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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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现在这样,没有他在身边就没有安全感、没有他在旁嘘寒问暖我就无精打采、没有他的紧拥我就连灵魂都逃散了。
老板,我好想、好想见你………
从园林的另一侧,黑鹰走过来,真是,我想打人了好不好!这个台湾来的黑帮少主老像个小偷似的,走路无声无息,加上皮肤黑,隐在阴影之下简直是浑然一体,我已经被他吓了好几次,以为最近眼睛老看到不乾净的东西。
「石瑞,天气太冷了,进屋去吧!要是你因此感冒或生病,我怕银狼会直接下手痛宰我!」不知道自己吓人效果百分百的他说。
「你要真怕他的话,就不会硬到学校把我架来了。」我反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成德会一向以美国的龙翼会马首是瞻,这次又是长老亲自下令邀你做客,我怎会违抗命令?即使知道银狼随时随地可一枪要了我的命……」
「你都这麽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苛责你──好啦,如果老板真想送子弹给你吃的话,我会替你说好话的!」我故示大方,先卖个人情给他。
也许是错觉,但是我发现黑鹰对我拥有的那种露骨**已渐渐淡了,态度上却亲近几分──也许是我的策略成功了吧?愈是害怕而躲著他,反而加深他想征服的本能,可是一旦放开心胸坦诚交往,这位黑帮少主的爽朗就变的显而易见。
果然,黑鹰听了我刚刚那番话,也笑了起来。
「石瑞,那我的小命就全靠你了,你真得在银狼面前替我多说些好话,否则回到台湾,光是想到曾经得罪过他,就会让我食不安心、寝不安宁的……」
「那、下次也不许再绑架我了!」先跟他约法三章,绑架……够了,不想再遇上了:「还有,你最好别常来招惹我,要知道我老婆银狼是世界首屈一指的杀手,他要是认为我们俩感情很好的搞在一起,凖会把你当成夫淫夫给杀了的9
嘿嘿,学老板给他个下马威。
「不会了,你以为我整天閒閒没事干吗?黑道的日子可比你想像的还要忙……」黑鹰邪魅地说,狡黠的语气盖过流氓的气质。
我正想哈哈大笑,一只大手从身後捂住我的嘴,另一只环过腰,火热雄壮的一堵墙随即抵在背後,熟悉的气味扩散在冷的几乎结冰的空气里,那个明明才分别几天、却以为已经失去一辈子的深沉低音沙哑的响起在耳边──这就是、这就是恍若隔世的感觉………
时间──就此停止,脑筋空白一片……然後,他说话了。
「瑞瑞,别跟那男人谈的太高兴,我会吃醋……」
醋桶子!不管男的女的,有谁跟我说话你不吃醋?当下就想这麽骂他……可是我的嘴被捂住了,什麽话也说不出───
只看见站在对面的黑鹰颇有风度的对我身後的人点点头,说:「看样子先让两位独处一阵子好了,有句谚语说:小别胜新婚……」
优雅的退场,脚步依旧无声无息,黑鹰果然有做小偷的天赋。
揽著腰的手於此时将我转向面对他,被捂住的嘴刚获得自由,滚烫的唇立即袭上,舌尖带著猛烈的火焰抵开我的,烧炽的强烈索求、粗鲁的缠来夹攻──
比以往都要来的凶狠残酷,暖湿的唇像狂暴的野兽毫不节制的啃咬,让铁锈味的血腥刺激味觉,我毫不惊讶、也不抗拒,只是任性享受著,唯有这种异於往日的残虐才能提醒我、也提醒他,我们终於又在一起了,身体上的痛楚是彼此感情与**紧紧胶合的证明………
好像已经吻到世界末日都来临了,这男人才终於放心满意的松开我的嘴,身体仍贴合在一起……纽约的冬天算什麽?曼哈顿下雪了又何妨?昏昏沉沉的,我已经……已经热的快要溶化了……
「瑞瑞……」他叹息似的叫著我的名。
我仍旧喘息未止,这次的吻太狂太猛,我的嘴唇好痛,连舌尖都被他咬破……等等……再让我喘一下下……
「……老板,你的胡渣刺的我好痛……」哑著嗓子说,整个人靠在他怀里。
「一听大个说你被带走,我急都急死了,哪还惦记这种门面功夫?」他心疼我,忙著解释。
仔细端详他,憔悴了许多,头发乱糟糟,硬的刺死人的胡渣由下巴向两顋延伸,一向酷酷有型的老板变的像是个流浪汉,这样居然也能搭飞机──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只丧家之犬……
「你看起来很糟糕,有好好吃好好睡吗?」他先发难,开口问。
「你不在身边,我哪吃得下睡得著?」我委屈的低著头,撒撒娇,知道他最喜欢这一套了:「哪、陪我去睡觉!」
「现在?」他眼里的笑意大於讶异。
