“射呀!射死这些狗娘养的!杀呀!”
汉军嘶哑的吼叫着,铁青着脸,抽箭、搭弦,挽弓、射箭,机械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拼命阻挡鲜卑骑兵向塞门靠近。塞门一破,必无生理,所有人都会死!
“轰!”
鲜卑骑兵的前锋猛然撞到了塞门上,塞门猛然晃动,汉军的心头随之一颤。
“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下去顶住塞门,快!”
使用长弓的汉军大叫,随手点了三个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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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曹大哥,你多加小心啊!”
三个士兵应了一声,操起长矛,跳下木塞,两个人用身体顶住了塞门,另一个将长矛伸出塞门的缝隙。
“快射!”
姓曹的汉军指挥着剩下的十几个士兵拼命向下射箭。
“轰!轰!”
战马撞击塞门的巨响声接连不断。“吱嘎,吱嘎,”塞门又是一阵剧烈的颤动,遥遥欲倒。
“啊哇!”
背顶着塞门的两个士兵惨叫一声,猛的喷出一口血来,身体向前软软倒下,露出了背后门缝中插进的两柄钢刀,刀尖滴着鲜红的血液。
“轰!”
塞门又是猛的一晃。
那个手持长矛的士兵咬了咬牙,狠狠的背身顶了上去。
“呼呀!”
危机时刻,聚集在塞子里的人群中猛的发出一阵怒吼,十几个身穿皮袍的人挥舞着钢刀、长剑杀向塞门。
“啊!杀!”
死顶着塞门的汉军发出最后绝望的怒吼,攥紧了手里的长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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