我点点头,这可不是要引诱他做什麽坏事哦!我的确想睡,想睡的不得了。自学校被架走开始,从台湾过太平洋到美国东岸,我的神经一直紧绷著;表面虽然维持一派自在,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有多不安害怕,一颗心悬著吊著,情绪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可是,情人来了,我终於可以放松下来,安心的……休息了……
瞌睡虫占领了意志,我无法控制的软倒在他怀里,鼻子犹贪婪的吸取属於他的独特味道──就是这种温暖,就是这种气息,是唯一能抚慰我心的醇酒,领我入酣醉的沉眠梦境中………
迷糊中,耳边彷佛还听见他宠渥的声音无可奈何地道:「……瑞瑞……这样的你……叫我怎能放得下心……小孩子……」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老板……我会在梦中……严重抗议………
睡得**哦!身上盖著暖洋洋的被,一时还睁不开眼,也不想睁开……再赖会床好了……
一只手被某个熟悉的大掌握著,火烫有力,让我安心。不用想也知道,是老板握著我的,真搞不懂,这种情况下,到底是谁在对谁撒娇?我们两个,究竟是谁需要谁比较多?或许我依赖他疼宠正如同他也需要我好倾注无止无尽的深清……
说到底,我俩互相需索、彼此互补、缺一不可。
闭著眼享受他的掌握,发现房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另一个人在场,那声音──与老板的音质相似,略带沧桑地低沉,是……吴老。
那两人在房里说著话,我一时间有些尴尬,只好继续闭眼装睡──真的别误会,我不是故意要偷听,只是想……想多关心一下老板嘛!
「……新上任的纽约市长GeorgeLeeAllen认为我们对地方、对联邦政府都产生了威胁,已经主动出击,扑灭以龙翼会为首的华人黑帮组织……」是吴老的声音。
「我听说了,这个新市长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一上任就成立了特殊执法小组,专门针对中国城与Mott街里的黑帮进行搜证与逮捕的工作……」老板就坐在我旁边,腔调里没什麽起伏。
「这一年来,我们会里已经有15名高级干部被捕,被控犯了55种罪行,包括13种谋杀罪,还背了两宗谋杀未遂罪……龙翼会元气大伤……」吴老有些疲惫的说。
老板沉默了约一分钟,才轻声说:「……急著要我回来,是为了要干掉市长?」
我的心一颤,感觉老板将我的手紧握了一下。
「要杀一个人不难,但是,剿灭黑帮的大动作让市长也暗自警惕,加强了身边三倍的警卫,让狙击的动作难上加难,况且……即使杀得了这一个,联邦政府还会再拱另一个同样想法的市长上来……」
「你想要我怎麽做?」老板沉著声问。
「三次就够了……」吴老话语里有异样的情绪:「只要给市长三次警告,让他知道别欺人太甚!事情做的太绝、把人给逼上梁山的话,我们龙翼会也不会再忍气吞声……」
「老头,你真认为现在的我办得到?我已经离开这个环境两年,功夫生疏了许多……」老板淡淡地说。
「你骗得了别人,骗得过你老子我吗?过去树敌太多的你,即使躲回台湾,也不敢掉以轻心,把身手给荒废吧?」吴老充满确定的意味。
我也就此肯定,这个吴老果然是老板的父亲──第一眼看上去可能不觉得两人相像,可是看惯情人五官的我,很容易就抓住了两人的神韵,包括讲话时冷冷的眉、眼里闪过的冷峻、以及隐藏嘴角边的严厉与不羁……
老板这次沉默了更久,只听吴老又以安抚的口气道:「Vincent,这是我跟其他两位伯伯商量好久才决定的策略,虽然棘手,可是配合上你的身手与枪法,绝对能达到有效恫吓的目的……」
老板冷哼一声:「所以你们就派成德会的走狗把瑞瑞绑来,目的就是逼我自动回到龙翼会吧!」
居然用「走狗」两字来指称黑鹰,老板果然是真的讨厌、而且是极端讨厌那小子。
「你也别生气了,我听David说你终於找到了喜欢的对象,我也很高兴啊!所以趁这个机会把小朋友招待来美国玩玩,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哼,老狐狸!」老板听起来不太领他老爸这个人情。
「……这次任务的报酬相当高,不考虑一下吗?」老头眼看动之以情不成,打算诱之以利了。
老板似乎动摇了,我听他问:「……有多少?」
「这样……可以吧?」没听到吴老提出具体数字,我猜他可能用指头比出酬金的数目。
「再加一倍!」老板毫不迟疑应声回了句。
「Vincent,别太狠,我记得你以前不那麽计较金钱的……」
这下子我真的好奇了,老板究竟要求了多少酬金?的确,他一向不斤斤计较,今天怎麽搞的?
只听老板态度自然的说:「没办法,我现在多了一个眷属要扶养,不趁机攒点钱怎麽行?」
眷属?是指我吗?**不离十,可是……真不知该高兴、该偷笑、还是该抱怨?我偷偷用指甲掐一下他的手掌肉。
考虑了几分钟,吴老终於开口说:「好,Vincent,就这麽决定了,明天上午你到虔心堂来,我跟另两位伯伯会在那里等你,一起讨论行动大计。」
老板轻轻应了是。
听到房门开启又阖上,这时老板凑到我耳边说:「好了,你要装睡到什麽时候?」
不动声色的结果,导致一双猴急的手开始不规矩的伸进我衣服里,被他这麽一闹,我也不敢再装了,赶紧爬起来,说:「我……我醒了,我醒了……」
看看他,憔悴的外观不见了,胡子刮的乾乾净净,一脸精神奕奕、矫健酷峻的的模样,果然是我心中的No。1啊!忍不住搂紧他的脖子,笑咪咪地亲一下脸颊。
「早啊,老板!」
「还早哩,现在可是晚上十点,你居然……居然一见到我就睡到现在……」他抱怨著。
「我第一次到国外,哪适应得了这种日夜颠倒的时差?」急忙对情人辩解:「之前我真的没怎麽睡……好想你……」
把脸埋到他怀里,再多**一些他的气息,我真的好担心,好担心眼前的他只是一场梦而已。
「瑞瑞……」情人的声音带了点**的韵味:「……可不可以……」
大手第二度攻进我的衣服里,急切地挑拨、按捺,催的感官搔痒难耐,逐渐高升的热度让我无法思考、无法拒绝,只能轻轻低吟一声,算是回应老板的要求。
久违的火热触感煽动了彼此内心的烈焰,情人近乎暴风的肆虐带来了几乎令我呼吸停止的快感,享受著他所引爆的痛楚与**,直到海啸般的**引领俩人同时步向灭亡为止………

依照惯例,老板伺候全身又酸又痛的我洗完澡後,将我抱回床上坐下;看著他一脸幸福愉悦的笑脸,我有些不是滋味。
「你今天做的太过火了,我的腰好痛!」
他摆出一副久旱逢甘霖的欣喜,笑容可掬的说:「几天没吃了,好饿……」
一听到他提及「吃」跟「饿」两个关键字,我肚子也忍不住咕噜咕噜起来。
「老板,我才真的饿呢!这几天根本没吃什麽,刚刚又被你逼著做了起床运动,我现在手软脚软,全身都没力气了!」边说边捏捏他那笑的碍眼的脸,以示愤怒。
「真的?」老板立即收起笑脸,眉头又拧起来了:「你怎麽老虐待自己的胃……不过厨师老王已经睡了,我们去厨房找找,看还有什麽吃的没有。」
「可是……」我一脸哀怨的瞅著他:「这里的东方食物好难吃,甜不甜咸不咸的,一点都不道地……」
知道了吧,除了思念情人外,此地厨子做的菜不合胃口也是我吃不下饭的第二主要原因──说来还真难得,我明明一向不挑食的说。
老板真的被我一脸的忧伤吓到了,赶忙说:「没关系,瑞瑞,我亲自下厨做几道你爱吃的菜好不好?」
嘿,有了情人的保证,我终於可以放心的大快朵颐、不用再委屈自己的胃了。一想到老板的手艺,禁不住嘴就笑咧了开来。
替我套上了厚重的衣服,确定没有失温之虞,老板牵著我的手,开始在迷宫似的大宅里东钻西钻。虽然现在深更半夜的,几乎所有人都睡著了,我却因为休息够了,毫无倦意,跟情人像两只野猫在微弱的灯光下行进。
走了好久,根据距离与方向,我猜已经走到了宅苑的另一头。一间从主屋延伸出去的小房子,外表看起来古色古香的,走进去一瞧,里面全是现代化的厨房设备。
老板先找到大容量的储藏冰柜,往里翻了翻,看看有什麽生鲜食材,找到半锅冷饭,又确定了架上有哪几种调味料,开始高兴的动手清洗食物;我在一边閒著没事,也脱了大衣帮他做做冲水分叶切肉的动作。
四周好安静,只有我跟老板在厨房里低声笑语,间杂著锅镬刀铲的交击音。在这样异国的夜里,呼吸著陌生的空气,气温低到几乎结冰,可是心里暖呼呼的,就像回到台湾的家里,既充实又安心……
大概忙了快一个小时,老板居然弄了六道家常菜,还将冷饭炒成了一大盘火腿虾仁蛋炒饭,讨好似的送到我面前。
我晕,六道菜……糖醋排骨、蚝油青菜、葱爆不知道什麽肉、炸豆腐、马铃薯条、油炸青红椒……明明两个人吃不了那麽多,他还硬是变出这麽多花样,肯定是为了讨我的欢心──哎,这个老婆,不是我爱夸赞,就是这麽体贴!
久违了的蛋炒饭,亲切!舀一口,好好吃,老板的手艺愈来愈好了,赶紧再挖一汤匙送到他口中,笑著说:「……一起吃……」
他点头,拉了张椅子正要在我身旁坐下,突然神色一动,对著厨房门口喊:「别躲了,你们都给我出来!」
不会吧?在这里半夜吃饭还要遭受**?这样叫我怎麽好意思吃的下去?不过,我才扒了一口饭,肚子还很饿,乾脆脸皮厚一点,别管他人的眼光,继续吃下去好了。
看看门口,什麽时候站了几个人?仔细分辨,有那个一丝不苟的李管家,另外,吴老跟黑鹰也在;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为什麽这一群人会穿著睡衣站在厨房门口,虎视眈眈看著老板跟我?
──不,不对,他们虎视眈眈地不是我们俩个,而是桌上那几道菜!
黑鹰跟李管家可以不理会,可是──吴老可是我未来的岳父,该有的礼貌总是要有的,否则将来他不允婚怎麽办?我看了老板一眼,也站起来,对他们招呼说:「吴老爷,李管家……还有黑鹰大哥,你们进来坐……」
老板倒是很冷淡:「你们不都早睡了?这小厨房离主房这麽远,我就不相信炒几道菜的声音会让你们睡不著。」
吴老笑著说:「炒菜的声音的确听不到,香传千里倒是真的……我还以为老王好兴致,夜里爬起来弄宵夜,可这香味跟以往都不一样……」
听到这里我就明白了,打明了意思就是说:他们被香味饿醒了,一起跑到厨房来看看究竟有什麽好吃的,却看到从台湾过来的两人正偷偷吃著宵夜……
罢了,咱还能有什麽表示呢?虽然觉得有点糟蹋老板对我的心意,可是我想他八成也拉不下脸来吆喝他老子进来吃饭,所以,我来吧!
「我们煮了很多……吃也吃不完,吴老…还有两位……不嫌弃就坐下来一起吃好吗?」我也学David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
话才刚说完,吴老已经大跨步往小餐桌坐下,黑鹰用眼神向我打了个亲热的招呼,李管家则是机伶的往厨柜里另找了三副碗筷添上。
老板不置可否的坐下,把我眼前那盘炒饭护得紧紧地,低声对我说:「瑞瑞,吃快一点,老头子跟老李的食量都很大,你抢不过他们的!」
我一愣,果然,那三个人已经手快嘴快的吃起来了,我不禁纳闷,白天看这三个人还蛮谨守分际的,像黑鹰就对吴老恭恭敬敬、对李管家客客气气、而李管家也正如同富贵人家里的执事一样,知所进退,不敢逾越主子奴才的分寸,可是现在……
三人穿著睡衣同坐一桌,毫不客气的抢菜,甚至如同好友般的閒话家常……难不成白天见到的都只是门面功夫、都只是假象而已?真的,我感叹,黑社会的内部世界实在是太深奥了。
黑鹰挟了几口菜,在嘴里满意的咀嚼著,说:「……道地的台式重口味……还是这种味道比较习惯……」
黑鹰,你吃就吃,别那麽多话,难道没发现我的亲亲老板正用著极不友善的眼光盯著你?
这里,换吴老开口了,一嘴油油对我说:「……小朋友,你年纪轻轻,没想到手艺这麽好……大学毕业了,就来这里专职做我龙翼会总堂的厨师怎麽样?」
「吴老爷……」我从从容容的道:「这些菜全都是……Vincent炒的。」
其馀三人就像是同时被鱼刺梗在喉咙,瞪大眼睛看著我……旁边的老板。
「没想到你回台湾两年,倒练了一身好厨艺……」吴老乾笑,却满怀希望的问:「怎麽样,考虑一下吧,就是不打算重新执枪,也可以回到这里,天天煮菜给我这个老头子吃……」
「不行,瑞瑞打算申请西岸的研究所,我要陪他一起过去。」老板拒绝。
我?我有吗?看看老板,突然意会起这是老板的推托之词,我忙不迭的点头:「对、对,我申请书都已经写好,就等教授的推荐函了。」
黑鹰突然开口说:「石瑞,其实东岸这边有不少的好学校,只要拜托吴老爷帮忙,要入学应该不是什麽困难的事……」
他说这番话时目光闪烁,可能知道老板刚才说的只是藉口,为了吹皱一池春水,就故意在吴老面前怂恿──这个黑帮少主,到底打什麽主意?
果然吴老快速地吞下口中的食物,热心地说:「小瑞呀……东岸人文荟萃,几所有名的大学都在这里,你就跟Vincent搬过来,陪陪我这个老头子……」
怎麽感觉这位唐人街的传奇人物在倚老卖老?而且,为了吃的,连对我「小朋友」的称呼都改成亲亲热热的「小瑞」了,我不禁笑笑的使了老板一个眼色。
「纽约的冬天太冷,我怕瑞瑞不习惯,所以还是以加州为第一优先考虑……」老板说起谎来根本不用打草稿:「我在南加州有栋房子,环境气候都还不错,瑞瑞在那边也会适应的快……」
吴老碰了个软钉子,口中念了句:「……Vincent,你们再多想想……」接著又口手并用、以风卷残云之势跟其馀两人抢食去了。
我心满意足的跟老板分享大盘炒饭,偶尔他也会眼明手快的伸筷挟菜给我,就怕我没吃饱。看看盘已见底,我突然想起了个问题,赶紧小声的问老板。
「你……在加州……真的有房子?」
「有啊,买了好几年了……」他不知哪里拿出一块乾净的餐巾纸抹抹我的嘴:「是一栋坐落在海边的房子,乾净明亮,风景优美,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垂下眼,静了半晌,才用诡异的表情问著他:「老板,你给我老实招了吧,你到底有几栋房子?你该不会瞒著我在国外金屋藏娇吧?」
好像看见了老板满脸的黑线……
虽然半夜,精神很好,但是没地方可去,就抓了老板絮絮叨叨的说话,顺便问问大个的情形。
「大个没被吓到吧?他可是亲眼见到我被黑道大哥用枪给架走,自己又被限制了半天自由,只怕会因此害怕再跟我们来往……」我忧心的问。
「大个不会这麽没胆,上次他在海边看见我们两个亲热,也一下就调适过来,别担心。」老板安慰我:「你也知道,他神经很粗的。」
「你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了吗?」我笑了。
「不,David对他说我美国家里的人想见你,可是我本身已经跟家人断绝关系两年,拒绝了,所以只好派台湾的亲戚硬是请了你去。」
跟事实差相彷佛,想想我又问:「那枪呢?大个不会质疑你台湾的亲戚竟敢在校园公然拿枪?」
更何况黑鹰是个十足十的地痞流氓,那种暴戾的狠样,说他是演戏简直侮辱了大个的智商。
「我就老实说了,说我本家与台湾的黑道有关联──幸好大个那小子带种,没被我黑道的背景吓的屁滚尿流……」
想像大个拍著胸脯逞强的熊样,我又笑了出来。
「大个那小子倒真的担心你,怕我家里的人对你不好──後来他知道是David把你的存在告知美国这里,还跑去把他骂了一顿,并且逼他到学校顶替你上课,以免被教授点到名……」
大个,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太好了,我就怕失踪这段期间,被那几个严格的教授点到名,要是扣分还好,死当就遭了……」我终於放下心:「David是罪有应得,罚他到教室替我点名上课还算小事呢,老板,回去後再帮我想个法子,好好恶整他!」
一想到是因为David把我给卖了,才衍生这些事端,我依旧忿忿不平。
老板宠溺的把我的头发抓抓,低笑著说:「遵命!」
就这样抱著紧拥著说话,直到天大亮,我反而又觉困了,开始靠著他的身体频频点头钓鱼,老板见状,把我平放上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
「瑞瑞,你先睡会儿,我要到虔心堂找那三个老头子聊聊天,谈完事情就过来陪你。」老板低声交代。
我轻轻闭眼点头,感觉熟悉的吻淡淡地摩挲嘴唇,他说:「……好好睡……」
有了他的保证,我像是受到催眠似的,再次跌入深深的沉眠……
醒来时,天快暗了,老板睡在身边,将我抱的紧紧的,就像在台湾度过的每个夜晚,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重温这种感觉,竟然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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